晋襄公的后母文嬴[就是怀嬴]听到了秦国打了败仗,孟明视等全给逮住了,恐怕晋国跟秦国的冤仇越结越深,就对晋襄公说:“秦国和晋国是亲戚,向来彼此帮忙。为了孟明视这群武人自己要争势力,弄得两国伤了和气。我想秦伯一定也恨他们三个人。要是咱们把他们杀了,恐怕两国的冤仇越结越深。不如把他们放了,让秦伯自己去处治他们,他必定会感激咱们的。”晋襄公说:“已经逮住了的老虎怎么能放回山里去呐?”文嬴说:“成得臣打了败仗,就给楚王杀了。难道秦国没有军法吗?再说咱们的先君惠公,也给秦国人逮住过,秦伯可把他放回来了。你爸爸全靠人家秦国才做了国君。难道咱们连这一点情义都忘了吗?”晋襄公觉得她说得挺对,就把秦国的三个俘虏放了。
这时候先轸正在家里吃饭,一听说国君把秦国的将军放了,赶快吐出嘴里的饭,三步当两步地跑去见晋襄公,怒气冲冲地问他:“秦国的将军在哪儿?”晋襄公脸红了,说:“母亲叫我把他们放了。”先轸一听,直气得青筋乱跳,向晋襄公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说:“呸!你这个小毛孩子,什么事都不懂!将士们费了多少心计,儿郎们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汗,才逮住了这三个人。你就凭妇道人一句话,把他们放了,也不想想以后的祸患!”晋襄公擦着脸上的唾沫,挺抱歉地说:“这是我不好。可怎么办呐?不知道还能不能追上去?”大将阳处父自告奋勇地说:“我去追!”先轸对他说:“你要是能追上他们,好言好语请他们回来,就是一等大功!”阳处父手提大刀,上了车,连连加鞭,飞似地追下去了。
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恐怕晋襄公后悔,派人去追,就拼命地跑,连吃奶的劲儿全使出来了。他们一直跑到黄河边,回头一瞧,果然有人追下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就是铁打的英雄好汉,也瘫痪下来了。正在这吃紧的关头,他们瞧见一只小船停在那儿。三个人也不管是什么船,赶快跳下去。船舱里出来了一个打鱼的。他们一瞧,连话都说不上来,就这么倒在船上。那个打鱼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好朋友公孙枝!原来蹇叔送走了他儿子以后,就说身害重病,告老还乡了。百里奚对他说:“我也打算回去,可是我还得等着,也许能再见儿子一面。您有什么吩咐没有?”蹇叔说:“咱们这回一定得打败仗。您还是私下里请公孙枝在河东预备船只。万一他们能够回来,多少也有个接应。”百里奚就去见公孙枝,请他准备。公孙枝在河东等了好些天,这时候果然见他们三位来了,立刻叫人开船。小船刚离开河边,阳处父赶到了,赶着说:“秦国将军慢点走,我们主公一时忘了给你们预备车马,叫我追上来,送给将军几匹好马。请你们收下吧!”孟明视站起来,向阳处父行个礼,说:“蒙晋侯不杀之恩,我们已经万分感激,哪儿还敢再受礼物?要是我们回去还有活命的话,那么再过三年,我们理当亲自到贵国来道谢。”阳处父还想再说什么,就瞧见那只小船漂摇漂摇地越去越远了。阳处父只好张着嘴、瞪着眼,呆呆地出了一会神,懒洋洋地上了车,拖着大刀回去了。
晋襄公听了阳处父的报告,很不安心。他只怕孟明视前来“道谢”,老派人到秦国去探听。他指望秦穆公治死孟明视他们,就好比楚成王治死成得臣一样。谁想秦穆公另有主意。他一听到三位将军空身跑回来,就穿着孝衣亲自到城外去迎接他们。孟明视这三个人跪在地下,请他办罪。秦穆公把他们扶起来,反倒向他们赔罪,流着眼泪,说:“这全是我不听蹇叔和百里奚的话,害得你们吃苦受罪。我哪儿能怪你们呐?你们只要别忘了阵亡的将士们就是了。”三个人好比是罪孽深重的败家子,在外头把家业花完了,丢了父亲的脸面,回到家来,他们情愿挨打受骂。万没想到秦穆公反倒好好地安慰他们一番,仍旧叫他们执掌兵权,待他们比以前更关心。他们感激得直流眼泪,心坎里把君主当做父亲那么看待。百里奚总算能够和儿子见了面,他嘱咐孟明视别辜负了君主的大恩,自己也像蹇叔那样告老回家了。
信陵君统率着赵国的军队到魏国去,同时又打发门客分头上各国去求救兵。燕、韩、楚三国向来佩服信陵君,一听说他当了上将军,全派大将带着兵马来帮助他。只有齐国不愿意加人抗秦阵营。
信陵君统率着五国的军队,挺巧妙地切断了王龁和蒙骜的联络,夺过来不少秦军的粮草,连着打了几回胜仗,打得秦国的士兵五零四散地跑了。五国的军队一直追到函谷关,在关前驻扎着五座大营,耀武扬威地向秦国挑战,吓得秦国的将士把城门关得挺严实,不敢出来。这么着呆了一个多月,秦国人不敢再出来。这回打仗可以说是五国诸侯最露脸的事,发出了灿烂的光芒,正像夏天的太阳从西山顶上照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样。可是,这回灿烂的光芒只是合纵抗秦的回光返照罢了。信陵君不见秦国人出来,就想:要是敌人老不出来,五国的军队在这儿再住上一年半载,也没有用。再说函谷关也打不下来,就算把函谷关打下来了,也灭不了秦国。他这么一核计,还不如下令退兵。各国的兵马就各自回去了。从此,合纵抗秦的大势已去,秦国可就更加强盛了。
信陵君回到魏国,离着国都还有三十多里地,就见魏安僖王亲自迎接他来了。魏安僖王和信陵君本来是异母兄弟。哥儿俩分别了十年,这回一见面,又是喜欢,又是伤心。他们一块儿坐着车回到城里。魏安僖王拜信陵君为相国,除了原来的俸禄之外,又封给他五座城。他又免了朱亥刺死晋鄙的过错,封他为将军。这么一来,谁都知道信陵君的威名了。各国诸侯都给他送礼,求他指教打仗的法子。信陵君就把他平日用兵打仗的心得作了一部书,就是《魏公子兵法》。
各国诸侯为了佩服信陵君,全都来送礼。秦庄襄王也打发使臣来结交信陵君,请他上秦国去逛逛。信陵君把这事儿禀告了魏安僖王。魏安僖王不愿意叫他去冒这个险。可是信陵君觉得能够和好,总是和好好。他先打发朱亥带了一双玉璧上秦国去答谢。
朱亥见了秦庄襄王,举行了回拜的礼节,就要回去。秦庄襄王使出各式各样的法子,说了不知多少好话,想把他留住,要封他官职。朱亥一死儿不答应。蒙骜对秦庄襄王说:“他就是打死晋鄙的那个勇士,咱们吃过他的亏。要是他不愿意归顺大王,千万不可放他回去!”秦庄襄王把朱亥扔到老虎圈里。圈里的老虎一见有人进来正要扑过去。朱亥大喝一声,说:“畜生,你敢!”这一嗓子,好像劈雷似的,居然把那只老虎吓住了。它趴在地下,不敢动弹。秦庄襄王和手下的人全愣了。他们又把他领出来。秦庄襄王还想劝他投降。朱亥知道他已经万万回不了魏国,就下了决心,自杀了。
朱亥的底下人跑回魏国,报告了秦庄襄王逼死朱亥的经过。信陵君痛哭一场,心里非常恨秦国。秦国又派使者来,送了信陵君好些礼物,另外还有一封信。大意说:“公子的威名轰动天下,各国诸侯没有不佩服公子的。可不知道魏王什么时候能让位。我们都等着公子即位呐。奉上一点礼物,表一表我们庆贺公子的意思。”信陵君把送来的礼物都退回去,把秦庄襄王的信拿给魏安僖王看,对他说:“这是秦国的诡计。咱们可别上他们的当!”魏安僖王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可不免有点猜疑。自古以来当君王的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怕别人去抢他的王位。君王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疑心病。魏安僖王害怕信陵君真比害怕秦庄襄王还厉害!为了这个,信陵君告了病假,交还了相印和兵符。
他想起毛公和薛公隐身的法子来了,就拿喝酒、耍钱当做消遣解闷。还怕魏安僖王再去逼害他,就天天喝酒作乐,恨不得早一些离开这个充满猜疑的人世。这位公子,外表上是荒淫无度,谁知道他是“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不到三年工夫,就把自己一条命断送了(公元前244年)。门客们一个个都哭得挺伤心。
信陵君给秦庄襄王害得辞职的那当儿,秦庄襄王倒先跑在他头里,得病死了(公元前247年)。吕不韦帮着那个十三岁的孩子即位,就是秦王政(后来称为秦始皇)。秦国的大权全在吕不韦手里。他得着信陵君辞职的信儿,就知道合纵的玩意儿又完了。他派大将蒙骜、张唐、王龁,接连不断地去攻打赵国、韩国和魏国,得了几十座城,逼得各国诸侯不得不拿出“合纵”的法子去抵抗。
韩桓惠王想个办法叫秦国劳民伤财,免得再来攻打韩国。他派水工[相当于水利工程师]郑国[姓郑,名国]去献计策,劝秦王开凿泾水[在甘肃省里的分南北两源,会合后流入陕西省]。秦王和吕不韦不知道他是来害秦国的,完全同意他的办法,派他负责主管这个巨大的工程。他就从仲山[在陕西省泾阳县西北]挖掘河道,一道向东开凿,通到洛水。这个工程实在太大了,人力、物力真费了不少。工程已经做了一大半,秦国忽然发觉这是上了韩国的当,就要弄死那个水工郑国。郑国也不隐瞒,老老实实地说:“我这么干,原来是叫秦国忙着挖河,好叫韩国延长几年寿命。可是这条泾水一挖成,对秦国来说,是个千年万代的大事情,好处是说也说不完的。”吕不韦就叫他接下去完成这个水利上的大工程。这新开凿的河道能灌溉四百多万亩田地。这条河渠叫郑国渠。据说以后平均每亩收割了六石四斗粮食。在这以前(公元前250年),秦昭襄王吩咐蜀郡太守李冰大兴水利,开辟稻田。李冰修建了著名的都江堰[在四川省灌县城西,岷江中游],把岷江的激流分成两条河道,穿过成都,使河流转为平缓。都江堰不但控制了岷江的激流,免除水灾,而且两条河道灌溉了一百多万亩庄稼。这会儿郑国渠的工程比都江堰的工程更大,灌溉的田地更多。从此,秦国就更富强了。
公元前241年(秦王政6年),各国诸侯,除了齐国以外,赵、韩、魏、燕、楚,都出兵加人了合纵阵线,公推楚国为领袖,拜春申君黄歇为上将军,浩浩荡荡地杀奔函谷关来。秦国的丞相吕不韦派蒙骜、王翦、桓齮[yi三声]、李信、内史腾五个大将,每人带着五万兵马,分头去对付五国的军队。王翦准备集中力量先去袭击楚军。他暗中调动兵马,打算连夜进攻。没想到他这计策被一个手下人偷偷地透露给春申君。春申君吓得魂不附体。连其余四国的兵营也来不及去通知一声,他立刻下令退兵,连夜跑了五六十里地,才喘了口气。赶到秦军开到楚军驻扎的地方,才知道楚军已经跑了。王翦那五大队人马就合在一起攻打四国的兵马。四国的将士儿郎们听说领头的楚军先跑了,全泄了劲儿,瞧见秦国的兵马就好像耗子见了猫似地撒腿就跑。合纵抗秦的蜡头就此完全熄灭了。
苏秦打算利用的那个人叫张仪,他是魏国人,也跟当初的苏秦一样,是个穷困潦倒的政客。他求见过魏惠王,魏惠王没用他。他就带着家小上楚国去求见楚威王。楚威王也像魏惠王那样,以为只要找到一个特别有本领的人拜为相国,就能够把楚国治理得像秦国那样富强了。张仪还没到楚国的时候,楚威王早就听见说有个挺了不起的名人,叫庄周,就打发使者去请他来做相国。
说起庄周来,他也是中国挺出名的一个思想家。他像孔子、孟子、墨子一样有不少门生。人们都把庄周称为庄子。庄子是宋人,因为宋国一部分的土地给楚国兼并了,所以他也算是楚人。他是老子一派的道家的中心人物。他亲眼看到列国的君王和贵族只知道你欺我诈地争权夺利,心里非常厌恶,尤其反对人们虚伪的行为和“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的是非标准。他说:“做了升、斗,量东西,人家连升、斗也偷了去;做了秤,称东西,人家连秤也偷了去;做了符、做了印,作为凭信,人家连符和印都偷了去;提倡仁义来纠正人们的行为,人家连仁义也偷了去。偷一只钩子的,逮住了就定死罪;偷了一个国家的,倒做了诸侯。诸侯家里有的是仁义!”
庄子因为厌恶列国诸侯和贵族们你欺我诈的行为,就反对虚伪的道德标准,这在乱哄哄的时代原来也是对统治者的一种反抗。可是他走上了消极的道路,否定一切,连做人的意义和人类的生存都否定了。他认为人生不过是一场梦。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变成了一只蝴蝶,在树林子里飞着。他醒来一想:“原来我庄周在梦里变成了一只蝴蝶。”这也没有什么太奇怪的。可是他幻想起来了:“我到底是庄周呐,还是蝴蝶呐?是庄周在梦里变成蝴蝶了呐,还是蝴蝶在梦里变成庄周了呐?反正人生是梦,庄周做梦也好,蝴蝶做梦也好,没有多大的关系。”这种颓唐的想法使他越来越悲观了。
他有个朋友叫惠施,宋国人,人们都称他为惠子。他跟孟子也是同时代人,都见过魏惠王[就是梁惠王]和齐宣王。惠施官运亨通,做了魏惠王的相国。有一次,庄子上魏国去看他。有人对惠施说:“庄子名声大,本领高,他一来,我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这相国的职位可就保不住了。”惠施就害怕了,他下了一道命令,在国内搜查庄周,搜了三天三夜。庄周自己去了,见了惠施,对他说:“南方有种鸟叫凤凰,你知道吗?凤凰从南海出发,飞到北海去。累了,不是梧桐树不停下来;饿了,不是竹实不吃;渴了,不是甘泉不喝。这时候,有只夜猫子[就是猫头鹰],抓着一只腐烂的死耗子,看到凤凰过来,抬起头来盯着凤凰嚷着说:“晦!不准抢我的死耗子!”现在你也抓住魏国来‘嗨’我吗?”惠施红了脸,向庄子赔了不是。
惠施还请庄子出去玩儿。他们在濠水[在安徽省]桥上走,庄子看到桥下的鱼儿从从容容地游来游去,不由得说了声:“这是鱼的快乐啊!”惠施喜爱辩论,就说:“您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呐?”庄子反问说:“您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呐?”惠施说:“照这么说来,我不是您,就不能知道您;那么,同样的道理,您不是鱼,就不能知道鱼的快乐。”庄子很正经地说:“要这么兜来兜去地套着说,谁都没法知道谁了。我只是说:因为我在桥上自由自在地走,觉得很快乐,就推想到鱼在桥下从从容容地游,也一定很快乐。”惠施才没话说了。
庄子和惠施虽然是朋友,可是究竟因为两个人思想和脾气都不一样,合不到一块儿去。尤其是惠施做了大官,威风得很。庄子呐,看他越是威风,越瞧不起他。
楚威王只知道庄子很有学问,他可不知道这种学问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庄子的脾气。他这才派使者带着一千斤黄金作为礼物去见庄子,请他去做相国。庄子笑着对使者说:“一千斤黄金,这份礼够重了;一国的相国,这地位够高了。可是您看见过祭祀用的牛吗?养了几年,够肥了,可以用了。牛身上披着绣花的彩衣,牵到太庙里去。到了这时候[指宰牛的时候],它想做只小猪,办得到吗?”他又对使者说:“礼物请带回去,别来害我。我宁可做个老百姓在泥土中吃口苦饭过日子。”
庄子一辈子不愿意做官。楚威王终究没能把他请了去。
打虎救父:当杨香十四岁时,常跟爸爸在田里做工。附近一个山林,经常有老虎出没。
收获季节的某一天,杨平跟儿子杨香在田中工作完毕,准备回家时,突然听见虎啸。一只老虎随即出现,扑到杨平身上。
杨香吓得呆住了,但立刻明白爸爸已经遭遇危险。他心中一急,想也没想就用力一跳,跃上了虎背。
老虎吓了一跳,口一松,杨平就掉下来,滚到路边。
杨香叫道:"爸爸,赶快逃命啊!"
可是,他爸爸已吓得昏了过去。
杨香抓紧了虎脖子的皮,用力捶打老虎的鼻和眼睛。他曾听人说过,制服野兽最好的法子,就是抓紧它的脖子。他于是用力掐住老虎的喉咙不放,一边心想: "我一定得救爸爸,老天请给我点力气吧!"
他听到一声闷吼,就更用力掐老虎的喉咙。老虎几乎喘不过气来,立即猛力一挣,挣脱了杨香双手,逃入山林去。
杨香缓过气来,蹒跚地走到爸爸跟前,问道:"爸爸,您受伤了没有?"
杨平清醒之后,面色灰白,吃吃地说:"怎么,怎么啦?我以为一只老虎扑住了我,那,那老虎呢?"
"它已逃回山林去了。"
杨平定睛一看,只见孩子双臂上布满伤痕和血迹,不禁大惊道:"哎呀!老虎伤了你吗?"
杨香说:"它没伤我,是我打伤了它。"他向爸爸述说打虎的经过后,轻声地说:"爸爸,要是我救不到你,我也不想活了。"
"你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居然敢跟老虎搏斗,真难为你了。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力气呀!"
"我也不知道。平时,我连一辆牛车都拴不上;当时,我就只想到绝不能让老虎伤害您。"
爸爸笑了,他有这么一个勇敢的儿子,是多么足以自豪啊!
这一批水军一见王子已经死了,只得照着他临死说的话,把要离放了。可是他不走。他对大伙儿说:“真想不到王子是这么一个英雄,我还有什么脸活着呐?”他说着,就自杀了。大伙儿把庆忌和要离的尸首收拾起来,去见阖闾。阖闾非常高兴,重重地犒赏他们,还把他们收在自己的部下。
为了这件喜事,阖闾大摆酒席,大臣们全都给他庆贺。伍子胥对阖闾说:“大王总算除了祸患,可是我的仇恨哪年哪月才能报得了哇?”伯嚭也请求阖闾发兵。阖闾说:“发兵去打楚国,叫谁当大将呐?”伍子胥和伯嚭一齐说:“听凭大王的吩咐,我们全都愿意尽心竭力。”阖闾没作声儿,往四周围瞧了瞧,直打嘘嘘。伍子胥就猜着阖闾的心意。他知道阖闾还不愿意拜他为大将,赶紧就说:“要不然,我再推荐一个人,我想大王一定乐意用的。”阖闾笑嘻嘻地问:“谁呀?”伍子胥说:“他是齐国人,叫孙武,是个大军事家。他研究了好些个打仗的方法,还写了十三篇兵法。要是把他请来,拜为大将,那么吴国准能变成天下无敌的强国,大王就是霸主了。要对付楚国,那简直不算一回事儿。”阖闾一听孙武是个军事家,已经有了七八分喜欢,再一听能够做霸主,更加高兴了。当时就打发伍子胥带着贵重的礼物去请孙武。
伍子胥请来了孙武,一同去见阖闾。阖闾从朝堂上跑下来迎接孙武。跟着就问他用兵的方法。孙武把他自己写的十三篇兵法递给他。阖闾叫伍子胥从头到尾大声地念了一遍。每念完一篇,阖闾不住口地称赞。他对伍子胥说:“这十三篇兵法真是又扼要又精细,好极了。可有一样,吴国没有那么些个士兵,怎么办?”孙武说:“有了兵法,只要大王有决心,不光男子,就是女子也行。男男女女,全都能够打仗,还愁什么人马够不够?”阖闾笑着说:“女人哪儿能打仗呐,这不是笑话吗?”孙武一本正经地说:“大王要是不信的话,请先拿宫女们试一试瞧瞧。我要是不能把她们训练得跟士兵们一样,我情愿认罪受罚。”阖闾派了一百五十名宫女,叫孙武去训练。孙武请阖闾挑出两个心爱的妃子当队长。阖闾也答应了。末了,孙武请求说:“军队顶要紧的是纪律。虽说拿宫女们试试,也得有纪律。请大王派个执掌军法的人,再给我几个武将做助手。不知道大王答应不答应?”阖闾全都答应了。
一百五十个宫女都穿戴上盔甲,拿着兵器,到操场上集合。孙武先出了三道军令:“第一、队伍不许混乱;第二、不许吵吵闹闹;第三、不许成心违背命令。”跟着,他就把宫女们排成了队伍,操练起来了。哪儿知道那两个妃子队长还以为她们穿上军衣,拿着长枪、短刀,是出来玩儿玩儿的,先就嘻嘻哈哈地不听使唤,别的宫女一见领队的这个样儿,大伙儿跟着都笑成一团。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学着姿势,有的还来回奔跑,乱七八糟,简直不像一回事。孙武就传令,叫她们归队立正。其中还有人说说笑笑,不听命令。孙武传了三回令,谁知道那两个妃子队长和宫女们还是嘻皮笑脸地不听话。她们都是阖闾所宠的,孙武敢把她们怎么样。高兴了,操练着玩玩,不高兴就回后宫去,怕什么!孙武可忍不住了,大声地跟那个掌军法的人说:“士兵不听命令,不服管,按照军法应当怎么处罚?”军法官赶紧跪下,说:“应当砍头!”孙武就发出命令,说:“先把队长正法,做个榜样。”武士们就把两个妃子绑上。这一下吓得宫女们全都变了脸色。
阖闾在高台上远远瞧着她们操练,忽然瞧见两个妃子给武上绑上了,立刻打发伯嚭拿着“节杖”[代表君王权力的一根手杖]去救,叫他传令,说:“我已经知道将军用兵的才能了。这两个妃子是我心爱的,请饶了她们吧!”
伯嚭急急忙忙地见了孙武,传出阖闾的命令。孙武对他说:“操练军队不是小孩子闹着玩儿的。我已经受了大王的命令做了将军,就得由我管理军队。要是不把犯法的人办罪,以后我还能够指挥军队吗?”他终于把这两个妃子办了罪,又挑了两个宫女当队长,重新操练起来。这批宫女经过孙武那么严厉的训练,居然操练得挺像个样儿。
阖闾虽说挺佩服孙武的兵法和纪律,可是还不大愿意重用他。伍子胥对阖闾说:“大王打算征伐楚国,领导各国诸侯,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就非得有个像孙武那样的大将不可。”阖闾经他这么一说,才拜孙武为大将,又称呼他为军师,叫他准备征伐楚国的事情。
孙武提议说:“大王要打算发兵远征,就必须先把内忧全去了才成。王僚的兄弟掩余在徐国,烛庸在钟吾[在江苏省宿迁县西北],随时都能够到吴国来报仇。咱们必须先把这两个人灭了,然后再发兵。”阖闾和伍子胥都赞成他这个主张,就打发两个使臣分头去要求那两个小国交出逃犯来。那两个小国不听阖闾的话,把掩余和烛庸放了。阖闾命令孙武发兵去征伐徐国和钟吾。孙武追上了掩余和烛庸,把他们杀了,又把徐国和钟吾并吞了。阖闾打算趁这个机会打到郢都去。孙武说:“不能让士兵们太累了。先歇息歇息,抓个时机再去打,才能够百战百胜。”
嘉平有一个公子,十七八岁,长得极为漂亮,而且风度气质俱佳,某年正好赶上到郡城去应童子试。到了大城市当然有些眼花缭乱目不暇给,偶尔路过一家妓馆,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美女,二人四目相对,女子微笑点头,示意公子近前说话。女的先问:“住在哪家酒店啊?”公子说了住哪儿。又问:“单住还是同屋有人?”公子说单住。女的说:“晚上我找你去,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到了晚上,公子打发了跟随的仆役,专心守候,果然女子翩翩而至,就开始自我介绍了:“大家都叫我温姬,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被你的风流打败了,所以背着妈咪来找你。都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对你的仰慕了,所以愿意以终身相许。”太意外了!飞来艳福一下子击垮了已经心旌摇荡的公子,二人香艳作一团。从此以后女子隔三差五晚上就过来。有一天下大雨,女子进屋的时候已经淋得透湿,赶紧把湿衣服湿鞋脱了,自己上床盖上被子哆嗦。公子在床下,突然发现已经沾了泥的鞋原来是用崭新的五彩锦缎做的,甚是可惜。女子说:“每次见你我都会隆重地穿衣打扮,就是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痴情和投入。”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女子就着刚才的一番表白深情地吟诵:“凄风冷雨满江城”,然后用更加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公子,等着他接下句;没想到公子没听明白,更不会接句。女子挺不高兴:“你这个人怎么连这点风雅都没有,也太败兴了吧?”从此以后经常劝公子好好学习,提升个人修养。后来,俩人厮混的事儿被一个好色之徒知道了,他对这个小女子展开了性骚扰,结果悍然被拒,这个厮就到妓馆去打听,人家说叫温姬的那个女孩子早死了。他把打听到的事情告诉公子,公子才恍然大悟,原来女子是个鬼,要不哪里有这么主动顺利的投怀送抱呢?晚上问她,结果女的相当坦白:“你想要美女,我想要美男,咱俩的结合完美地实现了双赢,是人是鬼有关系吗?”公子一想也是,欣然接受了这样的既成事实。等到回家以后先还瞒着,后来找个机会告诉了父母,二老当然不干啊,四处找高人降妖驱魔,但是奈何女子不得。一天,公子给仆人写了一张需要他们去做的事情的纸条放在了桌子上,错别字连篇,比如把“椒”写成“菽”、把“姜”写成“江”、把“可恨”写成“可浪”等等。纸条被女子见到,在空白处写下了这样的读后感:“何事‘可浪’?‘花菽生江’。有婿如此,不如为娼!”然后告诉公子:“我当初以为你出身文人世家,所以上赶着来找你,绝不是仅仅图你长得好看!要是以后被人评价为以貌取人,我岂不是成了天下的笑柄?!”言毕,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这个故事特别适合教育小朋友们好好读书,要不连个漂亮媳妇都找不到。
这个女鬼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所以她才有资格不去在意身上的这幅皮囊。
世上哪有完美?一个人长着天使一样的面孔,再附加哲人思考的深邃,艺术家想象力的无极限,科学家学识的渊博,还让不让世上其他的凡夫俗子活着?
因为已经三十大几张了,所以格外感觉到肉体永远比思想老得快,弹指一挥间,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虽然觉得自己童心未泯,但是已经不太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年轻的同学们一样嬉皮笑脸了。一次去K房,高唱一首《小情歌》,众虽哗然,但是目光中似有怜悯——一幅老皮相还在向只有年轻做起来才美好的放浪形骸的方向上挣扎,是不是有点可怜?
在现实的世界里,一副思维配一个皮囊,一辈子,生生死死共存亡。
所以,爱一个人就是爱这样的相配。皮囊美丽但是没知识,就因为美丽而爱;皮囊平平知识平平,就因为都还说得过去而
爱;皮囊拿不出手但是知识过人,就因为学问而爱。我们总能在这样的搭配中找到爱的位置。 所以我们作为凡夫俗子,还很快乐地生活着。 女鬼要求太高了,可能永远在叹息桥上五里一徘徊呢。楚庄王平了斗越椒的叛乱以后,就请本国的一位隐士为令尹。那位隐士住在梦泽[湖北省大江南边古代多湖沼地区的总称],姓墒[wei三声],名敖,字孙叔,人家都管他叫孙叔敖。小时候,听见人说,有一种两头蛇,谁遇见两头蛇就活不了。有一天,他哭着回来,跟他妈说:“妈!我可活不了啦!”他妈问他:“你怎么了?”他说:“我真碰见了两头蛇了!”“哪儿?蛇呐?”他说:“我想这种害人的东西,别人见了也得死,我就拿锄头把它砸死,埋了。”他妈说:“好孩子,你别怕!蛇没咬着你,怎么能死呐?再说,像你这么好心眼的孩子更死不了。”这会儿孙叔敖做了令尹,就着手改革制度,整顿军队,开垦荒地,挖掘河道。为了免除水灾、旱灾,孙叔敖召集了楚国所有的水工,测量地形,开始兴办楚国最巨大的一项工程,修一条芍陂[河名,在现在安徽省寿县南;芍陂,shuo四声pi二声]。他发动了几十万民工,天天挖土,挑土,砌堤,自己也经常到工地去鼓励人们。克服了种种困难,终于把芍陂修成了。这一条河道不但让雨季的急流缓和下来,而且平时还能灌溉一百多万亩的庄稼,每年多打不少粮食,老百姓没有不说令尹好的。没有几年工夫,楚国更加富强起来了。
楚庄王不能老让中原诸侯把楚国人看成蛮子,老挤在南边伸展不开。以前一向中原伸脚,就给中原的霸主打回来。楚国跟中原的霸主是势不两立的。夹在中间的郑国,永远像个陀螺,一会儿转到楚国这一边,一会儿转到晋国那一边,给他们抽得晕头转向的。楚庄王和令尹孙叔敖商量怎么把郑国拿过来。他们先派人去探听荥阳的动静。过了几天,那个探子回来报告,说:“郑伯给他的臣下害死了。他们又跟晋国订了盟约。”楚庄王说:“郑国的臣下杀了国君,晋国不但不去惩办乱臣贼子,反倒跟他们订立盟约。咱们这回出兵可有得说了!”又一想这里头也许有讲究,就问探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探子就把郑伯是怎么被害死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有一天,郑国的大夫公子宋和公子归生一块儿去上朝。公子宋的食指[第二个手指头]忽然跳动起来。他伸着手给归生瞧。归生瞧了瞧,说:“怎么啦?你这个指头哆里哆嗦的,是不是抽筋了?”公子宋打着哈哈说:“这个手指头一跳,就有好东西吃了。”归生听了,笑了笑,也就算了。他们到了大厅上,就瞧见一只大鼋[yuan二声]拴在那儿。问了问当差的,才知道是国君预备给大臣们吃的。两个人不由得全笑了。可巧郑灵公[郑穆公兰的儿子]出来,瞧见他们俩人笑得前仰后合的,就问他们:“你们俩怎么透着那么痛快?”归生指着公子宋,回答说:“刚才他的手指头直跳,说有美味到嘴,我还不信。现在瞧见了这只大甲鱼,又听说是主公赏给臣下吃的。他的手指头可真灵,所以笑了起来。”郑灵公撇了撇嘴,故意开玩笑,说:“手指头灵不灵还不一定呐!”
到了下半天,郑灵公特意叫大臣们进去,挨次序坐下。郑灵公开口说:“有人在江汉一带逮了个大鼋来,献给我。这是挺难得吃到的东西,请大家伙儿尝尝味道。”大臣们咽了口唾沫,谢过国君。没大一会儿,厨子端上甲鱼羹来,先给郑灵公一碗,灵公吃了一口,说:“喝!真不错!”回头对厨子说:“每位一碗、从下位送起。”厨子一碗一碗地端上来。端到最后两个最高的座位,厨子禀告说:“只剩下一碗了,端给哪一位?”郑灵公说:“给子家吧!”[公子归生,字子家]这么一来,大臣们全吃着,单单短了公子宋的一份。郑灵公哈哈大笑,他说:“我原来说每人一碗,没想到轮到你这儿,可巧没有了。这也是命该如此。可见你的手指头并不灵!”公子宋已经在归生跟前说了满话,现在大家伙儿全分到了,偏偏没有他的份,叫他在众人面前怎么受得了?他的心跳得都快出了腔子,脸红得发紫。再说郑灵公哈哈一笑,就好像火上加油,他跳了起来,跑到国君跟前,把手指头戳到郑灵公的碗里,蘸了一蘸,一边放在嘴里一咂,一边也来个哈哈笑,说:“我也尝到了。我的手指头到底是灵的。”说着就跑了。郑灵公气得呼呼响,骂着说:“简直不像话!敢欺负我?哼!你瞧着吧!”归生和别的大臣全跪下来,说:“他跟主公向来挺热呼,这回是太没有规矩了,可是他决不是成心失礼。请主公看在平日的情份上,原谅他吧!”郑灵公听了,只好恨在心里。大伙儿不欢而散。
归生出了朝堂,心里很痛快。他和郑灵公的兄弟公子去疾向来挺好,有心要废去郑灵公,立公子去疾为国君。一来他没有这个胆量,二来公子宋和郑灵公挺亲密,归生不敢下手。今天一瞧公子宋和郑灵公闹翻了,他就打算借着公子宋的手去掐郑灵公的脖子。他又怕郑灵公和公子宋都有些小孩子脾气,今天吵、明天好,风声大、雨点小。他就把双方的火儿?得旺些。他跑到公子宋的家里,把郑灵公犯脾气的事告诉了他,还加上一句,说:“主公一定要处治您,我直替您难受。”果然公子宋骂着说:“昏君自己失礼,还想处治我?”归生一瞧阴风起来了,他故意劝着说:“话虽如此,他究竟是国君,您多少得忍着点,明天去给他赔个礼吧。”公子宋哪儿能听这一套呐。
第二天归生拉着公子宋去见郑灵公,郑灵公坐在那儿不言语,公子宋站在那儿来个“死鱼不张嘴儿”。归生直向公子宋做手势,公子宋只当没瞧见。归生只好替他向郑灵公说:“子公[公子宋,字子公]失礼,特意向主公赔礼来了。请主公饶了他吧!”说着又向郑灵公挤挤眼、努努嘴。郑灵公一看公子宋的样儿,就绷着脸,说:“哼!他怕得罪我吗?是我得罪了他吧!”一甩袖子进去了。
公子宋出来对归生说:“他恨透了我了,也许还要杀我呐!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还不如咱们先下手吧!”归生心里点着头,可不愿意把他自己搅在里头。对公子宋说的“咱们”这个口气可不感到兴趣。他要吃鱼,他可嫌腥。就替自己撇清,说:“自个儿养的鸡、养的狗,还舍不得杀呐!别说是国君了。这可万万使不得。”公子宋也是个机灵鬼,他立刻见风转舵,笑着说:“您别当真,我是说着玩儿呐!”归生一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倒凉了半截,脸上的神气显得挺特别。脸上不得劲儿,可把心事露出来了。
第二天公子宋索性真不真、假不假地和别人瞎聊,说归生和公子去疾怎么怎么的,说他们黑天白天怎么怎么的。归生一听,可吓坏了,私底下对公子宋说:“您没有事胡说八道什么?您要我命是怎么着?”公子宋说:“您不向着我,就是成心叫我死。您既然叫我死,干脆我就叫您的命也搭在里头。”归生说:“您要怎么样?”公子宋睁圆了眼睛,狠狠地说:“他是个昏君。从分甲鱼羹这件事就能瞧出来了。您管理国家大事,就该出个主意。我说,咱们请公子去疾做国君,去归附晋国,郑国也可以太平几年。”归生急得哆嗦着嘴唇,说:“您您您瞧着办吧!我我我不说出去就是了。”
公子宋只要归生点点头,就不怕了。没费多大的手脚他把郑灵公杀了(公元前605年,周定王2年)。他们请公子去疾即位。公子去疾说什么也不干。他推辞说:“我们有十几个兄弟。拿岁数来说,公子坚比我大。拿品德来说,我更不行。无论如何,我决不要这个君位。”归生和公子宋就立公子坚为国君,就是郑襄公。赶着打发使臣到晋国去说情,跟他们订立了盟约,向晋国纳税进贡。
楚庄王听了那个探子的报告,有了题目,就发兵去打郑国,责问他们为什么杀了国君。郑国向晋国求救。晋国派荀林父带着兵马去。楚庄王因为陈国新近归附了晋国,就调过头去攻打陈国。这么一来,陈国又归附了楚国,郑国仍旧站在晋国那一边。两个大国没正面开仗,可都有了面子了。
过了三年,楚庄王再去攻打郑国。这时候赵盾和晋成公已经过世了。郑国人怕晋国未必来救。可巧归生病死了。郑国人就杀了公子宋,又在归生的棺材上砍了几刀,算是办了他谋害国君的罪。他们打发使臣到楚国兵营里去赔罪,说:“两个乱臣已经全杀了。请答应我们像陈国一样订立盟约,依附贵国,纳税进贡。”楚庄王答应了,打算再约上陈国,一块儿订立盟约。他就派人去请陈侯来。
没过了几天,那个使臣回来了,说:“陈侯给夏征舒杀了,陈国正乱着呐!”
“三晋”里头,顶强盛的要数魏国。魏文侯斯相当贤明。他知道要富国强兵,先得增加粮食生产。远在公元前412年(周威烈王14年,就是魏斯正式封为诸侯之前九年),他就重用当时很出名的一个法家[法家,注重刑名法术的一派学者,为后世法律家所尊崇]叫李悝[有人说就是李克;悝kui一声],采用他的计划,兴修水利,改进耕种的方法,实行“平籴[di二声]法”。李悝替魏斯仔细算了算土地的产量。他拿一百里的地界估计一下,除了山地、有水的洼地、还有城镇占的土地以外,能够耕种的土地只有六百万亩。耕种得好,每亩多生产三斗粮食,这是完全办得到的。耕种得不好,每亩少生产三斗粮食,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一百里地方的粮食多点或者少点就相差一百八十万石,全国计算起来就差得远了。再说到粮食的价钱。李悝认为:粮价太高了,不种地的老百姓就难过日子;太低了,农民受不了。应该叫粮价不高不低,每年平平稳稳。他把熟年富余的粮食由公家照平价籴进。荒年所短少的粮食由公家照平价粜[tiao四声]出。这么一来,不管年成好不好,也不管碰到荒年不荒年,粮价总是平稳的。这种由公家统一掌管粮食和粮价的办法,叫“平籴法”。
平籴法使商人地主不能任意操纵粮食,多少减轻了他们对农民的剥削。粮食由官家来调剂,老百姓的生活就比以前安定得多了。
魏文侯一个劲儿地搜罗人才。当时各国的人才没有一国像魏国那么多的。可是魏文侯还想找一位有能耐的大将去收服中山[古国名,在河北省定县]。中山在魏国的东北边,原来由狄人占领,后来中山的狄人归附了晋国,中山就做了晋国的属国。自从三家分晋之后,中山向谁也没进贡过。魏文侯又怕韩国或是赵国把中山夺过去,再说中山国君荒淫无道,对待老百姓非常凶暴,魏文侯早就打算发兵去征伐中山。他老觉得还少个有能耐的大将。谋士翟璜[“翟”,原来和狄国的“狄”通用。翟璜以国为姓,念di二声,跟后来姓翟的“翟”念zhai二声不同]给他推荐了一个人。这人叫乐羊[乐yue四声]。他说:“乐羊文武全才,品行端正,道德高尚。”魏文侯说:“怎么见得?”翟璜说:“当初乐羊在道上拣了一块金子拿回家去。他的媳妇儿说:‘这块金子来历不明,你怎么就拿回来呐?’乐羊就把那块金子搁在原来的地方。之后,他上别的国去游学,过了一年多,他从外面回来。他媳妇儿正在织帛,见他回来了,就问他:‘你的学业完成了吗?’乐羊说:‘还没呐;我挺想念你,先回来一趟。’他媳妇儿拿起剪子来,把机子上的丝线剪断了,对他说:‘这就叫半途而废!’乐羊就又出外走了,一去就是七年,直到学业学成了才回到家里。这是说他一向就有志气。他现在正巧在本国。咱们国里有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用呐?”
魏文侯听了翟璜的话,就打算把乐羊请来。有人反对,说:“乐羊的儿子乐舒,如今正在中山做大官。咱们哪儿能叫他去打中山呐?”翟璜说:“怎么不成呐?乐羊是个挺有见识的人,他儿子曾经奉了他们国君的命令去请他,他不但没去,反倒叫他儿子离开中山,说中山的国君荒淫无道,不能跟他一块儿自找灭亡。我说,主公只要吩咐乐羊去打中山,准能成功。”魏文侯就叫翟璜去请乐羊。
过了几天,乐羊跟着翟璜来见魏文侯。魏文侯对他说:“我打算托你去征伐中山,只是你的儿子在那边,怎么办?”乐羊说:“大丈夫为国立功,哪儿能够为了父子的私情不顾公事呐?我要灭不了中山,情愿受您的处治!”魏文侯挺高兴,公元前408年(魏文侯17年),就派乐羊为大将,西门豹为先锋,率领着五万人马去打中山。
中山的国君姬窟派大将鼓须去抵挡魏国的兵马,两边打了一个多月,也没见胜败。后来乐羊和他的助手西门豹拿火攻的法子把鼓须打败,一直追到中山城下。
中山的大夫公孙焦对姬窟说:“乐羊是乐舒的父亲,主公不如叫乐舒去要求乐羊退兵。”姬窟就叫乐舒去办。乐舒推辞说:“早先我不是去请过他吗?他始终不干。如今我们父子俩各人为了各人的主人,他决不能答应我。”姬窟逼着他去说。他只好上了城门楼子,请他父亲跟他相见。乐羊一见他儿子,就骂他,说:“你就知道贪图富贵,不知道进退,真是没出息的东西。赶快去告诉你的国君投降,咱们还有见面的日子。要不然,我先把你杀了。”乐舒说:“投降不投降在乎国君,我不能作主。我只求父亲暂时别再攻打,让我们商量商量。”乐羊说:“这么着吧,为了父子的情义,给你一个月的期限,你们君臣早点打定主意。”乐羊就下令把中山围住,不许攻打。
姬窟满以为乐羊心疼儿子,决不至再急着攻打。他仗着中山城结实,粮草又允足,不打算投降。一个月过去了,乐羊就准备攻城。姬窟又叫乐舒去求情,再宽限一个月。这么着,一连三回,三个月拖过去了。魏国朝廷里就有不少人议论纷纷,都说乐羊不好。魏文侯没言语,接连不断地打发人去慰劳乐羊,还告诉他国君正在盖房子,预备等他得胜回朝的时候,送给他住。乐羊非常感激,可就是按兵不动。西门豹也着急了。他说:“将军还打算不打算攻打中山?”乐羊说:“没有的话,咱们为了中山国君虐待老百姓才来征伐。要是咱们性子太急,老百姓也许会说咱们同样凶暴。我两次三番地答应他们,让他们两次三番地失信。为的是让老百姓知道谁是谁非。我可不是为了保全父子的情义,为的是要收服中山的民心。”西门豹听了,这才放心。
又过了一个月,中山还不投降,乐羊可就开始总攻。姬窟眼瞧着再不能支持,就把乐舒捆在城门楼子上,准备杀他。乐舒嚷着说:“父亲救命!”乐羊骂他,说:“你当了大官,不能劝告国君改邪归正,又没法儿守城,投降又不能投降,抵御又不能抵御,还像个吃奶的孩子哭哭啼啼的干什么?”他拿起弓箭,打算射上去。公孙焦叫人把乐舒拉下来。他对姬窟说:“他父亲来打咱们,他也不能说没有罪。”姬窟就把乐舒杀了。公孙焦见乐舒死了,就想出一个主意来。他对姬窟说:“人最亲的莫过于父子。咱们把乐舒的肉做成肉羹去给乐羊送去。他一见儿子的肉羹,必定难受,也许难受得神魂颠倒,就没有心思再打仗了。”姬窟依了公孙焦的话,打发人把乐舒的肉羹给乐羊送去,还跟他说:“小将军不能退兵,我们把他杀了,作一碗肉羹送给你!”乐羊一时火儿上来了,指着瓦罐骂着说:“你一心伺奉无道昏君,早就该死!”他把瓦罐狠狠地往地下一摔,对来人说:“你们会做肉羹,我们的兵营里也有大锅,正候着你们的昏君呐!”乐羊好像受了伤的老虎,非把中山吞下去不可。魏兵加紧攻城,急得姬窟没有法子,只好自杀了。公孙焦开了城门。乐羊数说他的罪恶,把他杀了。接着,他安抚了中山人,叫西门豹带着五千人留在中山,自己带着大队人马回去了。
他到了安邑城外,就瞧见魏文侯亲自在那儿等着他。魏文侯慰问他,说:“将军为了国家,舍了自己的儿子。这全是我的过错。”乐羊磕着头回答说:“公而忘私,原来是做臣下的本分。”魏文侯和大臣们到了朝堂,乐羊献上中山的地图和拿回来的东西。魏文侯请他到宫里去喝酒。乐羊因为立了大功,非常得意。宴会完了,魏文侯赏了他一只箱子,箱子上下封得挺严。乐羊一看,就知道不是黄金,就是白玉。他想,大概魏文侯怕别人见了引起嫉妒,才这么封着。他越想越得意,更显出骄傲的神气来了。当时就叫手下的人把箱子搬到家里去。
乐羊赶紧回到家里,打开箱子,一瞧里面的东西,愣了。原来箱子里装的全是朝廷里大臣们的奏章!他随便拿起一个奏章来瞧瞧。上头写着:“乐羊连打胜仗,中山眼瞧就能攻下来了。可是为了乐舒的一句话,就不打了。父子之情,于此可见。”他又拿起一个奏章,上头写着:“……主公如不叫回乐羊,恐怕后患难防。”其余的奏章大都写着:“别想得到中山,怕是连五万大军也要送给敌人了”;“突然拜他为大将,已经错了主意”;“人情莫过于父子,他怎么能消灭自己的骨肉?”乐羊掉着眼泪,说:“想不到朝廷中有这么些人,鸡一嘴、鸭一嘴地毁谤我!要是主公不能坚决地信任我,我哪儿能成功呐?”
第二天,乐羊上朝谢恩。魏文侯要封他,乐羊再三推辞,说:“中山能够打下来,全是主公的力量。我有什么功劳可说呐?”魏文侯说:“倒也是,除了我,没有人能够这么信任你;可是除了你,没有人能够这么收服中山。——你已经辛苦了。我封你为灵寿君。”魏文侯就把灵寿[中山国的地名,在河北省正定县北]封给乐羊,收回了他的兵权。
有一天,吴国公子光的心腹被离,遇见了伍子胥。两个人一谈,挺合得来。不知道怎么一来,公子光还没听见这事,吴王僚倒先知道了。被离只好带着伍子胥去见吴王僚。吴王僚听说他是楚国大臣的后代,又有本领,就拜他为大夫。
伍子胥一心想劝吴王僚去打楚国,就是找不到机会。恰巧有一回,吴国和楚国在交界的地方起了冲突,因为那边养蚕的人老越过边界到吴国这边来采桑叶。为了这么一点事,边界上的士兵就打起来了。伍子胥趁着这个机会,跟吴王僚说了一些进攻楚国的话,劝他打发公子光去打楚国。公子光反对,说:“伍子胥劝大王进攻楚国,并不是真正为了吴国。他只是想给他父兄报仇!大王别为了他私人的事轻易跟别的国开仗。就是要攻打楚国的话,也得预先估量一下自己的力量,还得挑选一个恰当的时机,才能马到成功。伍子胥光想着报仇,哪儿会顾虑到咱们的难处呐?”吴王僚依了公子光的话,就没搭理伍子胥。伍子胥料到公子光在吴王面前给他说了坏话,准有别的用意。他就向吴王辞职。没想到吴王给他一块小小的土地,准他辞职了。打这儿起,伍子胥和公子胜只好到乡下去住。
公子光私自带了点粮食和布匹,到乡下去看望伍子胥。“明人不必细说”,一个是早就知道他反对吴王发兵的事情,一个也早就明白他辞职的心意。公子光见着伍子胥就开门见山地说:“先生在楚国跟在这儿一定有好些朋友吧。先生遇见过像先生这样的人才没有?”伍子胥说:“我算得了什么,我哪儿比得上勇士专诸呐!”公子光一听见“勇士”,就问:“先生能够给我引见引见吗?”伍子胥说:“他家离这儿不远,明天我叫他来拜见您。”公子光说:“哪儿能叫他来呐?先生辛苦一趟,陪我去拜会他吧。”他就跟伍子胥一同坐车上专诸家去了。专诸见伍子胥同着一位公子进来,赶紧迎了出去。伍子胥给他引见,说:“这位就是吴国的大公子,久仰兄弟大名,特意来见见你,要跟你交个朋友,你可别推辞。”专诸连忙向公子光拜见问好。公子光拿出好些金银财宝作为拜见的礼物。专诸不收。后来还是伍子胥劝说,他才收下了。打这儿起,他们三个人交上了朋友。公子光见专诸家里挺寒苦,每月总是打发人给专诸送点东西和银子,自己也时常去看望他。专诸心里非常感激。
有一天,公子光单独去看专诸。专诸觉得挺过意不去,说:“我是个粗鲁人,受了公子这么大的恩典,叫我怎么报答呐?我猜想公子一定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我去干吧。”公子光说:“我有极大的冤屈。我打算请你想法儿把吴王僚刺死。”专诸说:“这是哪儿的话!吴王僚是先王夷昧的儿子,公子干么要去害他?”公子光说:“先王夷昧的王位,照理应当由我来继承。我说给你听一听,你就明白了。”接着公子光就把吴国君王传位的事说了出来。
说起吴国来,它原来是第四等诸侯国,就是公、侯、伯、子、男当中的子爵,跟中原诸侯比起来,它的地位是低的。到了公元前585年(周简王元年,晋景公15年,楚共王6年,齐顷公14年)吴子寿梦即位,自己称为吴王。他用尽力量,整顿政治,发展生产,操练兵马。吴国一天天地强大起来了。后来晋国要利用吴国去牵制楚国,派申公巫臣[就是屈巫]带着一队兵车到吴国,教吴人怎么样射箭、驾车和用兵车打仗的方法。吴国学会了用兵车打仗,收服了好些个临近的小国和部族,又开垦了不少荒地,就越来越强盛了。这样,那时候有了三个王了,一个是周王,就是天王,其余两个就是楚王和吴王,也就是中原诸侯把他们叫自称为王的“假王”。
吴王寿梦有四个儿子:老大叫诸樊,老二叫余祭,老三叫夷昧,老四叫季札。弟兄四个都很不错,可是寿梦认为小儿子季札顶贤明。寿梦临死的时候,对四个儿子说:“你们弟兄之中又贤明又能干的要数季札了。要是他能够当上国王,吴国准能够治理得很好。我要立他做太子,可是他一死儿不干。既然这样,我给你们一个命令:我死了之后,王位就传给诸樊,诸樊再传给余祭,余祭再传给夷昧,最后夷昧再传给季札。你们要记住:你们的王位必须传给兄弟,千万别传给自己的儿子。这么着,季札虽说是小兄弟,他也能有做国王的份了。你们要明白,我这么嘱咐你们,不是我偏疼季札,这可是为了咱们国家的好处哇。谁要是不服从我的命令,就是不孝之子。”说完了这话,寿梦咽了气。
大儿子诸樊立刻要把王位让给季札,他说:“这是父王的意思啊!”季札是要了他的命也不干。他说:“父王在世的时候,我不顾意做王,父王归了天,我倒来抢哥哥的王位,您想我能这么办吗?哥哥要是一定逼我做王,我只好上别的国躲着去了。”诸樊扭不过他,只好即了位。他想:“我要是活到老才死,然后把王位传给二弟,二弟传给三弟,三弟之后才轮到四弟。那四弟还能做王吗?我得另想主意。”他亲自带着士兵去打楚国,成心让自己死在战场上。他打了一个胜仗,可是他自己给敌人射死了。大臣们照着寿梦的命令,把二公子余祭立为吴王。余祭很了解他哥哥诸樊的心意。他说:“哥哥并不是真死在敌人手里,他是故意去寻死的,为的是要把王位让给季札。”他还真求告上天,让他早点死。后来余祭亲自带兵去打越国,他也打了个胜仗,可是给越国的一个俘虏刺死了。
三公子夷昧就要把王位让给季札,还说当初季札访问徐国、鲁国、齐国、郑国、卫国、晋国的时候,中原的诸侯和大夫没有一个不佩服他的才能和品德的。他在鲁国听了列国的音乐,一一指出优点,还发挥了他对于各国音乐的理论。他在郑国和子产做了朋友,两个人交换了衣带作为纪念。他访问徐国的一段事情更叫夷昧大受感动。原来季札和徐君谈话的时候,徐君很羡慕地瞧着季札随身带着的那口宝剑。徐君虽然没说出来,季札早已知道他非常欣赏那口宝剑。季札心里想送给他,可是他还得上别的国去访问,路上少不了它。赶到季札回来,再过徐国,徐君已经死了。季札就到徐君坟上去祭奠。临走的时候,他解下宝剑来,把它挂在徐君坟头的树上。随从的人对他说:“徐君已经死了,您还送他干什么呐?”季札说:“不是这么说的,我心里早已答应送给他了,怎么能够因为他死了就失信呐?”夷昧为了这件事,更加尊敬季札。这会儿余祭一死,夷昧就请季札即位。季札宁可死,不愿做王。夷昧只好做了国王。季札帮助夷昧,劝夷昧好好地做些个富国利民的事情,整顿朝政,爱护人民,跟中原诸侯交好,这么一来,吴国太太平平地过了几年好日子。
到了公元前527年(周景王18年),夷昧得了重病。临死的时候,他要季札接他的王位。季札偷偷地藏起来。这么一来,王位让给谁呐?公子光是寿梦的大儿子诸樊的长子。据他说,他爷爷的命令到季札做王为止。季札既然走了,这王位就该轮到他了。没想到夷昧的儿子僚倒继承了王位。季札又出来辅助他。公子光一心要想把吴王僚刺死,为的是重新继续长子即位的传统。
孔子离开鲁国的时候,已经五十五岁了(公元前497年,周敬王23年,鲁定公13年)。他不能往东走,因为东边正是齐国,刚用美人计把孔子轰走。他往西到卫国去,因为卫国的大夫蘧伯玉[蘧qu二声]是孔子的好朋友,而且卫国的宠臣弥子瑕和子路是联襟。孔子到了卫国,住在弥子瑕家里。卫灵公[卫献公的孙子]给他的俸禄跟鲁国给他一样。可是有人在卫灵公面前说,孔子不是卫国人,带着这许多门生到这儿来,是替鲁国做事的。卫灵公就派了一个心腹跟着孔子进进出出,监视着他的行动。
孔子在卫国不能够发挥自己的才能,打算上陈国去。他也不跟人家告辞,就带着门生走了。他们路过一个叫匡的地方[在河北省长垣县西南],那边的人把他当做阳虎,就把孔子和他的门生包围起来。因为阳虎早先压迫过匡人,匡人都恨他。可巧孔子的相貌有点像阳虎,匡人就趁着他不得意的时候打算报仇。子路想要跟匡人打一打。孔子拦住他,说:“我和匡人没冤没仇,他们为什么把我围起来呐?这一定是个误会。”他坐下来弹琴,让人家知道他是个心气沉静的文人,不是阳虎。恰好卫灵公派人来请孔子回去,匡人才知道是他们自己弄错了,直向孔子赔不是。孔子白白地受了五天罪。
孔子又回到卫国。这回给卫灵公的夫人南子知道了。她想利用孔子,屡次打发人去请他。孔子推辞不了,只好去拜见南子。子路可在外头撅着嘴、气哼哼地等着。一见孔子出来,就挺生气地怪孔子不应当跟这种女人见面。他还疑心老师也许改变了主意,急得老人家冲着天直起誓,说:“我要是有不合情理的地方,老天爷罚我,老天爷罚我!”
自从孔子见了南子之后,卫灵公就待孔子特别好。卫灵公出去的时候,叫南子一块儿坐在车里,还叫孔子陪着。卫灵公带着美女和孔子得意洋洋地在街上路过,觉得挺体面。可有一样,卫国的老百姓见了,一个个都觉得恶心得要吐。
孔子离开卫国,上曹国去。曹国也不能安身,就跑到宋国去。到了宋国地界,在一棵大树底下,和几个门生研究学问。宋国有个挺得宠的臣下,怕国君重用孔子,对他不利,就想办法要把他轰出去。宋国人倒挺能够顾全面子,先给孔子一个警告:他们把那棵大树砍倒了。孔子没法,只好离开宋国,上郑国去。
他到了那边,跟他的一些门生失散了,自己没有事,垂头丧气地在东门口站着。他的门生子贡沿路找他老师。有人告诉他说:“东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儿。他的脖子像皋陶[gao一声yao二声],肩膀像子产,腰以下比大禹短三寸,丧荡得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不知道是不是你老师。”子贡到了东门口一瞧,果然是他老师。他就把刚才那个郑国人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孔子。孔子听了反倒笑着说:“皋陶、子产、大禹我都不像。要说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这倒挺像,挺对!”
后来孔子到了陈国,就在一位同情他的大官家里住了三年。这时候,晋国和楚国争夺陈国,紧接着吴国又来攻打。孔子就打算还是回到卫国去。他们到了蒲城[在河南省长垣县]以后,可巧蒲城打起仗来了。兵荒马乱地把孔子夹在当中,急得他进退两难。幸亏蒲城有个勇士叫公良孺,他也是孔子的门生,带着五辆车马,来保护老师。可是蒲城的贵族提出一个条件。他们说:“我们跟卫国有怨仇,您答应我们不上卫国去,我们就让您出去。”孔子答应了。他们还怕他说了不算,非要孔子起誓立约不可。孔子就跟他们冲着天起了誓。公良孺这才保护着孔子和他门生们逃出来了。孔子一逃出蒲城,马上就上路往卫国去。子贡问孔子,说:“老师不是刚立了约不上卫国去吗?您怎么不遵守盟约呐?”孔子说:“强迫着立的约不算数。这种约就是不遵守,老天爷也不管。”
孔子到了卫国,住在蘧伯玉家里。卫灵公正在发狠心想把卫国弄得强大点儿,一听说孔子又回来了,挺高兴地欢迎着他。他抱着一肚子的希望向孔子讨教操练兵马和打仗的计策。孔子对他说:“我就懂得关于礼节和道德这些事,没学过打仗。”卫灵公一听这话,心里就凉了。孔子又离开卫国。接着卫灵公的儿子,太子蒯瞶[kuai三声kui四声]为了反对他母亲南子,给卫灵公轰了出去。卫灵公一死,蒯瞶的儿子当了国君,就是卫出公。他不让他父亲回国。蒯瞶借了晋国的兵马来夺君位。孔子听到儿子跟父亲争地盘,非常讨厌。他越走越往南去了。他到了陈国,又想到蔡国去。
楚昭王听说孔子在陈国和蔡国一带呆着,就打发大去请他。这时候,陈国和蔡国正恨着楚国,一见楚国派人来请孔子,就把孔子当作敌人。两国的大夫发兵把孔子围住。好在孔子的门生当中有好些人是能打仗的。他们拿少数人抵抗着多数人,保护着孔子。孔子给人家围在里头,三天没吃的。他就饿着肚子弹弹琴,解解闷气。有时候还给门生讲书。可是有几个人已经饿得病倒了。子路发了脾气。他问孔子:“君子也有倒霉的时候吗?”孔子说:“君子、小人都会碰到困难,可是君子碰到困难不变节,小人碰到困难就乱来了。”
孔子一面和学生们谈论,一面派子贡到楚国去接头。到了第四天,楚国的兵马到了,总算把孔子他们接到楚国去。楚昭王打算封给他一块土地。楚国的令尹子西反对这件事。他说:“大王千万可别小瞧了孔丘。他不像个当臣下的人。跟着他的那班人里头有文的、有武的,都是头等人才。要是他们有了地盘,慢慢地往大里发展,到那时候,大王想管他可就管不住了!”楚昭王一听,对待孔子的那一片热心,可就凉下去了。
孔子知道楚国也不用他,他决定还是回到卫国或者鲁国去。孔子在回到卫国去的路上,瞧见两个人正在耕地。他叫子路去问他们渡口在哪儿。子路问路的时候,他们反问子路说:“坐在车上的是谁?你是谁?”子路告诉了他们。他们说:“现在的世道到处乱哄哄的,哪儿不都是一样?与其跑来跑去,找这个、投那个,还不如像我们这样不去管它的好。”他们说了这话,就不再理子路,继续耕他们的地。子路回来把他们的话告诉给孔子。孔子想了一想,说:“正因为到处乱哄哄的,我才跑来跑去呀!要是天下太平了,我何必到处跑呐?”
孔子回到卫国,已经六十三岁了。卫出公请他做大夫,他推辞了。鲁国的相国季孙肥[季孙斯的儿子,也叫季康子]派人来请孔子和冉有回去。孔子就回到本国,不打算再上各处去奔波了。他的门生当中,子路、子羔留在卫国做官,子贡、冉有在鲁国做官。打这儿起,孔子就一心一意地把精力搁在编书上头。他编了好几本书,其中最主要的一本叫《春秋》,批判地记载从鲁隐公元年到鲁哀公14年:就是公元前722一481年的大事。这一段时期在中国历史上就叫“春秋时期”。
齐襄公为什么要这么殷勤地招待鲁桓公和夫人文姜呐?原来是这么回事:齐僖公有两个闺女,大的叫宣姜,挺漂亮,她就是当初嫁给卫宣公,生了公子寿和公子朔,杀害急子的那个女人;小的叫文姜,比她姐姐更漂亮。不光好看,还博古通今,挺有才气,就起名叫文姜。文姜有个哥哥,叫诸儿,也是个美男子。他们不是一个妈养的,可都是齐僖公的亲生儿女。两个人怎么要好,究竟是兄妹。公元前709年(就是公子?刺死鲁隐公的第三年),公子?给鲁桓公做媒,要娶文姜。齐僖公为着郑国的公子忽不答应这门亲事,就答应了公子?,把文姜许给鲁桓公,订的是九月里娶。
日子一天天过去,文姜出门子的日子到了。公子?上齐国来迎亲,齐僖公答应他自己送去。诸儿对他父亲说:“妹妹出门子,咱们一定得有亲人送去才好。父亲事儿多,抽不开身,还是我替您去吧。”齐僖公说:“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你还是好好儿在家吧。”诸儿没有什么说的,只好垂头丧气地退出去。赶到文姜临走,诸儿挨到车马旁边,两个人说了几句私情话,就分了手。
诸儿和文姜一直盼着见面。一直盼了十五个年头,鲁桓公才带着文姜到齐国来。当初的诸儿就是现在的齐襄公,他一见文姜来了,就把打郑国的事儿搁下,挺殷勤地招待他的妹妹和妹夫。宫女们把这位姑奶奶迎到宫里去。齐襄公早给她安排下了一间屋子,当天晚上就在那儿歇了。早上太阳晒了老半天,鲁桓公还没见文姜回来,自然就犯了疑心。他叫人去打听,才知道兄妹俩原来是在一块儿。气得他脸发青,心火儿直往上撞。正气着呐,文姜回来了。鲁桓公气冲冲地问她:“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回来?”文姜说:“跟宫女们多喝了几盅,醉了,不便出来。”鲁桓公又逼一句:“你睡在哪儿?”文姜心里一急,眉毛一挑,说:“怎么着?宫里连个过夜的地方都没有?”鲁桓公不再说话,只是连连冷笑。文姜看着这情形,知道再说也没有用了,就撒开了赖,哭哭啼啼骂鲁桓公败坏她的名声。鲁桓公身在齐国,又不好说出来,只好忍气吞声地打发人去向齐襄公辞行。
齐襄公自己也放心不下,就派个心腹去打听。那个人回来把两口子拌嘴的事这么一说,凑巧鲁桓公派来告辞的人也到了。齐襄公一想:“糟了!”他就一死儿地留妹夫多玩儿一天,约他上牛山逛逛去。
齐襄公在牛山大摆酒席,大臣们一个一个地向鲁桓公敬酒。鲁桓公一肚子的气正没有地方出,就一个劲儿地喝开了。喝得差不多了,齐襄公叫公子彭生扶着他上车,送他回公馆,嘱咐他“留神抱着”。公子彭生在车里抱着醉了的鲁桓公。公子彭生是个大力士,两根胳膊就跟铁棍似的。到了半路上,一使劲,就把鲁桓公的肋条全弄折了。
他对大伙儿说:“哎呀!姑爷中了酒疯了!”大伙儿心里明白,分头去告诉齐襄公和文姜。文姜又哭又闹,直要死在齐国。齐襄公赶紧把死人落了棺材,一边通知鲁国派人来接灵。
鲁国的大臣们得了这个信儿,一个个气得要命,想跟齐国打仗。谋士施伯说:“家丑不可外扬,再说咱们是弱国,齐是强国,打起来也不准赢得了。还不如先忍一忍,只要齐国办了公子彭生,也就算了。”鲁国就这么跟齐国打交道。齐襄公知道自己理亏,就拿“伺候不周”的罪名办了公子彭生,两国还跟从前一样。天大的事就这么马马虎虎地了啦。单苦了公子彭生。他不光白当了差,还赔上一条命。知道这事的人也有替他叫屈的。
伍子胥打听不着楚昭王的下落,很不痛快。后来听说囊瓦跑到郑国去了。他一想,楚王也许跟囊瓦在一块儿。再说,郑国杀了太子建,这个仇也得报。这么着,他带领着兵马一直向郑国进攻。郑国得着这个消息,可就慌了神了。全国上下没有不埋怨囊瓦的,逼得囊瓦走投无路,只好自杀。郑定公把囊瓦的尸首献给伍子胥,还说楚王确实没上郑国来过。伍子胥还是不依不饶,非要把郑国灭了不可。郑国的大臣们都主张发动全国的人跟吴军拼个你死我活。郑定公说:“拿郑国的兵力来说,哪儿能跟楚国比呐?楚国都给他打败了,别说咱们这个小国了!”郑定公下了一道命令,说:“谁能够叫伍子胥退兵的,就有重赏。”可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呐?命令出了三天,看命令的人倒不少,就是没有一个应征的。
到了第四天头上,有个打鱼的小伙子来见郑定公。他说,他有办法叫伍子胥退兵。郑定公问他得要多少兵车。他说:“不用兵车,也不用粮草,光凭这个划船的桨就能够把好几万的兵马打回去。”谁信他这个话哪?可是大伙儿没有法子,只得让他去试试看。那个打鱼的胳肢窝里夹着一根桨,上吴国兵营里去见伍子胥。一边唱着歌,一边敲着那根桨打着拍子。他唱着:
芦中人,芦中人;
渡过江,谁的恩?
宝剑上,七星文;
还给你,带在身。
你今天,得意了;
可记得,渔丈人?
伍子胥一听,吓了一跳,连忙跑下来,问他:“你是谁呀?”他说:“您没瞧见我手里拿着的玩意儿吗?我爸爸全靠这根桨过日子,当初也全靠这根桨救了您的命。”伍子胥这才想起了芦花渡口逃难的情形和那个打鱼的老大爷的恩德,不由得掉下眼泪来,就问他:“你怎么会上这儿来呐?”他说:“我们打鱼的向来没有一定的地方。这回又为了打仗,才到了这儿。国君下了个命令,说,‘谁要能够请将军退兵,就重赏谁。’不知道将军能不能看我死去的爸爸的情面,饶了郑国?”伍子胥挺感激地说:“我能够有今儿这么一天,全都是你父亲的恩德。我哪儿能把他忘了呐?”当时他就下令退兵。那个打鱼的欢天喜地地去报告郑定公。这一下子,全郑国的人都把他当作大救星。郑定公封给他不少土地。郑国人差不多全叫他“渔大夫”。
伍子胥离开郑国,回到了楚国。他把军队安营下寨,打发人上各处去探听楚昭王的下落。有一天,他接到老朋友申包胥一封信,里边写着:“你是楚国人。为了要报父兄的冤仇,打败了本国,你还拿铜鞭打碎了国王的尸首。仇也报了,气也出了。你还打算要怎么样呐?做事不能太过分。我劝你还是早点带着吴国的兵马回去吧。你大概也许还记得我说的话吧。你要是灭了楚国,我一定豁出我的命把它恢复过来。请你再思想思想。”伍子胥念了两遍,低头想了想。他跟那送信的人说:“因为我忙得厉害,没有工夫写回信。烦你带个口信回去,告诉申大夫,就说我说,忠孝不能两全。我积了一十八年的仇恨,到了今天也许有点不近人情,这实在没有办法。”为了报私仇,伍子胥决心跟自己的国家为敌到底。
那个送信的回去之后,把这话告诉了申包胥。申包胥知道已经不能再和伍子胥讲什么理了。他想起楚平王夫人是秦哀公的女儿,楚昭王是秦国的外孙子,就连夜动身上秦国去借兵。他没黑天带白日地走,脚趾头走得都流血了。他把衣裳撕下一条来,缠上脚,接着走;到了秦国,见着了秦哀公,说:“吴王是个贪心不足的暴君。他想并吞诸侯,独霸天下。今天灭了楚国,明天还想着收服秦国。现在您的外孙子[指楚昭王珍]东奔西跑,命还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求您出头帮个忙。要是能够把楚国恢复过来,还不都是您的大恩吗?到那时候,我们情愿永远做您的属国。”秦哀公说:“你先上公馆歇歇去,让我跟大伙儿商量商量。”
秦哀公不愿意跟吴国打仗。申包胥两次三番地跟他哀求。他只是敷衍着。申包胥就站在秦国朝堂上一个劲儿地哭。大伙儿都散了,他还是不走。到了晚上,人家都睡了,他还站在那儿哭着。大伙儿都拿他当疯子看,谁也不去理他。他一连气七天七夜,也不吃也不喝,连觉也不睡,只是抱着朝堂的柱子哭个没结没完。哭得秦哀公也奇怪起来了。他心里琢磨着:“楚国的臣下能够为了国君这么着急!七天七夜水米不进。我这儿可找不出这么个人来。楚国有这样忠心的人还给吴国灭了,秦国找不出这样的人能管保不给人家灭了吗?万一吴国打到这儿来,谁来救我呐?就是为了劝化自己的大臣们,我也得出一回兵吧。”
秦哀公就派大将子蒲和子虎率领着五百辆兵车去跟吴军决一死战。申包胥一见秦国发兵,就先跑到随国去报告楚昭王。楚国的君臣一听见秦国发兵,就好像从绝路里得到了活路,大伙儿请申包胥带着楚王的一队兵马去跟秦国的兵马会合起来。楚国的大夫子西和子期也整顿了一部分兵马一块儿跟着去接应。
申包胥当了先锋,一碰见吴国的公子夫概,就打起来了。夫概已经打了好几回胜仗,不把楚国人放在眼里。两边交手不到一个时辰,夫概忽然瞧见对面竖着一面大旗子,上边有个“秦”字。这一下子,吓了他一大跳。他想:“秦国的兵马怎么会到这儿来了呐?”不由得着急起来。心里一着急,哪儿还来得及收兵?就见子蒲、子虎、子西、子期的兵马挺勇猛地冲过来。夫概退下来足有五十多里地,才扎住营盘。查点人马,差不多损失了一半。
夫概赶紧跑回郢都见吴王阖闾,说:“秦国的人马可够厉害的,怎么办呐?阖闾真没想到秦国会来跟他作对,也有点担心。孙武说:“楚国地界大,人又多,决不能那么容易收服。再说还有秦国出来帮助。我上回劝大王立公子胜为楚王,就是为了这个。依我说,不如跟秦国讲和,答应他们恢复楚国。”这时候,伍子胥只好同意这么办了,只是伯嚭还不服气。他非要去跟秦国见个高低不可。阖闾就让他再去试试。
没有多大工夫,伯嚭坐着囚车回来了。他带去的一万人马给人家杀得才剩下两千。孙武对伍子胥说:“伯嚭为人傲慢,将来准会败坏你的事业。还不如借着他这回打败仗的因由,依照军法把他处治了倒干脆。”伍子胥说:“这回他虽说打了败仗,可是先头他也立过功劳。再说,我跟他原本是同病相怜地在一块儿做事,怎么能够为了这一回的失败就把他杀了呐?”他请求阖闾饶了伯嚭,孙武只是摇着脑袋不作声。
吴国的兵马和秦国的兵马还对立着的时候,没有想到夫概竟带着自己的一队人马偷偷地回到吴国去了。他叫人向国里的人传话,说:“吴王给秦国人打败了,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依照咱们的规矩,王位应该传给兄弟,我如今就是吴王了。”太子波、专毅和被离守住城门,不让夫概进来。夫概打发人上越国去借兵,答应将来送给他们五座城当谢礼。
吴王阖闾听说夫概带着兵马私自回去了,心里非常疑惑。伍子胥说:“他准是回去抢夺王位。这儿有孙军师和我主持着,大王赶紧先带着一队人马回去吧。”阖闾就带着伯嚭连夜动身往回赶。在半路上,碰见了太子波打发来的人。他们说:“夫概自立为王,又勾结了越国,越国的兵马就快打进来了。”阖闾打发人去把孙武和伍子胥召回来。他又通告夫概的军队,说:“赶紧悔过的有赏,后来的死罪!”这一来,夫概的士兵就有一部分跑到吴王这边来的。吴国人一听见吴王回来了,就开了城门,出来打夫概。夫概受了两面夹攻,支持不住,只好逃到国外去了。
伍子胥还没退兵的时候,又接到了申包胥的一封信,说:“你灭了楚国,我恢复了楚国。这两桩事情都办到了。你我应当顾念自己的国家,别再伤了和气,连累百姓。你请吴国退兵,我也请秦人回去,好不好?”伍子胥和孙武答应退兵,不过要求楚国派使臣到吴国去迎接公子胜,封给他一块土地。楚国那方面也答应了。吴国将士就把楚国库房里的财宝全都运到吴国去,又把楚国的老百姓迁移了一万多户到吴国,叫他们住在人口稀少的地方。
楚国的都城已经给吴国人毁了,楚昭王就迁都到鄀城[在湖北省宜城县东南;鄀ruo四声],称为新郢。楚昭王经过了这回大难,立志整顿政治,安抚百姓。楚国从此大约有十年光景过的是艰苦的日月。
阖闾回到吴国,把第一大功归给孙武。孙武不愿做官,一心一意地要回乡下去。伍子胥一再挽留他,他反倒劝伍子胥,说:“我不光是要保全我自个儿,还想保全你。你还是跟我一块儿躲开这地界吧,省得将来受人家的气。”伍子胥哪儿舍得走哇。孙武就自己走了。
阖闾对伍子胥说:“中原诸侯顶怕的就是楚国。我已经把它打败了,我能够代替晋国当霸主了吧。”伍子胥说:“晋国虽说丢了霸主的威声,可是齐国的国君一向要恢复齐桓公的事业,大王可别小瞧了他。”阖闾不言语,心里打算找个机会再把齐国打败,那他就可以横行天下了。哪儿知道齐景公也正打算着横行天下呐!
明朝末年,朝廷腐败,民不聊生。闯王李自成带领农民在陕西米脂起义,要打过黄河去,推翻明王朝的统治。当时正值初冬时分,黄河水还未结冰,而只有河水冻成了坚冰大军才能顺利通过 。怎么办呢?闯王日夜焦心,愁得胡须头发在一夜之间全都白了。
第二天一清早,有两人来报:“黄河已经冻得结结实实的了。”闯王大喜,急忙传令三军赶快渡河。到了河边一看,河水还“哗哗”地流得正欢呢,根本就没结冰。可是上面却起了一座宽大的浮桥,船连船,板连板,四平八稳,正适合大军渡河。
闯王纳闷极了,正要下马察看,忽然从河里爬上来两个人,向闯王一抱拳,朗声道:’大王,我们是黄河的船夫。听说您要渡河,为民谋利,所以特地花了一夜工夫搭
起这坐浮桥,就请大军上路吧。”闯王感动得热泪盈眶:“我一定不辜负百姓们的厚爱,一定要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说罢,驱马上桥,领兵东去了。
《唐才子传》记载的“性清洁寡欲,一生不近粉黛”的才子李约令人刮目相看。唐朝的文人中,放荡不羁的人可谓数不胜数,而坐怀不乱的人似乎不太好找。猛一品这位高人,“出瘀泥而不染”的高雅之风扑面而来,让人顿感脏唐之中尚存一丝清新。然而,这位与众不同的才子究竟是真色戒还是有毛病?尚需拂去历史的尘埃解开其中的千古之迷。
李约虽然是个才子,但他的诗作在《全唐诗》中仅了了数篇,名气不大,传颂不广,职位也仅为一个属于虚职的兵部员外郎,生平更是少之又少,在人才济济的唐代文坛上,掐指细算,他离仙一级至少还差十万八千里。不过,从他的家世看,这个人倒是挺有来头儿,他是唐朝宗室,是郑王元懿玄孙、汧公李勉之子,当时的社会地位仅次于宰相儿子。也许是沾了这一点光,史书对他的评价不是“雅度简远”,就是“识度清旷”,似乎在说,不近粉黛是一个人自然的生理现象,作为一个正经人,不一定非要与女人有关。
李约的爱好也的确很雅致。他是一个收藏家,喜欢古玩字画,他的住处都是古铜怪石,法书名画,都是历代的国宝。他又是一个煎茶的高手,温诞筠在他的《采茶录》“辨”条中专门介绍了他的技术:“茶须缓火炙,活火煎。活火谓炭之有焰者,当使汤无沸,庶可养茶。”靠着这手功夫,他在闲暇之时,弹琴煮茗,接交名士,别有一番情趣在其中。但在他面前千万别谈生活中的事,一说他就打心里烦,特别是女人。
这个男人不喜欢养女人,却喜欢养另一种动物--猿猴。《全唐诗话》中说,李约“雅度简远,有山林之致。在润州得古铁一片,击之清越。又养一猿,名山公。月夜泛江,登金山鼓琴,猿必啸和。”看来,李约把身体中尚存的最后一点雄性全用在了猿猴身上,难怪他对女人就像左手摸右手,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的一首赠友诗更是令人生疑,其中似乎暗含他不涉女色的难言之隐。他的《赠韦徽君况诗》写道:“我有心中事,不向韦三说。秋夜洛阳城,明月照张八。”这个男人的这首诗,其中牵涉到另外两个男人,一个是韦三,一个是张八。这两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仙呢?
这一首诗中的“韦三”有三个版本,有说韦三的,有说韦二的,《全唐诗》说是韦郎,其实这是指同一个人韦况。韦况,德宗贞元二年(786)为左拾遗,宪宗元和(806-821)中以太子左庶子致仕。他的爷爷是武则天时期的平章事韦安石,父亲是玄宗时期的集贤院学士韦斌,也算是名门之后。期间,他与李约弃官而去,“墙东遁世”,过了一段隐士的生活,想必这首诗就是此时的赠诗。诗的题目称之为征君,意思是经诏书征召而不愿当官。从这首诗的表面看,李约虽然视韦况为好友,但显然和张八是知心朋友。
《太平广记》揭密了他和张八之间的真实关系。张八指的是主客员外张谂,和李约是同事。李约避世不结婚,也不积攒家产,“独厚于张,每与张匡床静言,达旦不寝,人莫得知。”这段收集于《尚书故实》的奇闻让人感到一头雾水,一个不愿意接近女色的男人,却和另一个男人同宿一床,说话时总是非常投机,经常整夜都不睡觉,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
这要从他和张谂通宵达旦的谈话说起,李约究竟有什么话非要说到天明?查查张谂的家谱令人茅塞顿开。原来张谂的叔叔张弘靖为武周至晚唐间显贵,喜收藏法书名画,所得多为汉魏六朝真迹,张谂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收藏世家。因为有共同的爱好,张谂与李勉父子一向友善,李张两家算是世交。按理说,两个有共同爱好的男人,深夜交谈一下收藏的心得,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儿,可和一个看到女人就烦的男人来来往往,唧唧我我,同床共枕,私秘相处,这里面似乎有文章。
原来早从李约的父亲起,李张两家关系就好,李约养成收藏癖绝对与张谂这个老收藏不无关系,自童年起他从心眼里非常
崇拜张谂,张谂早已成了李约的心中偶像,占据了梦中情人的位置,李约不近粉黛的罪魁祸首当属张谂这个人。但李约不这么想,他认为,天下最知心的人就是张谂,有了说心里话的人,还要女人干什么?至于养猿隐居,这只是他借着当时文人放荡江湖的习性作出逃避人生的一个可笑举动罢了。一个男人,父母掉了几斤肉才来到世上,却不养女人养猿猴,讨厌女人爱男友,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作风?对李约来说,他写的“我有心中事”这首诗就是一个最真实情感表白,这首诗至少透露了李约内心深处的一点隐私:天下女人数不清,不近粉黛最轻松,心中早已有真爱,张君是俺梦中星。齐景公早就想代替晋国当诸侯的领袖。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已经转了二十多年了。从前楚灵王攻打陈国和蔡国的时候(公元前531年),蔡洧上中原来求救,各国诸侯全都怕楚国,不敢发兵。那时候,齐景公打发人上楚国去察看一下,想看一看这个“蛮子国”到底有多大的实力。晏平仲就是当初奉了这个使命上楚国去的人。楚国的君臣听见齐国打发使臣上这儿来访问,成心想侮辱他一下,显一显楚国的威风。他们知道晏平仲是个小矮个儿,就在城门旁边开了一个五尺来高的窟窿,叫他从这个窟窿钻进去。晏平仲倒也会说话,他说:“这是狗洞,不是城门。要是我上‘狗国’来,就得钻狗洞。要是我来访问的是‘人国’呐,就应当从城门进去。我在这儿等一会儿,烦你们先去问个明白,楚国到底是个什么国?”管城门的人立刻把晏平仲的话告诉了楚灵王。楚灵王只得吩附人大开城门,把他迎接进来。那些个招待的人说了好些个难听的话讥笑晏平仲,没想到全都给他拿话驳回去,他们就再也不敢张嘴了。
楚灵王见了晏平仲,跟他开个玩笑,说:“难道齐国没有人了吗?”晏平仲说:“这是什么话?临淄一个城已经挤满了人:大伙儿要都呵一口气,就能够变成一片云彩;擦一把汗,就能够下一阵雨;走路的人肩膀擦着肩膀;一停步,后面的人就踩着他的脚跟。大王怎么说齐国没有人呐?”楚灵王说:“那么,为什么打发你来呐?”晏平仲一听这话,心里头又是气又觉得可笑。他就回答说:“敝国有个规矩:访问上等国,就派上等人去,访问下等国呐,就派下等人去。我最没有出息,就派到这儿来了。”说着他故意笑了笑,楚灵王也只得陪着笑。
到了坐席吃饭的时候,武士们拉着一个囚犯从堂下过去。楚灵王问他们:“那个囚犯犯了什么罪?哪儿的人?”武士回说:“是个土匪,齐国人!”楚灵王扭过脸来,笑嘻嘻地跟晏平仲说:“齐国人怎么那么没有出息,做这路事情?”晏平仲说:“大王怎么不知道哇?江南的蜜橘,又大又甜。可是这种蜜橘种在淮北,就变成了构橘,又小又酸了。为什么蜜橘会变成构橘呐?还不是因为水土不同吗?同样的道理,齐国人在齐国能好好地干活,一到了楚国,就当了土匪了,也许是为了水土吧。”楚国的君臣觉得不是晏平仲的对手,大家伙儿对晏平仲反倒尊敬起来了。
晏平仲从楚国回来对齐景公说:“楚国虽说兵马挺多,可是没有了不起的人才。咱们没有什么怕他们的地方。主公只要把国家整顿好了,爱护百姓就成。还有一点,必须提拔有才干的人,远离小人。”齐景公挺赞成他的话,可是他把那“提拔有才干的人”这句话弄拧了。他以为喜爱打架的大力士就算是人才。他只知道提升大力士的职位。这么一来,晏平仲反倒替齐国担了一份心。
有一天,鲁昭公[鲁哀公的儿子,鲁成公的孙子]亲身来访问齐国。齐景公恨不得叫鲁国脱离晋国来归附齐国。这就特别隆重地招待着他。在坐席的时候,鲁昭公有叔孙舍做相礼[相当于傧相],齐景公有晏平仲做相礼。君臣四个坐在堂上。堂下站着齐景公顶宠用的三个大力士。他们站在那儿好像示威似的。晏平仲见他们三个人神气十足,得意洋洋的样儿,简直是眼空四海,目中无人,心里就挺不自在。他向来把这种武人当作老粗看待。齐景公可把这种老粗当作了不起的人才,真正的人才谁还愿意来呐?晏平仲一心想把这些个武人轰走,然后再举荐真正有才干的人来。正当两位国君喝酒的时候,晏平仲有了主意了。他向上禀报,说:“主公种了好几年的那棵桃树,今年结了桃儿了。我想摘几个来献给二位君主尝尝口味,不知道准不准?”齐景公就要派人去摘。晏平仲说:“我亲自去看着看园子的人摘吧。”
去了不大工夫,他托着一个木盘,里头搁着六个桃儿,红绿的嫩皮,里头一汪水都快滋出来了。齐景公就问他:“就这么几个吗?”他说:“还有几个不太熟,就摘了这六个。”齐景公叫晏平仲斟酒行令。晏平仲奉上一个桃儿给鲁昭公,一个给齐景公,又斟满了酒,说:“桃大如斗,天下少有;二君吃了,千秋同寿!”两位国君喝了酒,吃着桃儿,都说味道好。齐景公说:“这桃儿不容易吃到,叔孙大夫挺贤明,天下闻名。这回又做了相礼,应当吃个桃儿。”叔孙舍跪着说:“下臣不敢当。相国晏子协助君侯,才真贤明,国内政治清明,国外诸侯钦佩,功劳不小,这个桃儿应当赐给相国。”齐景公说:“你们两个人都有大功,各人赐酒一杯,桃儿一个。”两个大臣就奉命又吃又喝。晏平仲说:“还富余两个。我想主公不如叫臣下都说一说自己的功劳。谁的功劳大,就赏给谁吃。”齐景公叫左右传下命去,说:“堂下的侍臣里头,谁要是觉着自己有过大功劳,只管照面摆出来,由相国来评定,就赏给他一个桃儿,尝尝鲜。”
在齐景公顶宠用的那三个大力士当中,有个叫公孙捷的,往前走了一步,说:“我先头跟着主公上桐山打猎,忽然来了一只老虎,冲着主公扑过来。我赶紧上去把那老虎打死,救了主公。就凭这件事我应该吃个桃儿吧?”晏平仲说:“你救了主公的命,这功劳可真不小哇。”转过身去对齐景公说:“请主公赏他一盅酒,一个桃儿。”公孙捷赶紧谢恩,一口就把酒喝了,吃着桃儿下去了。
另一个大力士名叫古冶子,挺莽撞地说:“打一只老虎有什么了不起。我先头跟着主公过黄河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老鼋。它一下儿把主公的马咬住,把马拖下水里去了。我跳下水去跟老鼋拼命,挣扎了半天,到了儿我把老鼋弄死,救出了主公的那匹马。这难道不算是功劳吗?”齐景公插嘴说:“那天要是没有他啊,我连命都没有了!吃,吃!”晏平仲给他一个桃儿,又给他斟了一盅酒。
第三个大力士田开疆,气冲冲地跑上来嚷嚷着说:“我曾经奉了主公的命令去打徐国。我杀了徐国的大将不算,还逮住了五百多个敌人,吓得徐国赶紧投降,连临近的郯国[在山东省郯城县,郯tan二声]和莒国都归附了咱们。就凭这个功劳也配得个桃儿吃吧?”晏平仲说:“像你这样为国出力,帮助主公收服属国这么大的功劳,比起打老虎,斩老鼋的功劳还要大。可惜,桃儿都吃完了,赏你一盅酒吧。”齐景公说:“你的功劳顶大,可是你说得晚了。”田开疆挺生气地说:“打老虎,斩老鼋有什么稀奇?我跑到千里之外,为国增光,反倒没吃着,在两位国君跟前丢人,我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儿呐?”这个老粗拔出宝剑来就抹了脖子。
公孙捷吓了一跳。他说:“我凭着打死老虎这么点功劳,抢了田开疆的赏,自个儿真觉得脸红。我要是活着,哪儿对得起田开疆呐?”说话之间,他也自杀了。古冶子大声嚷着说:“我们三个人是患难之交,同生同死的把兄弟,我一个人活着,太丢人了!”他也自杀了。齐景公每回急忙叫人去拦住,都没来得及。
鲁昭公直发愣。他挺抱歉地站起来,说:“我听说这三位勇士都是天下闻名的人才,没想到今天就为了这两个桃儿都自杀了,未免太可惜,连我心里头都觉得非常不安。”齐景公叹了一口气,没说话。晏平仲好像没有事似地说:“这样的武人虽说有用处,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才。今天死三个,明天就能来三十个。多几个,少几个,没什么大紧要。咱们还是喝酒吧。”
鲁昭公走了之后,齐景公问晏平仲,说:“你在鲁侯跟前说了大话,给齐国总算保持了威风。可是我到哪儿再去找这样儿的勇士呐?”晏平仲说:“我要推荐一个人来,准保抵得过这三个人。”齐景公挺着急地问:“谁呀?你赶紧去把他请来!”
吴王阖闾一见楚国的两个属国来归附他,进攻楚国就有了领路的,已经有几分高兴了,再加上伍子胥和伯嚭又直在旁边鼓动,不由得他不发兵。孙武也说:“我当初不愿意急着去打楚国,就是为了楚国的属国太多,恐怕沿路有阻挡。这回晋国会合诸侯,到会的就有十八国,其中像陈、许、顿、胡这些个小国向来都是归附楚国的,这回居然都脱离楚国,归附了晋国。由此可见东南诸侯差不多全都怨恨楚国,哪儿光是蔡国和唐国呐?目前楚国这么孤单,咱们要发兵,这可是时候了。”
公元前506年(周敬王14年,鲁定公4年),阖闾嘱咐被离和专毅[专诸的儿子]辅助太子波守卫本国,拜孙武为大将,伍子胥和伯嚭为副将,派自己的亲兄弟公子夫概为先锋,发出六万大兵,由水路去救蔡国。囊瓦打了败仗,一见吴国兵马这么强大,赶紧扔了蔡国,跑回去了。
蔡昭侯和唐成公全都来迎接吴王阖闾。他们自动地率领着本国的兵马跟着吴国的大军去打郢都。囊瓦早已失了人心,他又不信任别人,内部先就起了乱子,发号令也不管事了。他一连气打了几阵败仗,死伤了不少将士,急得他偷偷地一个人跑到郑国躲着去了。
楚昭王眼瞧着郢都难保,匆匆忙忙地带着一部分亲信的大臣和将士逃到随国[在湖北省随县南]。吴国的大军连着打了五阵胜仗。这是东周时期一个大战争。楚国从来没败得这么惨,连建都两百来年的郢城也丢了。孙武、伍子胥、伯嚭、蔡昭侯、唐成公护卫着吴王阖闾进了郢都。吴国的君臣和将士就在楚国的朝堂上开了个庆功大会。
第二天,伍子胥劝吴王阖闾把楚国的宗庙拆了。孙武不赞成这个主张。他劝阖闾废去楚昭王,立太子建的儿子公子胜为楚王。他说:“楚国人一大半都替太子建抱不平,要是大王能够把公子胜立为楚王,楚国人准会感激大王,列国诸侯也必定佩服大王,公子胜更忘不了大王。这么一来,楚国不就永远是吴国的属国了吗?这是个名利双收的办法,请大王细细想一想吧。”阖闾贪图楚国的地盘,听了伍子胥的话,把楚国的宗庙拆了。伍子胥还不满足,他一定要亲手把楚平王杀了,才能解他心头的仇恨。可是楚平王已经死了,怎么办呐?他就请求阖闾让他去刨楚平王的大坟。阖闾说:“你帮了我不少的忙,这点小事,你自己瞧着办吧。”
伍子胥打听出楚平王的坟是在东门外的寥台湖。他就带着士兵上湖边去找。谁也不知道楚平王的大坟在哪儿。伍子胥捶着胸脯,叹着气,说:“天哪,天哪!我父兄的大仇为什么报不了呐?”正在这个时候,来了个老头儿。他对伍子胥说:“楚平王自己知道他的仇人多,唯恐将来有人刨他的坟。为这个,他做了好几个空坟。他又怕做坟的石工泄漏机关,在完工之后,就把石工全杀了。我就是当时做活儿里头的一个石工,侥幸逃了一条活命。今天将军要替父兄报仇,我也正想要替被害的伙伴们报仇呐。”
伍子胥就叫这老石工领道,找着了坟地的地界。大伙儿拆了石头坟。凿开了棺材,里头只有楚王的衣裳和帽子,连一根骨头也没有。伍子胥大失所望,真要哭出来了。那老头儿说:“上面的坟是假的,真的还在底下呐。”他们拆了底板,再往下挖,又露出了一口棺材。据说楚平王的尸首是用水银炼过的。打开棺材一看,居然还很完整。伍子胥一瞧见楚平王的尸首,当时怒气冲天,立刻把他拉出来,抄起铜鞭,一气打了三百下,打得骨头也折了。他还不解气,把铜鞭戳进楚平王的眼眶子里,说:“你生前有眼无珠,认不清谁是忠巨,谁是奸贼。你听信小人的话,杀了我的父兄。今天你再死在我手里,已经晚了。”他越骂越有气,把楚平王的脑袋砍了下来。
伍子胥亲手“杀了”楚平王的尸首,又对阖闾说:“必须把楚王杀了,楚国才能算灭了。”阖闾就让他带领着一队兵马去找楚昭王。
有一天,管仲对齐桓公说:“郑国向来不服天王,这时候又跟楚国拉拢到一块儿。主公要扶助王室,抵御蛮族,非得先收服郑国不可。”宁戚也说:“郑国从郑庄公死了以后,四个公子抢君位,简直闹得不像话。咱们先君杀了子?,原来想叫子突回去复位,没想到祭足立了子仪。现在祭足死了,要是主公帮助子突复位,他一定一辈子也忘不了您,还不听您的话来订盟约吗?”
齐桓公听了他们的话,帮助子突打进郑国去,杀了子仪。子突又做了国君,加入了中原的联盟。没想到楚国跟着就打郑国,郑国给楚国打得没有办法,只好退出齐国这一边,又依附了楚国。齐桓公知道要叫郑国一心归附,非把楚国打败不可。
齐桓公这儿正和管仲算计着怎么去征伐楚国,燕国派使者来请救兵,说北边的山戎侵略进来,来势非常凶猛,燕国人已经打了几个败仗,眼瞧老百姓都要给山戎杀害了,央告齐侯快点去救。管仲对齐桓公说:“主公要征伐楚国,先得打退山戎。北方太平了,才能够专心对付南方的蛮族。”齐桓公就带领着大队人马去救燕国。
公元前663年(周僖王的儿子周惠王14年,齐桓公23年,鲁庄公31年,燕庄公28年),齐国的大队人马到了济水,鲁庄公来迎接他们。齐桓公把去征伐山戎的事告诉了他。鲁庄公说:“您出来抵御北方的外族,不让他们侵略进来,不光是燕国,就是对我们鲁国也有好处。我愿意派一队人马跟着您去。”齐桓公正想建立武功,征伐山戎很有把握,就说:“北方路远,道上又有危险,我不敢麻烦您。万一需要更多的人马,那时候我再请您帮忙。”鲁庄公就依了齐桓公的话。
齐国的大队人马到了燕国,山戎早已抢了一批壮丁和女子和无数值钱的东西逃回去了。管仲说:“山戎没打就走,等到咱们一走,他们准又来抢掠。要安定北方,非打败山戎不行。”齐桓公就决定再向前进。燕庄公要带领着本国的人马作为前队。齐桓公说:“贵国的人马刚跟敌入打了仗,已经辛苦了,还是放在后队吧。”燕庄公又对齐桓公说:“离这儿八十里地,有个小国,叫无终国[在河北省玉田县],跟我们有点交情。要是把他们请出来帮帮忙,咱们可就有了带道的了。”齐桓公立刻派人带了礼物去请无终国国君。无终国国君也真派了大将来助战。齐桓公就请无终国的人马带路。
齐国、燕国、无终国的人马打败了山戎。山戎的头儿密卢向北边跑去,抛下了马、牛、羊、大豆、帐篷等不少东西,都给中原的人拿回来了。他们又救出了不少从燕国掳去的壮丁和女子。山戎的老百姓投降了。齐桓公打算收服山戎,嘱咐将士们不许杀害他们。山戎人做梦也想不到打了胜仗的会这么宽待他们,简直感激得要哭出来了。齐桓公问他们:“你们的头子逃到哪儿去了?”他们实话实说:“到孤竹国[在辽宁省朝阳县到河北省卢龙县一带地方]借兵去了。”齐桓公和管仲决定再去征伐孤竹国,好叫中国的北方能有太平的日子。三国的人马就又往北前进。
中原的大队人马到了孤竹国附近的地方,就碰见山戎的头儿密卢和孤竹国的大将黄花,每人带着一队人马前来对敌。他们又给齐国打了一个败仗。齐桓公一瞧天也不早了,就安营下寨,打算休息一夜,明天再去攻打孤竹国。到了头更天的时候,齐国的士兵带着孤竹国的大将黄花来见齐桓公。齐桓公一瞧他双手捧着一颗人头,就问他:“你来干什么?”黄花跪在地下,奉上人头,说:“我们的头子答里呵不听我良言相劝,非得帮助山戎不行。这会儿我们打了败仗,答里呵把老百姓都带走,还亲身到沙漠去请救兵。我就杀了山戎的头子密卢来投降,情愿在大王手底下当个小兵。您的人马去追赶答里呵,我可以带路,省得他回来报仇。”齐桓公和管仲把那颗人头仔细瞧了一阵子,又叫将士们认了认,真是密卢的脑袋。大概他们是窝里反了。齐桓公就把黄花留下。第二天,齐桓公和燕庄公跟着黄花进了孤竹国的都城,果然是一座空城。齐桓公叫燕庄公带着燕国人,守住孤竹国的都城,自己带着全部人马跟着黄花去追答里呵。
黄花在前头带道,中原的队伍在后头跟着,浩浩荡荡,一路走去。到了快掌灯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地方,当地人把它叫“迷谷”,又叫“旱海”。那地方就跟大海一样,没边没沿,别说是在晚上,就是在大天白日,也分不出东南西北来。中原人哪儿到过这样的地方啊!大家伙儿全迷了道儿。齐桓公和管仲急得什么似地赶紧去问黄花。喝!哪儿还有他的影儿?大伙儿才知道中了黄花的诡计。原来黄花杀了山戎的头子密卢,自己想做头子,倒是真的;投降中原可是假的。天一会儿比一会儿黑,又碰上冬天,西北风一个劲儿地刮着。大伙儿冻得直打哆嗦。
往后越来越黑,真是天昏地暗,什么也瞧不见。他们就在这没边没沿黑咕隆咚的迷谷里冻了一夜。好容易盼到天亮,可是又有什么用呐?眼前还是黄澄澄的一片,道儿在哪儿呐?这块鬼地方连一滴滴水都没有。就因为没有水,不打算喝的也渴了;想喝的就更渴了。你有多大的力气也没法跟这冷清清的荒地斗哇?大伙儿正干瞪眼没辙的时候,管仲猛然想出一个主意来了。一只狗、一只鸽子,还有蜜蜂,不管离家多远,向来不会迷路的。他就向齐桓公说:“马也许能认得路。不如挑几匹无终国的老马,让它们在头里走,咱们在后头跟着,也许能走出这块地方。”齐桓公说:“试试瞧吧。”他们就挑了几匹老马,让它们领路。这几匹老马居然领着大队人马出了迷谷,回到原来的路上。大家伙儿这才透了一口气。
齐桓公的大队人马出了迷谷,走到半路,瞧见一批老百姓走着,好像搬家一样,就派几个人打扮成过路的老百姓,问他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呐?”他们说:“我们的大王打退了燕国的人马,现在叫我们回去。”齐桓公和管仲这才明白当初所瞧见的空城也是黄花和答里呵使的诡计。管仲就叫一部分士兵打扮成孤竹国老百姓,混进城去。到了半夜,混进城里的士兵放了一把火,从城里杀出来,城外的大军从外边打进去,直杀得敌人叫苦连天。黄花和答里呵全给杀了,孤竹国也就这么完了。
齐桓公对燕庄公说:“山戎已经赶跑了,这一带五百多里的土地都是燕国的了,别再放弃。”燕庄公说:“这哪儿行啊!托您的福,打退了山戎,救了燕国,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这块土地当然是属于贵国的了。”齐桓公说:“齐国离这儿那么远,叫我怎么管得了哇?燕国是中国北边的屏障,管理这个地方是您的本分。您一方面向天王朝贡,一方面守着中国的北部,我也有光彩!”燕庄公不好再推,就谢了谢齐桓公。燕国一下子增加了五百多里的土地,变成了大国。
北半边算是平定了,齐桓公领着大队人马动身回去,燕庄公当然亲自欢送。他非常感激齐桓公,真舍不得分开,送着送着,不知不觉地送到了齐国的长芦,出了燕国有五十多里地了。可是“送客千里,终须一别”。齐桓公跟燕庄公分手的时候,猛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说:“依照朝廷的规矩,诸侯送诸侯不能离开本国的地界。我怎么能叫您不守规矩呐?您就送到这儿为止,五十里齐国的土地全送给您!”燕庄公再三推辞,齐桓公一心要人家认他是诸侯的领袖,一定要他守规矩。燕庄公只好答应了。
公元前359年(周显王10年,秦孝公3年),卫鞅起草了一个初步变法的法令,他把新法令一条一条地写出来,呈给秦孝公看。秦孝公完全同意,叫他去发布告,让全国的人都依着做去。卫鞅唯恐人家不信任,不遵守新法,就先做个准备来引起大家的注意。他在南门立了一根木头,出了个命令:“谁能把这根木头扛到北门去的,就赏他十两金子。”
一会儿工夫,南门口围上了一大堆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说:“这大概是一种玩意儿,成心跟咱们开玩笑。”有的说:“这根木头,我小儿子也扛得动,哪儿用得着十两金子?”大伙儿瞧瞧木头,又瞧瞧别人,都想瞧瞧谁有这傻劲去上当,卫鞅一听净是瞧热闹的,没有一个敢扛的。他一下子就加了五倍的赏,说:“谁能扛到北门去的,就赏他五十两金子。”这么一来,更没有人敢碰了。
大伙儿正在出神的时候,忽然人群里钻出一个人来。他是专门给人家取笑的,上了当也不知道生气,得了个“冤大头”的外号。大伙儿一见他愣头愣脑地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去逗他,跟他说:“喂,大头!把这根木头扛到北门去,一会儿国君就赏给你五十两金子呐!”这个冤大头乐了乐,打量着那根木头有多沉,就说:“扛得动,扛得动!”他真把木头扛起来就走。大伙儿闪开一条道,好像小孩儿们看耍猴儿似地嘻嘻哈哈地跟着他,一直跟到北门。卫鞅叫人传话,对他说:“你听从朝廷的命令,真是个好人。”当时就赏给他五十两金子。瞧热闹的人一见他真得了赏,一个个都愣了。他们后悔刚才没扛,错过了机会。要是明儿个再有这事,傻蛋才不扛呐!这件新闻一传出去,一时全国都知道了。人民都说:“左庶长真是说到哪儿应到哪儿,他的命令就是命令。”
第二天,大伙儿要学冤大头的样儿,又跑到城门口去看木头。这回换了个新花样。木头没有了,张着一个挺大的告示。他们都不认得字,看了半天也不懂。有个小官念给他们听。念出来的东西也有听得懂的,也有听不懂的。可是他们知道“左庶长的命令就是命令”,都得服从。新的命令一共有下面几条:
(一)实行连坐法。每五家人家编为“一伍”,十家人家编为“一什”。一伍一什互相监视。一家有罪,其余九家应当告发。不告发的,十家连坐,受腰斩处分。告发的和杀敌人同样有功。私藏罪人的和罪人同样有罪。每个居民必须领取凭证。没有凭证的不能来往,不能住店。
(二)奖励建立军功。官职的大小和爵位的高低拿打仗立功为标准。杀一个敌人记一分功,升一级。功劳大的地位高,田宅、车马、奴婢、衣服,随地位的高低分等级使用、穿戴,没有军功的就是有钱也不得铺张。贵族的远近高低要看打仗的功劳而定。凡宗室没有军功的不得列入贵族名单。不论有道理没有道理,凡是为私事打架殴斗的按情节轻重分别受罚。
(三)奖励生产。凡人民努力于“本业”[耕种和纺织,是根本的事业,叫“本业”],多生产粮食和布帛的,免除官差。凡是为了经营“末业”[做买卖挣钱是末流的勾当,叫“末业”]和为了懒惰而贫穷的,连同他的妻子、儿女一概没入官府为奴婢。谁要是把灰土扔在道上的,就把他当作懒惰的农民处理。一家之中有两个成人的儿子就应当分家,各立门户,各交各的人头税。不愿分家的,每个成人加倍付税。
新法令公布之后,国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首先,没有军功的贵族领主失去了特权,他们即使有钱,也不过算是富户。立军功的有赏,最高的赏赐是封侯,但是封了侯也只能在自己的食邑内征收租税,不能直接管理食邑内的人民。这么一来,领主制度的秦国,从此以后变为地主制度的秦国了。这么巨大的改革不引起贵族领主的反抗才怪呐。大夫甘龙和杜挚代表了旧势力起来反对。卫鞅不愿意把他们赶尽杀绝,只把他们革了职,罚做平民。老百姓要是反对新法,除了连坐法以外,还有砍头、腰斩、抽筋、凿头顶、下油锅、车马分尸等等极其残酷的刑罚对付他们。这一来,可把人们都吓坏了,有的人在梦里还老发抖呐。
这么过了三年,老百姓开始觉得新办法倒是好。生产增加了,生活也有所改善。父子兄弟各立门户,免发一家人互相依赖,劳逸不均,做儿子和儿媳妇的可以不受大家庭的气,也是件好事情。分家以后,做父亲的要使用儿子的农具,得向他借,还得感激他的好意。做婆婆的没经过儿媳妇的允许就使用她的扫帚、簸箕,给儿媳妇责备了,她也不敢回嘴。家族制度下的父权和公婆的威风大大受到了限制。这些都不说,老百姓最满意的是增加生产可以免除官差这一条。大家宁可努力于耕种和纺织,多增加生产,谁也不愿意离开家庭、田园、妻子、儿女,被征发到远地去当差。将士们呐,因为提高了待遇,立了军功,就能升级,谁都愿意做个勇敢的战士。公无前354年(秦孝公8年),秦国趁着魏国正在攻打赵国的机会,发兵去打魏国。在元里[在陕西省澄城县西]打了个胜仗,而且占领了魏国的少梁[在陕西省韩城县南]。这是卫鞅变法以后第一个大胜仗。
接着在公元前352年(秦孝公10年),卫鞅由左庶长升为大良造。卫鞅趁着魏国跟别的中原诸侯打仗的机会,亲自率领着大军进攻魏国的西部,从魏国的河西一道打到河东,把魏国原来的都城安邑也打下来了。同时在北边又占领了魏国的固阳[在内蒙自治区包头、固阳一带地区]。逼得原来算是头等强国的魏国也不得不在公元前350年(秦孝公12年)跟秦国讲和。秦国为了要进一步变法,而且魏国还有力量,就在头一年,中原十二个诸侯还都向魏国朝见呐。因此,在东边不受魏国的威胁的条件下,秦国也愿意让些步。这么着,秦孝公和魏惠王[魏武侯击的儿子]在彤[tong二声,在现在陕西省华县]相会,订立了盟约。秦孝公把河西大部分的地方和安邑退还给魏国。魏惠王认为秦孝公心眼好,很是感激,也不再担心西边的侵犯了。
卫鞅变法的初步计划在生产上和军事上都得到了成功。就从跟魏国和好那一年起,实行更大规模的改革。最重要的有下列几项:
(一)开辟阡陌封疆。田间南北通车的道路叫“阡”,东西通车的道路叫“陌”。阡陌就是供兵车来往的田间的大路。战国时代,各国打仗都用步兵和骑兵,兵车是极少用的,因此,东方各国早已陆续开了阡陌。这会儿秦国除了田间必要的道儿以外,把宽阔的阡陌一概铲平,也种上庄稼。“封疆”是封建领主作为划分疆界和防守用的大片的土堆、荒地、树林、沟池等。现在把这些土地也开垦起来,作为耕种的土地。谁开垦的荒地,归谁所有。土地可以自由买卖。重新丈量土地,按照六尺为一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的标准计算亩数,按照亩数交纳地租。
(二)建立县的组织。除了领主贵族所占据的封邑以外,在没有建立县的地区,把市镇和乡村合并起来,组织成为大县。每县设置县令[相当于县长]和县令的助理县丞,主管全县的事。县令和县丞都由朝廷直接任命。这种由朝廷直接统治的地方组织一共建立了四十一个。
(三)迁都咸阳。为了便于向东发展,把国都从原来的雍城[在陕西省凤翔县]迁移到渭河北面的咸阳。
这一次新法令出来,当然也有人反对。秦国既然实行了霸道,自然得用严厉的手段。据说有一回,在一天之内就杀了七百多人,渭河的水都变红了。
第二次的大改革已经实行了四年了,没想到太子驷犯了法,他居然也批评起新法来了。这真叫卫鞅为难。他认为这是考验法治的紧要关头。他对秦孝公说:“国家的法令必须上下一律遵守。要是在上的人不遵守,底下的人对朝廷可就不信任了。太子犯法,他的师傅应当替他担当罪名。”秦孝公叫卫鞅瞧着办去。卫鞅就把太子的两个老师都治了罪:公子虔割了鼻子,公孙贾脸上刺了字。这一来,其余的大臣更不敢批评新法了。一般的老百姓,尤其是自己有生产能力的人,对于卫鞅的变法,有不少人是拥护的。他们最感兴趣的有两条:一条是谁开垦的荒地,归谁所有;一条是土地可以自由买卖。由于实行了这两条,有些农民也得到了一些小块土地,主要的是:新兴的商人地主成了新的土地所有者。他们取得了土地所有权,可以向农民征收实物,从农民的剩余劳动中榨取财富,但是对农民并没有统治权。这么一来,过去封建领主的公田制转化为税亩制。这种改变在当时大大鼓励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不到几年工夫,秦国人,每家都能自给自足,国家的粮食堆得满满的。别说没有土匪,连个小偷儿也找不出来。要是有人在半道上丢了什么,回去一找,准保还在那儿。秦国又把那些杂乱无章的尺寸、升斗、斤两,规定了一个标准,整个秦国都用统一的度、量、衡。
秦国土地广,人口不太多,邻近的三晋,土地少,人口密。卫鞅认为无论哪里的老百姓,要求最迫切的是田地和住宅。他就出了赏格,叫邻国的农民到秦国来种地,给他们田地和住宅,为了优待外来的人,只要他们一心一意耕种和纺织,完全免服兵役(其实秦国也不放心把兵器交给外来的人)。秦人必须服兵役,但是轮流应征,兵力还是有富裕。秦国变法之后,仅仅十几年工夫,就变成了挺富强的国家。周朝的天王[周显王]打发使者去慰劳秦孝公,封他为“方伯”[一方诸侯的首领]。中原诸侯倒也实事求是,人家既然富强了,不能再把人家当做戎族看待,就全都去朝贺。那些存心要做霸主的诸侯眼见秦国用了一个卫鞅,变了法就变成了强国,他们也学起秦国来了,都到各处去搜罗人才。
楚威王还是让昭阳做楚国的令尹[后来楚国的令尹也改为相国]。张仪到了楚国,令尹昭阳就把他留在家里作为门客。那时候(公元前334年),昭阳打败了越王无疆[勾践第七代孙子],把他杀了。越国的败兵残将、大臣们,还有不少老百姓都逃到东南海边一带去了。昭阳就灭了越国,把从前属于越国的土地全都收过来,再向东扩张地盘,一直到了浙江[就是钱塘江]。他还请楚威王派大将庄蹻率领大军进入滇国[就是云南省]。他以滇池[就是云南省昆明市]为中心,周围占领了几千里地方。这是庄蹻的功劳,可是昭阳的功劳比他更大,因为这是他出的主意,是他主持的工作。楚威王赏给他一块天下出名的玉璧,叫“和氏璧”。
怎么叫“和氏璧”呐?据说从前有个楚国人,叫卞和,在荆山[在湖北省南漳县西]得到了一块石头,他知道这石头里面包含着顶上等的美玉,就把这块宝贝献给楚王。楚王叫一个玉器工匠去认。玉器工匠拿在手里,好像外行买西瓜只看皮儿光不光,不知道瓤儿甜不甜,端详了半天,可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说是一块石头!楚王火儿了,责备卞和不该拿块石头来欺君王,就砍下他一只脚来。等到楚武王[楚成王的祖父]即位,卞和又把这块宝贝拿了去献给他。楚武王也叫玉器工匠去研究。这位“行家”派头特别大,干脆连细瞧都没细瞧,就说是块石头。卞和另一只脚也给砍下去了。后来楚武王的儿子楚文王即位,老头儿卞和还想再去试试,可是他两只脚全砍了,走不了道儿,再说已经是个老废物了。他只得抱着那块“石头”,在荆山底下痛哭,一连气哭了三天三夜。有人劝他,说:“嗨!你已经吃过两次亏了,还想得赏吗?”卞和流着眼泪,说:“我哪儿是为了得不着赏哭呐,我恨的是自称为行家的人都瞎了眼睛,把一块美玉认为是石头,这么高贵的东西受到这么大的侮辱,我怎么能不替它哭呐?”这件事传到楚文王耳朵里,楚文王派人去把卞和接了来。又叫玉器工匠把那块石头小心地破开来。果然是块顶纯粹的美玉。他就叫手艺最好的玉工雕琢起来,做成了一块玉璧,用了卞和的名字,叫“和氏璧”,又拿大夫的封禄赏给卞和。这么一来,这“和氏璧”就变成无价之宝了。到了楚威王的手里,这块玉璧大概已经有了四百多年的历史了。这回楚威王把这块无价之宝赏给了昭阳,昭阳觉得非常光荣。
有一天,令尹昭阳同着客人、家臣们在池子旁的亭子里喝酒。客人当中有人提起“和氏璧”来,大伙儿就请令尹拿出来给他们见识见识。昭阳就把这块玉璧交给在场的客人,叫他们挨着个儿传看。凡是瞧见“和氏璧”的人,没有一个不惊奇、不称赞的。正在传着瞧的时候,突然池子里“不楞”一下子,蹦起一条大鱼来,大伙儿都把着窗户瞧。那条大鱼又蹦起来,接着又有几条鱼也在水皮上蹦。一会儿工夫,东北角起了一片乌云,眼瞧着要下大雨了。昭阳怕客人们给雨截住,赶紧就叫散了席。谁知道那块玉璧没了,也不知道传到哪个人手里了。大伙儿乱了一阵子,没找着那块“和氏璧”。昭阳一肚子的不高兴,又不好意思得罪客人,只得让大伙儿回去。可是他自己的门客得搜一搜。他就叫手下的人一个一个地搜。俗话说:“人爱富的,狗咬穷的”,他们见张仪这么穷,就说:“偷玉璧的不是他就没有别的人了。”昭阳也起了疑,叫手下的人拿鞭子打张仪,逼着他招认。张仪哪儿能招认呐?他把眼睛一闭,咬着牙,让他们打了好几百下,打得浑身没有一处好的,眼瞧着活不了啦。昭阳见他打得这个样儿,也就算了。旁边也有可怜张仪的,把他送回家去。
张仪的媳妇儿一瞧自己的丈夫给人家打得不像样儿,就哭着说:“你不听我的话,如今给人家欺负到这步田地,要是不想去做官,哪儿能给人家打得这样呐?”张仪哼哼着问她:“你瞧一瞧,我的舌头还在吗?”他媳妇儿啐他一口,说:“瞧你的,给人家打得这个样儿,还逗乐呐?舌头当然还长着。”张仪说:“只要舌头没掉,我就不怕,你也可以放心。”他调养了些日子,回到本国去了。
郑安平给范睢上药调养。等到范睢能够活动了,就把他送到山里隐居起来。范睢更名改姓叫张禄。打这儿起,再没有人提起范睢了。郑安平随时留心国里的事情,时常下山去结交魏国的小官儿。他跟一个使馆里的小兵交了朋友,时常打听着国内国外的新闻。有一天,那个小兵对他说:“今儿个来了一位秦国的使臣叫王稽。他老问我这个那个的。我见了大官连句话都说不上来,怪难为情的。”郑安平说:“明儿个你歇息,我替你去当差。”
第二天,郑安平伺候着秦国的使臣王稽。王稽一见他挺机灵的,比起昨天那个底下人来可强得多了,心里挺喜欢他。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偷着问他:“你们国里有没有想要出来做官的头等人才?”郑安平说:“头等人才不容易找!早先倒有一个叫范睢的,可惜给相国打死了。”王稽说:“死了还说他什么!我要活的!”郑安平说:“活的还有一个,他叫张禄,是我的同乡。论起他的才干来,真得说跟范睢一模一样。”王稽本来是受了秦昭襄王的嘱咐来物色人才的。一听说张禄是个头等人才,就挺痛快地说:“能不能叫他来见见我?”郑安平摇了摇头,说:“张先生在国里有个仇人,弄得他不敢露面。说实在的,他要是没有仇人的话,早就当上魏国的相国了。”王稽说:“请他晚上来一趟,我暗中背着人跟他谈谈,总可以吧。”
郑安平叫张禄也打扮成个底下人的样儿,上使馆去见王稽。两个人一谈,谈了半宵。王稽叫他一同上秦国去,跟他约定五天之后在边界上的三亭岗相会。
过了五天,办完了公事,王稽辞别了魏王。大臣们把他送到城外。王稽急忙赶着车马跑到三亭岗,东张西望地等着。忽然树林子里跑出两个人来,正是郑安平和张禄。王稽就像拣着了宝贝似地请他们上了车,一块儿上咸阳去。他们到了秦国湖关的时候,就见一大队车马老远地过来。张禄问:“那是谁呀?怎么这么威武?”王稽瞧见头一辆车马,就知道是丞相穰侯的巡查队。他说:“这是丞相上东部视察来了。”张禄一听,连忙叫郑安平一起藏在车厢里。王稽觉得挺纳闷。
原来穰侯就是魏冉,是秦昭襄王的舅舅,宣太后的兄弟。秦昭襄王即位的时候,年纪还轻,由太后执掌大权。太后拜她兄弟魏冉为丞相,封为穰侯,又封她第二个兄弟为华阳君,姐儿三个把持着秦国的大权。后来秦昭襄王长大了,怪太后一家专权,就封自己的兄弟公子悝[kui一声]为泾阳君,公子市为高陵君,把太后的势力分散了一些。穰侯、华阳君、泾阳君、高陵君,在秦国称为“四大贵族”。权力最大的要数太后的兄弟丞相穰侯了。张禄曾经听说过穰侯的专横和他那气恨外人的脾气。今天碰上他,怕过不了这一关,才藏起来。
一会儿,穰侯到了。王稽下车,向他行礼。穰侯也下车相见。两个人说了几句客气话。穰侯的两只眼睛就像找食吃的鹞鹰,直往王稽的车里瞧,说:“你在魏国没把他们的门客带来几个吗?这种人只凭一张嘴混些俸禄,实在一点用处都没有。”王稽说:“那我哪儿敢!”两个人就各自上了车,分手走了。
张禄从车厢里出来,说:“好危险哪!我怕他还要回来搜查。我们先上前边去等着您吧。”说着,他就叫郑安平一同下了车。王稽说:“丞相已经过去了。还怕他什么?”张禄说:“从他的口气里,我知道他已经起了疑。刚才没搜查,呆会儿,他可能后悔。我们还是约好在离这儿十里地的地方再见吧。”说着,他就拉着郑安平往树林子里跑去。王稽只得赶着车马慢慢地走着,心里还直怪张禄太多心。大概也就走了八九里地的光景,忽然听见马响铃的声儿。回头一瞧,果然从东边飞似地跑来了一队人马,追上王稽,对他说:“奉丞相的命令搜查车厢,请大夫别过意。”王稽吃了一惊,不由得暗中直佩服张禄有先见之明。
王稽带了张禄和郑安平到了咸阳。他向秦昭襄王报告之后,就说:“魏国有位张禄先生,真称得起是天下少有的人才。他对我说,秦国是非常危险的;要是天王能够用他,他有法子能够转危为安。为这个,我把他带来了。”秦昭襄王说:“这是说客的老调。他们总是夸夸其谈——暂且叫他住在客馆里吧。”
张禄住在客馆里足有一年多,秦昭襄王压根儿就没召过他一回。张禄觉得挺失望。有一天,他在街上走,听街上的人纷纷地讲论着,说穰侯要去攻打齐国的刚寿[刚城和寿城]。张禄拉住一位老大爷,问他:“齐国离着秦国这么远,中间还有韩国和魏国,怎么跑到那么远去打刚寿?”那个老大爷咬着耳朵对他说:“你还不知道鸣?陶邑是丞相的封邑。刚寿跟陶邑紧挨着。丞相要把它打下来,不是增加自个儿的土地吗?”张禄回到客馆,当天晚上就给秦昭襄王写了封信,大意说:“下臣张禄禀告大王:我在客馆里已经住了一年多。大王要是认为我有点用处,那么就请给我一个朝见的日子;要是认为我没有用的话,那么,把我留在客馆里又是什么意思呐?再说,我还有挺要紧的话想跟大王说一说。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在大王。万一我的话说得不对,大王只管把我治罪。请别为了看轻我,连那推荐我的人也看轻了。”
秦王看了这封信,一时想不起来张禄是谁。后来他从那些“客馆里”,“一年多”,“推荐我的人”几句话里头,才想起王稽来了。就叫王稽去约会张禄上宫里来。
那个要给齐庄公报仇的人叫卢蒲癸,他是齐庄公最亲信的人。齐庄公给崔杼害死的时候,晏平仲把国家和国君区别开来看,可是那时候别的人不那么想。他们以为忠于主人就是好人,至于主人怎么样,那可不管。因此,齐国有几个臣下为了忠于国君,自杀了,也有跑到别的国去躲起来的。那时候,齐庄公的手下人王何对卢蒲癸说:“主公向来待咱俩不错,现在他给人害了,咱们应当一块儿死,才算是报答主公待咱们的一份情义。”卢蒲癸说:“死有什么用?你要是成心报答主公的情义,就应当活着。我说眼前咱们不如暂且逃到别的国去,将来一有机会,再替主公报仇。”他们两个人当时起了誓,各自走了。王何跑到莒国,卢蒲癸跑到晋国。卢蒲癸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临走的时候,跟他的兄弟卢蒲嫳[pie四声]说:“我走了之后,你得想法子去接近庆封,要一个劲儿地奉承他,胆要大,心要细。等到他信任了你,你再推荐我,叫我能够回来。那时候,咱们都做了咱们仇人的‘心腹人’,自然有法子替主公报仇了。”卢蒲嫳就照着他哥哥的话去办,果然当上了庆封的家臣。
崔杼杀了齐庄公之后,把齐国的大权全拿在自己手里。庆封心里非常气愤。可是他耐住性儿,故意透着跟崔杼十分投缘的样子。他还怕崔杼不放心,就天天饮酒作乐,打猎玩儿,显出他对于朝廷上的事没有多大的兴趣。崔杼见他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就把他当做好朋友看待了。
庆封的行动瞒得了崔杼,可瞒不了庆封的家臣卢蒲嫳。有一天,卢蒲嫳对庆封说:“先君是崔杼杀的,您倒跟他一块儿顶了这个罪名。既然一块儿顶着罪名,为什么齐国的大权由他一个人拿呐?您虽然宽洪大量,并不介意,可是全国的人,尤其是我们当家臣的,哪儿受得了哇!如今崔家内部闹了意见,弟兄们分成了两派。咱们不如以敌攻敌,借着他们的内讧,去跟他们两派的人都联起来,从中叫他们自相残杀。崔家的败落就是庆家的成功。这点事您是明白的。”庆封挺高兴地说:“我只道你是个勇士。想不到你还是个谋士。”他听从了卢蒲嫳的话,更加使劲地奉承着崔杼,背地里又和崔成、崔疆这几个人交上了朋友。
崔成和崔疆是崔杼的儿子。他们的母亲死了以后,崔杼才娶了棠姜。棠姜的兄弟东郭偃和她前夫的儿子棠无咎都当了崔杼的家臣。棠姜又生了个儿子叫崔明。崔杼为了讨棠姜的好,答应她把崔明当继承人。大儿子崔成知道了这件事,就自动地把长子的名分让给小兄弟崔明,自己情愿得到一个崔城[在山东省章丘县西北的崔氏城],打算将来老死在那边。崔杼答应了。东郭偃和棠无咎出来反对,说:“崔城是崔家的老根。不能给他。”崔杼就又收回了成命。
崔成气哼哼地去告诉他兄弟崔疆。崔疆说:“你已经把长子的名分让给了别人,再让一座城,又算什么呐?实在说吧,现在父亲还活着,他们就这么欺负咱们,将来父亲百年之后,你跟我怕的是要想当奴隶都当不上了!”崔成说:“那怎么办呐?咱们还是找庆封伯伯商量商量吧。”哥儿俩连夜去见庆封求他想个主意。庆封对他们说:“也别怪你们父亲。他倒是个好人,不过现在给东郭偃、棠无咎跟你们的后妈弄糊涂了。你们做儿子的受一点委屈,还没有什么。我倒是替你们父亲担心。你们怎么不想个主意把东郭偃和棠无咎去了呐?”哥儿俩说:“我们早有这个心。力量不够,有什么法子呐?”庆封的卫士卢蒲嫳插嘴说:“你们没有力量,难道你们的庆伯伯也没有力量吗?只要你们有志气,敢干,他能不帮你们的忙吗?”崔成、崔疆连忙给庆封跪下,一直不起来。庆封说:“好吧,我看在你们父亲的面上,给你们一百名士兵吧。”
崔成、崔疆得到了庆封的帮助,当时就发动起来了。他们把那一百名士兵埋伏在崔家附近的地方。俗话说,“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果然东郭偃和棠无咎上崔家去的时候,给士兵们杀了。崔杼听说前妻的两个儿子造反,把东郭偃和棠无咎的军队也接收过去了,自己一时又没作准备,气得什么似的,连忙叫手下的人预备车马。哪儿知道手下的人早就跑得一干二净。崔杼只好叫书童赶着车,从后门跑出去,一直去找他的“好朋友”庆封,诉说刚才的情形。庆封假装纳闷。他说:“竟有这种事?小孩子家居然敢这么无理取闹?要是你打算处治他们,我准帮忙。”崔杼挺感激地说:“求你赶紧替我把这两个奴才去了,我叫小儿子崔明认你做干爹。”庆封显出义不容辞的样子,立刻叫卢蒲嫳带着人马上崔家去。
卢蒲嫳到了崔家,一瞧崔成、崔疆已经把大门关上了。卢蒲嫳对他们说:“崔明拿住了没有?庆大人怕你们这儿人手不够,又叫我带了一队人来。”崔成、崔疆一听“恩人”来了,连忙开了大门把他迎接进去。大门一开,卢蒲嫳带来的士兵拥进去。那里边的一百名士兵本来都是庆封的人,自然听卢蒲嫳的话。卢蒲嫳大声嚷着说:“我奉了崔相国的命令,来逮两个忤逆不孝的儿子!”崔成、崔疆这才知道他们认贼作父,上了庆封的当。他们还没反抗,早就给卢蒲嫳带来的士兵杀了。卢蒲嫳跑到内房去找崔明。崔明刚巧不在家,逃到别的国去了。他倒把崔明的妈相国夫人棠姜找着了。她吊在房梁上。卢蒲嫳眼瞧着棠姜已经完了,扭头就走。他提着崔成和崔疆的人头回去报告崔杼。
崔杼一瞧见儿子的脑袋,又气又心痛。他问卢蒲嫳,“太太没吓坏吧?”卢蒲嫳说:“夫人还没下来呐。”崔杼对庆封说:“我还是回去吧。我的书童不会赶车,请借给我一辆车。”卢蒲嫳说:“我送相国回去。”庆封嘱咐他“小心伺候相国”。崔杼向“好朋友”庆封谢了又谢,然后回去。一到了家,就瞧见大门敞着,跑到里边一瞧,也不见一个人出来。窗户和门全打碎了,家里的东西也没有了。整个相国府鸦雀无声。崔杼见了那种凄凉光景,不由得掉下眼泪来。跑到内房一瞧,瞧见那位夫人早就悬梁自尽了。崔杼的心像碎了似的。回头叫了声卢蒲嫳,卢蒲嫳早躲在房门外边了。崔杼放声大哭,说:“我把他当做朋友,哪儿知道敌人假装朋友,害到我家败人亡。我还有什么脸面再活着呐!”他就把棠姜摘下来,自己挂了上去。
卢蒲嫳灭了崔家,回去报告了庆封。庆封上朝见了齐景公,说:“崔杼杀害先君,我已经把他治了罪。”齐景公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打这儿起,齐国的大权就落到庆封手里了。卢蒲嫳更得到了庆封的信任,做了他的“心腹人”。
有一天,卢蒲嫳请求庆封把他哥哥卢蒲癸召回来,庆封自然答应了。卢蒲癸回到齐国拜见了庆封。庆封见他挺有本事,叫他去伺候他儿子庆舍。庆舍是个大力士,一见卢蒲癸力气挺大,非常喜欢。卢蒲癸一心要给齐庄公报仇,低声下气地奉承着庆舍。庆舍非常喜欢,又见他胆大心细,挺有作为,就把他当做了“心腹人”,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从此,丈人、女婿更加亲热了。
庆舍常常带着卢蒲癸出去打猎。打猎的时候,庆舍直夸奖卢蒲癸的能耐。卢蒲癸说:“我这算得了什么,差得远着呐。我的朋友王何比我可强得多了。”庆舍一听,立刻叫卢蒲癸去把王何请来。王何拜见新主人。他奉承新主人跟卢蒲癸刚来的时候一样。庆舍想到崔杼为了没有心腹的勇士,才遭了人家的暗算,他就格外小心,叫卢蒲癸和王何当了卫士。每回出去的时候,他总叫这两个心腹卫士带着兵器,不离左右。
庆封专权,连公家厨房的经费他都管。齐景公喜欢吃“凤爪汤”,就是拿鸡爪子做的汤。大夫们也都学着他吃起来,当时传遍了全城,凤爪汤就成了顶名贵的吃食了。可是一只鸡只有两只脚,一碗凤爪汤就得十来只鸡。这么一来不要紧,鸡的价钱可就越来越贵了。厨子就要求庆封再加点菜钱。卢蒲嫳故意叫庆封得罪别人。他不等庆封回答,就说:“干么一定要吃鸡?鸭子不能吃吗?”庆封就叫厨子用鸭子代替。有一天,齐景公请大夫高虿[chai四声]跟栾灶吃饭。这两位大夫没吃着凤爪汤,心里挺不痛快。出来之后,一个埋怨着说:“庆封掌了权,处处刻薄,连公家的伙食也克扣起来。这明明是慢待大臣。”一个说:“咱们并不是一定要吃鸡,可是照他这么目中无人地下去,今天不给鸡吃,明天就许不给鸭子吃,后天那就连饭都不给吃了。再下去,也许不准咱们上朝了。这可不能不防备。”他们这么发牢骚,早叫庆封的人听见了,庆封对卢蒲嫳说:“高家跟栾家对我这么不满意,怎么办?”卢蒲嫳说:“怕什么?要是他们再敢多嘴多舌地反对相国,就把他们杀了,也给反对的人一个下马威。”庆封依了卢蒲嫳的话,不把他们放在心里。
卢蒲嫳把这件事告诉他哥哥卢蒲癸,卢蒲癸又去和王何商量。王何说:“高家和栾家既然跟庆封闹意见,咱们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对付庆家了。”他们商量好了,当夜就去见高虿,对他说:“我们得着了一个秘密的消息,不能不告诉您老人家。相国打算攻击您跟栾家,你们可得防备着点。”高虿怒火上升,说:“哼!他不想想自个儿做的好事。他跟崔杼杀了先君,现在崔杼已经办了罪,他倒逍遥自在,还要找到我们头上来。我们应当替先君报仇,也把他办罪,才是齐国的忠臣。”卢蒲癸说:“大夫能够主持正义,惩办乱臣贼子,我们情愿追随左右。事情办成了,是您老人家的功劳,万一办不成,至多我们哥儿俩送两条命,决不连累您。”高虿挺高兴,直夸奖他们忠义。他就又去和栾灶暗中商量,准备动手。
公元前545年的秋天,庆封带着一批人马上东莱去打猎,把他儿子庆舍留在朝里。卢蒲嫳说是病了,没跟去。过了两天,正是国君上太庙去祭祀的日子。齐景公带着晏平仲和别的大臣上太庙里去。庆舍代替他父亲管理祭祀的事。太庙外头有庆家的士兵把守着,庆舍的身边有他“心腹人”卢蒲癸和王何保护着,一刻不离左右。卢蒲嫳把高家、栾家、陈家、鲍家的家丁埋伏在太庙左右。他们又在附近塔了一座台,锣鼓敲得震天价响。庆家的士兵在庙外没有什么事,就仨一群、俩一伙地去看热闹。庆舍正在祭祀的时候,高虿叫手下人在庙门上敲了三下,外边埋伏着的家丁就像发大水似地涌进来。庆舍吓了一跳,正想叫王何去抵御,卢蒲癸已经从背后用刀扎过去,扎透了庆舍的胸部。王何拿长矛扎伤了他的左肩磅。庆舍眼睁睁地瞧着这两个亲信的卫士,说:“你们!原来是你们!”说着他就拿起一把酒壶冲王何打去,把王何的脑袋打碎。庆舍受了重伤,右手抱住太庙的柱子,一使劲,整个屋子都震得摇晃了。他大叫一声,断了气。齐景公吓得魂儿出了窍。晏平仲小声地安慰他,说:“这是大臣们给先君报仇,除灭庆家。主公放心。”齐景公这才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脱去祭祀的礼服,上了车,急急忙忙地回宫去。
卢蒲癸带了四家的家丁去抄庆家,一面嘱咐大伙儿看住城门,不让庆封回来。庆封得着了这个信儿,立刻带着打猎的士兵回来攻城。可是士兵们明知道力量不够,慢慢地全跑了。庆封没有法子,只好逃到别国去。
卢蒲癸和卢蒲嫳哥儿俩把崔家和庆家都灭了,替齐庄公报了仇,就跑到北燕隐居起来。
庆封逃到鲁国,又从鲁国跑到吴国。没想到给楚王抓了去。他要拿诸侯盟主的身分把庆封治罪。
俞伯牙在蓬莱仙岛上学到高超琴艺后,被周天子拜为司乐太师之职。他奉命修乐谱,专程去楚地采风。
一天,俞伯牙带着琴僮顺汉水而下来到长江口,突然乌云盖顶,狂风大作。
霎时之间,波涌浪翻,惊涛怒吼,将俞伯牙所乘的船颠得起伏摇晃。
船夫急忙拉索,降下帆来。
不多时,暴雨倾盆,江面上金蛇狂舞。船夫速将船摇到山崖下江湾处抛锚系缆,单等那风雨过后,再行开船。
狂风暴雨直到天黑才停。
俞伯牙待风住雨停,站在船头一看,只见月儿初升,挂在崖顶,月影沉碧,波澜不惊,杜鹃啼鸣,更添幽静,不禁触动乐思,犯了琴瘾。他便回舱开囊取琴,对着明月和浩荡的江水弹拨起来。他一曲尚未弹完,突然琴弦断了一根,船夫和琴僮从沉醉中醒来,突然见有个樵夫也立在船头听琴。
船夫掂着一把桨喝问:“黑夜上船为的哪般?”
那人答道:“小人打柴贪晚,被暴雨阻于此崖。雨过之后,正要还家,忽听琴声一片,便冒失上船聆听。”琴僮冷笑道:“山野打柴之人,也敢称‘听琴’二字!”
那人非但不走,反诘道:“若欺负山野之中没有听琴之人,那么这夜静更深,荒崖之下,也就不该有弹琴之客了!”
俞伯牙见这位樵夫出言不卑不亢,便问道:“你既然听琴,可知老夫适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樵夫从容答道:“小人若不知,也就不来听琴了。”
俞伯牙听这口气,颇为惊疑,便道:“那就请讲吧!”
樵夫道:“方才大人所弹,乃是雨后江畔,羁旅愁怀,即景生情,随想之曲。其商声悲凉,使人听了后十分怆然,不过照全曲之意,那末尾两声应是怕见秋月才好,可惜琴弦嘎然而断,不知是不是此意?”
俞伯牙一听,连忙说道:“先生所言极是!快别站立,坐下一叙!”
樵夫听了这话,爽然坐下。
琴僮见樵夫不谢而坐,忿然道:“山野粗人,真不知礼数,也不看看眼前是何大官儿哩!”
樵夫白了琴僮一眼,朗声道:“我钟子期有个怪脾气,只看琴艺高低,不问官阶大小。”
俞伯牙见自报家门的钟子期虽身为樵夫,却有一股傲气,便有几分不满。他捋着银须问道:“你既能听得出琴声一二,想必也晓得一点乐理吧?”
钟子期一听这话中有奚落之意,便索性傲然答道:“假若老大人于乐理上有何不明白处,只管发问就是!”
俞伯牙听钟子期口出狂言,便道:“那老夫就彻夜不眠,来个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钟子期点点头道:“大人请随便问!”
俞伯牙想:“若是挑太难的发问,算是欺负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只有拣个简单的难住他,才好叫他服气。他略一思忖,便问道:“《礼经》云:‘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书经》亦云:‘八音克谐。’请问:这‘八音’作何解释?与‘七音’有何不同?”
钟子期随口答道:“所谓‘八音’,乃指八类乐器,金、石、土、革、丝、木、匏、竹是也。而所谓‘七音’,不过是七声音阶。宫、商、角、徵、羽五声外,又加变宫、变徵二声,合为七声。”摘自狸猫故事网
俞伯牙想到这一般乐理,只要记忆力好都记得,不足为取。他想了想,又问道:“何者为乐?何为乐之妙境?”
钟子期侃侃答道:“夫乐者,天地之体,万物之性也。合其体,得其性则和;离其体,失其性则乖。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máo),谓之乐也。且闻乐习乐,可使人精神平和,衰气不入,天地交泰,远物来集。故知圣人之乐,和而已矣!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和声成于乐。盖人有喜怒哀乐,声有节奏法度,应时变化,不失其和。以是观之,乐之妙境胜界,唯和谐焉!“
俞伯牙见难不倒钟子期,哪肯罢休,又问道:“同是音乐,何以有动人、不动人之别?”
钟子期微微一笑:“作乐者性情有真假之分,听乐者心弦有动凝之异。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无以动人。强哭者虽悲不哀,强怒者虽严不威,强亲者虽笑不和。真悲无声而哀,真怒未发而威,真亲未笑而和,真在内者,情动于中而神飞于外,外感于人乃复动于中。所以音乐想感动人,其要旨贵在一个真字!”
俞伯牙见钟子期对答如流,暗思道:“老夫琴艺,天下第一。每逢弹出蓬莱自创的琴曲无人可识,现即兴弹出,谅他绞尽脑汁也难猜出!于是,他又问道:“倘若老夫弹琴,眼前虽无其景,心中却有所思,你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吗?”
钟子期笑道:“在下不才,然而只要听到琴音便知雅意,大人且请开弹,在下洗耳恭听。”
俞伯牙十指跳跃,使出浑身解数,弹出一曲。
钟子期听罢,击掌赞叹道:“妙呵,听老大人的琴音是那般昂扬雄伟,就像巍巍峨的高山一样!”
俞伯牙不禁暗自惊奇。他不动声色地又重划快搓,只听那叮叮咚咚,嘈嘈切切,又泻出一支曲子来。
俞伯牙的曲子还没弹完,钟子期又赞道:“妙呵,听老大人的琴音是那样浩浩荡荡,就像滔滔流水一样!”
俞伯牙一听,惊喜万分。他急忙推琴而起,拱手作礼道:“真是荒山藏美玉,黄土埋明珠!老夫遍游五湖四海,今天终于找到知音了!”
钟子期听到这前所未闻的琴音,知道这老大人来历不俗,拜问后,知是大名鼎鼎的当今司乐太师,顿生敬意,便相邀到自己茅舍叙谈。
俞伯牙欣然随钟子期登上岸上山,来到山间茅舍。他在这里看到钟子期所整理的乐谱竹简,那渔歌、牧歌、猎歌、樵歌、祭歌、宴歌、情歌……均分类在册。他大开了眼界,想不到多年忙碌,天下乐谱只记下皮毛,而眼前这小伙子却记下世上难觅的乐谱。他拜谢再三,要钟子期出山辅佐他修乐谱。钟子期道:“我收集的乐谱全在简册之中,老太师可悉数拿去。这些乐谱,能留后世,我这位山野中人就心满意足了。以此去谋个一官半职还显得不够朋友。”
钟子期边说边束起竹简,作为送给俞伯牙的礼物。
俞伯牙见钟子期虽是个樵夫,可是学识渊博,深谙乐理,具有高尚的志趣和情操,便拉他面对青山作拜,结成刎颈之交。
次日,艳阳高照,长江口两人洒泪而别。约定来年春暖花开之际在此聚首,以叙衷肠。
转眼到了约定日期,俞伯牙又驾舟来到钟子期的茅舍,谁知在路口,便见一块墓碑。他上前一看,墓碑上写着:“钟子期之墓”。他顿时热泪长流,捶打着墓碑道:“天不该灭我知音!地不能埋我知音!天下可以无伯牙,不可以无子期啊!可怜我一辈子才遇到这一个知音,竟先我而亡啊!天地不公呀!”
俞伯牙悲恸欲绝。他在钟子期前行了三叩九拜大礼后,一直眼泪长流。
琴僮劝道:“老太师,天已不早了,快些下山吧!”
俞伯牙生气道:“我与子期知音一回,怎能如此轻易诀别呢?快把琴取来,待老夫为他再弹一曲《高山流水》吧!”
琴僮无奈,只得取来琴放在钟子期墓前。
俞伯牙跪在琴前,辛酸的老泪洒在琴上。他悲怀难抑,仰天叫道:“子期呀,且听伯牙再为你弹一曲吧……”
俞伯牙泣不成声,只见他双臂大起大落,十指如颠如狂。只听那琴声起初呜呜咽咽,含悲带血;继而又嘈嘈切切,噪响不绝。他悲愤填膺,泪流满面地说:“从此知音绝矣!”说罢,他蓦地抓起琴,对着钟子期墓前的磐石用力一摔,只听得轰然爆响,琴身粉碎,弦轸分离。
从此,俞伯牙终生不再弹琴了,却留下摔琴谢知音的佳话。
楚庄王为了郑襄公要求讲和,才去请陈灵公来跟郑国一块儿订立盟约,没想到陈灵公给夏征舒杀了,他只好把三国订约的事搁下,先去平定陈国的内乱。赶到楚庄王收服了陈国,郑襄公又归附了晋国。这一来,差点把楚庄王气坏了。他恨郑国说了不算,打算再去征伐。令尹孙叔敖说:“咱们去打郑国,晋国一定去救;要征服郑国,必须打败晋国。因此,非发大军不可。”楚庄王就率领三军,在公元前597年(周定王10年,楚庄王17年,晋景公3年,郑襄公8年), 浩浩荡荡直向荥阳进发。
楚国的军队占领了郑国的四郊,把荥阳团团围住,日夜攻打。郑襄公一心依靠着晋国,眼巴巴地等着晋国的救兵。楚国人一连气打了十七天。郑国人死伤了不少,将士们咬着牙,守住城,时时刻刻盼着晋国人来救。他们的希望每天跟太阳一同升起来,又每天跟太阳一同落下去。末了荥阳东北角的城墙给楚国人打坏了一大段,一下子倒了好几丈。全城的老百姓一齐全哭了起来。那种大喊大叫发疯似的哭声把整个荥阳城变成了地狱。男女老少只是哭着、哭着。全城的人等着给人家屠杀,或者全掳了去做奴隶。楚庄王一听到全城的哭声,立刻下令退兵。公子婴齐拦住说:“咱们一连气攻打了半个多月,好容易打塌了一段城墙,就该冲进城去,怎么反倒退兵呐?”楚庄王说:“别这么说。郑国人已经知道咱们的厉害了。何必再用武力呐?我不愿意人家光知道咱们的厉害,咱们还得叫人家知道咱们的好心眼。”跟着,楚国的军队退去了十几里,让郑国人缓一口气。
楚庄王只知道好心眼就是好心眼,可不知道怎么样玩花样让人家都知道他的好心眼。比方说:齐桓公要帮助邢国和卫国,并不立刻就动手,他得等着那两国给北狄灭了以后,才向列国诸侯大声嚷嚷,去重新建造夷仪和楚丘,这么着,人家才知道他的好心眼。晋文公要收服原城,他先下命令:三天之内攻不下来,他就不要原城了,大家伙儿嚷嚷出去,人家才把他追回去。宋襄公要用仁义去抵抗武力,他必得做了一面大旗,把“仁义”两个字打出来,人家才能够瞧出他的好心眼。楚庄王对这一手可玩不出来。他下令退兵,谁也不知道这是他的好心眼,这不是白饶吗?郑襄公和那些个等着挨杀的郑国人,一瞧楚国退了兵,不说楚国人让他们缓口气,反说是因为晋国的人马到了。大家伙儿精神百倍地先把城墙修好,等着晋国人替他们去打胜仗。楚庄王这才知道郑国并没有归附的意思,就又把荥阳城包围起来。郑国人一连气守了三个多月,还瞧不见晋国的人马。大家伙儿这才觉得不对头。楚国的大将乐伯率领着勇士上了城墙,杀散了守兵。另外一部分将士冲到城下,劈开城门。楚国的大队人马进了荥阳城。
楚庄王下令,不许杀害老百姓,不许抢掠财物。楚国的大军又整齐又严肃地到了大街上。迎面来了郑襄公。他打扮成罪犯的样子,披着头发,露着上身[文言叫“肉袒”],手里牵着一只羊,恭恭敬敬地来迎接楚国的军队。他跪在楚庄王面前,说:“我没有好好地伺候贵国,叫大王生气,这全是我一个人的不是。现在敝国的存亡全在大王手里。要是大王看着过去的交情,还让敝国做个属国,永远伺候贵国,这就是您的大恩大德了。”一边说着,一边直流眼泪。公子婴齐恐怕楚庄王耳软心活,就提醒他,说:“郑国直到打得顶不住了才投降。这种投降决不是出于真心。大王今天要是饶了他,让他归附,明天晋国人一到,得!他又背叛起来,那多麻烦哪!不如干脆把郑国灭了,省得以后再麻烦。”楚庄王可比公子婴齐精明得多了。他知道一时不能把郑国灭了,落得答应郑襄公把郑国收为属国。他就故意摆出大大方方的神气,说:“要是申叔时在这儿,他又该说我在庄稼地里夺牛了。”
楚庄王立刻下令退兵三十里。郑襄公带着几个大臣到楚国兵营里再要求楚庄王让郑国归附。楚庄王同他们订了盟约以后,带着大军回去了。
楚国的军队走了一程子,忽然来了个消息,说,晋国拜荀林父为大将,先垮[hu二声;先轸的儿子]为副将,率领六百辆兵车,已经到了黄河边上,前来搭救郑国。楚庄王叫军队安营下寨,要瞧瞧晋国人到底要怎么干。
这时候,有好些个小国都给大国兼并了。宋国、鲁国,虽说没被兼并,可也是默默无闻的,自己承认是弱国。越国自从勾践灭了吴国之后,慢慢地也衰败了。其中只剩下了七个势均力敌的大国,就是齐、楚、魏、赵、韩、燕、秦,也叫“战国七雄”(见图)[后来郑国给韩国灭了;卫国给魏国灭了;吴、越、鲁归并到楚国;宋国给齐、魏、楚分了]。自从齐威王朝见天王之后,楚、魏、赵、韩、燕五国就公推齐威王为霸主。只有秦国在西方,中原诸侯都把它看做戎族,多少年来很少跟中原来往。秦国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也确实比中原落后。又因为魏国重用了李悝、吴起等人从事改革,发展生产,很快地变成了头等强国,连着打败秦国,把秦国的河西全都拿了去。这种形势逼得秦国也不得不有所改革。到了秦献公的儿子秦孝公即位的时候(公元前361年,周显王8年),秦国已经开始强盛起来了。新君秦孝公认为秦国已经有了些力量,就打算向中原伸张势力。他想:“早先穆公不是跟晋国、楚国都有过来往吗?哀公不是还帮着申包胥救了楚国吗?如今他们把我撇开。这叫人太难受了。”他下了决心,一定要把秦国治理好。他下了一道命令,说:“不论本国的臣下或者外来的客人,谁要是能想出办法来叫秦国富强起来的,就重用他,封给他土地。”这么一来,不少有才干的人跑到秦国找出路去了。
秦孝公这种真心实意地搜罗人才,吸引了一个卫国的贵族,叫公孙鞅,又叫卫鞅。他在年轻的时候就很佩服李悝、吴起这一派法家的学说和他们从事于改革的精神。到了壮年,他跑到魏国,曾经做过魏国相国的门客,但是没被重用。这回他到了秦国,托秦孝公的一个宠臣景监把他介绍给秦孝公。他先跟秦孝公说了一大篇道理,什么仁义道德啊,什么尧舜禹汤啊。秦孝公听了一半,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末了,索性打起瞌睡来了。
第二天,秦孝公埋怨景监,说:“你怎么把这种迂腐的人介绍给我?说出来的全是不靠边儿的废话。”景监把这话告诉了卫鞅。卫鞅对景监说:“再烦你去替我说一下,我已经知道主公的心意了。敢保他能听我的主意。”景监说:“眼下主公正在闹别扭,他不让你再去见他,过几天再说吧。”
过了五天,景监又请秦孝公约会卫鞅。秦孝公勉强答应了。这回卫鞅见了秦孝公就说:“我上回说的是王道。主公要是不喜欢这个,我还有霸道呐。”秦孝公一听见“霸道”,就像小孩儿听说吃糖一样,高兴起来,说:“倒不是我反对王道,只为了要实行王道,一定得好好地干他一百年,至少也得几十年,才能有点成效。我哪儿能等得了呐?你有什么富国强兵的好办法赶紧跟我说吧。”卫鞅说:“我的霸道当时就能叫秦国强大起来。王道在乎顺着民情,慢慢地教导人民;霸道可不能这样,有时候不能顺着他们的心意,反倒得使劲儿改变他们的习气。没有见识的男女们只是得过且过地贪图眼前的好处,看不到以后的幸福。相反的,有魄力的国君眼光远大,他的计策是要顾到将来的。一般人就是不懂得这一点。他们日子过得苦,可是已经苦惯了,叫他们改变一下,他们准会反对。实行霸道就得有决心,老百姓喜欢的事情,不一定马上就做;老百姓不喜欢的事情,要做的还得做。赶到改革有了成效,老百姓得到了好处,他们才能够欢天喜地地明白过来。”秦孝公说:“只要你有富国强兵的好计策,我就想法子叫他们服从。”卫鞅说:“要打算富,就得讲究农业;要打算强,就得奖勋将士;有了重赏,老百姓就能够拼命;有了重罚,老百姓就不敢犯法。有赏有罚,朝廷才有威信,一切改革也就容易进行了。”秦孝公说:“对呀!应当这样。”卫鞅说:“不过要富国强兵,就得信任人,叫他能一心一意地去干。要是一听说有人反对就改变主意,不光是白费了劲,还叫朝廷失了威信,也许给了一些小人一个作乱的时机。主公先得下个决心,要干就得干到底!”秦孝公点头,说:“不错,要干就得干到底!”卫鞅说到这儿,就要告辞了。秦孝公说:“别忙!我正听得有劲,你怎么不往下说呐?”卫鞅也真刁,他故意让秦孝公焦急的心悬着。他说:“请主公仔细考虑三天,打算干一番还是不干。三天之后,我才敢详详细细地把我的计策说出来。”
秦孝公急着要想知道卫鞅的下文,第二天就叫人去请他。卫鞅推辞,说:“我不是跟主公约定三天吗?我哪儿能不守信用呐?”秦孝公只好耐着性子,又挨了两天。他一听说富国强兵的霸道,早就急着要试试。卫鞅成心叫他盼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头,秦孝公越等着越要快点知道这回事。到了约定的日子,卫鞅就把怎么样改革秦国的计策说出来。君臣两个人一问一答地说得挺有劲。一连谈了三天,秦孝公不但没打哈欠,连吃饭、睡觉也都忘了。
秦国的贵族和大臣们听说秦孝公打算重用卫鞅,改变制度,要把农民和将士的地位大大提高。这不是故意打击贵族和大大小小的封建领主吗?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能让这个外来的小子在这儿胡作妄为。他们都出来反对,弄得秦孝公左右为难。他使劲地皱着眉头子,好像要把眉毛连根儿挤出去似的。他赞成卫鞅把秦国改革一番,但又怕反对的人太多,自己又刚即位,也许会闹出乱子来,因此,只好把这件事暂时搁一搁再说。过了两年多,他越想越觉得改变制度对秦国有利。有一天,他特意再叫大臣们议论变法的事。当时就有大夫甘龙和杜挚出来反对。他们反对的理由是:风俗习惯不能改,一改,大家就不方便;古代的制度必须遵守,不遵守,一定要亡国。卫鞅对他们说:“贤明的国君要改变风俗习惯,是要让人更方便。没有知识的人只顾到眼前的方便,哪儿知道他们看到的方便,在有见识的人看来,正是不方便呐!古代的制度也许正适合古人的需要,以后别的都改变了,以前的制度也就没有用了。成汤和武王改革了古代的制度,国家强大起来;桀王和纣王并没改变夏朝和殷朝的制度,他们倒亡了国。可见不跟古人学,也能当汤、武;死守着古代的制度,也难免当桀、纣。古人有古人的制度,现在人应当有现在人的制度。要想国家强盛,就得改革制度。死守古法,难免亡国。”秦孝公说:“卫鞅的话不错!”他当时就拜卫鞅为左庶长。他对大臣们说:“打这儿往后,变法的事全由左庶长拿主意。谁违抗他,就是违抗我!”大臣们听了这道命令,脖子短了一截,脑袋缩得跟肩膀一边平了。
伍子胥从楚国跑出来,一心想往吴国去。后来听说太子建已经逃到宋国,他就往宋国去。到了半路上,只见前头来了一队车马,吓得他连忙躲在树林子里,偷偷地瞧着。赶到一辆大车过来,瞧见车上坐着一位大官,好像是楚国使臣的样子,细细一瞧,原来是他的好朋友申包胥。伍子胥这么躲躲闪闪地又要藏起来又不藏起来,不料已经给申包胥瞧见了,就问他:“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伍子胥还没开口,眼泪像下雨似地掉下来了,急得申包胥直发愣。伍子胥擦着眼泪,把一家子遭难的经过哭着说了一遍。末了,他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要上别国去借兵征伐楚国,活活地咬昏君的肉,剁奸臣的皮,才能够解恨!”申包胥劝他,说:“君王虽然无道,究竟是君王,你们一家子辈辈忠良,何必跟他结仇呐?我劝你还是忍着点吧。”伍子胥说:“桀王和纣王不是也给臣下杀了的吗?不论哪朝哪代的圣人、贤人,谁不称赞成汤和武王?君王无道,失去了君王的身份,谁都可以杀他。再说我还有父兄的大仇呐?要是我不能把楚国灭了,我情愿不再作人!”申包胥反对说:“汤武起义,杀了桀纣,是为了众人除害,并非为了私仇!这点,你得分别清楚。再说,你的仇人只是楚王和费无极,楚国人可并没得罪你!你怎么要灭父母之邦呐?”
申包胥的话说得挺有道理,可是怎么说伍子胥也听不进去,一心要替父兄报仇。他挺坚决地说:“我可管不了这些个,我非把楚国灭了不可!”申包胥自以为有理地说:“我要是劝你去报仇,那我就是不忠;不让你去报仇,又害得你不孝。为了保全咱们朋友的义气,我不把你的事向人泄漏就是了。不过你如果真灭了楚国,我一定要尽我的力量把它恢复过来。”两个不顾大节,只讲私人交情的朋友就这么分手了。
伍子胥到了宋国。见着了太子建,两个人抱头大哭,各人说了各人的冤屈。这时候,可巧宋国起了内乱,乱党向楚国借兵。伍子胥得到了这个信儿,对太子建说:“咱们可不能再在这儿呆着了。”他们就偷偷地上了郑国。这时候,郑国已经脱离楚国,归顺了晋国。郑定公就把太子建收留下了。太子建和伍子胥每回见了郑定公,总是哭着说他们的冤屈。郑定公说:“郑是个小国,虽就我同情你们,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看你们还是跟晋侯商量商量去吧!”
太子建觉得郑伯说的倒是实话,就把伍子胥留在郑国,自己上晋国去见晋顷公[晋昭公的儿子,晋平公的孙子]。晋顷公款待太子建,叫他住在公馆里,一边召集大臣们商量办法。那时候,晋国的大权都掌握在六个大族的手里,晋顷公只是个挂名的国君罢了。那六个大族的六个大臣就是魏舒[魏绛的儿子]、赵鞅[赵武的孙子]、韩不信[韩起的孙子]、范鞅[范匄的儿子]、荀寅[荀吴的儿子]、荀跞[荀盈的儿子]。那天,荀寅了个主意,说:“郑国反复无常,一会儿归附楚国,回头又归附晋国,咱们不如把它灭了。现在郑国收留着楚太子,郑伯准得信任他。咱们背地里跟楚太子约好,叫他去收买勇士,在郑国作为内应,咱们从外头打进去,就能够把郑国灭了。然后把郑国封给楚太子,再跟他一块儿去灭楚国。这是以敌攻敌的高招儿。”晋顷公和大臣们全都赞成荀寅的计策。当时就把这个意思告诉了太子建。太子建满口答应,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太子建见了伍子胥,把晋国的计策说了一遍。伍子胥反对说:“这哪儿成呐!人家好心好意地收留咱们,咱们怎么能忘恩负义地去害人家?再说,这种行动一点没有把握。请别胡思乱想了。”太子建说:“我已经答应了晋国,怎么办呐?”伍子胥说:“不给晋国当内应,算不了什么过错;要是用诡计攻打郑国,可就失了信义了。没有信义怎么能算作人呐?您要是真干这种事,我可以断定说,您一定闹出祸来。”太子建急着要想得到君位,哪儿肯听伍子胥的话?当时就糊里糊涂地敷衍了几句,背地里收买勇士、勾结郑伯左右的人。他又叫他们再去勾结别人。
这么钩儿套圈儿地勾结下去,哪儿有不透风的篱笆?有一天,郑定公请太子建上后花园去喝酒。太子建到了那边,就见那些受过他好处的人,有二十来个都绑在那儿。太子建一见不对头,刚想要跑,早给武士们拿住了。郑定公骂着他,说:“我好心好意地收留了你,你怎么倒跟晋国勾结起来要谋害我?”太子建还想抵赖,可是绑在那儿的二十来人早已招认了。他只得低下头,自认倒霉。郑定公把他连那二十来个人都杀了。
伍子胥在公馆里老是不放心太子的行动,天天打发人暗中跟着他。这天,他得到太子被杀的消息,立刻就带着太子建的儿子公子胜逃出郑国。
伍子胥带着公子胜,白天躲起来,夜里逃跑,慌慌张张地到了陈国。陈是楚国的属国,他们当然不好露面,只好藏藏躲躲,又望东跑。只要能够偷过了昭关[在安徽省含山县西北],就能够照直上吴国去了。那昭关是两座山当中的一个关口,平常也有官兵守着。楚平王和费无极料着伍子胥准上吴国去,特地派了大将蒍越[蒍wei三声]带着军队等在那儿。关口上挂着伍子胥的画像。伍子胥哪儿知道。他想带着小孩子公子胜偷出关口。
他们到历阳山,离昭关不太远了,在树林子里的小道上走着。好在哪儿只有小鸟叫唤的声儿,没有来往的人。伍子胥正想歇会儿喘喘气,忽然从拐弯的地方出来了一个老头儿,张嘴就说:“伍将军上哪儿去?”吓得伍子胥差点蹦起来,连忙回答说:“老先生别认错了人,我不姓伍!”那个老头儿笑嘻嘻地说:“真人面前别说假话啦!我是东皋公,一辈子给人治病,在这儿多少也有点小名望。人家得了病,眼瞧着快要死了,我还想尽方法去救他。你又没有病,好好的一个男子汉,我哪儿能害死你呐?”伍子胥说:“老先生有什么指教?您的话我可不大明白。”东皋公说:“还是大前天哪,昭关上的蒍将军有点不舒服,叫我去看病。我在关口上瞧见您的画像。今天一见你,就认出来了。你这么跑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我就住在这山背后,你还是跟我来吧!”伍子胥瞧那位老先生挺厚道,只好跟着他走了。
走了三五里地,瞧见一带竹篱笆,三间小草房,后头是绿阴阴的一个大竹园子。东皋公领着他们进了竹园子。里头还有小屋子,竹床、茶几,安置得还挺整齐。东皋公请伍子胥坐在上手里,伍子胥指着公子胜,说:“这位是我的小主人,楚王的孙子。我哪儿敢坐上位?”东皋公就请公子胜坐在上手里,自己和伍子胥坐在下手里。伍子胥把楚平王调换儿媳妇,杀害伍奢、伍尚,轰走太子建,太子建死在郑国,这些经过都说了一遍。东皋公叹息了一会儿,劝解他,说:“这儿没有人来往,将军可以放心住下,等到我有了办法,再送你们君臣过关。”伍子胥千恩万谢地直给他磕头。
东皋公天天款待着伍子胥,一连过了七八天,可没提起过关的事。伍子胥哀求着说:“我有大仇在身,天天像滚油煎似地难受,呆了一个时辰就像过了一年。万望老先生可怜可怜我!”东皋公说:“我正在找帮手呐!等我找着了帮手,就送你们过关。”伍子胥只得再住下去。他又怕日子一多,也许会走漏消息。要闯出去,又怕给蒍越拿住。真是进退两难,愁得他一连几夜睡不着觉。
过了几天,东皋公带着一个朋友,叫皇甫讷的,回来了。他一见伍子胥就吓了一跳,说:“你变了样儿了,病了吗?脸庞清瘦多了。哎呀,头发胡子也白了!”伍子胥向他要了一块镜子,拿过来一照,就大哭起来,说:“天哪!我的大仇还没报,怎么已经老了!”东皋公一边叫他安静点,一边把皇甫讷介绍给他,又对他说:“头发胡子是你愁白的!这倒好,人家不容易认出你来。”接着他们就商量过关的法子。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准备动身。
把守昭关的蒍越吩咐士兵们细细盘问过关的人,还要把他们照着画像一个个地对照,才放他们过去。那一天,士兵们瞧见有人慌里慌张地过来,已经疑惑他是个逃犯了。细这么一瞧,果然是伍子胥。他们就把他逮住,拉到蒍越跟前。蒍越一见,就说:“伍子胥,你想瞒得过我吗?”就把伍子胥绑了起来,准备解到郢都去。士兵们因为拿住了伍子胥,得了大功,乱哄哄地非常高兴。这时候过关的人也多了。老百姓也都要瞧一瞧那个久闻大名的逃犯。他们说:“咱们为了他,出门多不方便。如今把他逮住了,咱们以后过关就不再那么麻烦了。”
呆了一会几,东皋公来见蒍越,说:“听说将军把伍子胥逮住了,我老头子特地来道喜。”蒍越说:“士兵们拿住一个人,脸庞倒是真像,可是口音不对。”东皋公说:“让我对对画像,就看出来了。”蒍越叫士兵把他拉出来。那个伍子胥一见东皋公就嚷起来,说:“你怎么到这时候才来?害得我莫名其妙地受着欺负!”东皋公笑着对蒍越说:“将军拿错了人啦。他是我的朋友皇甫讷,跟我约好在关前见面,一块儿出去玩儿。怎么把他逮了来呐?”蒍越连忙赔不是,说:“士兵们认错了,请别见怪!”东皋公说:“将军为朝廷捉拿逃犯,我怎么敢怪您呐?”蒍越放了皇甫讷,又叫士兵们重新留神查问过关的人。士兵们那一团高兴变成了一场空,嘟嘟囔囔地说:“早就有好些人出关了。也许真的伍子胥混在里头呐。”蒍越一听,着起急来,立刻打发一队兵马追下去。
那个拿住庆封的是楚灵王。他是楚共王的儿子,楚康王的兄弟。他原来叫公子围。楚康王死了以后,他儿子熊麇[jun一声]即位为楚王,拜他的叔父公子围为令尹,兼管军事。令尹公子围趁着楚王熊麇病着的时候,假意去看望,拿带子套在熊麇的脖子上把他勒死,又把熊麇的儿子杀了。熊麇的兄弟子干和子皙逃到晋国去避难,公子围自己当了楚王,就是楚灵王。楚灵王不愿意和晋国站在平等的地位,他要独自当诸侯的领袖。
公元前538年他发起开一个大会,叫列国的诸侯都上楚国的申城去[申,古国名,被楚所灭,在河南省南阳市北]。这是春秋时代头一回由楚国召集的大会。这时候,赵武已经死了,晋国的力量越来越差劲儿,只好让楚国去指挥诸侯。楚灵王对老大臣伍举说:“先头齐桓公会合诸侯来打楚国,他当了霸主。如今我当上了霸主,应当先去打哪一国呐?”伍举说:“齐国的崔杼跟庆封杀了国君,崔杼已经除灭了,庆封还在吴国躲着。吴国不但没把他治罪,反倒把朱方[在江苏省丹阳县]封给他。这明明是鼓励乱臣贼子。再说吴国三番两次地在咱们的边疆上捣乱,也应当去征伐一下。咱们不如拿惩办庆封的名目率领诸侯去攻打吴国,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楚灵王就叫大夫屈申率领着蔡国、陈国、许国、顿国[顿,在河南省项城北]、胡国、沈国的兵马去征伐吴国。吴王把接近楚国的朱方封给庆封,原来是叫他注意着楚国的动静。也是庆封一时大意,直到楚国兵马围住了朱方,他才知道。到了那时候,吴王也知道了,当即谁备开仗,屈申拿住庆封,他知道吴国已经有了准备,不敢再往里打,就带着庆封回去了。
楚灵王要在各国诸侯面前宣布庆封的罪名来显显自己的威风。伍举拦着说:“自己没有过错,才能说人家的过错。大王当面指责他,也许会叫他讥笑。”楚灵王说:“他还敢吗?”他就叫人把庆封绑上来,逼着他承认自己的过错,叫他说:“各国大夫听着:你们可别学我庆封这样儿。我杀了国君,还自鸣得意地当了相国!”庆封就大声嚷着说:“各国大夫听着:你们别学楚公子围的样子,他杀了国君,自立为王,还自鸣得意地想当霸主!”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暗笑的。楚灵王又羞又恼,叫人立刻把庆封杀了。
转过年,到了公元前537年(周景王8年),吴国的国君夷昧为了楚灵王打到朱方来拿庆封,就发兵去打楚国,还夺了三座城。楚灵王立刻召集蔡、陈、许、顿、沈、徐[徐,在安徽省泗县北]这几国一块儿去打吴国。吴国的一个邻国叫越国[在浙江省杭州市以南和绍兴一带的地方,后来扩张到江苏、浙江两省全部和山东省南部],国君允常为了吴国从前侵略过他的边界,也派了士兵帮助楚灵王。楚灵王带着大军进攻吴国。吴国早就有了准备,居然把楚国的大军打败。楚灵王丢了脸,垂头丧气地回去。
第二年,楚灵王又派大将去攻打吴国,没想到又打了个败仗。就在这一年(公元前536年),郑国的子产用金属铸了一个很大的宝鼎,他把郑国的刑法一条一条地铸在鼎上,这个鼎就叫“刑鼎”。刑鼎一铸成,不但郑国的贵族和守旧派都反对,就是在列国当中也有不少人批评子产。他们认为刑法一经公布,老百姓心里有了底,就用不着再怕贵族和长官了。老百姓只看刑鼎上的条文,不看贵族和长官的脸色,这就是不分上下尊卑,那还能治理老百姓吗?子产可坚持着说:“我为的是救世!”原来郑国注重商业,可是贵族一向随自己的心意,利用刑罚压迫商人和新兴的土地所有者。这对于郑国是很不利的。子产公布了法律,使贵族不能为所欲为地欺压商人和地主,他们把刑鼎看作是保障他们利益的“铁券”,因此,更加向着子产了。
郑国铸刑鼎的消息传到楚国,楚灵王就知道要铸这么一个大鼎,需要大量的金属,还得使用一些极大的鼓风的玩意儿。这是个非常巨大的工程。他要在各国诸侯面前夸耀楚国比别的诸侯国强,非干些比铸刑鼎更伟大的工程不可。他就大兴土木,盖成一座顶大的王宫,叫章华宫。这座宫的四周大小,大得好像一座城。中间砌了一个高台。这座高台叫章华台,又叫三休台,意思就是说,这么高的台,从头一层走到台顶上,一口气走不了,得要休息三回,所以叫三休台。三休台的旁边,又盖了好些房子、亭子,种上花草树木。这个宏大精美的王宫完工之后,楚灵王打发使臣上各国去报信,请他们来参加新宫落成典礼。
章华宫又有个名字,叫细腰宫。为什么叫细腰宫呐?原来楚灵王以为人的美不美全在腰身。在他眼里看来,腰越细,越好看。他就挑选了一批腰身顶细的美人儿住在宫里。因此,这座宫叫细腰宫。宫里的美人儿自然是一个个身材苗条,细得够标准的了。为了要讨楚灵王的喜欢,恨不能把腰勒得像马蜂似的。大家伙儿除了勒腰之外,还得挨饿,少吃饭。这种风气就好像传染病似地传出去,不光太太、小姐们喜爱蜂腰,连朝廷中的大臣们也都用带子把腰身勒细了,才去上朝。楚灵王见了,高兴得了不得。
楚灵王的章华宫居然叫晋平公眼红了。他对大臣们说:“蛮族楚国拿富丽堂皇的宫殿来号召诸侯,难道我堂堂晋国反倒落在蛮族后头吗?”大夫里头有人反对,说:“诸侯的盟主应该拿德行来号召诸侯,不应该拿宫殿去向各国夸耀。别人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正是他不好的地方,咱们怎么还去学他呐?”这种不对胃口的话,晋平公哪儿听得进去。他还是大兴土木,盖起宫殿来,还要比三休台、细腰官盖得更好看,更精致,那才显得出晋国比楚国强。
为了国君个人的享乐,盖一座巨大精致的宫殿,浪费财物且不说,还不知道得要逼死多少人,荒废多少田地。为了这个缘故,大兴土木的事多半都是暴君下的。晋平公为了盖宫殿,害得人民怨天怨地,背后免不了有人说话。
有一天,天还不怎么亮的时候,有几个老百姓坐在石头上正在议论朝廷,可巧有一个官员打这儿经过,他们就躲在石头后头,一声不言语,让那个官员过去,然后再说。那个宫员只听见说话的声音,可没瞧见说话的人。他认为石头说了话了,就跑去报告晋平公,晋平公纳闷起来,问那时候顶有名的音乐家师旷,说:“石头能说话吗?”师旷有心要规劝国君,他说:“主公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弄得人民叫苦连天。可是他们又不敢随便说话,这股怨气没法发泄。这没法发泄的怨气附在石头上面,石头就说起话来了。”晋平公知道失了民心,打这儿起就闷闷不乐。
晋国的宫殿完工的时候,各国诸侯也都去庆贺,弄得楚灵王一肚子的不高兴。他对大夫伍举说:“我盖宫殿,晋国也盖宫殿,盖得比咱们的还好。这不是成心跟我呕气(现作“怄气”)吗?再说,咱们新宫落成的时候,庆贺的人少,晋国新宫落成,庆贺的人多。这不是叫咱们难堪吗?我想不如发兵打到中原去,也许能够把楚国的威望争回来。”伍举回答说:“光是进攻中原不能叫人佩服。要打仗一定得征伐一个有罪的国家,才有名目。”楚灵王说:“哪个国家有罪呐?”伍举说:“蔡国的公子杀了君父,已经九年了。不能不去征伐。再说,蔡国在楚国的旁边,要是这回出兵能够把蔡国的土地拿过来,这对楚国更有好处。”楚灵王就决定发兵去打蔡国。
郑伯友是郑国头一个君主。他死了,人们就把他叫郑桓公。郑桓公的儿子叫掘突,一听到他父亲抬西戎杀了,就穿上孝,带着三百辆兵车,从郑国一直赶到京城去跟西戎拚命。他胆儿大,人又机灵,加上郑国的兵马平素训练得好,一下子就杀了不少敌人。别的诸侯也带着兵车上京城去打敌人。西戎的头目一看诸侯的大兵到了,就叫手下的人把周朝积攒的货物、宝器全抢了去,放了一把火,乱七八糟地退了兵。
原来申侯只想借着西戎的兵马去强迫周幽王仍旧让他女儿做王后,外孙子宜臼做大子。他一见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西戎的兵马不但杀了天王,而且占据了京城赖着不走。他后悔了,就偷偷地写信给临近的诸侯,请他们火速发兵来救。中原诸侯打退了西戎,大伙儿立原来的大子宜臼为天王,就是周平王(公元前770-720年)。
诸侯们都回去了,就剩下掘突给周平王留住,请他在京城里办事。想不到各路诸侯一走,西戎又打过来。周朝西半边的土地一多半儿给他们占了去还不说,一步步地又打到京城的边上来了。周平王恐怕京城保不化,再说京城的房子已经抬西戎烧了不少,库房里的财宝也给抢了个一干二净,要盖宫殿又盖不起。这么着,周平王就打定主意扔了京城,搬到东边去,把陪都洛阳当做京城,以后的周朝就称为“东周”。东周的天王连自己的地盘都保不住,名义上虽然还是各国诸侯的共主,实际上他只是个中等国的国君罢了。
周平王扔了西周的地盘,上了洛阳,虽观丢睑,可是“搬家”总算是个喜事,诸侯都来道喜。周平王因为秦国在西边,上回也派人来跟郑国一同打退西戎,这回又派兵来护送他迁都,就封秦国的国君当正式的诸侯,就是秦襄公。周平王对他说:“岐丰那边的土地一多半抬西戎占了。你要是能够把他们赶出去,我就把这些土地赏拾你。”周平王又把络阳东边的一些城和土地封给掘突,叫他接着他父亲当周朝的卿士,同时又是郑国的君主,就是郑武公。
郑武公掘突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寤生,一个叫段。小儿子段生得一表人才,夫人武姜顶宠他,老在郑武公跟前夸奖小儿子怎么怎么好,将来最好把君位传给他。郑武公可不答应,还是立大儿子寤生为继承人。郑武公去世后,寤生即位,就是郑庄公。他接着他父亲当了周朝的卿士。
他母亲姜氏眼见心爱的小儿子段没有个好地位,就对郑庄公说:“你接着你父亲当了诸侯,你兄弟也大了,还没有自个儿的地方住,老跟在我身边,成什么样儿?”郑庄公靓说:“母亲看怎么着?”姜氏说:“你把制邑封给他吧。”郑庄公说:“制邑是郑国顶要紧的地方,父亲早就说过,这个城谁也不能封。”姜氏说:“那么京城也行。”郑庄公不言语。姜氏生了气,说:“这座城不许封,那座城不答应,你还是把你兄弟赶出去,让他饿死得了!”郑庄公赶紧赔不是,说:“娘别生气,事情总可以商量的。”
第二天,郑庄公要把京城封拾兄弟段。大夫祭足拦住说:“这哪儿行啊!京城是大城,跟都城荣阳一样是要紧的地方。再说叔段是太夫人宠爱的,要是他得了京城,势力更大了,将来必有后患。”郑庄公说:“这是母亲的意思,我做儿子的怎么能不依呐?”他不管这些大臣乐意不乐意,就把京城封给叔段。从此,人们管段叫“京城太叔”。
京城太叔打算动身上那边去的时候,先向他母亲姜氏辞行。姜氏拉着他的手,摸着他的胳臂肘,好像怕他衣裳穿得少了似地。京城太叔想不起来要说什么,就说:“妈!我走了,您放心吧!”姜氏又拉住他,说:“别忙!我还有话说呐。”她就轻轻地嘱咐他,说:“你哥哥一点没有亲弟兄的情分。京城是我逼着他封给你的。他答应是答应了,心里准不乐意。你到了京城,得好好地办事,给你娘争口气。顶要紧的是操练兵焉,积聚粮草,赶明儿找个空儿,你从外头往里打,我在里头帮着你。要是你当了国君,我死了也能闭上眼睛啦。”
这位年轻的太叔住在京城倒挺得意,一面招兵买马,一面行军打猎,天天记着他娘的话。他在京城干的事慢慢地传到郑庄公耳朵里来了。有几个大巨请郑庄公快点去管一管京城太叔。郑庄公反倒说他们说话没分寸。他替太叔争理,说:“太叔能这么不怕辛苦,还不是为咱们练兵马吗?”大臣们私下里都替郑庄公着急,说他气量太大。这会儿这么由着太叔,将来“虎大伤人”,后悔也就来不及了。祭足说:“蔓草不除,越蔓越厉害,何况他是太夫人所宠爱的太叔呐?”郑庄公说:“坏事干多了,自已一定灭亡。你等着瞧吧。”
没有多少时候。真的,京城大叔占了临近京城的两个小城。那两个地方官向郑庄公报告太叔收管两个城的情形。郑庄公听了,慢慢地点着头,眼珠子来回转着,好像算计着什么似地,可不说话。朝廷里的大臣都不服气,说:“京城太叔操练兵焉,又占了两个城,这不是明明造反马?主公就该立刻发兵去打!”郑庄公把睑往下一沉,说他们不懂理。他说:“太叔是母亲顶喜欢的,我宁可少了几个城,也不能不听母亲的话,伤了弟兄的情分。”大将公子吕说:“主公这会儿由着太叔,将来太叔不由着主公,可怎么好呐?”郑庄公就说:“你俩不用多说。到了那会儿,谁是谁非,大伙儿就都知道了。”
过了几天,郑庄公吩咐大夫祭足管理国事,自己去洛阳给天王当差去了。姜氏得了这个消息,赶紧发信,打发一个心腹上京城去约太叔发兵来打荣阳。
京城太叔接到了姜氏的信,一面写回信定日子,一面对子底下的士兵说:“我奉主公的命令上朝廷办事去。”说着就发动兵车,打算动身。哪儿知道郑庄公早就派公子吕把什么都预备好了。公子吕先叫人在半道上埋伏着。这就拿住了那个给姜氏送信的人,搜出信来,交给郑庄公。郑庄公原来是假装上洛阳去,他可偷偷地绕一个弯儿带倾着两百辆兵本往京城这边来了。到了京城附近,就埋伏下,等着太叔动手。
公子吕先派了一些士兵打扮成买卖人的模样,混进京城,赶到太叔的兵马离开了京城,他们就在城门楼子上放起火来。公子吕瞧见火光,立刻带领着大军打进京城去。
太叔出兵不上两天,听到京城丢了的信儿,连夜赶回来。士兵们也知道了太叔原来是要他们去打国君,乱哄哄地跑了一半。太叔知道军心变了,夺不回京城,就跑到鄢城,又打个败仗,接着就逃到共城。郑庄公和公子吕就去攻打共城。共城多小哇,怎么禁得起两路大军的夹攻呐?一会儿就打下来了。太叔叹着气,说:“我娘害了我!”他只好自杀。
早有人报告了郑庄公。郑庄公赶紧跑去一瞧,太叔真死了。他抱着尸首,流着眼泪,大声哭着:“兄弟,兄弟。你干么寻死呀?就是你有什么不是,我还不能原谅你吗?”哭得旁边的人也有擦眼泪抹鼻涕的,还夸郑庄公是天底下少有的好哥哥。郑庄公哭了一会儿,在太叔身上搜出了姜氏那封信。他把去信和回信叫人送到荣阳,嘱咐祭足交拾姜氏,还叫他送姜氏上颖城去住,起下了誓,说:“不到黄泉,再也别见面。”
过了几天,郑庄公回到荣阳。灭了太叔段,去了他心上一块病,不用说够多痛快。可是再也见不着母亲了,不免又有点儿难受。再说这个一嘴,那个一嘴,风言风语地说他闲话,轰走亲娘就是不孝,如此这般。白己认为高人一等的郑庄公作儿子也得作个“孝子”,可是他又起过誓了,不到黄泉不再见面。起了誓不算数,不光得挨报应,还怕人家说往后的话也不算数。大英雄怎么也不能说话不算话,至少在外表上不能这样。
郑庄公正为难,有个颖城的小官叫颖考叔,给郑庄公进贡来了。他献上一只特别的鸟。郑庄公问他,“这是什么鸟?"颖考叔说:“这叫夜猫子,白天瞧不见东西,黑夜里什么都瞧得见,真是日夜颠倒,不知好歹的坏东西。小时候母鸟养它,长大了就把它妈吃了,是个恶鸟,所以我逮来,请主公办它。”郑庄公知道这话里有话,也不出声,由着他说。可巧到了吃饭的时候,郑庄公就叫颖考叔一块儿吃,还夹了一些羊肉抬他。颖考叔把顶好的一块留着包起来,搁在一边。郑庄公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我妈上了岁数,我们不容易吃上肉,今天主公赏给我这么好的东西,我想起我妈还没吃过,自个儿哪咽得下去?我想带点抬她吃去。”郑庄公叹了一口气,说:“你真是个孝子。我做了诸侯,还不能像你那么奉养母亲。”颖考叔装着挺纳闷的样子,说:“太夫人不是好好地享着福吗?”郑庄公又叹了一口气,就把姜氏约定太叔来打荣阳和他发誓不到黄泉不再见面的事说了一遍。颖考叔说:“主公这会儿惦能着太夫人,太夫人准也惦记着主公!虽说起过誓,可是人不一定死了才能见到黄泉。黄泉就是地下。咱们挖个地道,地底下盖一所房子,请太夫人坐在里头,主公到地底下去,不就跟她见面了吗?”郑庄公觉得这倒是个遵守誓言的好法子,就派颖考叔去办。
颖考叔用了五百个人,连挖地道带盖地底下的房子,不多日子,一齐办好了。一面接姜氏到地底下的房子里,一面请郑庄公从地道里进去。郑庄公见了他妈,跪在地下,说:“儿子不孝,求母亲原掠!”说着,就跟个孩子似地咧着嘴哭了。姜氏又害臊又伤心,赶紧搀起郑庄公,说:“是我不好,哪儿能怪你!”娘儿俩抱着头,哭了一顿。郑庄公亲手扶着他母亲,出了地道,上了车,一块儿转了好几条大街,才慢慢地回到宫里去了。
郑庄公留下颖考叔,拜他为大夫,和公子吕、公孙子都一同管理军队。
郑庄公因为自己国里事忙,好些日子没上洛阳去了。可是朝廷里有他的“耳报神”。有那么一天,他得了个信儿,说天王有意思不用他。这回他可真要上洛阳去了。
秦王政请来的是个大梁人,叫尉缭。秦王政挺恭敬地问他:“怎么样才能够统一天下,请先生指教。”尉缭说:“如今各国大权全在大夫手里。大夫占了公家的土地,国君当然不乐意,大夫可不管这些个。这是说,大臣们并不是个个都忠于国君的。再说做官的差不多都是贪财的。大王只要花上二三十万金子,就能够把他们收买过来。要是能够把各国的大臣收买过来,诸侯还不就完了吗?”秦王政真舍得花钱,当时就先给尉缭五万斤金子让他去花。尉缭又把他的门生王敖推荐给秦王,叫他到各处跑跑道儿。他又请秦王派大将桓齮带了十万兵马去攻打魏国。
魏景湣王[安僖王的儿子]一听说秦国军队来了,立刻打发人上赵国去求救,还拿邺郡三座城作为谢礼。赵悼襄王就派大将扈辄[hu四声zhe二声]带着五万兵马先去接收邺郡三座城。扈辄接收了邺郡,还没布置好,桓齮的军队已经到了。两下里一开仗,扈辄就败下来了。三座新得来的城给秦国军队夺了去。这还不算,另外又丢了赵国自己的几座城。
扈辄退到平阳[在河南省临漳县西],赶紧派人去请求赵悼襄王再派救兵来。赵悼襄王召集了大臣们,叫他们出个主意。大臣们都说:“以前赵国只有廉颇大将能够打得过秦国。除了他以外,要算庞煖了。如今庞煖死了,廉将军倒还在大梁闲着。要打算打败桓齮,除非把廉将军再请出来。”大夫郭开反对说:“廉将军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哪儿能再打仗呐?再说以前因为大王不信任他,他才赌着气跑了。如今再把他请来,反倒彼此不便。”
原来当初廉颇骂过郭开是个小人,郭开就在赵悼襄王跟前给他说坏话。赵悼襄王才把廉颇的兵权收回。廉颇气哼哼地说:“我自从伺候惠文王一直到如今,已经四十多年了,一向没打过败仗。他竟听了小人的话,把我的兵权夺了去。这怎么能叫我受得了呐?”他就赌着气跑到魏国去了。魏王虽然收留了他,可是不敢用他。廉颇只好闷闷不乐地在大梁住着。这回赵国遇见急事,大臣们都劝赵王把廉颇请回来。可是郭开一来跟他有私仇,二来他已经接受了尉缭的门生王敖送给他的三千斤金子。因此,他在赵悼襄王跟前直说廉颇不中用。
赵悼襄王听了郭开的话,本来不用再费心了。可是扈辄打了败仗,找谁去抵挡桓齮呐?他就说:“要不然先派人去慰问廉颇。要是他还能够当大将,咱们再去请他。”郭开不便再开口,心里可是挺着急,怕廉颇真回来。
赵悼襄王打发宦官唐玖带着一副挺名贵的盔甲和四匹快马,上大梁去慰问廉颇,顺便看看他的身子骨儿还硬朗不硬朗。郭开偷偷地把唐玖请到他家来喝酒,说是给他送行。喝酒的时候,郭开送了他二十斤金子。唐玖一愣,说:“无功不受禄,这叫我怎么能收呐?”郭开说:“受禄就有功。我有一件事情拜托您。您收下礼物,我才敢开口。”唐玖说:“大夫有什么指教,尽管说吧。”郭开厚着脸皮说:“不瞒您说,廉将军跟我素来有点仇恨。这回您去看他,要是他身子骨儿不结实,那就不用说了。万一精神还是挺好,请您回报君王的时候,就说他……哎,您知道怎么说。拜托拜托。”
唐玖到了大梁,见了廉颇。廉颇开口就问他:“秦国打到赵国来了吧?”唐玖说:“将军怎么知道?”廉颇说:“我在魏国已经好多年了,赵王从来没跟我通过音信。如今突然给我盔甲、马匹,想着准有用我的地方了。”唐玖故意说:“将军恨不恨大王呐?”廉颇说:“我整天整宵地想念着本国,怎么能恨大王呐?”两个人随便谈了一会儿。廉颇请唐玖吃饭。他故意在唐玖面前卖弄筋力,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斗米、十斤肉。又把赵王给他的盔甲穿上,跳上马,来来回回地跑了几回,对唐玖说:“您瞧我跟年轻的时候差不多吧?请在大王面前多替我说几句好话。就说我情愿把我晚年的精力全拿出来报效国家。”
唐玖回到邯郸,对赵悼襄王说:“廉将军虽说年老,饭量可真好。可惜老年人得了肠胃病。跟我坐了一会儿工夫,倒拉了三回屎。”赵王叹了口气,说:“战场上哪儿能老忙着出恭呐?可惜廉将军老了!”廉颇再也得不着为国效劳的机会了。
廉颇回不了本国,郭开无拘无束地做他那卖国的勾当。他对尉缭派来的王敖说:“我瞧赵国非常危险,魏国也保不住。先生是魏国人,我是赵国人,万一敝国和贵国都亡了,咱们上哪儿去呐?”王敖说:“我已经有了着落了。要是大夫愿意的话,我能把您推荐给秦王。”郭开说:“秦王能用着我吗?”王敖笑着说:“大夫还蒙在鼓里呐!秦王知道大夫能够管理赵国,才派我来跟您结交。要是赵国亡了,秦王还得请您管理赵国的事呐。”说着,他又拿出七千斤金子交给郭开,对他说:“秦王托大夫拿这点礼物去结交贵国的大臣。以后的事情,还得请大夫多帮忙。”郭开一个劲儿哈腰打躬、眉开眼笑地说:“我受了秦王这么大的恩典,要是再不用心去报效,我是小狗子!”
王敖辞别了“小狗子”,回去禀报秦王政,说:“五万金子还富余四万。我拿一万金子结交了一个郭开,拿一个郭开就能够了结赵国!”秦王政就又催着桓齮进兵,赵悼襄王急得病死了。赵悼襄王原来有个嫡长子叫公子嘉。后来因为赵王爱上了邯郸城里的一个妓女,跟她生个儿子叫公子迁。他就废了公子嘉,立公子迁为太子,叫郭开做太子迁的师傅。如今赵悼襄王一死,郭开就奉太子迁即位,封给废太子嘉三百户,他自己当了相国。君臣俩非常投缘,常在一块儿饮酒作乐,反倒不把眼前的困难放在心上。公元前234年(秦王政13年,赵王迁2年),桓齮把平阳打下来,赵国的大将扈辄和十几万人全都给杀了。桓齮乘胜一直打到邯郸来了。
宋国自从大夫向戌倡导“息兵会议”之后,一直没有人注意它,在列国里头简直没有什么地位可说。到了公元前333年,就是苏秦当了合纵抗秦的“纵约长”那一年,宋公子偃杀了他哥哥,自立为宋君。他一个劲儿地整顿军队,挑选壮丁,亲自训练兵马,练成了十几万精兵。接着就向东攻打齐国,夺了五座城;向南攻打楚国,占领了二百多里土地;往西攻打魏国,夺了两座城;把滕国也灭了,兼并了滕国的土地。他打发使臣去跟秦国交好,秦国也打发使臣去聘问他。宋君偃就称起王来了。宋王偃不光侵略邻国,还虐待本国的人,简直成了阎王爷了。
有一天,这位阎王爷上城外去闲逛。瞧见好些个年轻的妇女在那儿采桑。宋王偃跟宫女们玩腻了,一见这些服装朴素的乡下妇女,另有一种风韵,就挺喜欢。他叫人在那儿起了一座高台,叫“青陵台”,专门作为欣赏那些采桑叶的妇女们用的。他天天瞪着眼睛瞧着,居然给他瞧上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子。在宋王偃看来,这个女子的容貌真把后宫里所有的美女都给压倒了。手底下的人一打听,原来是个穷苦文人韩冯[ping二声]的媳妇儿息氏。宋王就打发一个心腹去劝韩冯把息氏献上来。韩冯哭丧着脸跟息氏商量,问她愿意不愿意去陪伴宋王,享受荣华富贵。息氏低着脑袋不言语,呆了一会儿,嘴里念着一首诗:
南边山上有只鸟儿,
北边山上张着罗网;
鸟儿向天空飞去,
不上猎人的当。
韩冯知道媳妇儿不愿意去陪伴君王,就打算两口子躲到别的地方去。宋王偃早就派人暗中看着他们,还预备把韩冯弄死。他们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这个罗网了。小两口子对哭着,正在对天祷告情愿同生同死的当儿,宋王偃的手下人已经到了。他们一见这些人,就不顾死活地紧紧地抱着。士兵们把息氏从她丈失的怀里抢过去,弄上了车。韩冯眼瞧着媳妇儿给人家抢去,自己又没有力量去对付他们,就自杀了。宋王偃召息氏上了“青陵台”,对她说:“我是君王,叫谁富贵,谁就能富贵;叫谁死,谁就得死。如今你丈夫已经死了,你还惦记着谁呐?只要你从了我,我把你立为王后。”息氏不开口,做了一首诗回答他:
家雀儿不是凤凰,
小女子配不上君王;
我愿跟着丈夫到地下,
不愿和你到天上!
宋王偃嘻皮笑脸地说:“你已经到了这儿,不从也得从。到天上,到地下,全没有你的份。我上哪儿你也得上哪儿。”说着,过去就抱。息氏连忙把他推开,挺正经地说:“大王真要是叫我伺候您,也得答应我跟我那死去的丈夫先办个交代,让我洗个澡,换上一身衣裳,向他的灵行个礼,然后才能够一心一意地陪伴大王。”宋王偃就叫随身的宫女们去预备澡盆和衣裳。息氏挺从容地洗了澡,换了衣裳,还说要写一篇祭文带在身边。宋王偃只好都静地等着。息氏拜了几拜,往前一扑,从“青陵台”上一道扑到地下去了!宋王偃急忙去拉她的裙子,只拉住了一条飘带,美人儿可早就摔在地下,断了气了。宋王偃拿着那根飘带,直发愣。赶到他清醒过来,就见飘带上还写着祭文。细细一瞧,原来不是祭文,是一封信。上头写着说:“请把我的尸首和韩冯的埋在一个坟里。我们在地下必定感激大王的恩德。”宋王偃又是气又是恨,故意叫人在大道两边刨两个坟,把他们分开埋了。
韩冯的街坊有个上了年纪的农民,他瞧见韩冯夫妇死得这么可怜,连尸首都不能合穴,非常替他们难过。他就偷偷地半夜里在坟头上种了两棵树,作为纪念。那两棵树长得挺快,没有多少日子,两棵树的枝子互相交错着连在一块儿。附近的老百姓都说“这是韩冯两口子的化身”,就管那两棵树叫“相思树”。
相传,清朝时期,滕县辛庄有个名叫钟璜的秀才,很有才华。
有一年,滕县的秀才都到充州府去会考举人。发榜后:钟璜名列榜首。不光这儿,各县的秀才,哪个也比不了滕县参加考试的秀才,主考的学院大人,宣布滕县为这次会考的第一。谁知其余各县的秀才不服气,他们集合起来去找学院大人质问。凑巧,在大街上碰到了学院大人乘坐的鹦哥绿呢子大轿,他们就围起来不让学院大人走,你一言,我一语,问滕县的秀才考得究竟有多好。
学院大人被这伙酸不溜球的秀才纠缠得没法,就说:“我出个上联,当面考考你们,对得上,算你们有才学;对不上,那可要甘败下风啦。”说完,就出了个上联:
掰开石榴,酸子挤成一片。
这伙秀才,你看我,我看你,搜肠刮肚,苦思冥想,怎么也对不上,可巧钟璜也来到轿前,听了学院大人让对对子的事。
学院大人看到了钟璜,就问:“你不是钟璜吗?”
“学生是钟璜。”
“你对得上来吗?”
“学生已想出下联。不过还是让众学兄先对,对不出,我再对吧。”
等了老大一会子,各县的秀才还是对不上来,钟璜就念出了联:
折断藕结,丝纹分裂两边。
学院大人听了哈哈大笑,这伙秀才不得不分列两边,闪开道路,让学院大人的大轿通过了。
南宋国力衰弱,文化却繁荣。连皇帝都是重文轻武,嗜好赋诗填词的多。
当时,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浓厚的文化氛围。
旅馆驿站里,也专门开出一定的地方,供往来的客人挥毫题词,很多诗词也是这样流传开来的。当然也少不了才子佳人由此生出的爱情故事。
陆游经常出差在外,要住驿馆里,观看别人留在墙壁上的诗词也就成了他旅途无聊最好的精神享受。
这天晚饭后,陆游象往常一样,端着一盏油灯一间间看房中的题诗。
一首诗引起了他的注意。
“玉阶蟋蟀闹清夜,金井梧桐辞故枝。一枕凄凉眠不得,呼灯起作感秋诗。”
陆游反复吟诵,诗意甚是凄凉,隐隐触动了他心底的伤痛。
蟋蟀鸣叫,梧桐叶落。这些细微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如此细腻的人,应该是个孤独的女子吧。
第二天,陆游向驿馆的人问起这件事。这首诗果然是女子所作,是一个老年驿卒的女儿写的。
陆游请求见见这个女孩。
布衣裙钗的女孩亭亭玉立,她缓缓给陆游施上一礼。
陆游看到她那清秀脱俗的样子,顿时呆在当地。
女孩子那凄美淡然的书卷气质渐渐与他心中一个美好的身影重合,那是他一天也未曾忘却的女子。他今生最不愿面对的可是他的心又被她日夜撕扯,痛楚难耐。
她就是陆游的前妻,唐婉。
当年陆游与唐婉婚后伉俪情深,陆母不喜欢他们恩爱缠绵,逼陆游休妻另娶。两人挥泪惜别。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你即无情我便休”。唐婉才貌双全,又嫁给了名门世家赵世程,生活的也算幸福。
十年,分离了十年之后的春日。
上天如此残忍,安排给他们一次邂逅,撕开了他们心底渐渐被时间愈合了的伤口。
陆游将伤楚悲愤化作语言,在沈园墙上提下那首流传千古的《钗头凤》。
陆游!既然当初选择做个孝子,放弃爱情,就孝顺到底吧。又说“东风恶,欢情薄”,埋怨母亲做什么?
陆游!既然接受了母亲选中的妻子,就顺从到底吧。又说“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对前妻如此情深意笃,难以忘怀,置续妻王氏颜面于何地?
陆游!既然已经放弃了唐婉,就绝情到底吧。为何又感叹“春如旧,人空瘦。”勾起婉儿心底的最痛?
才华似刀。陆游没想到,他这首词杀死了他今生最爱的女人!
“婉儿,你这首诗写的真好。”
“我的名字不叫婉儿。”
“《诗经》中说,蟋蟀‘七月在野,八月在庭,九月在户。’你听到蟋蟀在台阶上闹腾,那正是暮秋九月呀。为何睡不着,婉儿是在想我吧。”
“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刚见面吗?”
“婉儿,我知道你在想我。我又是哪一天不想你呢。”
“婉儿是谁呀?”
“婉儿,你知道吗?从沈园回来后,我每次一看到桃花心口就开始痛,就象看到你的眼泪飘零……”
女孩子不语了,她感受到了陆游的伤痛,任他拉住自己的手,默默陪他流着眼泪。
良久,陆游才回过神来,他忙松开双手。
几天来,陆游和这个女孩子吟诗作对。陆游为她的才华深深触动,她清苦的出身又让陆游心痛。
陆游仿佛回到了和唐婉新婚的时候,红袖添香夜读书,秉烛夜游不知返。
陆游发现自己不愿离开这个女孩子,她对陆游也充满了崇拜敬慕。
两人拉着手在驿馆对着月亮许下“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
陆游娶了这个女孩子为妾。
夜凉如水,四目相对。微笑,欢喜。
三个月后,陆游回家,要带女孩子回去拜见正妻王氏。
女孩子心中惴惴。
我怕,怕她不喜欢我,怕她容不下我。
不怕,我喜欢你,就容得下你。
王氏见到了女孩子。
她想到了一个人,唐婉。
唐婉这个女人死了。
可是,丈夫的心一刻也没有放下她。
他为她写诗填词;为她沈园追
忆;为她长吁短叹。王氏心中酸楚,一个死人已经够受了。他现在又带回来一个,还和那个人一样会写诗作赋,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唐婉吗?小妖精偏偏生的这样美貌。不过,才貌双全又怎样,当初唐婉才貌盖过她的更多,又是丈夫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婆婆一出马,还不是被灰溜溜地赶走了。 王氏一看到女孩子就来气。她就是一个贫贱的丫鬟命,却不能认清自己的地位,乖乖地做自己该做的事,偏偏整日跟丈夫在一起,吟诗做词、多愁善感,净做一些狐媚之事。王氏对她百般挑剔,整日鸡蛋里挑骨头。不久就对可怜的女孩张口就骂,抬手就打。女孩子在这个家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实在是没有容身之地,她以为好容易脱离了困境,嫁里个文武双全的英雄,从此有了依靠,竟落到这般境地。 这天,她给陆游研磨时,泪水顺着脸颊扑簌簌落下。她学着他那天的口气,“不怕,我喜欢你,就容得下你。”是的,只有陆游,只有丈夫。他可以解救自己,她眼巴巴地望着这个男人。陆游沉吟良久。说已经答应王氏了,要把她改嫁他人。她“啊”了一声,愕然了。半年前,与自己花前月下说着天长地久的男人。是他吗?改嫁?那就是卖掉自己,象货物牲口一样。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能给她未来,当初何必山誓海盟?是的,不应该相信永远,她知道永远太过遥远。可她还是没想到。他的世界,半年时间就是天长地久,已经可以海枯石烂! “只知眉上愁,不识愁来路。窗外有芭蕉,阵阵黄昏雨。晓起理残妆,整顿叫愁去。不合画春山,依旧留愁住。”女孩子彻夜未眠,填了这首《生查子》。“我只知道眉头蹙蹙,总是愁苦,可是我真的不明白这些愁从何而来?!”她连用了四个“愁”字,愁愁重叠,层层递进。“只知眉上愁,不识愁来路”未晓愁因,希望愁去。早起理妆,“整顿叫愁去。”可是画眉之时,才发现“依旧留愁住”!绝望哀怨跃然纸上,让人不忍猝读。 为什么才貌双全的女孩子总是与美好的爱情绝缘!难道真的是“古来才命两相妨”!如果可以选择,她不要气质美如兰,不要才华馥比仙。只要一份真爱,朝朝暮暮生生死死不离不弃的真爱! 陆游看到了这首词,长叹一声,“是我负你呀!”这句话打碎了女孩子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陆游凄然说:“我也是左右为难呢,她用儿子来逼我。叹你我今生无缘,相约来世吧。”今生都不肯为爱情负责,说什么来世? 女孩子拎着一个小包袱,就像当初她抛家别亲追随陆游来这里的时候一样。她跟在一脸残容的陆游身后。走出大门,看着转身欲回的陆游。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明白了,明白你为什么会失去婉儿姐姐了。”陆游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颤,“你,说什么?”她缓缓抬起头,凄然一笑。身后。王氏,在院中的桃花树下,微笑。明艳动人。 不说一句埋怨,只是心中感慨万千,当做前世来生相欠!女孩子被带走了。陆游明白了她最后的那句话,颓然靠在门上。泪下,如雨。很早以前,有个人整天躺在那里双眼紧紧盯着天空。这时有个人走过来问:“你看着天空想什么?”
“我在等天上掉下来馅儿饼。我听有人说馅儿饼可大哩!中间是空的,掉下来正好能套在脖颈上,连头都不需要动就能轻轻松松吃到。大的能供人吃几年,小的也能供人吃好几个月。”那人高兴地说着;
“真的!”
“真的!你也想等的话一会儿掉下来的咱两二一添作五。”那人说完就有些后悔,心想,把馅儿饼一半分给人家,另一半在自己脖颈上就套不住了,还得用手拿着吃,多费事儿。哪如整个馅儿饼套在自己勃颈上想咋吃就咋吃,即省事又省劲儿,方便得很。急忙改口说:“分给你十分之一吧!”
“你等着哩!还是你一个人吃吧!我地里的庄稼还等着收割哩!”这人说完转身走了。
过了几天,又有一个人在此经过看到那人躺在那里双眼紧紧盯着天空问:“你看着天空想什么?”
那人连头都不愿动一下说:“我在等天上掉下来馅儿饼。我听有人说馅儿饼可大哩!中间是空的,掉下来正好能套在脖颈上,连头都不需要动就能轻轻松松吃到。大的能供人吃几年,小的也能供人吃好几个月。”“真的!”
“真的!你也想等?”那人极不情愿地问;
“我没工夫。地里的庄稼要收割。”这人说完急忙走了。
又过了十天半月,收割完庄稼的两个人又从这里经过,发现等馅儿饼的那人依旧躺在那里双目紧闭睡着了,可再也没有醒过来。
作者:翟信(山西省翼城县王庄中学)
一提到修仙得道,每个人都会浮想联翩,但是大多数想到的,都是些道人们苦苦修行最终修成正果的故事,有些千篇一律。其实修仙并不是人类的专利,我这里就有个与众不同的故事。
相传明代有个书生。某日,他心事重重地独行在旷野中,忽听远处传来琅琅的读书声。书生心中不免奇怪:这鸟不拉屎的旷野里,怎么会传来如此整齐的读书声呢?难道是自己幻听了?于是书生带着满腹的疑问,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始寻找。
没走多远,就看见前方的树林中出现了一大片墓地,中间坐着一位老先生和一群毛茸茸的物体,好生奇怪。于是又向前走了一段,再定睛一看:那老先生身边端端正正跪坐着的,竟是十几只捧着书本的狐狸!正当书生惊诧的时候,老先生发现了他,很有礼貌地起身相迎。而那些狐狸竟然也像很乖巧的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拿着书本,像人一样站了起来对书生行礼。
书生看着眼前的景象定了定神,心中暗想:既然它们都会读书,说明是有文化的狐狸,应该不会做出什么野蛮的事情吧!书生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压抑了一下不安的情绪才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外读书呢?
老先生看了看书生说:既然你我能在这里相遇,说明有缘,我就告诉你吧,我们是在这里修仙。
动物也懂修仙?书生现在怀疑遇到马戏团了。
老先生点点头,神秘地说:一股情况下,狐狸修仙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在深山老林里采集天地灵气,独自修炼,当然,这样是远远不够的,即使成精以后也得有持之以恒的精神继续修炼,直到获得天地认可才算修成正果;另一种,则是先修炼成人形,然后像人一样学习知识,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积累,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老先生指着面前的狐狸们说:它们正是在用第二种途径修炼。
这可真是世间奇事!看着老先生一脸正气的样子,不像在说谎。书生不免心生感慨:狐狸要想修炼成仙,那是需要何其漫长的时间和付出多大的精力啊!我读书的耐心和这些狐狸相比真是可以忽略不计。老先生似乎能参透人心,看着眼前沉思的书生说道:这个途径虽然漫长,但比较安稳。这样可以用思想控制形态,多看人类圣贤的书,就会明白很多人生道理,对控制好自己的思想很有帮助。
这些狐狸还真不容易,还没有变成人形,就得先了解人类的文化精髓。人类的文化它们能明白吗?想到这里,书生便借狐狸们的书看了一下。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经典古籍,而且还是原版未翻译的就像我们现在看文言文一样。让狐狸理解文言文?是不是有些强狐所难了呀?书生忍不住问道:这些书它们能看懂?
老先生笑了笑回答道:这些书的内容都是圣贤们的至理名言,我只是稍微讲解一下,其中的道理还得靠它们自己理解。
难道这些狐狸是天才吗?书生大为吃惊。
读书的重点在于自我理解,注释一般都带着后人自己的想法,他们又不是先贤们肚子里的虫子,他们理解的未必就是先贤们的初衷,要注释岂不是多余!
书生一时间难以理解老先生的观点,可看着眼前的众狐狸,好像很赞同老先生的理论顿时觉得老先生又神秘了不少,便开口询问老先生的年龄。
年龄嘛,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开始学习经文的时候还没有印刷术呢。
这简直可以登上吉尼斯最长寿纪录了!于是书生又好奇地问道:既然老先生经历了这么长的时光,那一定见过一些新奇的事吧?
没想到老先生却只是平静地说:基本上每个朝代也都差不多。但是只有在唐朝以前才有了不起的儒者。北宋以后,那些被称为圣贤的,也就是说了几句有用的话的普通人嘛。
圣贤怎么可能和普通人差不多呢?在读书人心中,圣贤的形象都是高大而光辉的。老先生的话可和书生这么些年来受的教育大相径庭了顿时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位老先生之间有些无法沟通,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与老先生告别了。
路上,书生反复思考着这场奇遇:难道,所谓圣贤所说的话,如果被翻译了,就带有翻译者的个人色彩了?可是按照自己的方法理解就不会产生误解吗?
没想到,在家门口书生又看到了这位老先生,书生正想走上前去和老先生再讨论一下,没想到老先生却掉头就走,从此再没出现过。
故事讲完了。圣贤曾经说过:看上去巧妙的方法必定存在不稳固的地方,做事只有一步步踏实地进行,即使有那么一点失误,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我们现在看来,圣贤所说的道理,其实和修仙的两种方法也是异曲同工。书生的这个故事究竟要告诉我们什么,还是靠我们自己去理解更合适!
重耳做了国君,惟恐公子圉来夺君位,就打发人把他暗杀了。吕省、嘤芮原来是公子圉的心腹,一听说公子圉被刺,心里非常害怕。新君既然不肯放过躲在国外的公子圉,他们近在左右还能放过吗?再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对着赵衰、狐偃等这一班人也怪害臊的。倒不如“重打锣鼓另开张”,杀了重耳,另外立个国君,再做一朝的功臣。他们想起勃腰曾经屡次三番地去刺过重耳,重耳当然不会放过他。他们就打发人把他招回来。三个人一路病,说起来挺投缘对劲,大家“歃血为盟”,集合了自己的士兵,打算火烧公宫,活捉重耳。
到了约好的那天,吕省、嘤芮、勃腰三个人在公宫的四外埋伏下许多武士,只等半夜三更一同下手。那天晚上连一点星星亮儿都没有,整个公宫死阴阴,好比包在漆黑的包袱里似的。吕省他们把公宫团团围住,好像包袱外头又加了两道绳子,然后放起火来。待会儿烟火满天,公宫变成了一座火焰山,火从外边一层一层地烧到里边去。宫里的人从梦中惊醒,慌里慌张,一齐乱起来了。火光中有不少士兵,拿着兵器,守住所有的出入口,嘴里嚷着:“别放走重耳!”吕省、嘤芮亲自冒着烟火,一边咳嗽着,一边找重耳。宫女们疯了似地满处乱跑乱叫。勃腰急急忙忙地跑来对吕省、嘤芮说:“狐偃、赵衰、魏?他们带着士兵救火来了。再下去,咱们也跑不了啦。宫里烧到这份儿,重耳还活得了吗?”他们立刻带了人马逃往城外,再作商量。
勃腰出主意说:“近来咱们的国君全是秦国立的,你们二位也认识秦伯,还跟公子葵立过盟约。咱们不如到秦国去,告诉他们说宫中失火,重耳烧死了,请秦伯另外立个国君。你们瞧好不好?”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这么办。先派勃腰到秦国去联络。秦穆公立刻派公孙枝和丕豹迎接吕省和嘤芮过去。
勃腰、吕省和嘤芮一同拜见了秦穆公,请他立个国君。秦穆公满口答应,还说:“新君已经在这儿了。”三个人一齐说:“这可好极了,请让我们拜见新君主!”秦穆公回头说:“新君请出来吧!”接着就出来了一位国君,不慌不忙地迈着四方步,理着胡子。吕省、嘤芮抬头一瞧,吓得浑身直打哆嗦,连连说:“该死!该死!”就好像舂米似地直磕头。这位新君不是别人,正是晋文公重耳。晋文公骂着说:“我哪点得罪了你们?你们竟这么翻来复去地跟我过不去!要是没有勃腰,我早给你们烧死了!”吕省、嘤芮这时候才明白上了勃腰的当,只好伸长脖子,让武士们砍去他们的脑袋瓜。
原来勃腰跟着吕省、嘤芮订立盟约的时候,他就琢磨这滋味:“当初我奉了先君的命令去杀公子重耳,后来又奉了新君的命令去杀他,原来是忠于主人,没法儿不干。现在公子圉已经死了,重耳做了国君,就该打这儿太太平平过日子,怎么又闹事呐?我不如去救公子重耳,也可以将功折罪。”他明着答应了吕省和嘤芮,暗地里去见狐偃。狐偃劝晋文公不念旧恶,好好地利用他。晋文公就嘱咐勃腰把那两个人引到秦国去,自己和狐偃半夜三更就跑出去,连赵衰、魏?也没来得及通知。
晋文公自从杀了吕省、嘤芮以后,恐怕这回投降了他的人再出乱子,打算搜查以前帮过夷吾的人,一个个地把他们治死。赵衰对他说:“可别这么办。怨仇宜解不宜结,仇人是越杀越多的。夷吾跟公子圉不是为了屠杀大臣失去了民心的吗?乱党的头子已经消灭了,主公就该宽宏大量,也好叫其余的人改过自新。”晋文公就下了一道命令,不再追究已往的事情。可是谁也不敢信,外边谣言还是挺多的。晋文公怎么也琢磨不出一条安定民心的办法来。有一天,那个拿了行李卷逃的头须来见他。晋文公一瞧他,就想起从前逃难时候受的那份儿罪来了。为了他一卷逃,害得大伙儿吃尽苦头,就骂他:“你这敲死的奴才!还有睑来见我?”头须说:“主公奔走了一十九年,难道还不知道人情世故吗!像我这样罪大恶极的人还来见您,自然有见您的道理呀!”晋文公立刻改了念头,他想:“也许跟勃腰一样大有用处呐!”他一边慢慢地理着胡子,一边开了笑脸,说:“你说吧!”头须说:“吕省、嘤芮手底下的人挺多,他们还怕主公追究。因此,人心不定,不敢相信主公的话。主公有什么好办法没有?”晋文公说:“我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发愁呐!你有什么好主意?”头须说:“当初我偷了您的东西,害得您一路上又冻又饿。这件事晋国人没有不知道的。主公要是用我做您的车夫,满地方游游逛逛,让大家伙儿全都知道主公真不翻老帐,连我这么大的罪过全不追究,别人自然可以放心了。”晋文公还真让他当了车把式,特意叫他赶着车到处转去。这么一来,外边的谣言果真消灭了,连以前反对他的人也欢天喜地地拥护他了。
晋文公的君位稳定了,他从秦国接来了文嬴[就是怀嬴],从齐国接来了齐姜,从狄国接来了季隗,然后大赏功臣,尤其是当初跟他一块儿逃过难的那一批人。他叫每个人说出自己的功劳,然后论功行赏。大伙儿这就活跃起来了。只有那个割了大腿上的肉给国君解饿的介子推不提自己的功劳,国君的赏赐也就没有他的份。介子推回到家里对他母亲说:“献公有九个儿子,现在只剩个公子重耳了。只要晋国还需要一个国君,自然该轮到公子重耳了。这是形势造成的,那些人自以为是他们的功劳,多么狂妄啊!”他就带着母亲隐居去了。倒是介子推手底下的人代抱不平,在宫门上贴了一张无名帖。晋文公一瞧,上头写的是:
有一条龙,奔西逃东;
好几条蛇,帮它成功。
龙飞上天,蛇钻进洞;
剩下一条,流落山中。
晋文公很害臊地对大伙儿说:“哎呀!我可把介子推忘了。”他立刻叫人请介子推来,可是哪儿找他去呐?晋文公是要脸面的,他不能让人家说他忘恩负义,他就亲自到介子推的本乡绵山[后来又称介山,在山西省介休县东南]去找他。有个老乡说:“前几天我们瞧见他背着老太太到山上去了,大概还在山上呐。”晋文公派人到山上去找他。找来找去,可就是没有介子推的影儿。有人出个主意,说:“要是把整个绵山放起火来,他一定会跑出来的。”晋文公受不了那张连挖苦带损的无名帖。放火烧山的办法也不妨试一试。跟着山前山后就放起火来了。一会儿工夫绵山也像公宫一样地变成了火焰山。烧了三天三夜,逮了不少野兽,可就没见介子推出来。火灭了,再去找。后来居然给他们找着了。在一棵烧坏了的大树底下,介子推跟他妈互相抱着,可只是?头烂额,灰呼呼的一堆。晋文公一瞧,就哭起来了。大家伙儿也都难受。据说那天正赶上阴历三月初三,当地的老百姓为了介子推不说自己的功劳,反倒给火烧死,以后没有心思在那天生火,大家伙儿全吃凉菜凉饭。因此,有人说这就是“寒食节”的来历。
晋文公从绵山回来,正在又伤心又得意的时候,周朝的天王周襄王派人来请救兵,说天王已经逃到郑国,请列国诸侯护送天王回去。晋文公一想:“难道太叔带抢了他的王位了吗?”
很早以前,有一秀才赶考,途中遇到一拆字打卦的。 拆字打卦的对秀才说:“你的气色不好,怕……。”
秀才问:“怕什么?”“名……落……。”没等 拆字打卦的说完,秀才信心十足地说:“不可能!《四书》《五经》吾记熟,面对八股又何愁,此去赶考孑然身,中举簇拥高人头。……”秀才正说着,一只麻雀从秀才头顶飞过。秀才觉得脖颈里不对劲儿,伸手抹了把,仔细一瞧,原是一点麻雀稀粪。
拆字打卦的“嘿嘿……”一笑:“头上沾染麻雀粪,运气倒霉白用功,若是不信请去考。中举只是一场空。”接着 拆字打卦的又说:“我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是吃这碗饭的,我六岁就学 拆字打卦的,到今天不多不少已经 拆字打卦了八十年零八个月九天了。到我这里的人无计其数,百算百准,句句到位。你看,这方圆百里我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称我是‘‘不说半句空话的能算子。’“ 拆字打卦的边指着身后悬挂的 ‘‘不说半句空话的能算子 “条幅,边把自己吹嘘的神乎其神,玄而又玄。 拆字打卦的说完怕别人看见悄悄碰了下秀才的胳膊肘,伸出两个指头,暗示秀才拿点银子来就能……。秀才想和这 拆字打卦的再周旋一番,又怕耽搁了考取功名的机会,便匆匆上了路。
半年后,秀才考取功名中举,在原地做了官,把拆字打卦的带上大堂:”抬起头来看我是谁!“ 拆字打卦的抬头仔细看了一番,原来是半年前赶考的那个拿不出一文银子的穷秀才。而今成了官老爷,端坐大堂之上威风八面,说:”老爷:我有何错?“”为何胡言乱语,诓骗百姓?“拆字打卦的做了亏心事,心里自然心虚胆怯说:”我错了,那条幅是我自己给自己写的,不说半句空话的意思是只有半句话是真的其余全是空的。“”大胆妄为,从实招来!“”是、是、是……还有一错:就是那麻雀粪是我早已放在口袋里准备好的浆糊。那天,看你是赶考的秀才,想必你身上定有银子,诓骗你一下。趁麻雀飞过,你扭头向上看时,我抠了点浆糊弹到你脖颈上了。我该死!我该死!……“能知错认错改错本官就不追究你以前错了。回去择正当职业发财吧!””今后要走正路、发正财,不是正道财难来!“拆字打卦的说完,拔腿回家了。
作者通联:山西省翼城县王庄中学 翟信 邮箱:beidingzhai@sina.cn
宋襄公通知诸侯,请他们共同护送公子昭到齐国去即君位。诸侯当中,有的主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公子无亏做下去吧,有的不敢得罪宋国,开一次大会也无所谓。可是大多数把宋国的通知搁在一边。到了开会的日子,卫、曹、邾三个小国带了点兵车来了。宋襄公就带领着四国的兵车打到齐国去。齐国的大臣高虎、国仲懿等全是没有脊梁骨的软皮囊。当初立公子无亏,说他是长子,现在一瞧四国的兵马打来了,就改口说公子昭本来是太子。他们杀了公子无亏和竖刁,轰走了易牙,投降了宋国,迎接公子昭即位,就是齐孝公。四国的诸侯要办的事都办到了,得了些谢礼,退兵回去了。
宋襄公要做霸主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第二步他要会合诸侯,继承齐桓公的事业。他又怕大国不理他,给他来个“干搁车”,就先约了曹、邾、滕[在山东省滕县西南]、?[在山东省峄县东;峄yi四声]四个小国,开个会议。到了开会的日子,曹国和邾国的国君准时到了。滕侯婴齐来晚了一步。?子干脆就没露面。宋襄公觉得这些小国太可恶了。做了小国还不好好地听大国的话,简直是不懂世故人情。俗话说得好,“棒头出孝子”,要是不给他们点厉害瞧,还像个霸主吗?宋襄公就问滕侯婴齐为什么迟到。滕侯婴齐吓得直打哆嗦,低声下气地直赔不是。宋襄公一瞧他这份小心听话,本来也可以饶了他。可是理是理,法是法,霸主不能失了威风。他就把滕侯婴齐关起来,不准他会盟。“棒头”居然生了效力,?子得到了这个消息,吓得连夜动身赶来,可是已经晚了三天。宋襄公大怒,一个劲儿地骂着说:“我刚提出会盟,小小的?国竟敢迟到三天,要是没个办法,还行吗?”公子目夷[字子鱼,宋国的相国,宋襄公的庶兄]竭力拦住他。可是宋襄公有他自己的主意。他杀了?子,当做祭品,祭祀睢水。别的诸侯要祭祀,只能用牛、马、羊什么的做祭品,宋襄公可用了活人,并且还是一个国君,他重视鬼神真可以说到了家了。
宋襄公杀了?子,威风可大了。押在拘留所里的滕侯婴齐千方百计地托人向宋襄公求情,又送了他一份很厚的礼,宋襄公才把他放了。
就为了宋襄公杀了?子,押了滕侯,在场的曹共公大为不平。不到“歃血为盟”的日子,他就偷偷地回去了。这可把宋襄公气坏了。光是会合四个小国,已经弄得“按下葫芦瓢起来”,怎么还能号令大国呐?宋襄公自作聪明,他想先请出一个大国来,再靠着他去收服小国。你没瞧见过看羊的吗?只要拉着一只头羊,凭你到什么地方去,小羊总会跟着走的。要一个个地去收服小国,那可太麻烦了,还是去联络大国吧!那时候楚成王已经会合了齐、鲁、陈、蔡、郑等国,订立了盟约,再叫宋襄公去联络哪一个大国呐?虽然秦国和晋国还没给楚国拉过去,可是他们太远了,向来不跟中原诸侯会盟。这可怎么办?他摇头晃脑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自言自语地说:“行了!把楚国当做‘头羊’就是了!”他把这个主意告诉了大臣们,公子目夷自然反对,宋襄公干脆没理他。
宋襄公打发使臣带了礼物去见楚成王,请他到宋国的鹿土来跟齐国、宋国先开个三国会议,商量会合各国诸侯的办法。“头羊”居然答应了。
公元前639年2月,齐孝公昭先和宋襄公相见。齐孝公是由宋襄公帮忙才做了国君的,当然忘不了他的大恩,对他特别恭敬。可是一瞧这位恩人的神气劲儿好像是他老子似的,心里不免有点难受。过了几天,楚成王也到了。三位国君挨排坐下。宋是公爵,第一位;齐是侯爵,第二位;楚是子爵,第三位。宋襄公拱了拱手,说:“我打算会合诸侯,共同扶助王室。恐怕人心不齐,意见不一,所以想借重二位大力,大家伙儿会合诸侯,到敝国孟地[在河南省睢县东南]开个大会,日期就定七月里吧!”说着,又请齐、楚两位国君说话。齐孝公和楚成王两位让来让去,全不说话。宋襄公就说:“请二位在通告上都签个字吧!”说完,就把预备好了的通告递给楚成王。楚成王拿来一瞧,上头说明会盟的大道理,外带着还说明要学齐桓公的办法,开的是“衣裳之会”,下边还签着宋公的名字。楚成王说:“您签了字够了,就这么发出去吧。”宋襄公说:“陈国、许国、蔡国都在你们二位手下,所以要借重你们。”楚成王说:“那么请齐侯先签吧!”齐孝公为了宋襄公先把那通告递给楚成王,心里已经不高兴了,现在再由楚成王让给他,他就跟斗气似地说:“敝国就像宋公手下的人一样,没有什么要紧。贵国不签字,事情就不好办。”楚成王微微一笑,签了字,交给齐孝公。齐孝公说:“有了楚国签字就成了。”宋襄公把齐孝公的冷言冷语当作实话,就把通告收了起来,请他们下半年早点来。
到了秋天,宋襄公驾着车马到孟地去开大会。公子目夷说:“楚是蛮族,向来不讲信义。万一楚子是个披着羊皮的狼,那可怎么办?主公总得带点人马去,我才放心。”宋襄公瞪了他一个白眼,说:“什么话?约好了‘衣裳之会’,怎么可以自己先失了信?”公子目夷只好空身跟着他去。
他们到了会场,就瞧见楚、郑、陈、蔡、曹、许等国全都到了,只有齐孝公和鲁僖公还没露面。齐孝公是怨恨宋襄公,鲁僖公是不愿意和“蛮子”打交道。宋襄公一瞧跟着楚成王的全是文臣,没有一个武将,就教训公子目夷,说:“你瞧瞧!下回可别再拿小人的心思去瞎猜君子的好心眼了。”
七国的诸侯准时开会。宋襄公做了临时主席,拱了拱手,致开会词,说:“今天诸君到敝国来开会,我们非常荣幸。我们想继续齐桓公的办法,大家共同扶助王室,帮助弱小的和有困难的诸侯。大家伙儿订立盟约,不准互相攻打,天下才可太平。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楚成王站起来,说:“很好,很好。可不知道谁是盟主?”宋襄公心里一急,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想说:“盟主就是我啊!我不是请你们来推举的吗?”可是这话没法儿出口。他想起宋国是公爵[第一等诸侯],再说自己有平定齐国内乱的功劳,就说:“这个用不着说,不是看爵位的高低,就看功劳的大小。”楚成王说:“宋是公爵,第一等诸侯,可是我已经做了多少年的王了。王总比公高一等吧!”他就跑过去,一屁股坐在第一个座位上,气得宋襄公暴跳起来。公子目夷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叫他沉住气。他可沉不住了。他费了多么大的劲儿,霸主已经快弄到手了,怎么能让给别人呐?他挺着胸脯,说:“我是正式的公爵,你是自称为王,这头衔是假的。”楚成王变了脸,说:“既然知道我这楚王是假的,你请我这假王来干什么!”楚国的大夫成得臣[字子玉]大声地说:“今天开会,只要问问众位诸侯,是为着楚国来的呐,还是为着宋国来的?”陈国和蔡国的国君向来害怕楚王,一齐说:“楚国!楚国!”楚王听了,哈哈大笑,指着宋襄公,说:“听见了没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宋襄公当面受了欺负,气呼呼地还想争论,就瞧见成得臣和楚国大将斗勃脱了外衣,里头全是亮堂堂的铠甲。他们从腰里拔出两面小红旗,向台底下一摇晃,就瞧见一批楚国的“文官”,立刻剥去外皮,一个个全变成了武士,扑上台来。台上的诸侯吓得直打哆嗦,好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楚国人一窝蜂似地把这位“霸主”宋襄公拖了去,公子目夷趁着这个乱劲儿,一溜烟跑了。
晏平仲对齐景公说:“我知道齐国有一个文武双全的人,他叫田穰苴[rang二声ju一声]。他现在隐居着。主公打算恢复先君桓公的事业,他是个好帮手。”齐景公埋怨他,说:“你既然知道有这样的人,怎么不早点请他来呐?”晏平仲说:“有才能的人出来做事,不光要挑选主人,还要挑选同事的。像穰苴那样的人哪儿能跟那些个光有血气之勇的武人一块儿做事呐?”齐景公心里还惦记着那三个勇士,晏平仲越说他们不怎么样,齐景公越觉得他有偏心。这一来,对他的话就未免起了疑。没想到本国的探子跑进来报告,说:“晋国听说我们死了三个勇士,就发兵侵犯我们的边疆,夺去了几个城。燕国也趁着这时候侵略过来了。”齐景公叫晏平仲立刻去把穰苴请来。
穰苴见了齐景公,君臣谈讲起来,挺对劲儿。齐景公拜他为大将,发了五百辆兵车去抵挡晋国和燕国。穰苴心里犹疑着不敢动身。他知道齐国的将士有个顶大的毛病,就是不遵守纪律。齐景公见他好像不便开口,就问他还有什么为难的事。穰苴说:“我是个乡下老粗儿,一下子执掌兵权,当了大将,免不了有人心里不服气。再说军队里顶要紧的就是得有个章程。没有章程的话,万一有人自以为当初出过力、有过功劳,不听军令,这么一来,全军就容易出乱子。主公要是能派个亲信能干的大臣做监军,我才能放心。”齐景公就把自己顶亲近的大夫庄贾派去做监军。
穰苴对庄贾说:“明天就要发兵,一准中午会齐,请监军准时上营里来。”庄贾答应了一声,回去了。
第二天早半天,穰苴先到了兵营里,叫士兵立起一根标竿,好测量太阳的影子,跟着就打发人去请庄贾。庄贾是齐景公顶宠用的红人儿,素来骄横惯了的。他哪儿把穰苴放在眼里?那天亲戚朋友都上他家去给他送行,大伙儿喝着酒,嘻嘻哈哈地有说有笑到了时候了,酒还是喝得没结没完的,走不了。穰苴又打发人去催他。他直怪穰苴派人来催,叫他在亲友面前丢脸。要是马上就去,那不是变成穰苴的使唤人了吗?他嘴里说:“这就去。”可是故意慢点动身。不这么着,就显不出自己的身分和架子。直到散了席,太阳都偏西了。庄贾才坐着车,醉模咕咚地到兵营里来,晃晃悠悠地走到台上。就瞧见穰苴威风凛凛地站在那儿,迎头就问他:“监军为什么到这会儿才来?”庄贾拱了拱手,说:“因为今儿个出兵,几家亲友都来送行,多喝了点酒,来晚了一步。”穰苴说:“当将帅的一得到出发的命令,就得撇开家;上了战场,连自己的命都不能顾了。现在敌人已经打到我们家门口来了,急得主公吃不下,睡不着。主公既然把大权交给了咱们,咱们就应当什么也不能顾,赶紧上去打退敌人要紧,哪儿还有闲工夫跟亲友吃喝作乐呐?”庄贾脸上显着有点不得劲儿,笑嘻嘻地说:“日子总算没误,将军别怪了!”穰苴大声地说:“你别以为主公抬举你,就成心耽误军情大事。要是临阵打仗,像你这样,咱们的军队还不全葬送在你的手里吗?”他转脸跟军法官说:“按照军法,不按时报到的将士应该怎么处治?”军法官说:“应当砍头!”庄贾一听见“砍头”,酒也吓醒了,想要往台下跑。穰苴当时叫武士们把他绑上。庄贾吓得直央告。他手下的人连忙去告诉齐景公。
齐景公立刻打发另一个宠用的大夫,名叫梁邱据的,拿着节杖去救庄贾。梁邱据赶紧坐着车,直拿鞭子抽马,飞似地跑到营盘里来。穰苴一见,喝令站住。跟着就问军法官:“在军营里跑马的,应当怎么处治?”他说:“应当砍头!”这一下子把梁邱据吓得脸都变成灰色的了。他哆嗦着说:“这跟我不相干,我是奉了主公的命令来办事的。”穰苴说:“将军在军队里可以不接受君王的命令。你既是主公派来的,就饶了你。可是,军法不能不遵守。”他就叫武士们把车拆了,把马砍了,作为替代。梁邱据这时候也知道庄贾已经杀了,他只好抱着脑袋回去。
军队里一瞧穰苴整顿纪律,真是铁面无私,没有一个人再敢违抗命令了。穰苴的兵马还没到边界,晋国和燕国的兵马已经给吓跑了。穰苴率领着大队兵马一直追下去,杀了好些个敌人,收复了给敌人夺去的那几个城。晋国和燕国只得来跟齐国讲和。齐景公就拜穰苴为大司马。
中原诸侯知道了齐景公任用晏平仲为相国,穰苴为大司马,不由得全都又惊奇又赞叹。从这儿起,对齐国就另眼看待。晋国的名声和势力反倒不如齐国了。
公元前501年(周敬王19年),齐景公正打算组拉拢鲁国跟别的中原诸侯,把齐桓公当年的事业重新千一下,可巧鲁国的阳虎跑到齐国来,请齐景公派兵帮他去打鲁国。
提起阳虎,他是鲁国大夫季孙氏的家臣。怎么一个家臣就有这么大的势力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鲁国的国君鲁昭公被大夫季孙如意[季孙行父的孙子]轰出去了(公元前517年,周敬王3年,鲁昭公25年),压根儿就没能够回来。鲁国的老百姓都护着季孙氏,说鲁昭公失了民心,不配做国君。他死在国外,谁也不去可怜他。鲁国的政权全在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三家大夫手里。鲁昭公死在外头,三家大夫立鲁昭公的兄弟为国君,就是鲁定公。鲁定公也是个挂名的国君,大权还是在他们三家手里。那时候,周天王的实权早就掌在诸侯手里,可是诸侯的实权呐,多半又掌在大夫手里。这是因为大夫要从诸侯那里夺取实权,不得不向老百姓让步来换取他们的拥护。一国的几家大夫得到了实权,国君独尊的局面就给打破了。大夫夺取国君的实权,大夫的家臣又想夺取大夫的实权。
公元前502年,季孙氏的家臣阳虎不但要夺取季孙氏的大权,而且还要把季孙、孟孙、叔孙三家灭了,打算把整个鲁国大权把到自己手里来。“三桓”[见第22篇]给逼得没法儿,只好合到一块儿去对付阳虎,才把阳虎打败。他跑到齐国,请齐景公派兵帮他去打“三桓”。齐景公觉得这不行。晏平仲请齐景公把阳虎送回鲁国去。齐景公就把阳虎逮住押回鲁国去。半道上阳虎买通了看守他的人,让他逃了。齐景公给鲁定公写了一封信,告诉他阳虎偷着跑了,还约鲁定公到齐、鲁交界的夹谷[在山东省莱芜县]开个会议,鲁定公自己不敢作主,就把三家大夫请来商量。
季孙斯[季孙如意的儿子]对鲁定公说:“齐国为了偏护着先君昭公,屡次三番地来打咱们,弄得咱们老没个安定。现在他们愿意和好,咱们怎么能不去呐?”鲁定公说:“我去开会,谁当相礼跟我一块儿去呐?”大夫孟孙何忌推荐鲁国的大司寇去。大司寇是谁呀?
很久以前,在一个村庄里,住着一对小两口,一天,妻子在厨房包包子。丈夫累了,躺在炕上休息,从门缝里看见妻子往笼上放包子,就暗暗记下了每笼包子数。等笼上了锅,丈夫也就睡着了。丈夫睡的正香,妻子的包子已蒸好了,要下笼前,妻子推醒丈夫,丈夫睡眼朦胧地说:“好梦让你给打断了。”妻子说:“什么好梦,莫非梦见了我今天蒸了多少个包子?”丈夫一听,乐了,“嘿!真让你说对了,今天就梦见了你蒸了多少包子”。说着丈夫便把每笼的包子数说了出来。妻子不信,揭开笼来一数,竟然一个也不差,妻子感到惊奇,而丈夫笑而不语。
过了几天,丈夫的舅舅来到他们家,叫外甥区帮他寻猪。原来,他舅家的老母猪快下崽了,因猪圈墙倒塌,母猪已丢了几天了。妻子听说后,对丈夫说:“你不是会梦吗?快去帮一帮舅舅的忙。”并把丈夫梦包子数的是给舅舅讲了一遍,舅舅听后,大腿一拍说:“好,外甥,你就给舅舅梦一回。”在妻子和舅舅的再三督催下,他去了舅舅家。当晚,舅舅家的人都睡着了,他独自挑着灯笼,拴好了门,外出寻猪。走了一里多路在一片荒坟地里,他突然听到有小猪叫声,挑灯一看,在一个墓坑里,有一只老母猪和十二只小猪崽。他暗暗叫好,忙找了一块大石头,堵住墓口,打着灯笼,数着步子回到舅舅家,熄灯睡觉。第二天一早,舅舅就叫醒他,问他梦到猪了没有,只见他伸伸懒腰,揉揉睡眼说:“舅舅,我已经梦到了。”接着,他把墓坑的方向和离家的步数以及母猪的特征和小猪的数量都告诉了舅舅,自己仍然躺下睡觉。不一会儿,舅舅和家里人抬着小猪,赶着母猪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舅舅逢人便夸:“我外甥的梦还真灵!”从此,他就有了一个“梦先生”的大号。
过了一段时间,县官骑的白马丢了。派衙役们四处寻找也没找到,衙役们倒找了这个“梦先生”,尽管梦先生推说“不行,不行”,但最终还是被“请”进了县衙。梦先生立了三条规矩:第一,白天、晚上睡觉,不许外人打扰;第二,用一条红毯从我睡觉的床头铺至衙门外,沿途昼夜不得有人走动;第三,卧室内挂两个灯笼,室外栓两匹马,以供“梦”用。县官答应了他的要求。当夜,衙役们熟睡之后,梦先生即牵马外出“梦游”。一路上,他故意逗着马鸣,一夜跑约百里,连跑了两个晚上,第三天的晚上,在一片竹林旁,他的马鸣后,竹林里传出马鸣声。梦先生走进竹林一看,正是县官的那匹马,他随即用带来的马缰拴住那马,把他拴在竹林深处的一棵大树上。梦先生回到县衙,便鼾声大发地睡着了。第四天的早上,县官亲自来问话,梦先生不慌不忙说出了白马所在的竹林的位置,片刻工夫,衙役们就牵着县官的白马回来了。县官竖起大拇指连声称:“梦先生,神!神!”
梦先生的名气越来越大,在方圆几个县都传开了。一天,州官的官印突然丢了。丢了官印,又不能张榜寻找,只能秘密侦察。州官派亲信私访了几天,仍没有官印的下落,只好请来了梦先生。梦先生心想,这官印又不是猪和马,夜里下点功夫,心里多个心眼,也许能找回来。官印就那么大一点,又是个贵重的东西,谁盗去藏起来,到哪里去找?梦先生心里这样想着,到底还是推辞不过,无法只好壮着胆子来到了州府。
话说梦先生住进州府后,众衙役们倒松了一口气,而梦先生自己尽管有好吃好喝,却终日愁眉不展,一连在床上躺了两天,这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觉,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忽然门外走来两个衙役,寒暄之后,衙役便问:“梦先生这几天可梦得官印是谁盗去的?”梦先生轻声一笑,说道:“我看盗印的决非外人,不是张三,便是李四。”两个衙役听罢,慌忙跪下磕头,连声说道:“梦先生饶命,梦先生饶命。”原来,这两个衙役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都是州府的内役,二人密谋盗了官印后,心中一直不安,前来探听消息,不想真让梦先生蒙对了。梦先生听了二人诉说,心中暗喜,躬身扶起两个衙役,说道:“你二人已犯杀头之罪,此事不可外传。我有一计可救你二人性命,只有如此如此。”梦先生给二人面授机宜后,轻松极了,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州官派兵将城隍庙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当午时,州官和梦先生一同来到庙内,向“城隍”索要官印。梦先生让一衙役从梁上取下官印,州官收了,心中好似一块石头落地,重重地赏了梦先生,并向皇上写了奏折,推荐梦先生为贤能。
梦先生的事迹轰动了朝廷,众臣交口称赞。但是皇后依然不信,一天清晨,皇后手中握着一枚刚从树上采来的清枣,派人叫来梦先生,考问道:“你能梦出我手中握的什么吗?”梦先生心中惶惶,出了一身冷汗,但他马上灵机一动说:“大清早……不梦。”皇后一听,“大清枣(清早),真让他猜中了,看来这小事一猜就中,不需要梦呀。于是,皇后也深信梦先生的功力,向皇上荐举了梦先生。
之后,梦先生就成了皇上的宠臣,过上了梦一样的生活,还繁衍了许多子孙呢!
秦王派使者拿着一套玉连环,专程送给齐君王后。使者说道: 我们国王听说齐国的老百姓都很聪明,你是一国之后,就更聪明了。聪明的王后。您一定有办法解开这套玉连环喽!
齐君王后接过玉连环,左看右看,不能解开。
秦国的使者站在一边窃笑。
王后突然明白过来,玉连环是玉匠制环时从一块完整的玉石上雕凿出来的,再聪明的人都不能解开。秦王出这样的鬼主意,完全是在凌辱齐国。 我必须维护齐国的国威和齐王的尊严。 她想。一个好主意在脑子里跳了出来。她轻蔑地对秦国的使者说道: 这样简单的事,我们齐国的小孩子都能办,亏着你千里迢迢赶到齐国来请教!
齐君王后说罢,叫侍从取来一把铁锤,向玉连环狠狠砸去,破碎的玉石飞散了一地。 这不是解开了吗? 她幽默地笑着、神态十分自若。
秦国使者怒气冲冲地说: 哪有这样解玉连环的?你是蔑视秦王,秦王不会饶恕你们齐国的。
齐君王后也正色说道: 玉连环是秦王送来请我解的,我出于对秦王的尊敬,才帮了这个忙。秦王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怎么会对帮助过他的人过不去呢?
使者无言以对,怏怏地退出了齐宫。
公元1100年初,宋哲宗病死。他没有儿子,皇位由宋神宗的儿子赵佶(jí)继承,他就是宋徽宗。
宋徽宗是一个极端荒唐的皇帝。他有六个非常宠信的大臣,就是蔡京、王黼(fǔ)、童贯、梁师成、李彦和朱勔(miǎn)。这六个人操纵政权,狼狈为奸,专干一些残害百姓的勾当。百姓非常痛恨他们,骂他们是“六贼”。
宋徽宗喜欢过穷奢极欲的生活。蔡京就迎合他的心意,提出了一个“丰亨豫大”的口号,就是丰盛、亨通、安乐、阔气的意思,大造宫殿园林。北宋政府历年积聚的财富,很快就被挥霍光了。
宋徽宗又派朱到江南一带搜括奇花异石、珍贵物品。百姓家中只要花木石头可供赏玩的,全被指名强取。在搬运的时候,官员拆屋毁墙,毫不顾惜。因此,无数百姓被害得倾家荡产。
朱把搜括来的花石等物,用大量船只运往东京,每十船组成一纲,称为花石纲。船夫也仗势欺压百姓,使运河两岸的居民受尽了骚扰。
官逼民反。就在北宋宣和年间,北有宋江,南有方腊,他们起来造朝廷的反了。
提起宋江,大家就会想起《水浒》中描写的梁山泊好汉的形象。可是,小说毕竟不等于历史,小说中所讲的人物和情节,跟历史上的宋江起义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在现在山东梁山县,有一座梁山,梁山附近有一个大湖泊,叫梁山泊。北宋时期,黄河两次决口,河水流入这个湖泊,河面扩大了许多,周围达八百里。当地百姓靠在湖中捕鱼捉虾、采集蒲苇过活。宋徽宗时期,官府见梁山泊有利可图,就收归公有,打鱼捕虾的农民要按船只纳税。官府每年要收十多万贯钱租税。很多农民交不起这样沉重的租税,无法生活下去,就在宋江领导下,走上了起义的道路。
梁山上农民起义的首领,共有三十六人。据说,他们都是很有本领的好汉。起义军人数,估计至少有几千人,因为史书上缺乏记载,确切数字无法查考了。
到公元1119年,梁山起义已经闹得很红火,连朝廷都震动了。宋徽宗就下了一道诏书,向宋江招安,可是宋江没有理睬。
第二年,起义军打出了梁山,到现在的山东、河北、苏北一带作战,到处打击封建地主官僚。宋徽宗派人镇压,但起义军越战越强,他们采用流动战术,把官军打得晕头转向,不知道怎样对付才好。
就在这时候,南方又发生了方腊起义。有个叫侯蒙的官员,乘机向宋徽宗献计说:“宋江以三十六个人,横行不法,几万官军,没有人敢抵抗。不如招降宋江,叫他去打方腊。”
宋徽宗听了,很是高兴,就派侯蒙去办理招降。但是,侯蒙还没有来得及去,就生病死了。
公元1121年二月,宋徽宗命令海州(今江苏连云港)地方官张叔夜去镇压和招降宋江。张叔夜派人侦察起义军的动向,得知起义军在海州夺到十几艘大船,装载货物。张叔夜就预先埋下伏兵,引诱起义军在海边作战。双方正在激战,埋伏海边的官军突然抢上船去,放火烧船。这时,埋伏在附近的其他官军也一齐杀了出来,把起义军团团包围。起义军走投无路,宋江只得投降宋朝。
宋江起义失败以后,北宋政府就集中力量对付方腊起义了。
方腊是歙州(shè,今安徽歙县)人,后来迁居到青溪县(今浙江淳安),在地主家里当长工。青溪是受“花石纲”骚扰的重灾区。这一带盛产竹木漆茶等经济作物,朱不断派人来搜罗竹木花石,借机敲诈勒索。百姓忍受不了这种残酷的剥削和压迫。方腊看了,非常气愤,常常和一些贫苦农民到山谷深处的帮源峒集会,策划起义。
公元1120年十月初九日,方腊在帮源峒的漆园里召集贫苦农民一千多人,号召群众起义。他对大家愤怒地控诉说:“国和家,道理都一样。如果小辈一年到头辛勤地耕田织布,积了一点粮食布匹,却全给父兄拿去用光。父兄稍不称心,还要把小辈毒打辱骂,甚至虐待处死。你们说,能不能甘心忍受?”
大家都愤怒地说:“不能!”方腊又说:“如今我们受冻挨饿,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你们说,该怎么办?”
大家激动地高喊说:“听你的命令!”
这时候,群情激昂,都愿意跟从方腊起义。在方腊的号召下,一次农民大起义就这样爆发了。
消息传开,附近各县的贫苦农民纷纷响应。几天中间,起义队伍就发展到几万人。到了十一月初,方腊开始建立政权,他自称“圣公”,定年号为“永乐”。起义军的声势更大了。
当地官府非常震惊。两个主管地方军事的将官连忙带领五千人马,赶来镇压。方腊设下埋伏,一下子把五千官军全都歼灭了。
起义军乘胜攻进了青溪县城。在短短三个月内,接连打下了歙州、杭州等六州五十二县。起义军也很快发展到上百万人,声势十分浩大,震动了整个东南。
宋徽宗连忙派童贯带领十五万大军,前往镇压。大军出发的时候,宋徽宗哭丧着脸,对童贯说:“东南的事情,全靠你了!”
童贯分兵两路,一路打杭州,一路打歙州。起义军人数虽多,但缺乏作战经验,兵器也不足,因此,起义军遭到了重大的伤亡,许多州县又落到了官军的手里。
公元1121年二月,方腊带领一部分起义军,退守青溪县帮源峒,继续奋勇作战。官军摸不清帮源峒的路径,打不进去。后来,起义军中出了奸细。官军靠奸细带路,打了进去,方腊被俘了。这年八月,方腊被押解到东京,英勇就义。
邹忌真把淳于髡的话当做金科玉律。他想尽方法规劝齐威王调查事实,别让左右拿奉承的话把自己蒙住了。有那么一天,邹忌把人家称赞他长得漂亮的话对齐威王说了。原来邹忌身高八尺多,相貌堂堂,自己也很得意。他早上起来,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对着镜子瞧瞧自己,问他的媳妇儿,说:“我跟北门的徐公比起来,哪个漂亮?”城北徐公是齐国有名的美男子,邹忌要听听他媳妇儿的意见。他的媳妇儿说:“徐公哪儿比得上您呐?”邹忌不大相信,他又问问他的使唤丫头:“我跟徐公比,哪一个漂亮?”那个使唤丫头说:“徐公哪儿比得上您呐!”过了一会儿,外面来了一位客人,两个人就坐着谈天。谈话当中,邹忌问他:“我跟徐公比,哪个漂亮?”那个客人说:“您漂亮,徐公比不上您!”第二天,巧极了,城北徐公来访问邹忌。邹忌一看,觉得自己不如徐公漂亮。他偷偷地照照镜子,再瞅瞅徐公,越看越觉得自己比徐公差得远了。到了晚上,他躺在庆上琢磨着:“我的媳妇儿说我美是因为她对我有偏私;我的使唤丫头说我美是因为她怕我;我的客人说我美是因为他有求于我。”他把这段经过向齐威王说了一遍。接着他说:“我明明知道我比不上徐公,可是我的媳妇儿对我有偏私,我的丫头一向害怕我,我的客人有求于我,他们就都说我比徐公漂亮。现在齐国土地周围一千里,城邑一百二十个,王宫里的美女和伺候大王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讨大王的喜欢的,朝廷上的臣下没有一个不害怕大王的,全国各地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有求于大王的。从这些情况看来,您的耳目准是蒙蔽得很厉害的。”齐威王点点失,说:“你说得对!”他立刻下了一道命令:“不论朝廷大臣,地方官民人等,能直言指出我的过错的,得上等奖赏。”
邹忌不但这么规劝齐威王,他还挺细心地调查全国各地的官员,要知道谁是清官,谁是贪官。他老向朝廷里的大官们查问各地的情形,他们差不多都说:“中等的太多了,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我们只知道太守里头顶好的是阿大夫[阿城,在山东省阳谷县东北],顶坏的大概要数即墨大夫了[即墨,在山东省平度县东南]。”邹忌就照样告诉了齐威王,请齐威王暗地里派人去调查。
齐威王好像无意中问起左右,大伙儿都说阿大夫是太守里头数一数二的好人,那个即墨大夫是太守里头的坏蛋。好太守人人喜欢,坏太守谁都讨厌。朝廷上的大臣们和左右一帮人每回听见齐威王和邹忌提起这两个太守来,都挺起劲。他们知道,阿大夫准能够步步高升,他提升了,他们也有好处。这就叫“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那个不懂人情世故、默默无闻的即墨大夫,早就该撤职查办了。果然,天从人愿,齐威王召回了那两个大夫来报告。“报告”只是个名义罢了,其实就是叫阿大夫来领赏,叫即墨大夫来受刑。这还用说吗?
就在那天,文武百官朝见齐威王。齐威王叫即墨大夫上来。众人瞧见一个大锅烧着一锅开水,大伙儿都替他捏着一把汗,静悄悄地站着。齐威王对他说:“自从你到了即墨,天天有人告你,说你怎么怎么不好。我就打发人上即墨去调查。他们到了那边,就瞧见地里长着绿油油的庄稼,人民都挺安分守己,脸上透着光彩,好像不知道有什么苦楚,有什么纷争似的。这都是你治理即墨的功劳。你专心一意地为了帮着人民,一点也不来跟这儿的大官们套拉拢,也不送点礼给大伙儿,他们就天天说你不好。像你这种老老实实、勤勤恳恳、不吹牛、不拍马的太守,咱们齐国能找得出几个?——我加封你一万家户口的俸禄!”大伙儿一听,都觉着自己脸上热呼呼的,脊梁骨冒着凉气,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可是地不作脸,没给他们临时开个窟窿。
齐威王回头又对阿大夫说:“自从你到了阿城,天天有人夸奖你,说你怎么怎么能干。我就打发人上阿城去调查。他们到了那边,就瞧见地里乱七八糟地长满了野草。老百姓面黄肌瘦,连话都不敢说,只能暗地里叹气。这都是你治理阿城的罪恶。你为了欺压小民,装满自己的腰包,接连不断地给我手下的人送礼,叫他们好替你吹牛,把你捧上天去。像你这种专仗着贿赂,买动人情,巴结上司的贪官污吏,要是再不惩办,国家还成个体统吗?——把他扔到大锅里去!”武士们就把他煮了。吓得那些受过阿大夫好处的人都好像自己也扔到大锅里一样,一个个站不住了。他们一会儿换换左脚,一会儿换换右脚,一会儿擦擦脑门子上的汗珠,一会儿挠挠脖颈子,愁眉苦脸地站在那儿。
齐威王回头叫那些平日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的十几个人过来,骂着说:“我在宫里怎么能知道外边的事情呐?你们就是我的耳朵、我的眼睛,可是你们贪污受贿,昧着良心,把坏的说成好的,把好的说成坏的。你们好比扎瞎了我的眼睛、堵上了我的耳朵。我要你们这些臣下干什么?——把他们都给我煮了吧!”这十几个人吓得跪在地下,直磕响头,苦苦地哀求着。齐威王就挑几个顶坏不过的,下锅煮了。
这么一来,一些个贪污的官吏不能再在齐国呆着,真正贤明的人有了发挥才能的机会。齐国的政治可就比以前清明得多了。
齐威王看邹忌整顿得挺有成效,就封他为成侯。邹忌又对齐威王说:“从前齐桓公、晋文公当霸主,都借着天王的名义。跟下周室虽说是衰弱了,可是还留着天王的名义。要是大王奉了他的命令去号令诸侯,大王还不就是霸主了吗?”齐威王说:“我已经当了王,哪儿还能去朝见另一个王呐?”邹忌说:“他是天王啊。只要在朝见的时候,您暂且称为齐侯,天王必定高兴,您还不是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吗?”齐威王就亲身上成周去朝见天王。这是公元前370年(周安王的儿子周烈王6年)的一件大事。
周朝的王室早就只剩了个空名了,各国诸侯根本想不起还有朝见天王这个礼来。如今单单齐侯来朝见,周烈王认为周朝的气运转了。这份高兴简直就不必提了。朝廷里的大臣们和京城里的老百姓都乐得打锣敲鼓、连蹦带跳地庆祝起来。周烈王叫人去瞧瞧库房里还有什么宝贝没有。说起来也怪寒碜的,库房里哪儿还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呐?可是老太爷不能在孝顺子孙跟前丢人现眼!他只好咬着牙,搜寻了几件宝贝,赏给“齐侯”。齐威王从天王那儿回来,沿道上都是称赞他的话,乐得他满脸喜容,装着一肚子的得意回来。
齐国一亡,范睢和尉缭的“远交近攻”的计策完全成功了。打这儿起,六国全归并到秦国,天下统一。东周列国,经过了五百年的变迁,才合成了一个大国。秦王兼并六国,统一中原,跟着就改变国家的制度。头一样,他知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当初六国诸侯都称为“王”,如今“王”没有了,那么自己又叫什么呐?他总得比“王”的名号更大、更高吧。还有,君王的称号要等到他死了以后让大臣们共同来起,这不是叫臣下来议论君王吗?秦王把这种办法废了。他用了“皇帝”这个名称。自己是中国头一个皇帝,就叫“始皇帝”。以后就用数目字计算:第二个皇帝,就叫“二世”,第三个叫“三世”……这么下去一直到万世,没结没完。他又叫玉器匠刻了一个大印,算是皇帝的玉玺。那玉玺刻好之后,大臣们全都给秦始皇庆贺,还要听他的新命令。
秦始皇瞧了瞧那些大臣们真是什么样儿的人才都有,朝堂上黑压压地都挤满了。可是那个出计策收买各国大臣的尉缭在哪儿呐?他的门生王敖又在哪儿呐?这回兼并六国,统一中原,拿打仗来说,功劳最大的当然要数王翦、王贲爷儿俩啦。可是拿对付各国的计策来说,尉缭和王敖师徒俩的功劳也不在他们两位大将之下。秦始皇就问大臣们这两个人到哪儿去了。大臣们正在怀疑:皇帝得了天下,怎么还不把土地封给他们呐?丞相王绾[wan三声]就借题发挥了。他说:“尉缭、王敖帮助皇帝平定四海。他们的功劳好比周朝的太公、周公,当然指望皇帝封他们做诸侯。如今皇帝没分封有功的大臣,他们就挺没指望地走了。”秦始皇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又问大臣们:“周朝分封诸侯的制度还能用吗?”他们都说:“这是古时候的制度,怎么会不能用呐?再说齐国在东边,楚国在南边,燕国在北边,这么又远又大的地界,要是不封王、封侯,怎么管得住呐?”秦始皇闭着嘴,摒住气,眼珠子在朝堂上一扫,眼光就停在李斯身上。
李斯早就和秦始皇计划妥当了,跟背书似地说:“周武王把天下分成好几百个小国,封给自己的子弟和功臣们。到后来,这些小国你打我、我打你,简直没有一天安静的日子。好容易几百个小国并成了几十个,再由几十个并成了十几个,最后,就剩了七国。可是七国还是不安定。老是彼此不合,互相攻打。如今皇帝兼并六国,统一中原,哪儿能把一统的天下再分开来,重新退回到周朝那种混乱的老路上去呐?有大功的臣下,当然要有重赏。比方说,增加他们的俸禄,可不能割据国家的土地。咱们已经把列国改为郡县,那么,就应当用郡县制度来统治天下。”大家伙儿听了,心里全不赞成,可又说不出反对的理由来。
秦始皇就采用了李斯建议的郡县制度,把天下分为三十六郡,就是:
1.内史郡 19.辽西郡
2.三川郡 20.辽东郡
3.河东郡 21.代 郡
4.南阳郡 22.巨鹿郡
5.南 郡 23.邯郸郡
6.九江郡 24.上党郡
7.鄣 郡 25.太原郡
8.会稽郡 26.云中郡
9.颍川郡 27.九原郡
10.砀 郡 28.雁门郡
11.泗水郡 29.上 郡
12.薛 郡 30.陇西郡
13.东 郡 31.北地郡
14.琅琊郡 32.汉中郡
15.齐 郡 33.巴 郡
16.上谷郡 34.蜀 郡
17.渔阳郡 35.黔中郡
18.右北平郡 36.长沙郡
郡下面再分县。每个郡由朝廷直接任命三个顶重要的官长,就是:郡守、郡尉和郡监,管理全郡。郡守是一郡中最主要的官长。郡尉是个武官,在郡守的下头,管理治安,全郡的军队也由他统领。郡监执掌监察的事情。三十六郡全是这么统治的。全国行政机构都一律了,办起事情来当然提高了效率;可是好几千年来没统一过的国家,当初是各自为政的,倒不觉得怎么不方便。如今天下统一了,过去种种的毛病就显出来了。要是这些毛病不去掉,三十六郡的事情就很难统一进行。秦始皇还得下个决心来个大改革。
张仲景是东汉著名医学家,医术精湛,而且心地善良,心怀百姓。东汉末年,各地灾害严重,很多人身患疾病。张仲景在长沙为官时,常为百姓除疾医病。而据说饺子的出现和他施药治病有莫大的渊源。
有一年,当地瘟疫盛行,于是他在衙门口垒起大锅,舍药救人,深得长沙人民的爱戴。张仲景从长沙告老还乡后,走到家乡白河岸边,见很多穷苦百姓忍饥受寒,耳朵都冻烂了。他心里非常难受,决心救治他们。
张仲景回到家后,求医的人特别多,他忙的不可开交,但他心里总挂记着那些冻烂耳朵的穷百姓。他仿照在长沙的办法,叫弟子在南阳东关的一块空地上搭起医棚,架起大锅,在冬至那天开张,向穷人舍药治伤。
张仲景将这种药名称之为“祛寒娇耳汤”,其做法是用羊肉、辣椒和一些祛寒药材在锅里煮熬,煮好后再把这些东西捞出来切碎,用面皮包成耳朵状的“娇耳”,下锅煮熟后分给乞药的病人。每人两只娇耳,一碗汤。 狸猫故事网
人们吃下祛寒汤后浑身发热,血液通畅,两耳变暖。一段时间过后,病人的烂耳朵就好了。张仲景舍药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一时,人们庆祝新年,也庆祝烂耳康复,就仿娇耳的样子做过年的食物,并在初一早上吃。
人们称这种食物为“饺耳”、“饺子”,在冬至和年初一时吃,以纪念张仲景开棚舍药和治愈病人的日子。从此,饺子逐渐成为了人们喜爱的食物之一。
饺子的历史非常悠久,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名目繁多,古时有“牢丸”“扁食”“饺饵”“粉角”等名称。三国时期称作“月牙馄饨”,南北朝时期称“馄饨”,唐代称饺子为“偃月形馄饨”,宋代成为“角子”,元代称为“扁食”;清朝则称为“饺子”。
貂蝉是怎么死的?这个故事是来自罗贯中的三国演义的故事:董卓自纳貂蝉后,情色所凝,月余不出理事。吕布却愈发思念貂蝉。
有一天,吕布利用董卓午睡的机会溜进其卧室。貂蝉在床后探半身望着吕布,以手指心而不转睛。吕布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貂蝉用手指董卓,强擦泪眼。吕布心都碎了。
董卓朦胧中醒来,看到了吕布,猛然回身,看见貂蝉在屏风后面。
董卓怒责吕布:“你敢戏我爱姬吗?”唤左右驱逐吕布。吕布怀恨回家。
不久,貂蝉将吕布引到相府后花园凤仪亭,又哭又说,将自己如何思念吕布,董卓又如何将自己奸污等事情“和盘托出”,并作出要自尽的姿态。吕布拦住。貂蝉乘机倒在吕布怀中,说道:“妻在深闺,闻将军之名,如雷贯耳,以为当世一人而已。谁思反受他人之制!妾度日如年,愿将军怜悯而救之。”吕布反心更坚。
董卓因久未见貂蝉,便到后花园中寻觅,正好看到貂蝉与吕布搂抱一幕,心下无明火起,抢过画戟就刺。
吕布掉头便走。董卓肥胖,赶不上,飞起一戟,却被吕布一拳打落在草中。
吕布与董卓的关系彻底破裂,最后与王允结成联盟,派轻车都尉李肃将董卓赚到京城。
董卓在走进未央殿时,被埋伏在殿内的军士伏击,吕布一戟直透董卓咽喉。
吕布在兵荒马乱中找到貂蝉,带回家中,卒偿宿愿。后来长安纷乱,吕布带着貂蝉外逃。
吕布被曹操打败时,谋士陈宫劝吕布突围。吕布不舍貂蝉,最终在白门被自己的部将缚住献给曹操,被吊死。
吕布死了,貂蝉再也没有踪迹。
有人说貂蝉后来自刎而死,有的说曹操为笼络关羽就把她连同赤兔马一起送给了关羽,关羽留下骏马却斩杀了美人。
貂蝉之死之谜:在真实的历史中,貂蝉后来是怎么死的呢?
在民间,关于美女貂蝉的下落存在着“惨死”和“善终”两大系列。
“惨死”系列里面有三种不同的版本,第一个版本是昆剧《斩貂》中描述吕布在白门楼被曹操斩首,他的妻子貂蝉被张飞转送给了关羽,但关羽拒绝接受这位带有污点的女子,恐其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唯有一死才能保全其名节,于是乘夜传唤貂蝉入帐,拔剑痛斩美人于灯下。第二个版本出自明剧《关公与貂蝉》,剧中貂蝉向关羽痛诉内心的冤屈,并详细讲述了自己施展美人计为汉室锄奸的经历,以此赢得了关羽的爱慕与景仰。但是关羽最终决定为复兴汉室而献身,貂蝉也只好怀着满腔柔情自刎,以死来证明自身的政治贞操。第三个版本讲述的是貂蝉在关羽的庇护下逃走,削发为尼,但曹操派人追捕。为了不使关羽等人难做,貂蝉毅然拔剑身亡,一缕幽怨的香魂,随着国家大义而去。
“善终”系列也同样有三个版本。第一个版本是貂蝉最终出家为尼,并以佚名的方式写下了杂剧《锦云堂暗定连环计》,以此向世人表明自己的政治贡献,最终在尼姑庵里寿终正寝。第二个版本则是说关羽没有贪恋女色,而是护送貂蝉回到其故乡木耳村。貂蝉则是一直守节未嫁,最终被乡人建庙祭奠。第三个版本称貂蝉被关羽纳为小妾,并送往成都定居,但是关羽却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是兵败身死,而可怜的貂蝉从此流落于蜀中,成了一名村妇而已。
总之,关于“貂蝉”其人,在正史的记载中是非常模糊的,仅仅是一个若明若暗的影子而已。其下落究竟如何,至今已经很难考证。但我们可以根据情理来推断一下:董卓死后,貂蝉落入了吕布之手,吕布败亡后,她又辗转到曹操手中。尽管这些都没有史书的记载,但也是合乎逻辑的。至于她的最后下场如何,由于史书绝无记载,便是一个千古之谜了。我们也可以做一个合理的推断,不外乎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是在曹操宫中了却余生。吕布败亡12年后,即建安十五年(210年),曹操在邺城修建铜雀台,纳诸伎于其上,习演歌舞,或许“貂蝉”应该也包括在内吧。另一种可能就是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中,貂蝉作为一个随军的弱女子,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不知何时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秦武王叫甘茂攻下了韩国的宜阳,随后带着任鄙、孟说[yue四声]他们几个勇士,一直上成周去。
周赧王听说秦武王到京都来,就派使者上城外去迎接,要像贵宾一样地去接待他。秦武王倒也挺懂事,不去见天王,倒先上太庙去看那传国之宝的九座宝鼎。据说那九座宝鼎是大禹王[据说公元前2140年即位]那时候铸成的。那时候中国分为九州,每座宝鼎代表一个州。这些宝鼎从夏朝[传说是公元前2205一1766年的一个朝代]传到商朝[传说是公元前1766一1122年的一个朝代],从商朝传到周朝[公元前1122一249年]。这会儿秦武王一个个挨着看过去,只见每个宝鼎上都铸着每州的名字,就是荆州、梁州、雍州、豫州、徐州、扬州、青州、兖州[兖yan三声]、冀州。秦武王指着“雍州”那座宝鼎,说:“雍州就是秦国,这座宝鼎是咱们的呀!我想把它搬到咸阳去。”他问看守宝鼎的官员,说:“这种宝鼎有没有人举起来过?”他回答说:“每座有一千多斤沉哪!谁举得起来呐?”秦武王对任鄙、孟说两个大力士说:“你们试试看。”任鄙虽说是个武夫,倒还细心。他早就知道秦武王喜欢卖弄力气,要是再鼓励他,也许会弄出乱子来,就回答说:“我哪儿举得起来呐?这种笨东西有什么可玩的呐?”孟说可不像任鄙那样有脑子,当时就自己逞能,说:“我来试试成不成!”他叫底下人拿一条麻做成的大绳子,拴在宝鼎的两只耳朵上,自己又紧了紧腰带,两只像铁棍似的胳膊套在绳子系成的圈儿里,脸红脖子粗的,狠命地喊了一声“啊嗐”,那座宝鼎居然给他扛起半尺来高,赶紧搁下。可是他用力太猛,两个眼珠子迸了出来,血流了一脸。秦武王笑着说:“怎么费这么大力气?瞧我的!”
任鄙眼见孟说已经受了重伤,连忙拦着说:“大王是贵人,怎么能玩这个呐?”秦武王哪儿听他这套,就脱下王袍,也把手臂套在圈儿里。任鄙拉住他苦苦地央告。谁想到秦武王反倒挂了火儿,骂他说:“哎唷,你自己没能耐,还拦着我!”任鄙只得随他去。秦武王果然也把宝鼎扛起了半尺来高。他想:“要是我能再走一步,就比孟说强了。”他就使出浑身的力气,慢慢地挪动左脚,刚想再把右脚抬起来,没想到力气接不上,宝鼎落下来,砸在他右脚上。秦武王大叫一声,骨头已经折了。任鄙慌忙把他救起来。秦武王疼得支持不住,加上五脏里也受了伤,到了半夜就断了气了。
周赧王听说秦武王死了,吓得什么似的,连忙叫人预备棺材,派人去吊祭。秦国由右丞相樗里疾把灵柩运到咸阳。秦武王没有儿子,大臣们就把他的一个叔伯兄弟立为秦王,就是秦昭襄王。樗里疾请秦昭襄王查办闯祸的人。谁都知道那闯祸的就是秦武王自己,可是君王是不会有错处的,总得找个倒霉的人来做替身,才能完结这档子事。那个迸出眼珠子的孟说可就遭了殃,连他的家族全给杀了。任鄙曾经拦过秦武王,不但没定罪,后来还升为汉中太守。
樗里疾和甘茂本来就有点你欺我、我压你的。上回甘茂讲“曾参杀人”的故事给秦武王听,樗里疾已经挺不高兴。这会儿秦武王一死,樗里疾独掌大权,故意在朝上宣布说:“打韩国、通三川都是甘茂的主张。”甘茂知道樗里疾成心挤他,再说秦昭襄王又不像秦武王那样地信任他,他就逃到别国躲着去了。这位拿自己比做曾参的甘茂后来竟死在魏国。
秦昭襄王即位之后,用心拉拢楚国,又跟楚怀王做了亲戚,订了盟约。合纵那一头的纵约长齐宣王因此约会韩国和魏国,一块儿去攻打这位退出合纵抗秦的楚怀王。
单是齐国田氏远房的贵族。齐湣王在世的时候,他在临淄是个无声无臭的小官。赶到燕军打到临淄的时候,城里的人纷纷往外逃难。他也随着本族的人坐着车逃到安平[在山东省临淄县东]。这回逃难给了他一个新的想头。他觉得车轴在车轱辘外面伸出一个头来,不光太占地方,还容易损坏。他把本族的车全改了,把车轱辘外头伸出的那截轴头锯短了,再拿铁皮把车轴包上。这种小小的改革正跟赵武灵王把长袖子改为短袖子一样,只是为了方便罢了。可是也有人我笑他,说:“把车轴头锯得那么短,还像个什么样儿呐?”日子不多,燕军攻破了安平,安平人争先恐后地乱跑,路上车辆拥挤得像打转的牛阵。车轴头伸在外面老碰着别的车辆,有的车动不了啦;有的刹不住车,车轴折了翻了车。那些讥笑过田单的人有不少给燕军俘虏去了。田单这族人因为有了这小小的一点改革,居然脱险逃到即墨。为这个,田单出了名。
接着,燕国军队来打即墨。即墨大夫出去一打,打了败仗,受了重伤,没多大会儿死了。城里没有人主持,军队没有人带领,差点乱起来。大伙儿就公推田单为将军,才有个带头的人。田单亲自操作跟士兵们同甘共苦,又把本族人和自己的妻子也都编在队伍里。即墨的人见他有这种忘我的精神,特别佩服他。
田单知道乐毅的本领,不敢出去跟他开仗,老是挺严实地把守着城。等到燕惠王一即位,田单就钻了空子,暗中派人上燕国到处散布谣言。燕惠王果然派骑劫去打即墨。田单头一步“挑拨是非,离间君臣”的计策办到了。他又利用军队里的迷信,向士兵们报告,说:“老天爷在梦里跟我说了,齐国还能够强起来,燕国准得败落;再过几天,老天爷一定打发个军师来,敌人就快打败仗了。”
田单在军队里挑了一个挺机灵的小兵叫他装做“老天爷的军师”,给他穿上特别的衣裳,叫他朝南坐着。以后田单每逢下令,先去禀告“军师”,这个命令就格外受到尊敬。他对城里的老百姓说:“军师嘱咐说,‘在吃早饭跟吃晚饭的时候,先得祭祖宗,祖宗的神灵就来帮助咱们’。祭祖挺简便,只要在房檐上搁上一点点儿吃食就行。”城外燕国人听说城里来了一位老天爷的军师,已经有点害怕了,后来又瞧见好些鸟儿天天早晚两趟飞到城里去,就更加害怕起来了。彼此传说着,“老天爷帮助齐国,咱们可有什么办法呐?”
田单还叫几个心腹到城外去谈论。他们说:“从前昌国君太好了,抓了俘虏还好好地待他们,城里的人当然不怕了。要是燕国人把俘虏的鼻子削去,齐国人还敢打仗吗?”有的说:“我们祖宗的坟都在城外,燕国军队要真刨起坟来,可怎么办呐?”这种仨一群儿、俩一伙儿的谈论传到了骑劫的兵营里。骑劫听见了这些话,就真把齐国俘虏的鼻子都削去,又叫士兵把齐国城外的坟都刨了,把死人的骨头拿火烧了。即墨的人听说燕国军队这样虐待俘虏,全愤恨起来。后来他们在城头上瞧见燕国的士兵刨他们的祖坟,就都哭了,咬牙切齿地痛恨敌人,大伙儿全都一心一意地要替祖宗报仇。
即墨的士兵们和群众都纷纷向田单请求,一定要跟燕国人拼个死活。田单就挑选了五千名先锋队,一千头牛,先训练起来,叫老头儿和妇女们在城头上值班。他又搜集了民间的金子,打发几个人装作即墨城里的富翁,偷偷地给骑劫送去,说:“城里粮食已经完了,不出三天就得投降。贵国军队进城的时候,请求您保全我们的家小。”骑劫欢天喜地地满口答应,还交给他们几十面小旗子,叫他们插在门上,作为记号。骑劫得意洋洋地跟将士们说:“我比乐毅怎么样?”他们说:“强得多了!”这一来,燕军净等着田单来投降,用不着再打仗了。
那些派去的人回来报告了田单以后,田单就把那一千头牛打扮起来。牛身上披着一件褂子,上面画着红红绿绿、希奇古怪的花样;牛犄角上捆着两把尖刀;牛尾巴上系着一捆吃透了油的麻和苇子。这就是预备冲锋的牛队。那五千名“敢死队”的脸上也都打上五色的花脸,一个个拿着大刀、阔斧跟在牛队后头。到了半夜里,拆了几十处城墙,把牛队赶到城外,牛尾巴上点起火来。牛尾巴一烧着了,它们可就犯了牛性子,一直向着燕国兵营冲过去。五千名“救死队”紧跟着杀上去。城里的老百姓狠命地敲着铜盆、铜壶,也随着跟到城外来呐喊。一霎时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夹着鼓声、铜器声,打破了安静的黑夜,吓醒了燕国人的好梦。大伙儿手忙脚乱,慌里慌张地找不着家伙了。睡眼朦胧地一瞧,成千成万的怪物尾巴烧着火,脑袋上长着刀,已经冲过来了,后头还跟着一大群希奇古怪的妖精。胆小的吓得腿也软了,走不动。逃命要紧,见了“老天爷的军师”派下来的鬼怪,哪儿还敢抵抗呐?别说一千对牛犄角上的刀扎伤了多少人,那五千名敢死队砍死了多少人,就是燕国军队自己连闯带跺地一乱也够受的了。骑劫坐着车,打算杀出一条活路,正可巧碰上了田单。那个自认为比乐毅强得多的大将就给田单像抹臭虫一样地抹死了。
田单整顿了队伍,接着还往下反攻。全国哄动起来。已经投降了燕国的将士一听到田单打了胜仗,燕国的大将已经死了,都准备归顺田单。田单的军队打到哪儿,哪儿的齐国人都打跑敌人,向本国反正。各地民众先后响应,田单的兵力就越来越大。不到几个月工夫,乐毅占领的七十多个城,全都收回来了。将士们和民众为了田单恢复了父母之邦,立了大功,要立他为齐王。田单说:“太子法章住在莒城,我是远族,哪儿能自立为王呐?”他就从莒城把太子法章接到临淄来。择了个好日子,祭祀太庙,太子法章正式做了国君,就是齐襄王。
齐襄王对田单说:“齐国已经亡了,全靠叔父重新建立起来,这个功劳实在太大了,叫我怎么来报答您呐?叔父早先在安平出了名,就封叔父为安平君吧。”田单当时谢了恩。齐襄王又拜王孙贾为亚卿。一边迎接了太史嬓的女儿,立她为王后。
燕惠王自从骑劫打了败仗之后,才想起了乐毅的好处,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写信再去请乐毅来,乐毅回了他一封信,说明他不能回来的难处。燕王闷闷不乐,又怕乐毅在赵国怨恨他,就把他的儿子乐闲封为昌国君。这一来,乐毅好像做了燕国跟赵国和好的中间人。末了儿他死在赵国。
赵国跟燕国和好的时候,秦国屡次三番地来侵犯赵国,可都给大将廉颇打回去了。秦昭襄王没法儿,只好假意跟赵国和好。他想用别的手段来收拾赵国。
伟人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话一点不假,历史上的巾帼英雄数不胜数,恪守妇道坚贞不屈者也不胜枚举,芸芸众生之中出类拔萃者犹如天上的繁星。宋人洪迈的《容斋随笔》就如数家珍般的记载了几则故事。虽然算不得伟大,却显现出妇女以柔顺静专为美德、以感恩戴德为道义、以聪明善断为才智、以视死如归为气概的不凡品质。
战国时,齐闵王打了败仗而逃出齐国,当时15岁的王孙贾跟随着闵王,不料半道与闵王走散,兵荒马乱之中也无法找到闵王,就独自回家了,王孙贾的母亲说,你早上出去很晚才回来,我就倚着家门眺望,你晚上出去而不回来,我就得倚靠在巷子门口向远处眺望,你现在侍奉大王,却不知道大王沦落何处,你还有何脸面回来呢?于是王孙贾转身来到市场,号召人们诛杀奸臣淖齿,大声喊道,淖齿乱齐国,杀闵王,不愿意做亡国奴的跟我去杀淖齿,跟从我的请袒露右臂。说罢自己先将右臂袒露而出,顿时有四百多人被感染,跟随王孙贾讨伐淖齿,终于杀了淖齿,流亡在外的齐国大臣们纷纷寻找并辅佐闵王的后代,最终恢复了齐国。
东汉末年马超反叛,杀刺史、太守,凉州参军杨阜马上前往历城去见姜叙,商议讨贼,姜叙的母亲对儿子说,韦刺史遇害,你也有责任,现在你应该火速发兵征讨叛贼,不要顾及我的安危。于是姜叙与杨阜联合乡人赵昂、姜隐、尹奉、姚琼、等人攻打马超,马超用赵昂的儿子赵月作为人质。赵昂对妻子说,儿子怎么办?其妻说,为君父报仇雪耻身家性命算不了什么,何况一个孩子!马超袭取历城活捉了姜叙之母,其母大骂马超,你背父弑君,上天岂能容你,你有何面目见人?于是遭马超杀害,赵月也随之被斩。
东晋卞壶为抵抗叛军苏峻而战死,他的两个儿子随父征战也兵败被杀。其母抚摸着两个儿子的尸体痛苦说,父亲是忠臣,儿子守孝道,我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孟昶与刘裕同时起兵,孟昶对妻子周氏说,我决定做贼,你趁早离开我为好。周氏说,你父母健在,你想建功立业干一番大事业,这岂是妇人所能劝谏的,一旦你大事不成,我会在二老面前尽孝的。孟昶起身欲走,周氏追出拉他坐下说,看你的举止并不是顾及我,而是想得到财物,如果儿子能卖几个钱,我也不会可惜的。说着指了指怀抱中的儿子,然后倾尽所有交给了孟昶。
何无忌与刘裕、孟昶是同谋,深夜起草讨伐敌人的檄文,他的母亲踩在凳子上偷看,哭着说,你能做这样的大事,我还有什么遗恨。又问同谋者是谁?何无忌说是刘裕,母亲更加高兴,并嘱咐他成大事所要懂得的道理。
唐朝末年,李克用被朱温围困于上源驿,先逃回去的人告诉李克用的妻子刘氏,说汴人生变克用凶多吉少,刘氏不动声色,立刻处死了报信的人,然后秘密招来将领开会,策划营救李克用,终于将李克用救回。李克用组织精兵准备攻打朱温,刘氏说,你应当先向朝廷申诉,如果举兵互相攻伐,天下人怎么知道谁是谁非?
唐末最大的农民起义军首领黄巢死后,时溥把他的姬妾献给朝廷,唐僖宗看到她们都是名门闺秀问曰,你们都是勋贵家的千金小姐,为什么要跟随贼人呢?妻妾中为首的一位回答说,贼人凶狂,国家以百万大军都无法征服,现在陛下却要责怪一群柔弱女子,那么那些公卿将帅又该置于何地呢?一句话把僖宗说的哑口无言,下令将她们全部处死,众姬妾恐惧悲愤不已,唯独她不吃不喝也不悲泣,直到受刑依旧昂首挺胸神色肃然。
宋军围攻金陵,南唐后主李煜任命刘澄为润州节度使,刘澄却背叛南唐开门投降吴越,李煜下令诛灭其家族,当时刘澄的女儿已经许配于人但尚未成亲,李煜想留她活命,其女却斩钉截铁地说,我是叛臣之女,没有活命的理由,我绝不苟活于世。于是被斩。
洪迈说,以上所说都是有忠义之风英雄之气的女流之辈,虽然她们的事迹都载于史册,但我还是要重新将之摘出,以褒扬她们。至于唐高祖起兵太原,其女平阳公主在长安,她的丈夫柴绍说,令尊将率兵肃清京城,我准备参加,恐怕不能与你一起前往,怎么办?公主说,你去吧,我自有办法。随即奔往鄂县,散尽家财招募南山亡命之徒,又劝降群盗,申明军纪,聚合七万之众,威震关中,与李世民汇合渭北,分别守卫京师。像平阳公主这样伟烈女子,绝非一般女人所能比拟的。
秦王政为了再去进攻赵国,先打发大夫蔡泽去拆散燕国和赵国的联盟。燕王喜果然听信了蔡泽的话,叫太子丹上秦国去做抵押,又请秦王政派一个大臣上燕国来当相国。他以为这么一来,燕国攀上了秦国,就不必再怕赵国了。蔡泽带着燕太子丹到了咸阳,请秦王政打发一个大臣上燕国去,作为交换。吕不韦派张唐去,可是张唐推辞不去,跟着就告了病假。
吕不韦亲自跑到张唐的家里去请他。张唐说:“我好几次打过赵国,赵国当然恨我。如今丞相叫我上燕国去,我不能不路过赵国,这不是叫我去送死吗?”吕不韦再三再四地请他去,他坚决不干。吕不韦只得闷闷不乐地回去,赌着气坐在家里。门客们见他这个样儿,全回避了。其中有个小门客,叫甘罗[秦武王手下的大将甘茂的孙子],可不怕吕不韦。他走过去,说:“丞相闷闷不乐,有什么心事吗?”吕不韦说:“小孩子家懂得什么,也来问我!”甘罗说:“我吃着您的饭,就得替您办事。您有心事不说,叫我怎么能懂呐?不懂得什么,才来问您哪。”吕不韦只得把张唐不上燕国去的事说了一遍。甘罗说:“这点小事情也值得这么烦吗?他不去,我去请他!”吕不韦骂他:“滚,滚!我亲自去请他,他都不去。难道他能听你小孩子的话吗?”甘罗不服气。他说:“怎么丞相老是小孩子长,小孩子短地小瞧我!我要是请不动他,您再骂我也不晚哪!”吕不韦还真向他赔不是,说:“那么,你去试试,要是办到了,就是大功一件。”
甘罗挺高兴地去见张唐。张唐虽说也知道他是吕不韦的门客,见他岁数小,没把他放在眼里,张嘴就说:“小孩子干什么来啦?”甘罗说:“我是来警告您来的!”张唐说:“警告我什么?”甘罗说:“别忙!我有几句话先问您。将军的功劳跟武安君白起比起来,哪个大?”张唐说:“我哪儿比得上他呐。武安君南边打败了强大的楚国,北边打败了燕国和赵国。不知道他打了多少回胜仗,夺到了多少座城。我连一零儿也比不上他!”甘罗又问他:“那么文信侯的权力跟应侯的权力比起来,哪个大呐?”张唐说:“当然文信侯大!”甘罗说:“对呀!将军既然知道文信侯的权力比应侯的权力大,您的功劳比武安君的功劳小,怎么还不听从文信侯的话呐?从前应侯叫武安君去攻打赵国,武安君不愿意去,应侯就把他轰出国去,秦王还派人给他送了一把宝剑,叫他自杀。如今比应侯还要厉害的文信侯亲自来请您这位不如武安君的将军上燕国去当相国,将军坚决不干。这种举动完全跟武安君一样,难道文信侯能把您放过去吗?我怕的是您不光要给轰出国去,怕也要领受一把宝剑吧!”张唐听了,慌慌张张地恳求甘罗:“求你救救我吧!”甘罗说:“那么您就跟我这个小孩子一块儿去见丞相。”
张唐跟着甘罗去向吕不韦谢罪,情愿上燕国去。吕不韦叫张唐准备动身,回头又谢过了甘罗。甘罗说:“张唐听了我的话,不得不上燕国去,可是他还害怕赵国。请丞相派我上赵国替他去疏通疏通。”吕不韦已经知道了甘罗的才干,就领他去见秦王政,把这几天的经过说了一遍。秦王政问甘罗:“你见了赵王怎么说呐?”甘罗说:“这得瞧赵王怎么样,必须见机而作。说话就像浪头随着风向转,哪儿能预先规定呐?”
秦王政给了他十辆车马,一百个人,送他上赵国去。赵悼襄王听说燕国跟秦国和好,正担着心。他怕这两国联合起来打赵国。一听秦国的使臣来了,自然挺高兴。当时就派人去迎接。赶到一见面,原来是个小孩子,不由得纳起闷儿来了。赵悼襄王问他:“小先生光临,有何见教?”甘罗说:“燕太子丹上秦国去做抵押,不知道大王知道不知道?”赵悼襄王说:“听说了。”甘罗又问:“张唐上燕国去当相国,大王知道不知道?”赵悼襄王说:“也听说了。”甘罗说:“是呀!大王既然都听说了,就应当明白贵国所处的地位。燕太子上秦国去做抵押,就是燕国信任秦国;秦国的大臣上燕国去当相国,就是秦国信任燕国。燕国跟秦国这么彼此信任,那么贵国可就危险了!”赵悼襄王故意挺镇静地说:“为什么呐?”甘罗说:“秦国联络燕国,就是打算一块儿来进攻贵国,为的是要夺取河间一带的土地。依我说,大王不如把河间的五座城送给秦国,秦王准得喜欢。我再去替大王求求秦王,别叫张唐上燕国去,别跟他们来往。这么着,贵国要是去进攻燕国,秦王准不去救。这么强大的赵国对付一个弱小的燕国,那还不是要几座城就是几座吗?送给秦王的那五座城简直就算不了一回事儿啦。”
赵悼襄王本来是个“软的欺、硬的怕”的家伙,就想拿五座城做本钱去侵略燕国,好夺到一些土地。当时就送给甘罗一百斤金子,两对玉璧,又把五座城的地图和户口册子交给他。甘罗满载而归。秦王政自然高兴,就封他为大夫,又把当初封给甘茂的土地赏给他。
赵悼襄王一打听,果然秦国不派张唐上燕国去,就知道燕国真孤立了。他叫大将李牧带兵去攻打燕国,夺了几座城。这么着,秦国和赵国都得着了好处,就是燕国太倒霉了。燕太子丹住在秦国,眼瞧着秦国失了信,让赵国去欺负燕国,这个日子太难过了。他天天愁眉苦脸,心头好像滚油煎、刀子扎一样。他想偷着跑回去,又怕过不了关。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秦国,又没有帮手,跟谁去商量呐?他忽然想起甘罗来了,打算跟他去结交结交,也许能有个出路。没想到这位聪明伶俐、年纪轻轻的小政客,原来是个短命鬼,才当了几天大夫就死了。燕太子丹想去求求吕不韦,可是吕不韦也跟自己一样,他心里头也正滚油煎着呐。
隰朋听说天王家里有纠纷,想要拜见太子。周惠王可就有点不大高兴,又怕错待了霸主的使臣,只好叫太子郑和第二个儿子公子带一块儿出来见面。原来太子郑是王后生的,公子带是妃子生的。王后死了以后,周惠王立那个妃子为正宫,就是后来称为惠后的。周惠王因为宠爱惠后,喜爱她的儿子,有意要废去太子郑,改立公子带为太子。这会儿隰朋要见见太子,天王可叫他们哥儿俩一块儿出来,隰朋就明白了八九分。他回去告诉齐桓公,说:“主公做了霸主,可得替太子想个法儿。”齐桓公叫管仲出个主意。管仲说:“主公可以上一道奏本,就说列国诸侯要会见太子。只要太子能出来,跟列国诸侯见了面,大家伙儿拜见了他,君臣的地位全定死了,还怕他废去吗?”
公元前655年5月,齐、宋、鲁、陈、卫、郑、许、曹八国诸侯在首止[卫地,在河南睢县东南] 开个大会。天王因为齐国强大,再说诸侯要拜见太子也是名正言顺的事,他只好打发太子郑去会见他们。诸侯们要用大礼拜见太子,太子再三推辞。齐桓公说:“小白等见到太子就像见到天王一样,怎么能不拜呐?”太子弄得坐也不好、站也不好地让他们行了大礼。当天晚上太子郑请齐桓公到行宫里来,半吞半吐地说出了他的心事。齐桓公说:“小白和到会的众位大臣打算订立盟约,辅助太子,请太子不必担心。”太子万分感激,就住在行宫里,等候他们订立盟约。诸侯们也不敢回国,都在公馆里等候霸主的命令。八国诸侯轮流请客招待太子,差不多天天有宴会。太子怕太麻烦人家,说要回去了。齐桓公说:“我们这么跟太子在一块儿,为的是要让天王知道我们怎么爱戴太子,不愿意离开太子。再说这会儿天热,等到秋凉的时候,我们再送太子回去。”齐桓公就决定在八月里订盟约。诸侯也就在首止过了伏天。这可把周惠王气坏了。
周惠王不见太子回来,本来就不高兴了,再加上惠后和公子带天天跟他闹着。他就对太宰周公孔(简称宰孔)说:“齐侯耀武扬威地去打楚国,可又不敢真打。现在楚国进贡包茅,顺从王室,跟以前大不相同了。谁说楚国不如齐国呐!小白领着诸侯扣留太子,这筒直太叫我下不去了。我想还是请太宰去通知郑伯捷,叫他去联络楚国,请楚国去对付齐国,好好地来扶助王室。”宰孔说:“楚国进贡包茅全是齐国的力量啊!齐侯尊重王室,功劳不小。天王您怎么反倒甩了中原诸侯去依靠南蛮子呐?”周惠王说:“谁知道齐侯安着什么心?我一定这么办,你别替小白说话了!”
天王写了一封信,偷偷地派人送给正在首止开会的郑文公捷,郑文公一瞧,上面写的是:“太子郑叛逆父母,树植私党,不配为太子。我要改立公子带。你如果能够约同楚国,一心辅助公子带,我愿意请你管理朝政。”郑文公高兴得什么似的,他对大夫们说:“本来嘛,咱们的先君武公、庄公,历来都做了王室的卿士,号令诸侯,有权有势。谁不知道郑国是霸主!不知道怎么一来,半路途中势力就没有了,变成个弱国。现在天王又看中了郑国,叫我出来,眼瞧着郑国的光荣又要回来了。”大夫孔叔说:“齐侯为了咱们去打楚国。他帮助了咱们,您怎么反倒甩了他?楚国侵犯咱们,您怎么反倒去归附?再说辅助太子也是正经的事,主公怎么能不顾正理呐?”郑文公说:“不是那么说的。归附这个,归附那个,全一样。还不是向他们年年进贡,有事没事听他们的使唤吗?再说,听天王的话总比听齐侯的话更要紧吧!”大夫申侯伸着挺长的脖子,说:“主公的话没错。天王下的命令谁敢不听?只要咱们一走,别的诸侯准起疑。大家起了疑,分散了,还订得了盟约吗?”郑文公依了申侯,说是国内有事,就这么走了。
齐桓公听说郑伯跑了,就要去征伐。管仲说:“这一定是周人的诡计,咱们得另想办法去对付。这儿咱们先跟诸侯订了盟约再说。”七国诸侯就在首止“歃血为盟”,太子郑到场监视。盟约上说:“凡我同盟,共辅太子,尊重王室;谁违盟约,天打雷劈。”会盟完了,七国诸侯各派车马护送太子郑回去。只有郑国反倒派了申侯偷偷地给楚国送礼去了。
往后,齐国打郑国,楚国去救;楚国打郑国,齐国去救。你来我去,弄得郑国团团转。公元前652年,齐桓公又去打郑国,郑国人全怪国君当初不听孔叔的话,说申侯不是好人。郑文公到了这时候也后悔了。他杀了申侯,向齐国赔罪,要求订立盟约。齐桓公答应了。可是郑文公自己觉得难为情,不敢露面,打发他儿子公子华去会盟。公子华因为父亲疼小兄弟公子兰,恐怕以后弄不到君位,曾经和郑国的大夫孔叔、叔詹、师叔商量过。这三个大夫劝他听父亲的话,别起坏念头。这原来是正正当当的劝告。公子华认为他们成心不帮忙,就打算灭了他们。这回见了齐桓公,偷偷地对他说:“敝国的大权全在孔叔、叔詹、师叔三个大夫手里。上回叫我父亲逃跑的就是他们。要是您能把他们三个人除了,我情愿一辈子做您的外臣。”齐桓公说:“好吧。”他就把公子华的话告诉了管仲。管仲一听,变了脸。他说:“主公可不能听他的鬼话!那三个大夫是郑国的好人,郑国人把他们叫‘三良’。公子华一心想篡位,就因为有‘三良’,才不敢下手。”齐桓公听了,很生气,叫管仲马上派人去通知郑文公。
郑文公就杀了公子华。为了这件事,他非常感激齐桓公,立刻派孔叔去跟齐国订盟约。
公无前652年冬天,周惠王死了。齐桓公恐怕周室出了岔儿,一转过年就召集诸侯在洮城[曹地,在山东省濮县西南]开个大会。郑文公亲自到会。齐、宋、鲁、卫、陈、郑、许、曹八国诸侯立太子郑为天王,就是周襄王。惠后和公子带只好背地里叫苦。
周襄王祭祀了太庙,正式即位。他打发宰孔送祭肉给齐桓公,算是表扬他尊重王室的意思。齐桓公就在葵丘[宋地,在河南省东仁县,齐襄公派连称和管至父去把守的葵丘是另一个地方]会合诸侯,招待天王的使臣。管仲在半路上对齐桓公说:“周室为了王位,差点起了内乱,全仗着主公,新王才顺利地即了位。现在主公也上了年纪了,总该早点有个打算,免得诸位公子将来争夺君位。”齐桓公说:“我那六个儿子全不是正夫人生的。论年岁,要算无亏最大;论才能,还是昭儿最好。我也不能决定立哪个好。”管仲说:“既然全不是夫人生的,就不一定立长子。再说齐国要继续做霸主,就非有个贤明的君主不可。主公既然知道公子昭最好,就立他为太子吧。”齐桓公说:“可就怕无亏拿长子的名份去跟他争。”管仲说:“主公不如在这回会盟的诸侯中间挑一个最可靠的人,把公子昭托付给他。将来也有个帮手。”齐桓公点了点头。
他们到了葵丘,列国诸侯和宰孔前前后后全都到了。这时候,宋桓公御说已经死了。宋国的太子让位给公子目夷,公子目夷不按受,又让给太子。太子这才即位,就是宋襄公。宋襄公挺尊重霸主,就在守孝期间,穿着孝服来开会。管仲对齐桓公说:“宋公肯让位,一定是一位贤明的国君,这回穿着孝服来开会,可见他挺尊重齐国。咱们把公子昭托付给他,您看怎么样?”齐桓公就叫管仲请宋襄公过来。宋襄公规规矩矩地来见齐桓公。齐桓公握着他的两只手,诚诚恳恳地把公子昭托付给他。宋襄公哪儿想到有这么一套,简直是“受宠若惊”,连着说:“我不敢当!我不敢当!”心里可十分感激齐桓公。
到了开会那天,宰孔上了台,列国诸侯挨着先后上去。先向天王的座位行了大礼,然后彼此行礼,各自坐下。齐桓公把大家商议好了的公约念了一遍。其中最有意义的有这么一条:“防水患、修水利,不准把郊国作为水坑;邻国因灾荒来买粮,不准禁籴。”末了,大家起誓,说:“凡是同盟的人,订立盟约之后,言归于好。”完了,宰孔捧着祭肉,传达新王的命令,说:“天王赏祭肉给齐侯!”齐桓公就要跪下去接受,宰孔拦着他,说:“天王还有命令:因为齐侯上了年纪,加升一极:不必行大礼。”齐桓公就站起来。管仲在旁边说:“这是天王的恩典,主公不可不恭敬!”齐桓公说:“当然,当然!小白怎么敢不恭敬?”说着,他就大模大样地跪下去,磕了三个头,然后接过祭肉来。诸侯全都称赞他,说他有礼。
宰孔从葵丘回去,道上碰见一位从西方赶来开会的国君。宰孔说:“已经散会了。”那位国君跺着脚,说:“唉,敝国离这儿太远了。赶不上大会,真真可惜!”宰孔说:“您既然来晚了,也就算了吧。”那位国君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
晋文公打下了卫国和曹国,以前逃难时候所受到的那口气总算出了。大家伙儿全挺痛快。赵衰提醒晋文公,说:“大丈夫有怨报怨,可别忘了有恩报恩哪!”晋文公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说他把仇人比恩人记得更清楚些。这会儿听到赵衰的话,就说:“当然,当然!请问报谁的恩?”赵衰说:“当初主公不是说过吗?要是您能够回到晋国的话,必定报答僖大夫的情义。”晋文公急着说:“哎呀,真的!他在哪儿啊?怎么曹国大夫的名单上没有他呐?”细一追究,才知道僖负羁革了职,这会儿住在北门,做了老百姓了。晋文公立刻下令保护北门。他要报恩,就得像个样儿。跟着又下了一道挺厉害的命令,说:“不论谁,要是碰了僖家的一根草,就有死罪!”城里留下一部分人马,他自己回到城外大营里去了。
魏?和颠颉两个人听到了这道命令,心里挺不服气。魏?说:“咱们跟着他一十九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这回又死那么一拼命,才打了个胜仗。他倒没说什么。难道咱们的功劳算白饶了吗?那个姓僖的算老几?他不过费了点酒饭,芝麻粒儿那么大的一点好处,就这么大惊小怪起来!”颠颉说:“可不是吗!要是僖负羁那老头子做了晋国的大官,咱们还得听他的呐!我说,不如放一把火干脆把那老家伙烧死,难道当真砍头吗?”魏?说:“对,就这么办。”
这两个大老粗气呼呼地发完了牢骚,又喝了一阵酒。到了半夜里,他们带了几个小兵,把僖负羁的房子围上,四外里放起火来。碰巧那天风刮得挺大,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北门一带烧得通红。魏?有的是力气,正没处使呐,再说又喝了儿碗黄汤,醉梦咕咚地起了杀性。他跳上门楼,在房檐上乱跑,打算跳到院子里去杀僖负羁。没想到脚底下的屋子塌了。“扑通”一声,魏?栽下来,摔了个仰面朝天。跟着哗啦一声,一根烧坏了的房梁正砸在他的胸脯上。魏?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前后左右的火苗向他舔来,胸脯上疼得钻到五脏里去了。只要他一松劲,叹一口气的话,他就完了。可是他咬着牙,推开烧着了的房梁,挣扎着爬起来,扒住柱子,又爬上房顶上去,转来转去地逃出来。浑身还都冒着烟呐,头发、胡子烧了一大半。他一边跑,一边撕去衣裳。赶到他再跳下来,躺在道上的时候,已经快没气了。可巧颠颉赶到,把他抱上车,一块儿回营去了。
狐偃、胥臣等瞧见北门起火,慌慌张张地带着士兵赶了去。一瞧,原来是僖负羁的家里着火了。他们就立刻救火。一直闹到大天亮,火才灭了。晋文公也赶到,愣头愣脑地去看僖负羁。僖负羁烧得死去活来的,听说晋文公到了,才使劲地睁开眼睛,瞧了他一眼,就咽了气。
晋文公气可大了。他查出来火是魏?跟颠颉放的,就要把他们处死。赵衰说:“他们两个人跟着主公奔波了一十九年,新近又立了大功,还是往轻里办吧。”晋文公说:“有功劳的人都许犯法,那往后我的命令还有用吗?功是功,过是过,赏罚必须分明。”赵衰说:“主公的话当然是对的,不过魏?是咱们将军当中最勇猛的,杀了他实在可惜。再说这回放火是颠颉主使的。办了他也就是了,何必多杀人呐?”晋文公仰着脑袋,理着胡子,又琢磨了一会儿,说:“魏?虽说勇猛,可是已经受了重伤。看来也不能活了,就按照军令杀了吧。”赵衰说:“让我先去瞧瞧。要是他真不行,就照主公的话办;要是他还行,不如留着这个老虎似的将军,让他带罪立功。”晋文公点了点头,说:“由你去办吧!”回头对荀林父说:“你把颠颉带到这儿来!”
荀林父带着颠颉进来了。晋文公开口大骂:“你为什么违犯军令,烧死僖负羁?”颠颉早就明白十九年的功劳算是白费了,反正怎么也是个死,落得出一口怨气。他就连损带挖苦地说:“介子推割下大腿的肉给你吃,也给你烧死了;僖负羁给你酒肉吃,当然也得一样对待呀!”晋文公一听,好比戳了他的肺管子似地,气得睑都发青了,他说:“介子推是自个儿跑的,怎么能赖我呐?”颠颉顶他一句,说:“僖负羁又没跑到绵山上去,你怎么不早去瞧瞧他呐?你要是存心报恩的话,为什么不去请他来呐?”晋文公更加火儿了,没有工夫跟他再瞎扯,就叫武士们把颠颉推下去砍了。直吓得上上下下都像夹尾巴狗似地直打哆嗦。
赵衰奉了晋文公的命令,偷偷地去看看魏?。魏?胸脯受了重伤,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有气没力地躺着。一听到赵衰来瞧他,直肠汉长出心眼来了。他叫左右赶快用布帛裹紧了他的胸脯,咬着牙,亲自出来迎接赵衰。赵衰一愣,问他:“听说将军受了重伤,怎么你起来了?主公叫我来瞧瞧你。你还是好好地休息休息吧!”魏?说:“主公打发大臣来瞧我,我哪儿敢失礼呐!我知道我犯的是死罪。万一能免我一死,我没有别的说的,一定拿这死里活过来的身子去报答主公的大恩和诸位的情义!”说着他故意在赵衰面前卖弄他的能耐,就向前边跳了两回,又向高处跳了三回。赵衰赶快叫他别再这么着,说:“将军好好地休养,我替你向主公去求情就是了。”
赵衰回去指手划脚地向晋文公报告了魏?的话和又蹦又跳的情形。晋文公心里当然喜欢,嘴里可不说什么。他出来,在大臣们面前问赵衰,说:“魏?和颠颉在一起。颠颉放火,他也不去拦他,该当何罪?”赵衰说:“应当革去官职,叫他带罪立功。”晋文公就革去了魏?的官职。大家伙儿又抽了一口冷气,谈论着说:“颠颉和魏?有了十九年跟随主公的大功,近来又打了胜仗。可是一朝违犯了军令,重的死罪,轻的革职。旁的人犯了法更别提了。”上下三军全都知道国君赏罚分明,谁也不敢含糊。
晋景公为了郑襄公帮助楚国,害得晋国在?城吃了个败仗,心中非常生气。过了两年(公元前595年,周定王12年),他亲自去打郑国。郑襄公当然得找楚国去求救。在楚国着来,晋国攻打郑国就是间接向楚国挑战。楚国也采用间接应战的办法,去攻打宋国。因为这时侯,许、蔡、陈、郑都归附了楚国,要是把宋国打下来,那么,在地理上躲在宋国背后的齐、鲁也就可以拉到这一边来了。再说楚国派到齐国去的一个使臣路过宋国的时候,给宋国杀了。这个仇也不能不报。公元前594年,楚庄王拜公子侧为大将,申叔时为副将,亲自率领着大军打到宋国去。
楚国人挺快地到了宋国,把睢阳城包围起来。又造了几座跟城墙一般高的兵车,叫做“楼车”,四面攻打。宋文公叫大将华元率领着将士和老百姓把守城池,一面又派人到晋国去求救兵。晋景公召集了大臣们商量办法。大夫伯宗说:“上回荀林父发了六百辆兵车,还给人家打得一败涂地。这回要是再派六百辆去,也未必能打胜仗。”晋景公皱着眉头子,说:“这可怎么办呐?现在中原诸侯跟咱们有交情的要数宋国。要是不去救,不是连宋国也丢了吗?”伯宗说:“楚国离着宋国一千多里。他们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粮草一定带得有限,他们不能老呆在那儿。咱们不如派使臣到宋国去,就说救兵随后就到。他们听到这好消息,一定尽力守城。只要宋国能够守住几个月,楚国不得不退兵。”晋景公就打发解扬去送信,给他们一个口头上的帮助。
解扬在路上给郑国人拿住,郑国把他献给楚庄王。楚庄王问他:“你来干什么?”解扬早就知道“蛮子王”是喜欢说实话的,立刻回答说:“我不骗您,我奉了晋侯的命令,叫宋国人用心守城,等着救兵。”楚庄王说:“这又何苦呐?眼瞧着宋国就要给我们打下来了。你这么一说,反倒叫他们多受几天罪。依我之见,你还是对他们说,‘晋国有事,一时不能发兵,特意叫我来告诉你们一声,省得你们瞎等着’。这么一来,宋国人没有盼头了,一定投降,省得两国的人多受罪。你也不必回去。我带你到楚国去,给你做大官,好不好?”解扬低着脑袋,一声不言语。楚庄王跟着又来一句:“要是你不答应,没有别的,我们只好把你当作敌人办了。”解扬唉了一声,说:“好罢!”
楚庄王叫解扬上了“楼车”,去跟宋将华元对话。解扬站在楼车顶上,叫宋国人来听消息。他提高了嗓子,说:“我是晋国的使臣解扬,奉了晋侯的命令来传话。”城里头的人一听到晋国派使臣来传话,一会儿工夫你挤我、我踩你地凑了一大堆。大家伙儿仰着脑袋、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竖着耳朵等着。就听到他接着说下去:“我走到城外,给楚国人逮住了,不能到你们那儿去了。晋侯率领大军亲自来救,说话就到。你们千万别投降!”楚庄王听了,冒了火儿,立刻叫人把解扬弄下来。责问他,说:“你已经答应了我,怎么又失了信?这可是你自个儿找死,别怨我了!”解扬说:“我并不骗您。我是奉了晋侯的命令来的,现在我已经把命令传了,足见我守信用。反过话来说,要是贵国的使臣给敌人逮住,违背大王的命令,讨敌人的好儿,大王您爱这么个臣下吗?”楚庄王见他的臣下嘁嘁喳喳地咬开耳朵。他要利用解扬去劝化楚国人。他称赞解扬是个忠臣,把他放了。
华元听了解扬的话以后,决定好好地守城。公子侧在外头塔了一座高台,自己住在上头,城里的一举一动都瞧得清清楚楚。华元也在城里搭了一座高台,瞧瞧城外的一切动静。双方全都坚持着。从公元前594年下半年到第二年,足足有九个月工夫,晋国的人马还没来,楚国的军队还不打算退。城里的粮食眼看着完了,天天有人饿死。可是宋国人还是不投降。楚庄王弄得一点主意也没有。管粮草的人报告说:“兵营里就剩下七天的粮食了!”楚庄王摇着脑袋,说:“想不到宋国这么不好打。”他和公子侧商量,打算回去了。申叔时的仆人说:“宋国人一定料到咱们呆不长,才不肯投降。咱们不如叫士兵们盖房子,种地,打算长住在这儿。宋国人一瞧这情形,一定会投降的。”申叔时把这个计策告诉了楚庄王,楚庄王一想,这倒不错。他就下令,叫士兵们在沿城一带盖起房子来,再叫一部分人去耕田种地。
华元一瞧楚国人这种行动,对宋文公说:“看这样子,楚国人打算永久住在这儿。晋国的救兵着着是不会来的。这可怎么好呐?”宋文公急得只能叹气。华元说:“只有一个办法了,我亲自去见公子侧,也许还能讲和。”宋文公说:“国家存亡在此一举,你得小心留神。”
华元早已打听了公子侧营里的情况和守卫高台的主要人的姓名。当天晚上就从城墙上用绳子吊下去,一直向公子侧的高台走去。巡夜的敲着梆子过来。华元也不躲,反倒跑过去问他们:“将军在台上吗?”他们说:“在台上。”华元又问:“睡了吗?”他们说:“大王刚请他喝了酒,大概是喝多了,已经睡了。”华元就向台上走。一个卫兵下来正要盘问,华元可先说了话了:“刚才大王请将军喝酒,他有点醉了,你可别去惊动他!大王有要紧的事吩咐将军,叫我当面告诉他。你们好好地在这儿看着,别走远了。”卫兵以为他是自己人,让他上了高台。华元到了高台上一瞧,里头还点着蜡。公子侧和衣躺着,睡得正香呐。华元一直爬过去,轻轻地推他。公子侧醒了,正想翻个身,他的袖子给华元压住了。公子侧慌里慌张地问:“你是干什么的?”华元低声说:“将军您先别忙。我是宋国的将军华元,奉了我主公的命令,特来向您求和。您要是答应,咱们两国全有好处。要是不答应,咱们俩谁也别想活了。”说了,左手按住公子侧的身子,右手拿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在蜡光底下,晃了两晃。公子侧骨都着嘴,眼睛盯着华元的脸,说:“有事情大家伙儿可以商量,干什么这么胡来呐?”华元立刻收了匕首,赔不是,说:“您别见怪,事情急得我讲不了礼貌了。”公子侧问他:“宋国怎么样了?”华元说:“已经拿小孩子交换着吃,拿骨头当柴火烧。真是不能再活下去了。”公子侧挺奇怪地问:“哦!已经到了这么惨的地步了吗?那怎么不投降?”华元说:“虽说力量不足,可是精神有余。敝国的老百姓打算跟国家一块儿存亡,不愿意失去光荣。您要是肯退兵三十里,我们就跟您讲和。”公子侧自作主张地对华元说:“不瞒您说,我们盖房子、耕地全是假的。我们这儿也只剩下几天的粮食了。明天我去禀告大王请他退兵,您可别失信哪!”华元说:“咱俩对天起誓,不能说了不算,好不好?”两个敌国的将军就对天起了誓。公子侧给他一枝令箭,叫他赶快回去。
第二天公子侧把夜里的事告诉了楚庄王。楚庄王很不高兴,直怪公子侧不该把军营里短粮缺草的实际情况和假装盖房子、种地的计策都向敌人泄了底。公子侧说:“小小的宋国还有不欺骗人的臣下,难道我堂堂楚国反倒没有个说实话的人吗?”楚庄王说:“你说了也就算了,可是我们必得打下了宋国再回去。”公子侧说:“那只好请大王留在这儿,我是非回去不可了。”楚庄王心里一琢磨,要是不能跟他闹翻,那还不如好好地下了台阶。他说:“那可不行,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干么?要回去,咱们一块儿回去。”他就下令退兵三十里。华元再到楚国兵营,订立盟约。盟约上还写着“我不骗你,你不冤我”。从这儿以后,宋国脱离晋国,归附楚国。赶到楚国人回去以后,晋景公才打算发兵去救宋国。他总算还没忘了中原霸主的本分。
愚昧的清朝政府!外寇用洋枪洋炮,他们居然叫妇女们脱下裤子,一排一排地站在城墙上…… 据说当年杨芳看到夷舰上的大炮总能击中我方,但我方却不能击中夷;我方炮台还是在陆地固定不动,而夷炮却是处在“风波摇荡中”的舰船上;我主夷客,种种条件都大大有利于我而不利于夷,但夷炮威力远在我炮之上,认定“必有邪教善术者伏其内”,于是广贴告示,“传令甲保遍收所近妇女溺器”作为制胜法宝。他将这些马桶平放在一排排木筏上,命令一位副将在木筏上掌控,以马桶口面对敌舰冲去,以破邪术。
其实,这种相信女性具有破邪魔力的观念,来自于传统的认为妇女“不洁”、“肮脏”的深深歧视。在国门大开已久的 20世纪初,义和团还坚信此点,那么,在国门尚未打开的 19世纪中叶,杨芳在鸦片战争中以“粪桶妙计”御敌便不足为怪了。
相反,不能不令人啧啧称奇的,却是在此背景下,林则徐、魏源能“睁眼看世界”,进而提出“师夷长技”;他们因此被指为“溃夷夏之防”、有失国体而受到舆论的强大压力,也就不足为怪了。
愚昧排外、坚持“天朝上国”的妄自尊大观念仍主宰着“世道人心”,据当时人记载,由于被“夷”所败,不要说“师夷”,连谈海外之事都成为禁忌:“海疆之事,转喉触讳,绝口不提。即茶房酒肆之中,亦大书‘免谈时事’四字,俨有诗书偶语之禁。”林、魏的“师夷胜夷”主张,当然更是“犯诸公之忌”而“举世讳言之”。“师夷长技以制夷”在中国近代化“开篇”的遭遇,预示着中国近代化进程的艰难曲折。
面对已经深刻变化了的世界,清朝统治者在鸦片战争后仍然如此愚蠢僵化地固守巫术,其最终的命运,不亡也难。 文 /潘衍江
公元前701年(周桓王19年,郑庄公43年,宋庄公9年),郑庄公得了重病。他对祭足说:“我有十个儿子,从子忽数起,子突、子仪、子?都差不多。我这么仔细瞧着,还是子突能耐顶大。我想传位给他。你说呐?”祭足说:“君位按说就该传给大儿子。再说公子忽又立过好几回功。他上天王那儿当过抵押,又帮着齐侯打退过北戎。齐侯挺看重他,还想把女儿许配给他。他在诸侯中间也有点名气,怎么可以把他废了呐?”郑庄公说:“要是子忽当了国君,子突准不服气,怎么办?”祭足说:“先把子突送到别国去,省得他来争夺君位。可是不知道送到哪一国才好?”郑庄公咳嗽了一阵子,说:“就送到宋国去吧。宋国是他姥姥家。再说宋公冯又受过咱们的好处,没有不依的。”他又叹着气,说:“唉,往后郑国太平不了啦。”
祭足退出来,耳朵里还听见郑庄公在叹气:“唉,往后郑国太平不了啦!”他知道郑庄公有先见之明,那句话大概是指着子突将来要抢子忽的君位说的。他老想着子忽不该回绝齐国的亲事。齐僖公看上了子忽,想把他的女儿文姜许配给他。屡次三番地托人做媒,可是子忽坚决回绝了。他不答应,理由倒挺足的,什么“郑是小国,齐是大国,门不当,户不对,不能高攀”,什么“大丈夫应该自立,不能借着亲事靠别人”。依祭足说,他太不懂世故人情了,抓住大国的一条裙带要比多一支兵马还强呐!祭足是子忽的一派,就直替他担心。
郑庄公去世以后,祭足立公子忽为国君,就是郑昭公。郑昭公打发使臣上各国去聘问。这是新君即位联络联络的意思。他派祭足上宋国,顺便探听探听子突的动静。子忽和祭足顶不放心的就是子突。祭足到了宋国,见了宋庄公,还没说话,就给武士们绑上了。他叫唤着说:“我犯了什么罪呀?”宋庄公说:“慢慢地告诉你吧。”他们就把祭足关起来。
到了晚上,太宰华督来瞧他,还带了点酒菜,算是来给他压惊的。祭足问他为什么关他。华督说:“你还不知道宋国是子突的姥姥家吗?他一到这儿,他姥姥雍家就央告我们主公出来帮助子突。这会儿我们主公要你把子忽废了,立子突为国君。”祭足说:“这从哪儿说起?他是先君立的,我要把他废了,不是叫天下人笑话,派我的不是吗?”华督说:“你可太傻了。谋君篡位的事有的是。有势力就行,谁还敢说谁?鲁国公子轨不也是这么得着君位的吗?你再瞧我们主公,不也是这个样的吗?你能大着胆子干就行!天塌下来有宋公接着,怕什么!”祭足急得直皱眉头子,答应也不好,不答应也不好。华督逼着说:“要是你不答应,宋公先杀了你,再叫大将南宫长万护送着子突打进郑国去。到那会儿你早埋在地底下,后悔也来不及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瞧你还是依了吧。”祭足给他逼得没有法子,自己豁着一死也不能保住子忽的君位,就答应了。两个人对天起誓,谁也不能说了不算数。
第二天宋庄公叫子突进去,挺关心地对他说:“你们新君打发使臣来,托我把你杀了。还答应谢我三座城。我可没有这份儿狠心,这才特意告诉你,你得想个法子。”子突跪着说:“我的命都在您手里。要是您给我出个主意,任什么我都依,哪儿光是三座城呐?”宋庄公说:“你要回郑国,少不了祭足。咱们商量着办吧。”他就把祭足、华督一块儿叫进去。
宋庄公说得挺好听,说什么他本来不想帮助子突,为的是当初郑庄公待他挺不错的,再说子突也挺有出息,他这才不能不给子突出主意。话呐,可得先说在头里,省得将来后悔。他也不图什么谢礼,只要子突给他三座城,一百对白璧,一万两黄金,另外年年再给他两万石谷子就行了。子突一心想回国,老老实实地都答应下来了。宋庄公是个“规矩人”,办事不马虎,叫子突和祭足落个笔迹,签字画押。又怕子突和祭足不一条心,郑国太平不了,就叫子突答应把郑国的大权交给祭足,又叫祭足把闺女许配给宋雍氏的儿子雍纠,再拜雍纠当郑国的大夫。这么敲钉转脚地都说妥了,才叫子突跟着祭足私下里回到郑国去。
祭足回到郑国,躲在家里装病。大臣们都上他家去问候。他们一见祭足不像有病,就问他:“听说您病了?”他说:“倒不是我有病,是咱们国家病了!先君把子突托付给宋公。这会儿宋公叫南宫长万当大将率领大军护送子突回来,眼看就打进来了。怎么办?”大臣们听了这话,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都说不出话来。祭足又说:“要想宋国兵马退回去,只要立子突当国君这一个办法。好在他早就在这儿了。咱们大伙儿商量商量吧。”
高渠弥原来是子?一派的,素来跟子忽不对劲儿。他倒不是真心要帮助子突,可是先废了子忽也不错。这会儿他挺坚决地按着宝剑,说:“这是咱们国家的造化。我们愿意拜见新君。”大伙儿当他早就跟祭足约定了,就有七八分害怕,又瞧见屋子角落里都是武士,就怕到十分了,缩着脑袋,都依了他。祭足当下请出子突跟大臣们见面。他又拿出预先写好了的一个奏章,叫大臣们签了字,再送去给子忽。
奏章上写着:“宋国出兵护送子突进来,我们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只好请主公退位。”祭足又偷偷地对子忽说:“请主公暂时退避一下,将来瞧准了时候,我一定来接您。这是实话,决不失信。”子忽想着一个巴掌拍不响,就上卫国躲着去了。随后,祭足立子突为国君,就是郑厉公。
郑厉公刚即位,宋庄公就打发人来给他道喜,还提醒他要他说话算数,把当初许下的东西交出来。郑厉公对祭足说:“当初急着回国,他要什么我都答应了。这会儿要是真地照办,郑国的库房眼看就要空了。再说断送三个城,也叫人瞅着笑话。”祭足说:“黄金、白玉,多少先送点去,跟他们说:往后再补上。三个城是郑国的土地,不好做人情,改送粮食吧。”他们就这么办了。
宋庄公是“好了疤拉忘了疼”,早已把郑庄公待他的好处忘了,一见才这么一点谢礼,气就上来了。他满心当子突多有出息,没想到他当了国君,这么舍不得给,怎么不叫人替他可惜呐!他立刻逼着郑国交割三座城。黄金、白玉、粮食,也得照数补足。他说他倒不是贪图财物,为的是要子突说话算话,做事学着大方点儿!这么来来去去地折腾了好几回。郑国还托鲁桓公转弯说情。鲁桓公真卖力气,直给郑国讲价,当面跟宋庄公说了好多回。到了儿,宋庄公不光不给面子,反倒跟鲁桓公说:“这是我跟子突的事,别人管不着。”鲁桓公跟他气得翻了脸,上郑国约子突一块儿去打宋国。
宋庄公听见鲁国和郑国的兵马都打进来了,吓了一大跳。马上把大臣们叫到一块儿,商量怎么样去对付。公子御说说:“打仗虽说要讲兵力,也得看有理没理。早先郑伯一片好心收留了主公,又护送主公回国,还约会了诸侯正式确定主公的君位。这么大的恩典,咱们也不能过河拆桥。这会儿咱们贪图谢礼,这么逼着郑国,把鲁国也得罪了。咱们的理亏,他们的理长。我说还不如跟他们讲和吧。”南宫长万不乐意,嚷着说:“人们已经打到咱们的城门底下来了,咱们连打都不打一下,就去求和。还像个诸侯吗?”大宰华督随着说:“这话不错!”
宋庄公就叫南宫长万出去对敌。没想到“理亏理长”的话倒给公子御说说着了。南宫长万打了败仗,死伤了不少人马。宋庄公亲眼瞧着郑国人和鲁国人打了胜仗回去。谢礼没要着,倒挨了一顿揍,怎么能甘心呐?他就打发使臣上齐国去请齐僖公出兵。
宋国的使臣对齐僖公说:“郑国子突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我们的主公直后侮当初送他回国。现在想约您一同去征伐他,再叫子忽出来当君主,请您帮帮忙。”齐僖公本来想把闺女嫁给子忽,虽说没结上亲,心里还是挺看重他,就说:“子突赶走他哥哥,我都替子忽委屈。这会儿可巧我要去打纪国,顾不上贵国那一头。要是贵国先帮我去打纪国,我准帮贵国去打郑国。”宋国就真依了齐僖公。
齐僖公又打发人去约卫宣公来帮忙。卫宣公是齐僖公的女婿,要他来他是不会不来的。可是直到宋国的使臣又来订出兵的日子,卫宣公还没派人来。卫国准是出了什么岔儿了!
一天,一个农夫击鼓含冤。县官升堂问案:“你因何喊冤?”农夫说:“我明天会丢一头牛,今天特来报告。”糊涂县官一听,惊堂木一拍:“呔!大胆刁民!你明天丢牛为啥明天不来申冤?”两边的衙役一听哄堂大笑,县官一看衙役笑了更火了,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嘟!胆大的衙役!你们笑什么?牛一定是让你二人偷去了。”当差的一听惊慌失措,急忙把衣服扣解开说:“大老爷不信请搜!”
秦王政差点死在荆轲手里,他恨透了燕国,当时就派大将王贲再带一队兵马去帮助他父亲王翦,加紧攻打。他们爷儿俩合在一块儿攻打燕国,燕太子丹亲自带领着燕国的军队出去交战,给他们打得稀里哗啦。燕王喜和太子丹带着一部分兵马和老百姓退到辽东。秦王非要把燕太子丹拿住不可。燕王喜逼得无路可走,杀了太子丹,向秦王谢罪求和。
秦王就问尉缭这事应当怎么办。尉缭说:“北方挺冷,将士们受不了这苦,不如暂且退兵。燕国已经搬到辽东去了,赵国只剩了一个代城,他们还能干得了什么呐?如今还是先去收服魏国和楚国。把这两国收服了,辽东和代城自然也就完了。”秦王就把北方的军队撤了,又派王贲为大将,带领十万大军去打魏国。
魏王假[魏景湣王的儿子,魏安僖王的孙子]派人去跟齐王建[齐襄王的儿子]联络,对他说:“敝国和贵国是相依为命的。要是敝国亡了,贵国也保不住。”可是齐国的大权掌握在相国后胜手里。齐国的相国后胜正跟赵国的相国郭开一样,他早已受到了秦国的好处。尉缭说的那收买各国大臣用的二三十万金子,一部分已经装到后胜的腰包里了。大馒头堵住嘴,他不能跟秦国抓破脸。后胜说:“秦国向来没亏待过咱们,咱们哪儿能平白无故地去得罪秦国呐?”齐王建认为别人家打仗,他还是不去过问好。他不帮魏国,也不帮秦国,省得得罪了这一边或者那一边。他就听了后胜的话,没答应魏国的请求,让魏国独个儿去对付秦国。
公元前225年,王贲把大梁围上,正是连阴天的节季,附近的大河眼瞧着就要发大水了。王贲叫士兵们赶紧叠坝,打算把河水引到大梁去淹城。刚叠好了新坝,连着又下了十几天大雨。秦国的士兵开了个口子,大水照直就冲过去。不到三天工夫把城墙冲坍,秦国士兵随着大水拥进了大梁城。王贲把魏王假和魏国的大臣全拿住,把他们装上囚车,派人押到咸阳去。秦国就在那儿设置了三川郡。魏国亡了。
秦王灭了魏国,打算去攻打楚国。他问大将李信要用多少人马。李信说:“也就是二十万吧。”秦王点点头。他又问老将军王翦。王翦回答说:“二十万人去打楚国不行!照我的估计,非六十万不可。”秦王一想:“年纪大的人到底胆儿小。”他就拜李信为大将,蒙武为副将,带着二十万兵马往南方去。王翦因为有病,告老还乡了。
李信和蒙武分做两路进攻,一路去攻打平舆[在河南省汝宁县东南],一路去攻打寝丘[在河南省沈丘县东南],约定在城父[在河南省宝丰县东]会师。李信年轻英勇,一鼓作气地就把平舆攻下。接着往下攻,一直到了西陵[在湖北省黄冈县西北],碰见了楚国的大将项燕。李信马上就跟项燕打起来。项燕带了二十万人马早已分成七处埋伏着。两下里一交手,七处的伏兵一齐起来,李信一下子就败下去了。逃了三天三夜,还没逃出项燕的包围圈。秦国的将军死了七个,士兵死伤无数,一直给楚国兵马追到平舆。蒙武还没到城父,就听说李信打了败仗,连忙退到赵国,一面派人去向秦王报告。
秦王大怒,把李信革了职,亲自跑到王翦养老的地方去见他,请他勉为其难,再辛苦一趟。王翦推辞,说:“我已经老了,还是请大王另派别人吧。”秦王直向他赔不是,说:“上回是我错了,这回非请将军出马不可。将军千万别再推辞了!”王翦说:“那么,还是非要六十万人不可!”秦王说:“历来打仗没有超过十万人的。如今虽说人马增加了,也不至于要用六十万人吧。”王翦说:“年月不同了。如今围攻一座城,也许要费几年工夫,夺过来的地方又得派人驻扎。几十万人哪儿够分配呐?再说楚是东南大国,地大人多,楚王号令一出,要发动一百万人马也不太难。我说六十万,还怕不太够呐!再要少,那就不行了。”秦王赞叹着说:“将军真是位经验多、见识广的行家;要不然,哪儿能看得这么透呐!就照将军这么办吧!”
秦王用自己的车马,亲自把王翦迎接到朝廷里来。当时就拜他为大将,交给他六十万大军,仍旧派蒙武为副将。出兵的那天,秦王亲自送王翦到了灞上[在陕西省长安县东],在那儿摆上酒席,给他送行。王翦斟了一杯酒,捧给秦王,说:“请大王干了这杯,我要请求点事。”秦王接过来,一口喝完,说:“将军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王翦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单子来,上头写着咸阳最好的田地几亩,上等的房子几所,请秦王赏给他。秦王看了,说:“将军成功回来,跟我同享富贵。难道还怕受穷吗?”王翦说:“我已经老了。大王就是给我多大的俸禄,我也享受不了。不如趁着我还瞧得见的时候,赏给我一点田地、房产,叫我的晚世下辈能够活着,我就感恩不尽了。”秦王大笑起来,心里想:“这位老将军真有点太小家子气了。”他完全答应了下来。
王翦带着六十万大军去打楚国,路上就打发一个手下人回去,向秦王请求给他修一个花园。过了几天,又派人去恳求秦王,还想要个水池子,里头好养些鱼、虾、鸭子、鹅什么的。副将蒙武笑着说:“老将军请求了房屋、田地也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花园、水池子?打完仗回来,将军还怕不能封侯吗?干么要像老妈子讨喜封似地没结没完?这算怎么回事呐?”王翦咬着耳朵对他说:“哪个君王不猜疑,你能保证咱们大王不这样吗?他这回交给了咱们六十万大军,简直把秦国全部兵力全托给咱们了。我左一次右一次地请求房屋、田地、花园、水池子,为的是叫他知道我惦记着的不过是这点儿小事,好让他安下心去。”蒙武这才明白过来,点点头说:“老将军的高见真叫我佩服得没法说。”
王翦的大军到了天中山[在河南省汝阳县],在那儿驻扎下来。这一带好几十里地全是连营。楚国的大将项燕,带了二十万兵马,副将景骐也带了二十万兵马,两路一共四十万兵马,不光来抵挡,还直跟王翦挑战。王翦反倒叫将士们建筑堡垒,不跟楚国人交手。这么呆了好几个月工夫,将士们成天地酒足饭饱,闲呆着没有事,大伙儿都有点腻烦起来了。王翦想出一个玩儿的法子来。他教给他们跳远、跳高、扔石头。这么一来,士兵们全都玩起来,操练着身体,挺安心地守着阵地。王翦把一部分人马专门用在运输粮草这件大事上,对于楚国军队的挑战,压根儿不去搭理他。
这样过了一年多,项燕没法跟秦国交手。他想:“王翦原来是上这儿来驻防的。”他就不怎么把秦国的军队搁在心上了。没想到在楚国人没有防备的时候,秦国的军队排山倒海似地冲了过去。楚国的士兵好像在梦里给人家当头打了一棍子,全都晕头胀脑,手忙脚乱地抵抗了一阵,各自逃命。项燕和景骐带着败兵一路逃跑。兵马越打越少,地方越丢越多。项燕只好上淮上去招兵。王翦打下了淮南、淮北,一直到了寿春。楚国的副将景骐急得自杀。剩下楚王负刍[楚幽王悼的兄弟,楚考烈王的儿子]当了秦国的俘虏。
项燕招募了二万五千壮丁,到了徐城[在安徽省泗县北],碰见了楚王的兄弟昌平君刚从寿春逃到这儿,报告楚王被掳的消息。项燕说:“吴、越有长江可以防御敌人,地方一千多里,还能够立国。”他就率领着大伙儿渡过长江,立昌平君为楚王,准备死守江南。
王翦知道昌平君和项燕退守江南,就叫蒙武造船。第二年(公元前223年,秦王政24年),王翦准备了不少战船,训练了一队水兵,渡过长江,攻打吴、越。到了这时候,楚国已经不能再挣扎了。昌平君在混战的时候,给乱箭射死,大将项燕眼瞧着一败涂地,叹了口气,自杀了。秦王就把楚国的本土和属地改为秦国的三个郡,就是南郡、九江郡和会稽郡。楚国亡了。这一来,秦国想要兼并的六国只剩下三个了。
王翦灭了楚国,得胜回朝,就向秦王要求告老。秦王赏给他一千斤金子,送他上老家去休养。接着就拜他儿子王贲为大将,再去收拾代王嘉。公元前222年,王贲打下辽东,逮住了燕王喜,把他送到咸阳去。燕国亡了。接着他就进攻代城。代王嘉兵败自杀,云中、雁门也全归并到秦国。赵国亡了。
六国诸侯只想保持自己的领主政权,对老百姓加重剥削和压迫,彼此之间不但不能协作,而且还经常互相攻打,想拿别人的地盘来补偿自己的损失,企图小范围地保持着割据的局面。另一方面,秦国占了绝对优势,不但在经济和军事上占了优势,而且因为它代表了新兴的地主阶级的利益,符合地主、富商和一般人民要求统一的愿望,这才有可能在不到十年工夫,一个一个地把韩、魏、楚、燕、赵灭了。如今光剩下一个齐国了。
东汉末年,天下四分五裂,刘关张桃园结义之后,刘备广招贤能异士,于是便有了刘备三顾茅庐请隆中诸葛的故事 ,诸葛亮(181—234年),字孔明,青年时代躬耕于隆中,并苦读经书,熟悉历朝兴衰的历史,潜心钻研兵法。他常以春秋战国时的管仲、乐毅自比,是难得的一位将才、谋士,自称“卧龙”。善于网罗人才的刘备闻知,高兴地说:“我需要这样的人才!”并表示哪怕山高路远,行走不便,也非亲自去请他不可。
深冬的一天,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到隆中邀请诸葛亮。谁知诸葛亮恰好不在家,刘备只好扫兴而归。
刘备回到新野,不断派人到隆中打听诸葛亮何时在家。当打听到诸葛亮外出已经回到家时,刘备当即决定二请诸葛。这时,张飞不以为然地说:“一个平民百姓, 派个武士把他叫来就得了,犯不着让你一再去请。”刘备说:“诸葛亮是当代大贤,怎么能随便派个人去叫他呢?你还是痛痛快快地跟我去吧。”刘备说服了张飞, 叫上关羽,三人骑马直奔隆中而去。
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
这一天,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冷得实在教人难忍。张飞对着刘备大嚷:“我等何苦找此罪受!不如等天晴 再说。”刘备却说:“贤弟,咱们冒此大风雪,不怕山高路远,去请诸葛,不正表明了我们的一片诚意吗?”三人继续往前赶路。不料,( 狸猫故事网 )这一次刘备又未见到诸葛 亮,只好写了一封信托诸葛亮的弟弟转交,说明来意,并表示择日再访。
第二年春天,刘备更衣备马,决定第三次去拜访诸葛亮。张飞、关羽竭力劝阻。关羽说:“我们两次相请,都未见到他,想必他徒有虚名,不敢前来相见。”张飞更是带着轻蔑的口吻说:“我们已仁至义尽,这次只需我一人前往,他如 若不来,我就将他绑来见你。”刘备连忙说道:“不得无礼,没有诚意哪能请到贤人呢?”
刘备三人飞马直奔隆中,来到诸葛亮的草庐前。此时 诸葛亮正在午睡。刘备唯恐打扰诸葛亮,不顾路途疲劳,屏声敛气地站在门外静候,直到诸葛亮醒来才敢求见。刘备见了诸葛亮,说道:“久慕先生大名,三次拜 访,今日如愿,实是平生之大幸!”诸葛亮说:“蒙将军不弃,三顾茅庐,真叫我过意不去。亮年幼不才,恐怕让将军失望。”刘备却诚恳地说:“我不度德量力, 想为天下伸张正义,振兴汉室。由于智术短浅,时至今日,尚未达到目的,望先生多多指教。”刘备谦虚的态度,诚恳的情意,使诸葛亮很受感动。于是诸葛亮终于 答应了刘备的请求,怀着统一全国的政治抱负,离开了隆中茅庐,出任刘备的军师。他忠心耿耿地辅佐刘备,为“三国鼎立”局面的确立,做出了巨大贡献。
从前有兄弟二人,弟弟在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发高烧烧坏了脑子,说话做事都有些冒傻气。
有一次,兄弟两人要到一位前辈家里去拜访。临行前,哥哥嘱咐弟弟说:“这次啊,你跟着我到人家府上去做客,千万不要再犯傻了,不然,会叫人笑话。进门见了人要作揖说:‘伯父好!’走的时候再作揖说:‘伯父再会!’除此之外,就不要再轻易开口说话了。”弟弟满口答应说:“我知道了,放心吧哥哥。”
兄弟俩来到这位前辈的家中,进了门,见过主人。弟弟彬彬有礼地向主人作了个揖,说:“伯父好!”主人连声称赞:“好懂事的孩子!”哥哥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暗想:弟弟果然长进了许多。
寒暄一番后,兄弟俩坐了下来,主人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吩咐仆人把茶水和果品端上来。仆人端来了茶和一盘蟠桃干。弟弟看了看蟠桃干,便用手推着问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呀?”哥哥一瞧,生气了:这么普通的东西你都不认识,qiguShi.coM难道是存心在别人面前丢我的脸吗?这么想着,就没好气地对弟弟说:“愚才!”过了一会儿,仆人又端来一盘橄榄。弟弟又盯着橄榄端详了许久,好奇地问:“哥,这又是什么呢?”哥哥更生气了:你这小子,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吗?于是不耐烦地骂了句:“蠢才!”
终于该告辞了,主人把兄弟俩送到大门口,客气道:“招待不周,请多原谅。”这会儿,弟弟开口了:“招待得还可以。只是刚才吃的第一个愚才,虽然有些酸,但还有甜味,那第二个蠢才,就全是涩的了!”主人听得目瞪口呆,哥哥又恼又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位弟弟的头脑过于简单,他将哥哥的气话当成了知识,并且机械地搬用,结果当然会令人啼笑皆非。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的行动激起了齐国人。逃散了的那些大臣也前前后后跑到莒城来了。王孙贾做了领袖,可是齐国还没有君王。这怎么行呐?他们想尽法子,到处去找那个失了踪的太子法章。
法章本来跟齐王在一块儿.他一听说父亲被杀的信儿,就打扮成一个穷苦的老百姓跑了。淖齿派了好些个士兵各处去逮他。当天晚上淖齿又派人打着灯笼各处搜查,逼得法章没处藏、没处躲。末了,他摸着黑爬进一个花园,在假山的石头洞里躲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他瞧见一个年老的使唤人来打扫花园,就跪在他跟前,说:“老大爷,您行个好吧。我是逃难的老百姓,叫王立,父母在兵慌马乱之中都死了。如今我没处投奔。求您老人家行个好跟东家说一声,让我在这儿当个奴仆,我决忘不了您的大恩。”那个年老的使唤人是太史嬓家里的老管家,瞧见这位眉清目秀的难民,怪可怜的,就在太史嬓跟前替王立说了几句好话。太史嬓也不在乎多一个奴仆,挺痛快地答应了。王立就这么在太史府里做些个浇花、扫地的零散活儿。虽说累一点,倒挺清静,还保全了性命。他就安心地住下去了。
有一天,太史的女儿来逛花园,一见这个新来的底下人,就挺留心。他的面貌长得这么端庄可爱,举止行动又这么大方、文雅。她想:“这么样儿的一个年轻的人怎么会上这儿来当奴仆呐?别是个‘落难公子’吧。”她越瞧越想,越想越起疑,就叫丫头过去问他的来历。太子怕再遇到祸患,说什么也不露出自己的底细来。太史的女儿挺有点见识,她越是问不出王立的来历,越猜疑他是个落难的阔公子。打这儿起,她时常打发丫头背地里去帮助他。有时候送他几件衣裳,有时候给他送点吃的。王立挺感激她。
日子长了,彼此有了说话的机会,一来二去地越来越熟,就你爱我怜地私自订了终身。太子法章不好意思再瞒着她,就兜根实底地把自己的身世倒了出来。她一知道王立原来就是太子法章,更愿意把自己的心全给了他。
王立在太史嬓的家里早就听说聚在莒城的大臣们派人正在各处找太子,可是他还不大放心,不敢轻易出去。过了几个月,他们还是到处打听太子的下落。他这才知道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找他,就对太史嬓说明了。太史嬓慌了,立刻报告了王孙贾。莒城的大臣们连忙派来车马,用挺隆重的仪式来迎接他,立他为齐王。齐国有了君王,大伙儿就有了发挥忠义的对象。这一来莒城变成了恢复齐国的大本营。他们通知即墨的将士,叫他们守住城,彼此通消息,共同抵抗燕国的军队。
乐毅围困着莒城和即墨整整三年,压根儿就没法打下来。他既然采用王道,就下令退兵,大军扎在离城十来里的地方。又下了一道命令,说:“城里的老百姓出来打柴,就让他们随便来往,不准留难。瞧见挨饿的,给他们吃;瞧见受冻的,给他们穿。”要是燕国的君臣能够相信乐毅到底,实行收服人心的办法,那么莒城和即墨的抵抗也许长久不了。可是有人从中破坏,辜负了乐毅的一番苦心。
唐时期,有一员外家财万贯,良田千顷。不幸得下不治之症,卧床多日不起,滴水不进,生命奄奄一息。
员外怕自己去世几个还没成家的儿女弄别扭不和睦。心悬在嗓子眼儿实在放不下。经过千思万想把几个儿女叫到床前,临终气弱力衰地叮嘱:要和睦相处,……。员外还未说完就要咽气,缓了缓硬挺着吃力地抬手示意大儿子把寿木从门外给自己搬回来。
大儿子一个人试了几试搬不动,员外又暗示另个儿子去搬,两个人还是搬不动。员外又慢慢挥手让另个儿子去,三个人费尽力气,寿木任然是纹丝不动。
员外再让另几个儿子和女儿都去搬,几个儿女终于把寿木搬进屋内。员外看着儿女们同心协力把寿木搬进来,才放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儿女们站在床前看着已经停止呼吸的父亲脸上露出了微笑,方才晓得父亲让搬寿木的用意。
作者:山西省翼城县王庄中学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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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繇退守潼关,急忙送信给曹操。曹操知道丢失了长安,心中十分焦急,便叫来曹洪、徐晃,说: 你二人先带一万人马,代替钟繇守住潼关。如10日内失掉了潼关,就按军法杀了你们;10日之外,与你二人没有关系。我统帅大军随后便到。 二人领了将令,星夜急行。曹仁提醒曹操说: 曹洪性情暴躁,恐怕会耽误大事。 曹操说: 你给我押送粮草,便随后接应。
卫宣公就是当初石雌治死了州吁和石厚之后立的那个公子晋。他还没当国君的时候,就跟夷姜要好,生了一个儿子叫急子。赶到他即了位,也有了夫人,还跟急子的妈好得什么似的。后来把她立为二夫人,就这么定了夷姜的名分,又把急子立为太子,打算将来把君位传给他。急子十六岁上,卫宣公张罗着给他娶媳妇儿。听说齐僖公有两个闺女,大的叫齐姜,小的叫文姜,都是挺聪明挺漂亮的姑娘。他就托人做媒。齐僖公答应把齐姜送过来。不想齐姜长得太漂亮了,卫宣公就自己留下了。齐姜做了卫宣公的三夫人,就是后来称为宣姜的。
宣姜生了两个儿子,就是公子寿和公子朔。卫宣公爱上了宣姜,就把早先的心上人夷姜搁在一边,还想把君位传给公子寿。可是急子早当了太子,一时不好废他。这就把他看成了眼中钉。公子寿和公子朔哥儿俩都是宣姜生的,可不是一个样儿。哥哥公子寿是个忠厚人,瞧见兄弟公子朔又黑心又虚伪,私底下还养了好些不三不四的武士,心里挺腻烦他。他愈瞧不起公子朔,就愈显着跟急子亲近,老在他父亲跟前说急子哥哥怎么怎么好。他妈和他兄弟倒像是争着要把他夸奖急子的话压下去似的,老在卫宣公耳朵旁说急子怎么怎么坏。卫宣公信了宣姜的话,想把这眼中钉拔去。可巧齐僖公约卫国出兵去打纪国,卫宣公和宣姜商量了半天,依了宣姜的主意,打发急子上齐国去订出兵的日子,还交给他一面旗子当记号。
公子寿觉出来他们偷偷地商量,准没安好心。当天就上他母亲那儿去探听消息。宣姜瞧着他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说:“我们早在莘野地方设下了埋伏,赶到急子一到那儿,你就是太子了。”公子寿一想,事情都闹到这步田地,说什么也没有用。他谢过了他妈给他打算的“好心”,带着笑出来了。一出了宫门,就赶紧往急子那边跑,把他们的鬼主意都告诉了他,还说:“这回哥哥出去,凶多吉少,还不如趁早上别的地方去吧。”急子说:“天下哪儿有没有父亲的儿子啊?父亲的话我怎么也不能不依。”他还是带着那面旗子,连夜上船走了。
公子寿一想:“哥哥真是好人。他这回出去,半道上准得给他们杀害,爸爸就立我为太子。我可受不了。哥哥又不顺意到别的地方去,可真把人急死了。”他愁眉苦脸地瞧着窗户外头的天,好像央告它出个主意似地。他心里直发虚,什么父母、兄弟、君位,早都扔到一边去了。半天,他才拿定了主意:“有了!我替他死吧。也许能够把爹娘的主意扭过来。”他就坐上另一只船,还预备下了酒食叫划船的赶紧划到急子的船旁边,请他过来喝酒。急子回答说:“多谢兄弟费心。可是君父有令叫我办事去,我不能上你那儿去了。”公子寿没有法子,就自己带了酒食,上了急子的船。
哥儿俩喝着酒。公子寿敬急子一盅,算是送行。端住酒盅还没说话,眼泪就掉在酒盅里。急子见了,连忙接过酒盅来,一口喝下去。公子寿说:“啊,哥哥!那盅酒都脏了,怎么还喝呐?”急子说:“哪儿是脏了?是顶干净顶宝贵的一盅酒,里头满是兄弟的情义呀!”公子寿抹着眼泪,说:“今儿喝的是咱们哥儿俩的长别酒,哥哥得多喝上几盅。”急子说:“我不会喝酒,今天可得领兄弟的情。”这就两个人一边流着限泪,一边喝着。公子寿成心要灌醉急子。急子本来酒量不大,一会儿就醉了,倒在船里睡着了。
过了大半天,他醒过来,没瞧见公子寿。手下的人递上公子寿留下的一个条儿。急子一看,上头写着:“我顶了哥哥去了。哥哥快跑吧!”急子疯了似地嚷着说:“赶上去!快!快!别叫他们害了我兄弟!”说着,眼泪就跟下雨似地掉下来。划船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劲儿地拼命赶。
那天晚主,月亮照得那条河透亮。那只船就像射出去的箭,那个快劲儿正像天河里的一颗流星。急子站在船头,瞪着两只眼睛瞧着。一心想瞧着公子寿的船。还不错,他瞧见那船还在前头呐,就对划船的说:“快着点儿,赶上前头的船!”划船的说:“用不着赶,前头的船是往这边来的。”急子直纳闷。怎么回事啊?赶到两只船靠到一块儿,急子就问那只船上的士兵:“公事办完了呢?”士兵们不认得急子,还当他是国君打发来的,就回答说:“办完了。他一上岸,我们就把他杀了。”说着还把公子寿的脑袋拿给他瞧。
急子捧着公子寿的脑袋大哭,“天哪!天哪!”地直嚷。那伙子士兵都愣住了。急子本来不顺意跟父母兄弟明争暗斗地当做敌人,他早就认了输。这会儿士兵们杀了公子寿,他回去有口难辩。反正是个死,他就铁了心,骂士兵们说:“该死的家伙!你们的眼睛哪儿去了?怎么把公子寿杀了呐?”士兵一听说杀错了人,吓得直叫急子饶命。急子说:“是我得罪了君父。你们把我杀了,还能将功折罪。”士兵里头有几个认得急子的,一瞧,说:“糟了!真杀错了。我们光知道那个拿旗子的,谁知道换了个人呐?”他们就把真的急子也杀了。
他们连夜赶进城,先去拜见公子朔,挺小心地赔错儿,把错杀公子寿的因由说明白了。哪儿知道“一箭双雕”正合了公子朔的心。他就先重重地赏了他们,再到宫里去见他妈。宣姜听到公子寿也死了,她也心疼,可是杀了急子的这份儿痛快劲儿就把那心疼减少了。卫宣公呐,听见两个儿子都给杀了,当时脸色发青,手脚冰凉,光流眼泪,话都说不出来;想起公子寿的厚道,急子的孝心,夷姜的恩爱,心里好像给刀子扎了三下儿似地。打这儿起,他就唉声叹气地得了病,不上半个月死了。卫国不能打发人去会见齐僖公,就为了这个。
郭嘉人物简介:
郭嘉(170-207),字奉孝,颍川阳翟(今河南禹州)人。东汉末人物。原为袁绍部下,后转投曹操,为曹操统一中国北方立下了功勋,官至军师祭酒,封洧阳亭侯。于曹操征伐乌丸时病逝,年仅三十八岁。谥曰贞侯。史书上称他“才策谋略,世之奇士”。而曹操称赞他见识过人,是自己的“奇佐”。
郭嘉人物生平和郭嘉的故事:
1、慧眼识主:
郭嘉出生于颍川,少年时已有远见,见汉末天下将会大乱,于弱冠(二十岁)后便隐居,秘密结交英杰,不与世俗交往,所以不是太多人知道他。
郭嘉21岁的时候,郭嘉北行去见袁绍,对袁绍的谋臣辛评、郭图说:“明智的人能审慎周到地衡量他的主人,所以凡有举措都很周全,从而可以立功扬名。袁公只想要仿效周公的礼贤下士,却不很知道使用人才的道理。思虑多端而缺乏要领,喜欢谋划而没有决断,想和他共同拯救国家危难,建称王称霸的大业,实在很难啊!”于是从此离开了袁绍。就这样,郭嘉一直赋闲了六年。
公元196年(建安元年),曹操颇为器重的一位谋士戏志才去世。伤心之余,曹操写信给荀彧,让他给推荐一位可以接替戏志才的谋士。于是,荀彧就将好友郭嘉推荐给了曹操。曹操召见郭嘉,共论天下大事,讨论完后,曹操说:“能帮助我成就大业的人,就是他了!”郭嘉离开营帐后,也大喜过望地说:“这才是我真正的主人啊!”
从此,郭嘉便当上了曹操参谋军事之官—军师祭酒,为曹操的四方征战出谋献策,忠心效力。
2、屡献奇谋:
当时,各路诸侯割据一隅,虎争天下。在这种情况下,郭嘉对一个个敌手心理状态的准确判断,便常常成了曹操获胜的关键。
公元197年(建安二年),曹操讨张绣新败,袁绍与信羞辱。曹操正担心自己不具备与袁绍抗衡的能力之时,郭嘉提出了著名的“十胜十败”之说。他一连举出十条理由,以证明“公有十胜,绍有十败。”郭嘉的分析很具说服力,不但振作了曹军将士的斗志,更助曹操拟定了远期和近期的作战目标。同时,郭嘉也正式确立了自己在曹操军事智能团中的核心地位。
公元198年(建安三年),刘备为吕布所破,依附于曹操。谋士程昱向曹操建议杀死刘备,以绝后患,曹操便问郭嘉有何意见,郭嘉认为:“的确。但曹公举剑起义兵,为百姓除暴,推出诚信用以招揽英雄俊杰,恐怕仍未做到。现今刘备有英雄名声,他在穷途末路时投靠我们而我们将他杀害,这是杀害贤士的恶名,那智者、将士都会自疑,再次想选择谁作主人,那曹公要和谁平定天下?所以除掉一人之患,而危害到四海的声望,安危的选择,不可以不察觉!”曹操亦有感于此,便不杀刘备。不过,郭嘉亦认为刘备有万人敌关羽、张飞跟随,而刘备得人心,不会为人之下。所以向曹操上谏:“古人有说:‘一日放纵敌人,便成数世的祸患。’宜早些建立恰当的位置。”意思就是要软禁刘备,但曹操却不接纳软禁刘备的计谋,为了使他心服于自己,反而对刘备更亲近。
同年九月,曹操出兵攻打虎踞徐州的吕布。曹军先破彭城,再败吕布,最后围困下邳。吕布坚守不出。战役持续了大半年,曹操见士兵疲惫,准备放弃。这时,郭嘉却看出了胜机。他以项羽为例劝谏曹操,提出“有勇无谋者若气衰力竭之时,便不久于败亡”的观点,劝曹操急攻。曹操依郭嘉计策而行,一面攻城,一面决堤水掩下邳,果然于同年月攻克下邳,擒杀吕布。
公元199年(建安四年),刘备借趁袁术北投袁绍之机,主动向曹操请求前去截击。这时,恰好郭嘉不在身边,曹操就同意了刘备的请求。待郭嘉于程昱回来,得知此事后一起劝阻曹操:“放走刘备,会生变量了!”但当时刘备已走,而且夺取下邳,举兵对抗曹操,曹操悔恨不听郭嘉之言。
3、大放异彩:
公元200年(建安五年),曹操为了免于将来同袁绍作战时前后受敌,决定先消灭在徐州立足未稳的刘备。当时诸将皆怕袁绍乘机来攻许都,到时候前进无法作战、撤退失去了据点。曹操也感到疑虑,于是询问郭嘉的建议,郭嘉分析道:“袁绍向来优柔寡断,不会迅速作出反应。刘备人心未归,立足未稳,迅速进攻,他必败无疑。然后再回师对付袁绍,这是改变腹背受敌的最好机会,决不能失去。”于是,曹操举师东征,大破刘备,俘虏了刘备的妻子,擒了关羽,进而又击破了和刘备联合的东海贼寇。情况正如郭嘉所料,袁绍果然还没有作出反应,刘备就已被击败。
也就在曹操与袁绍相持官渡之时,又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传到曹营:江东豪杰孙策,准备发兵偷袭曹操位于许都的根据地。与袁绍相持中已经处于劣势的曹操,根本不可能再抽出兵力保卫许都。而一旦许都失守,曹操阵营将立刻分崩离析。这是曹营中人心最为动乱的时期,不少人开始暗中向袁绍献媚,准备为自己留条后路。
当时,曹军中与袁绍私下有书信往来者很多,官渡之战后,在袁营中就搜出了不少通敌竹简。在此紧急关头,郭嘉预测说:“孙策刚刚吞并了江东,所诛杀的都是些英雄豪杰,他是能让人效死力之人。但是孙策这个人轻率而不善于防备,虽然他拥有百万之众,却和他一个人来到中原没什么两样。如果有刺客伏击,那他就不过是一人之敌罢了。在我看来,孙策必定要死死于刺客之手。”孙策到了江边,尚未渡江,果然被仇敌许贡的门客所杀。这或许是巧合,但确实为郭嘉的神机妙算添上了一笔。
公元202年(建安七年),官渡之战大败而归的袁绍病逝,曹操进攻他的两个儿子,连战连捷。曹军诸将都想乘胜攻破二袁,可就在此时,先前力主北进的郭嘉却力排众议,独进奇策,建议退兵。他为曹操分析了袁氏两兄弟之间的矛盾,说:“袁谭、袁尚素来互不相服,又有郭图,逢记这样的谋臣在当中搀和,必然要反目。不如先南征刘表,静待其变,变成而后击之,一举可定也。”
郭嘉建议曹操装作向南攻击刘表之势,“以待其变”。果然,曹军刚回到许昌,袁军生变的消息就已传来。曹操乘机回军北上,将袁谭、袁尚各个击破,二袁一死一逃。因为郭嘉的妙计,这一仗赢得既轻松又顺利。
公元204年(建安九年),郭嘉被封为洧阳亭侯。
公元205年(建安十年),郭嘉建议曹操多多招募重用青、冀、幽、并四州名士,收附民心,彻底巩固控制抵御。曹操采纳了他的意见,甚至重用了曾经诋毁过自己的陈琳,果然有千金市骨之效。
4、英年早逝:
公元207年(建安十二年),袁尚、袁熙逃入乌桓,即今辽宁锦州一带。曹军诸将都说“袁尚已如丧家之犬,关外胡人不会支援他们的。如果再做远征,刘备必然会挑拨刘表袭击许昌,万一有什么变数怎么办?”
此时的刘备经过数年的休养生息,在荆州刘表的身边又积聚了相当的实力。以曹操对刘备的了解,他有理由担心自己孤军远征之际,刘备会在背后发难。
这时,郭嘉又提出不同于他人的见解:“明公你尽管放心地去远征,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许都也无妨,我料定刘备无法给你添麻烦。不是刘备不想添,而是有人会代替您来阻止他,此人就是刘表。”在众人一片哗然声中,郭嘉详细地分析了平乌桓之役的可行性和重大意义“胡人自恃偏远,现在必然没有防备,突然发动攻击,一定能够将他们消灭。袁绍对胡人有恩,如果袁尚还活着,他们一定帮忙,迟早是隐患。现在袁家的影响还很大,这个时候南征,如果胡人有行动,我们的后方就不安稳了。但刘表是个只知坐谈的政客,他自知能力不足以驾驭刘备,所以必然会对刘备有所防备。现在虽然是虚国远征,但一劳永逸,就再也没有后患了。”
郭嘉的观点一针见血,曹操听罢茅塞顿开,立刻进兵柳城。曹操军到易城,郭嘉觉得推进的速度还是太慢,又进言道:“兵贵神速。现在潜力远征,辎重太多,行进缓慢,被对方有所觉察必然就要做防备。不如留下辎重,轻兵速进,攻其不备。”后来,这一战成为了中国战争史上“兵贵神速、奇兵制胜”的经典战例。曹操在设置了一些撤军假象之后,暗中率领一支轻装精兵,在向导田畴的带领下突然出现在乌桓的背后。乌桓首领蹋顿和袁尚、袁熙率军仓促应战,这一役,蹋顿被斩,曹军俘虏了20余万人,走投无路的袁尚、袁熙投奔了辽东的公孙康。
这次行军路况极端恶劣,沿途有长达二百里的地段干旱无水。当粮食吃光以后,曹军将士又不得不先后杀了几千匹战马充饥,才艰难抵达目的地。同年秋天,辽东太守公孙康带着袁尚的首级前来投降。曹操根据郭嘉的计策终于彻底平定北方,统一整个黄河流域以北地区。在从柳城回来的途中,因为水土不服,气候恶劣,再加上日夜急行又操劳过度,郭嘉患疾病去世。
5、君臣相知:
曹操诸多谋士中,唯独郭嘉最了解曹操,并且两人关系亲密,犹如朋友一般。据载,二人行则同车,坐则同席。在严于治军的操营帐里,郭嘉有很多不拘常理的行为,但在偏爱他的曹操眼里,“此乃非常之人,不宜以常理拘之”。曹操手下有一位纪检官员,叫陈群,曾因郭嘉行为上不够检点奏了他一本。但是,曹操一面表扬陈群检举有功,一面却对郭嘉不闻不问。不仅如此,曹操还暗地里为郭嘉一仍其旧的生活作风喝彩。在长年征战生涯中,曹操总是把郭嘉带在自己身边,以便随时切磋,见机行事。每逢军国大事,郭嘉的计策从无失算。曹操更是对年轻的郭嘉寄予了无限的希望,打算在平定天下之后,把身后的治国大事托付给郭嘉。
赵衰这一伙子人商量着说:“咱们到这儿来,原来指望齐国能帮助咱们回到晋国去。没想到齐侯一死,新君反倒以怨报德,背了宋国,归附了楚国,哪儿还有一点霸主的味儿?咱们不如跟公子商量商量,到别国去吧!”大家伙儿就决定去见公子重耳。可是公子重耳正跟夫人齐姜打得火热。他是大国门上的姑爷:从来不敢得罪她,更不敢离开她。为了陪着齐姜,他反倒跟自个儿的人走远了。大家伙儿等了些日子,还没见着重耳的面。魏?是个直肠汉,当时可就恼了。他嚷着说:“咱们瞧他有出息,才不怕受苦受罪,跟了他来。他倒舒舒服服地一住七年。难道咱们这一辈子就这么下去不成?”狐偃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吧!”他们就跟着他到了城外,找块僻静的地方,大家全坐下来。狐偃怕有人偷听,四下里瞧了瞧,只见密密层层全是桑树,他就把他的计划说出来:“这么着吧!咱们先把行李搬出来,然后请公子出来打猎。到了城外,咱们就请他离开齐国。可不知道上哪一国去好?”赵衰说:“宋公直想做霸主,咱们不妨先去瞧瞧。万一不合适,咱们再去秦国或者楚国,反正总比死守在这儿强。”狐偃接着说:“宋国的大司马公孙固是我的朋友,咱们还是先到宋国走一趟吧!”他们就这么决定了。
第二天,赵衰、狐偃、魏?他们几个人去请公子重耳到城外打猎去。重耳还没起来,叫人告诉他们,说:“这两天身子不舒坦,不去。”齐姜听见了,就叫狐偃一个人进去,请他坐在客厅里。她吩咐手底下的人全退出去,然后问他:“你们请公子干什么?”狐偃说:“从前公子在狄国,时常出去打猎,现在好久没有出去了。我们怕他老不活动也不好,才请他出去打猎。”齐姜微微一笑,说:“这回打猎打到宋国去呐,还是打到秦国去呐?”狐偃暗暗吃了一惊,可是仍旧装着没有事的样儿,说:“打猎玩玩,怎么能跑得那么远呐?”齐姜一本正经地说:“真人面前可别说假话啦!昨天你们在桑树林子里商量,总算是挺严实了吧!哪儿知道‘路上说话,草里有人听’,我那小丫头正在桑树林子里采桑叶呐。她回来全都告诉我了。你们能这么同心协力地劝公子动身,正合我的心意,何必瞒着我呐!这么着吧:今天晚上我请公子喝酒,把他灌醉。你们就连夜把他抱上车去,好不好?”狐偃磕了一个头,说:“夫人能够这么帮助公子,真是难得。”他就出来偷偷地告诉大家伙儿,准备一切。
那天晚上,齐姜请公子重耳喝酒。重耳心里已经明白几成了。他说:“今天什么事啊?怎么请起客来了?”齐姜说:“听说公子要出出门,特意给你送行。”重耳说:“到哪儿去呀?我在这儿不好吗?”齐姜说:“好是好,不过大丈夫总得做一番事业。再说你那一班大臣全有才能,你也得听听他们的呀!”重耳生气似地推开酒杯,说:“得!我不喝了!”齐姜笑眯眯地说:“真不去?可别骗我啊!”重耳说:“不去。谁骗你?”齐姜说:“去不去由你,请不请由我。要是你去呐,这酒就算是送行;要是你不去呐,这酒就算是留你,好不好?”两口子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个没完,说说笑笑,越喝越有劲儿。重耳可真有几分醉了。齐姜说:“你再喝几杯,我再留你几年。”重耳又喝了几杯。齐姜为了丈夫的事业,心里哭着,脸上笑着。她又说:“公子请再喝三杯,我一辈子不让你离开我。”重耳就又喝了三杯。七分醉,三分明白地躺在榻上。齐姜打发人去通知狐偃。狐偃带着魏?、颠颉抬了公子,放在车上,当天晚上就出了城。
他们走了五六十里,天渐渐亮了,重耳躺在车上翻个身,心里琢磨着齐姜的好处,他瞧见狐偃在旁边,就骂他:“你干什么?”狐偃说:“我们想把晋国献给公子。”重耳怒气冲冲地说:“这回出来要是成功,也就算了;要是不成功,我准剥你的皮,吃你的肉!”狐偃说:“要是不成功,我也不知道死在哪儿了。要是成功了,公子天天可以吃肉,我身上的肉,又臊又腥,不配您的胃口。”赵衰一批人都说:“这是我们大家核计着办的,请别怪他了!”魏?气呼呼地说:“大丈夫也得做点儿事,老陪着娘儿们干么?”重耳只得改了语气,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依着诸位就是了。”
他们到了曹国,曹共公待他们挺不客气,只让他们过一宵,可不给他们吃的。曹国的大夫僖负羁[ji一声]回到家里跟他太太说,曹伯太没礼貌,还说跟着重耳的一帮人都很了不起的。僖太太说:“晋公子有这么多的能人帮着他,他准能回国,将来很可能会做诸侯的头儿。到那时候,他要报仇的话,我看咱们曹国第一个逃不了。您不如早点儿跟晋公子结交结交,留个后步。”僖负羁就私下备了酒食,派个心腹送去,还在食盘里藏着一块白玉。重耳收了酒食,说:“要是我能够回国的话,一定报答大夫的情义。”他可把那块白玉退回去,说什么也不收。那个心腹回去,僖负羁叹着气,说:“公子重耳正需要盘缠的时候,还不肯接受我的礼物,他的志向可不小哇。”
重耳离开曹国,到了宋国。宋襄公为了大腿上受了伤,正在那儿害病。一听见公子重耳来了,就派公孙固去迎接。宋襄公也像齐桓公那样送他们每人一套车马,招待得特别周到。公子重耳他们都非常感激。过了些日子,宋襄公的病还不见好转,狐偃私底下跟公孙固商量。公孙固说:“公子要是愿意在这儿,我们是万分欢迎的。要是指望我们发兵护送公子回到晋国去,这时候敝国还没有这份力量。”狐偃说:“您的话是实话,我们全明白。”
第二天他们离开了宋国,一路走去,到了郑国。郑文公认为重耳在外边流浪了这么些年还不能回国,一定是个没出息的人,因此理也不去理他。他们又恼又恨,可是不能发作出来,只好忍气吞声地往前走。没有几天的工夫,他们到了楚国。
楚成王可不同了。他把重耳当做贵宾,还用招待诸侯的礼节去招待他。楚成王对他越来越好,重耳对楚成王就越来越恭敬,两个人就这么做了朋友。有一天,楚成王跟重耳打哈哈,问他:“公子要是回到晋国,将来怎么报答我呐?”重耳说:“金银财宝贵国多着呐,我真想不出怎么来报答大王的恩典。”楚成王笑着说:“不过多少总得报答一点啊!”重耳说:“要是托大王的福,我能够回到晋国去。我愿意跟贵国交好,让两国的老百姓都能过着太平的日子。可是万一发生战事,那我怎么敢跟大王对敌呐?那时候,我只能退避三舍[三十里为一舍,退避三舍,就是退九十里的意思],算是报答您的大恩。”楚成王听了倒没有什么,可把成得臣气坏了。他回头偷着对楚成王说:“重耳说话简直没边儿,赶朋儿准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还不如趁早杀了他吧!”楚成王说:“没有那么一说,他到底是客,咱们得好好地待他。”
有一天,楚成王对重耳说:“秦伯派人到这儿来,请公子到那边去。他有心帮您回国,这真是个好消息。”重耳说:“我属意跟着大王,不愿意到秦国去。”楚成王劝他,说:“可别这么说。敝国离贵国大远,我就是要送您回去,还得路过好几个国家。秦国跟贵国离得最近,早晨动身,晚上就到,再说秦伯肯帮助您,我也放心了。您听我的话,去吧!”重耳这才拜别了楚成王,上路到秦国去了。
秦庄襄王把东周灭了,接着又去打韩国,打下了荥阳和成皋[就是虎牢],改为三川郡(公元前249年);又打下了赵国的榆次、新城等三十七个城,改为太原郡(公元前248年)。跟着就叫王龁去打魏国(公元前247年)。魏国一连气打败仗,眼瞧着支持不住了。如姬对魏安僖王说:“赶紧把公子无忌请回来,叫他去联合各国,共同抵抗秦国,也许还能挽回大局。不然的话,魏国准保不住。”魏安僖王虽说恨透了信陵君,可是正在急难的时候,实在想不出别的主意来,只好依了如姬的话,打发使者上赵国去,请信陵君回来挽救这个局面。信陵君还恨着魏安僖王,说什么也不回去。
信陵君为了假传魏王的命令,夺了晋鄙的军队,把魏王得罪了。他打败了秦国,救了赵国,也总算替魏国争了光。他满打算能够将功折罪,照旧回去当魏国的相国。魏安僖王要撑着他那君王的尊严,不准信陵君回国。这回受不了秦国王龁、蒙骜的攻打,魏安僖王这才打发颜恩去请信陵君。
信陵君可犯起怪脾气来了,气狠狠地说:“魏王把我仍在赵国,整整十年了!如今遭了难,才来找我。我偏不去!”他就关上大门,外人一概不见。魏国的使者颜恩没有法子见着他。信陵君的那些门客都劝他回到魏国去,至少也得跟魏国的使者见一见面。信陵君不理他们。他写了一张通告挂在门口。那通告上写的是:“凡替魏王通报的,都有死罪!”这一下,那些门客都吓得伸了伸舌头,谁也不敢再言语了。魏国的使者颜恩等了足有半个月,连信陵君的影儿也没见着。魏安僖王接连不断地打发人去催颜恩,颜恩苦苦地哀求公子的门客们替他回报一声,可是那些门客为了保全自己的命,谁敢替他通报。颜恩就好像猫儿候着耗子似地天天在邻近一带等着,指望信陵君出来,能够在路上跟他见面。这个耗子可真机灵,压根儿就不出来,急得颜恩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在无可奈何的当儿,颜恩瞧见两个客人来拜访公子。他拉住那两个客人不撒手,死气白赖地向他们苦苦央告。这两个人说:“你去预备车马,我们去叫公子动身。”这两个人怎么能有这种把握?究竟他们有多大的来头?
说起来有点新解。那两个人的名字一直到如今也没有人知道。在中国历史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姓:一个姓毛,叫毛公;一个姓薛,叫薛公。提起他们的出身,也挺个别。毛公是开赌场的,薛公是卖酒浆的。那时候,卖酒浆和开赌场不光是下贱的营生,还有点像流氓混混儿的勾当。这种人在士大夫的眼里比平民还要低一等。信陵君可不管这套。他的门客里的侯生不就是个穷老头儿吗?还有个宰猪的朱亥,也是这一类的人。信陵君见了毛公和薛公,曾经打发朱亥去拜访过他们。他们的架子可比当初朱亥对待信陵君的架子还大。您猜怎么着?他们全藏起来,不跟朱亥见面。信陵君就穿了便衣带着朱亥亲自跑到酒铺里。正赶上毛公和薛公在那儿喝酒,没留神进来的这两位客人是谁。信陵君走到他们跟前,说了好些敬仰的话。他们已经见着面了,藏也来不及藏,只好请信陵君和朱亥一块儿坐下喝酒。四个人又吃又喝,说说笑笑,大伙儿可就交上朋友了。打这儿以后,信陵君时常上酒铺去喝酒,有时候上赌场去玩玩,跟毛公、薛公混在一块儿。
这件事给平原君知道了。他对夫人说:“当初我以为你兄弟是位英雄豪杰,哪儿知道他竟自暴自弃,跟那些开赌场的,卖酒浆的一些下流人来往。怎么他连自己的身分也不顾了?”有一天姐儿俩见了面,姐姐就把平原君的话一五一十地跟兄弟信陵君说了。本来打算劝劝兄弟留点体面。信陵君回答她,说:“我早先以为姐夫是位英雄豪杰呐,他原来是个公子哥儿,就知道出风头、讲体面,在阔气的门客们身上花钱;什么叫搜罗人才,他满不管。我在魏国的时候,就听说毛公和薛公两个人是赵国数一数二的隐士,我恨不得早点跟他们来往。如今我跟他们结交,我就是给他们拿马鞭子赶车,还怕他们瞧不起我,不愿意跟我交往呐!谁知道姐夫反倒看作是丢人现眼的事。好!像这种贵公子我也高攀不上,还不如上别国去。”当天信陵君就叫门客们收拾行李,准备动身。
平原君一见信陵君和他的门客们忙忙叨叨地赶着打铺盖卷儿,不由得吓了一跳,立刻去问夫人,说:“我并没得罪你兄弟,怎么他要走啦?”夫人说:“他说你不好。他不愿再在这儿呆着了。”她就把信陵君的话学舌了一遍。平原君叹息着说:“赵国有这么两位人物,我还不知道,公子倒知道得这么清楚,变着法儿把他们拉了过来。我哪儿比得上他呐?”他就亲自跑到信陵君的公馆里,直向他磕头赔不是。信陵君只好照旧住在赵国。
这回毛公和薛公听见颜恩这番话,就进去对信陵君说:“秦国的兵马把魏国围上了,天天攻打,情势挺紧,公子知道不知道?”信陵君说:“早就知道了。可是我离开魏国整整十年了。如今我是赵国人,不敢过问魏国的事。”毛公说:“这是什么话!赵国和各国为什么都尊重公子?还不是为了有魏国吗?公子的名声怎么传扬天下的?还不是为了有魏国吗?各国诸侯哪个不都称赞魏公子怎么怎么能干,魏公子怎么怎么义气大方,魏公子怎么怎么招待天下豪杰。人家这么尊重魏国的公子,可是公子的心目中反倒没有魏国。这不成了笑话吗?魏国的光荣就是公子的光荣,魏国的耻辱就是公子的耻辱。要是魏国给敌人灭了,公子也就变成亡国奴了。到那时候,谁还来尊敬一个亡国奴呐?”薛公紧接着说:“秦国人要是占了大梁,拆毁魏国先王的宗庙,公子怎么对得住自己的祖宗呐?到了那时候,公子还有什么脸面在赵国呆着吃人家的饭呐?”
信陵君听了这两位上宾的话,好像小学生给老师数落了一顿似的。他当时满脸通红,低着脑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出了一身汗,赶紧赔着不是,说:“我完全听从两位先生的话。要是两位先生不这么给我说破,我差点落个天下头一个大罪人的罪名!”
他当时就告诉门客们准备动身,自己去跟赵孝成王辞行。赵孝成王拉着他的手,掉着眼泪,说:“敝国全仗着公子,才没受人家的欺负。我哪儿舍得让公子走呐?可是如今贵国这么紧急,我也不好意思强留公子。这真是无可奈何的事。上回公子带着魏国的军队来救赵国,这回公子去救魏国,也带着赵国的军队去吧。”他就拜信陵君为上将军,庞煖为副将,发了十万兵马去抵抗秦国。
管至父的侄儿叫管仲,是当时数一数二的人才。他有个好朋友叫鲍叔牙。他们两个人一块儿做过买卖,打过仗。买卖是合伙的,鲍叔牙的本钱多,管仲的本钱少。赚了钱呐,本钱少的倒多拿一份。鲍叔牙的手下人不服,都说管仲“揩油”。鲍叔牙偏护着他,说:“没有的话,他家里困难,比我缺钱,等着使,我乐意多分点给他。”朋友之间这么分配金钱,在我国有句成语叫“管鲍分金”就是这么来的。说起打仗更得把人笑坏了。一出兵,管仲老躲在后头,退兵呐,他就跑在前头。人家瞧见都笑,说他贪生怕死。鲍叔牙又给他争理儿,说:“他能贪生怕死吗?照实说吧,像他那么有勇气的人天下都少有。为的是他母亲老了,又多病,他不能不留着自个儿去养活她。你们当他真不敢打仗吗?”管仲听见了这些话,就说:“唉!生我的是父母;了解我的呐,只有鲍叔牙!”
齐襄公正在荒淫暴虐的时候,他的两个兄弟怕遭祸害,都跑到姥姥家去了。一个叫公子纠,是鲁国的外甥;一个叫公子小白,是莒国的外甥。公子纠的师傅就是管仲,公子小白的师傅就是鲍叔牙。这两个好朋友各帮一个公子,投奔了姥姥家。连称和管至父弄死齐襄公的时侯,公子小白和鲍叔牙正在莒国,管仲和公子纠正在鲁国。公孙无知派人上鲁国去召管仲,管仲一想:“他们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要连累别人吗?”干脆回绝了。不上一个月,他听说公孙无知、连称、管至父都给齐国的大臣们杀了。待了几天,齐国的使臣也来了,说是大臣们派他来接公子纠去即位的。鲁庄公亲自出兵,叫曹沫当大将,护送公子纠和管仲回齐国去。管仲禀告鲁庄公,说:“公子小白在莒国,离齐国不远。万一他先进去就麻烦了。请让我先带领一队人马去截住他吧。”鲁庄公依了他。
管仲带着几十辆兵车赶紧往前走。到了即墨,听说莒国的兵马在吃一顿饭的工夫之前就过去了。他就使劲地往前追。一气儿跑了三五十里,真追着了。两个师傅和两国的兵车碰上了。管仲瞧见公子小白坐在车里,就跑过去,说:“公子上哪儿去呀?”小白说:“回国办丧事去。”管仲说:“有您哥哥,您就别去了,省得叫人家说闲话。”鲍叔牙虽说是管仲的好朋友,可是他为了护着自己的主人,就睁大了眼睛,说:“管仲,各人有各人的事,你管得着吗?”旁边的士兵们挺横地吆喝着,好像就要动手似的。管仲不敢多说,跟斗败的公鸡似地退下来,心里直不舒坦,总得想个法子不叫小白进去才好哇。他就偷偷地拿起弓箭,对准公子小白,嗖地一箭射过去。公子小白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在车里,眼看活不成了。鲍叔牙赶紧去救,也来不及了。大伙儿一见公子给人害了,全哭了起来。管仲赶紧带着人马逃跑。跑了一阵,想着公子小白已经死了,公子纠的君位稳了,就不慌不忙地保护着公子纠回到齐国去。
谁知道管仲射中的是公子小白的带钩。公子小白吓了一大跳,又怕再来一箭,就故意大叫一声,咬破舌尖,摔在车里,连鼻子带门牙都摔出血来了。等大伙儿一哭,他才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鲍叔牙叫人抄小道使劲地跑。管仲他们还在道上,他们早到了临淄了。鲍叔牙跟大臣们争论着要立公子小白。有的说:“已经派人上鲁国接公子纠去了,怎么可以立别人呐?”有的说:“公子纠大,照理应该立他。”鲍叔牙说:“齐国连着闹了两回内乱,这会儿非立一位有能耐的公子不可。再说,要是让鲁国立公子纠,他们准得要谢礼。从前郑国让宋国立了子突,把国库都闹空了。宋国年年向他们要谢礼,弄得老不太平。咱们还得学郑国的样儿吗?”他们听了这话,觉得也有道理,就立公子小白为国君,就是齐桓公。又打发人去对鲁国说,齐国已经有了国君,请他们别送公子纠来了。可是鲁国的兵马已经到了齐国地界。齐国就发兵去抵抗。鲁庄公就说是泥人儿,也有土性子,就跟齐国打起来了。没想到在乾时[齐地,在山东省临淄县西南]打了个败仗,大将曹沫差点丧了命。鲁国的兵马败退下来,连鲁国汶阳的土地也给齐国夺了去。
鲁庄公正在气头上,齐国又打上来了。要鲁国杀了公子纠,交出管仲。要不,就不退兵。齐国多强啊,鲁国没有法子,都依了,就逼死了公子纠,拿住了管仲。谋士施伯说:“管仲本事大,别放他回去。咱们留下他,自己用吧。要不,就杀了他。”齐国的使者央告说:“他射过国君,国君非得把他亲手杀了不能解恨。”鲁庄公就把公子纠的脑袋和活着的管仲交出去。管仲在囚市里想:“让我活着回去,准是鲍叔牙的主意。万一鲁侯后悔,叫人追上来怎么办?”他就在路上编了个歌,教随从的人唱。他们一边唱,一边赶路,越走越带劲,两天的道儿一天半就走了啦。赶到鲁庄公后悔了,再叫人追上去,他们早出了鲁国地界了。
管仲到了齐国,好朋友鲍叔牙先来接他,还把他介绍给齐桓公。齐桓公说:“他拿箭射过我,要我的命,你还叫我用他吗?”鲍叔牙说:“那会儿他帮着公子纠,是他的忠心!论本领,他比我强得多。主公要是能够用他,他准能给您干出大事来。”齐桓公就依了他的话,拜管仲为相国。
楚怀王一见齐、韩、魏三国的兵马来打楚国,只得打发太子横上秦国去做抵押,请秦国发兵来帮助。秦昭襄王还真发兵去帮楚国。三国的兵马就退了。没想到太子横在秦国受人欺负,末了秦国的一个大夫和太子横相斗,太子横把他杀了,接着就跑回楚国。秦国借着这个因头,接连来打楚国,夺去了好几座城,杀了好几万楚国人,把楚怀王逼得只好脱离秦国,重新加入“合纵”。他还打发太子横上齐国去求救,留在齐国作为抵押。齐国和楚国联合起来,当然对秦国不利,秦昭襄王就挺客气地给楚怀王写信,请他上武关[在陕西省商县东]相会,预备当面订立盟约,永远和好。
楚怀王接到秦昭襄王的信,就对大臣们说:“秦王请我上武关去订盟约。不去呐,又要招他怨恨;去呐,又怕有危险。你们看应当怎么办呐?”大夫屈原从齐国回来的时候,劝楚怀王治死张仪,可是楚怀王终于把张仪放走了。这会儿屈原拦住楚怀王,说:“秦国强暴得同豺狼虎豹一样,咱们受了秦王的欺负已经不止一次了。大王一去,准上他的圈套。”令尹昭睢说:“屈大夫的话一点不错。咱们只要加紧防守就是了。大王可不能轻易上敌国去!”那个吊死鬼眼的靳尚可就说:“秦国不是咱们的亲戚吗?为了咱们把亲戚看做敌人,咱们才打了败仗,死了好些将士,丢了土地。如今秦国愿意跟咱们亲善,彼此帮助,咱们哪儿能推辞人家呐?万一秦王冒了火儿,来个大进攻,那不就更糟了吗?”楚怀王的小儿子公子兰也说:“我姐姐不是嫁给秦国的太子了吗?秦王的女儿不是嫁给我了吗?两国既然成了亲戚,理当亲善才对。”楚怀王是墙头草,随风倒。这回一连打了败仗,就想跟秦国求和,再加上靳尚跟公子兰一搭一和地说着,还有个上官大夫帮着公子兰说话,楚怀王就决定去跟秦昭襄王会见。
楚怀王带着靳尚和几个随从人员到了武关。秦国的大臣出来迎接,说:“秦王已经在这儿等了三天了,请进去吧。”他们把楚怀王前呼后拥地接进了武关。到了一个地方,车马站住了。有一个大员,出来迎接,请他换车。楚怀王见他不像是秦王,心里有点起疑,打算不下车。那个人行个礼,说:“大王不必疑惑,我是秦王的兄弟泾阳君。因为秦王身子有点不舒服,不能出门,又怕大王见怪,特地派我来迎接。劳驾,请大王上咸阳去跟秦王见面吧。”楚怀王一听叫他上咸阳去,很不乐意。忽然瞧见一大队秦国士兵把他围起来,不由得变了颜色,问泾阳君,说:“我是来跟秦王开会的,为什么你们叫这么些士兵把我围起来呐?”泾阳君说:“哪儿?哪儿?他们是来保护大王的,请您别错怪了。”这时候,楚怀王不由自主地给他们拥上了车。泾阳君同他坐在一块儿。秦国的将军白起带领着大军,沿道上“保护着”。靳尚看着不对头,带着一对倒挂眼偷偷地跑回楚国去了。
楚怀王被绑架到咸阳。秦昭襄王吩咐大臣们聚在朝堂上,自己挺威风地坐在那儿,叫楚怀王像部族酋长那样去朝见他。楚怀王哪儿受得了这号侮辱,就扯开了嗓子数落着说:“我把你当做亲戚,信了你的话,答应你的请求。亲自上武关来。你假装有病,诳我上咸阳来。如今见了我,不依照诸侯的礼来迎接我,这是什么道理?”秦昭襄王说:“当然有道理!你以前答应把黔中的土地让给秦国,这件事直到如今还没办。今天劳你的大驾,也就是为了这个。只要你把黔中土地交割清楚,我就送你回去!”楚怀王说:“你要土地,不是不能商量,何必弄这套诡计?”秦昭襄王说:“不这么着,你哪儿肯呐?”楚怀王没有法子,只好答应他的要求,说:“好吧!我就把黔中的土地让给你!咱们先订立盟约,秦国派一位将军跟我上楚国去接收,好不好?”秦昭襄王说:“像这种订盟约的把戏我都玩腻了,有什么用呐?这么着吧:你先打发个人回楚国去,把黔中的土地交割清楚,等我们接收完了之后,再送你回去。”秦国的大臣们都劝楚怀王答应,楚怀王破口大骂,说:“你使出这种欺负人的手段,把我骗到这儿来,还要逼着我割让土地,这……这简直太不像话了!我……我不答应,干脆说,我不认可!你就是把我弄死,我也不答应!”秦昭襄王知道蜡烛不点不亮,锣鼓不敲不响,就把楚怀王当做“肉票”押在咸阳,叫楚国拿地来赎。
靳尚跑回楚国,向令尹昭睢报告了经过。昭睢说:“大王给他们留在秦国,一时回不来,太子又在齐国。要是齐国跟秦国联合起来。再把太子扣住,咱们楚国那就连个君王都没有了!”靳尚说:“咱们就另外立个王子,怎么样?”昭睢说:“太子是大王立的,哪儿能把他废了呐?要是大王回来,说你自作主张,违背他的命令,你担得起这个罪名吗?还是打发人上齐国去,就说大王归天,赶紧请太子回去即位。”靳尚说:“我没保护住大王,自己觉得有点亏欠,迎接太子这个差使派我去吧。”昭睢就打发靳尚上齐国去“报丧”。
齐宣王前两年死了,新王即位,就是齐湣王[min三声]。齐湣王接见靳尚之后,对相国田文说:“如今楚国没有君王,我打算把太子横扣在这儿,叫楚国拿淮河以北的土地来赎,你看怎么样?”田文反对说:“这哪儿行!楚王的儿子有的是。要是他们另外立了一个当国君,咱们不但得不到好处,反倒落了个坏名声。还是好好地把楚太子送回去吧!”齐湣王一想,这话倒也有理,就把太子横送去了。
太子横即位,就是楚顷襄王。楚国的大臣像昭睢、公子兰、靳尚、屈原等都照常办事。当时打发使臣去通知秦国,说:“楚国已经有了国王了!”秦王眼看这次绑架没有人来赎,又是羞愧,又是气,恼羞成怒,就派大将白起和蒙骜带领着十万人马,从武关出发去打楚国。这一仗楚国给秦国打得大败,死了五万多人,给秦国占了十六座城。这么一来,秦国就更威风了。
被押着的楚怀王得到了这个信儿,背地里直掉眼泪。他在秦国押了一年多工夫,后来看守他的人瞧他挺可怜的,再说这种差事也干腻了,慢慢地懈怠起来。楚怀王得了个机会,换了一身衣裳,偷着跑出了咸阳。他本来打算逃回本国去。谁知道着守的人向秦王报告,秦王立刻派人去追。一边通知东面边界上的将士们,把秦国通往楚国的路堵住,又把楚国的西部也派人守住。楚怀王就像被猎狗追赶的兔子一样,全身都长着耳朵。一听说东边跑不了,就抄小道往北跑,居然给他跑到赵国的边界上。只等赵王放他过去可就有活命了。
韩康子、赵襄子、魏桓子三家灭了智伯,不但三家地界大了,而且因为这三家对待老百姓要比晋国的国君好些,老百姓也愿意归附。三家都想趁着这时候把晋国分了,各立各的宗庙。要是再延迟下去,等到晋国出了个英明的国君,重新把国家整顿一下,到那时候,韩、赵、魏三家要安安定定地做大夫也许都保不住。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说成就成,总得找个恰当的时机才好干。到了公元前438年(周考王3年),晋哀公死了,儿子即位,就是晋幽公。韩康子、赵襄子、魏桓子他们一见新君刚即位,软弱无能,大家伙儿商定了平分晋国的办法。他们把绛州和曲沃两座城给晋幽公留着,别的地界三家平分了。这么一来,韩、赵、魏三家就称为“三晋”,各自独立。晋幽公一点力量也没有,只好在“三晋”的势力之下忍气吞声地活着。他不但不能把三晋当做晋国的臣下看待,而且为了害怕“三晋”,他自己反倒一家一家地去朝见他们。君臣的位份就这么颠倒过来了。
这个消息传到了齐国,齐国的田盘[田恒的儿子]也照样干了一下。他把齐国的大城都封给田家的人。这是并吞齐国的头一步。同时,他跟“三晋”交好,有事相帮相助。打这儿起,齐国和晋国有什么同列国诸侯来往的事,都由田家跟韩、赵、魏三家出面办理,后来两位国君反倒慢慢地没有人知道了。
公元前425年(周考王的儿子周威烈王元年),赵襄子得了重病。他自己觉得活不了啦,就立他哥哥伯鲁的孙子为继承人。赵襄子自己有五个儿子,怎么反倒叫他的侄孙做继承人呐?
原来赵襄子无卹是赵鞅和一个房里丫头生的。论他的身分,在那时候看来,是挺低的。可是赵鞅觉得大儿子伯鲁庸庸碌碌、没有什么能耐,才想立小儿子无卹做继承人,又怕人家说他母亲身分太低,因此,还没决定。后来他做了一篇训戒的文章,同样写了两份,一份给伯鲁,一份给无卹,叫他们好好地用心念。过了好些日子,赵鞅突然考问伯鲁,伯鲁一句也答不上来,那篇东西早就丢了。赵鞅考问无卹,无卹背得滚瓜烂熟,已经念成顺口溜了。向他要那篇文章,他立刻拿出来。赵鞅不再犹疑,立刻立无卹为继承人。无卹老想到哥哥伯鲁当初为了他丢了长子的名分,就打算将来立伯鲁的儿子为继承人。没想到伯鲁的儿子死了,赵襄子这才立伯鲁的孙子为赵家的继承人。
就在赵襄子死的那一年,韩康子和魏桓子也都病死了。韩虔继承韩虎的位子,赵籍继承赵浣的位子,魏斯继承魏驹的位子;齐国的田和[田盘的孙子,田恒的曾孙]继承田盘的位子。打这儿起,韩虔、赵籍、魏斯、田和四个大夫连合到一块儿,他们打算自己正式做诸侯。
公元前403年(周威烈王23年),韩、赵、魏三家打发使者上成周去见天王。韩家派了侠累,赵家派了公仲连,魏家派了田文一块儿去见天王,请天王把他们三家加在诸侯的名册上。威烈王就问三家的使者说:“晋国的土地全都归了三家了吗?”魏家的使者田文回答说:“晋国早就失了势力,内忧外患不断地发生,弄得国家简直没有安静的日子。韩、赵、魏三家凭着自个儿的力量,把那些造反的人消灭了,把他们的土地没收了。那些土地并不是从公家手里拿过来的。”威烈王又问:“三晋既然要做诸侯,何必又跟我来说呐?”赵家的使者公仲连回答说:“不过他们都尊敬天王,才来禀告一声。只要天王正式封了他们,他们就能辅助天王,那可多好哇!”威烈王一想,就是不认可也是没用,还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他就正式封魏斯为魏侯,赵籍为赵侯,韩虔为韩侯。战国时期就从这一年(公元前403年)开始了。
魏侯拿安邑作为都城;赵侯拿中牟作为都城;韩侯拿平阳作为都城。这新兴的三个国家都宣布了天王的命令,各自立了宗庙,并向列国通告。各国诸侯都来给他们贺喜。只有秦国自从和晋国绝交之后,早就不跟中原诸侯来往了,中原诸侯也都把它当做戎族看待。秦国当然没派人来道喜。
晋幽公之后,到了他的孙子晋靖公,“三晋”把这个挂名的国君也废了,让他做个老百姓。从此,晋国从唐叔以来的统治系统就断了,连晋国这个名号也不用了。
晋景公灭了赤狄,又打败了齐国,势力越来越大。再说楚庄王已经死了(公元前591年),他儿子楚共王年纪又轻,即位才三年,更不会再来跟晋国争夺霸主的地位。这时候,下军大夫荀首做了中军副将,他要求晋景公趁这个时候,把他儿子荀?从楚国要回来。晋景公就派使者把楚公子垮臣和襄老大将的灵柩送去,请楚共王放回荀?。楚共王同意了。他想趁着机会在荀?身上打点儿主意,就先问他:“你恨我吗?”荀?回答说:“两国交战,我不中用,做了俘虏,大王没杀我;我这次回去,即使受到处分,死了,也是大王的恩典。我实在不中用,还能怨恨谁呐?”楚共王接着就问:“那你感激我吗?”荀?说:“两国为了国家社稷和老百姓打算,互相和解,彼此释放俘虏,两国交好,跟我个人不相干,我去感激谁呐?”
楚共王倒不生气,他又问:“我让你回去,你怎么报答我呐?”荀?说:“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应当怨恨大王,大王也不会要求我来感激您。既然没有怨恨,也没有感激,那就说不上什么报答了。”楚共王还不愿意拉倒,他说:“话虽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跟我说一说。”荀?决定叫楚共王死了这条心,他说:“如果托大王的福,我能够回到晋国,即使给敝国的国君杀了,我能够死在本国,也很荣幸。如果托大王的福,敝国的国君免我一死,把我交给家父,家父请求敝国的国君让他把我在祖庙里杀了,我能够让自己的父亲杀死,我也很荣幸。如果敝国的国君和家父给我一条活路,让我继续做事,甚至仍旧让我担任军队里的职务,叫我保卫边疆,那么,即使碰到大王,我也不敢违背本国的命令;我总该尽心竭力到死,不敢三心两意,尽到做臣下的本分。这就是报答大王了。”
楚共工愣了一下,对自己的臣下说:“我们不能小看晋国!”他就很有礼貌地送出荀?,让他好好回去。
晋景公能够要回荀?,也是一个胜利。他又当上了中原诸侯的领袖,两只眼睛慢慢地挪到脑门子上去了。这一类的君主总是喜欢奉承的。那些年老的大臣土会、嘤克他们接连着全去世了。这么一来,那个顶会奉承人的能手屠岸贾,可就得了宠。
屠岸贾本来和赵家有仇。他屡次三番想谋害赵盾,可是都没办到。后来赵盾虽然死了,可是赵朔、赵同、赵括、赵旃他们的势力挺大,屠岸贾没有法子,不敢得罪他们。背地里可跟栾家、嘤家连成了一气。现在他得了上头的宠用,可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地专找赵家的毛病了。晋景公眼瞧着赵同、赵括等宗族强盛,本来就很担心,再说上回?城打了败仗,完全是由于赵同、赵括、赵旃不听荀林父的命令,独断独行,这才给楚国打得一败涂地。晋景公早就想借着这个因由把他们治罪,可就不敢下手,只好闷在心里。现在屠岸贾排挤赵家,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就对屠岸贾说:“惩办他们也得有个名义。”屠岸贾说:“当初赵盾使出赵穿来,在桃园把先君灵公刺死,这个罪名还小吗?主公没治他们的罪,倒也罢了,反倒让这种乱臣贼子的子孙弄得满朝廷都是,坐享荣华富贵。这样纵容他们,难怪赵同、赵括他们招收门客,暗藏兵器,又在那儿转念头了!”晋景公心里同意,可是嘴里还不敢说出来。他怕的是孤掌难鸣,一下里弄不倒他们,事情更难办,就偷偷地探听探听栾家和嘤家的意见。这两家正想建立自己的势力,就为了赵家压在头上,伸张不开。要是能够把赵家灭了,这也就是增加自己的势力。他们既然存着这个念头,哪儿还能替赵家说情呐?朝中的大臣们除了韩厥之外,多一半都怕赵家的势力,和栾、嘤两家的心理一样。
晋景公有了栾、嘤两家做他的后盾,胆子可就壮起来了。他吩咐屠岸贾去查抄赵家。
屠岸贾得了命令,亲自带着军队把赵家的各住宅全都围上。当时把赵同、赵括、赵朔、赵旃各家的男女老少,杀得一干二净。屠岸贾一检查赵家被杀的人名,单单少了一个赵朔的媳妇儿庄姬。那庄姬是晋成公的女儿,晋景公的妹妹。这时候正赶上她怀着孕,躲在母亲成夫人的宫里。屠岸贾请求国君让他上宫里去杀她。晋景公说:“母亲顶喜欢她,算了吧。”屠岸贾说:“她倒不妨免了罪,可是听说她快生孩子了,万一生个小子,给赵家留下逆种,将来必有后患。”晋景公说:“要是生个小子的话,再把他杀了也不晚。”
屠岸贾天天探听庄姬坐月子的消息。赵家的两个家臣也在暗中探听消息。那两个家臣还是去世的老相国赵盾的心腹,一个叫公孙杵臼,一个叫程婴。他们俩人想救这孤儿的心正跟屠岸贾要杀这孩子的心一样地着急。按照当时的规矩,一家的主人灭了门,他的家臣们不是遭到屠杀,就是被没收为奴隶。漏网的人们非把原来的主人一家恢复过来,自己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再说公孙杵臼和程婴又是老相国的心腹,平日正当正派,很讲道理,见着屠岸贾这么横行霸道,都为赵氏代抱不平。因此,他们决心要救赵氏的孤儿。后来宫里传出话来,说庄姬生了个姑娘。公孙杵臼哭得躺在家里不能起来。他一见程婴来了,就说:“完了!赵家算完了!一个丫头可有什么用呐?赵朔曾经跟我们说过:‘要是添个小子,起名叫赵武,武人能够报仇;要是生个姑娘,叫赵文,文的没用。’现在赵家连个报仇的人都没有了。天哪!”程婴安慰他,说:“也许宫里要救这孩子的命,成心说是姑娘也难说。我再去打听打听吧。”他就想办法跟宫女拉拢,给庄姬通个信儿。庄姬知道程婴可靠,就偷偷地给他写了个字条。程婴拿来一瞧,上头只有一个字。他急忙跑到公孙杵臼的家里,两个人四只眼睛死盯坑地盯着那个字。真是个“武”字。两个人高兴了一阵。可是一想到赵武的性命,又难受起来了。程婴说:“上月我媳妇儿也生了个小子。我情愿舍去自己的儿子去救赵氏孤儿。”公孙杵臼摇摇头,说:“说倒容易,可是屠岸贾多么狡猾,你就是把自己的婴儿献上去,他准能猜着这不是赵氏孤儿。”他们只能叹气,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屠岸贾哪儿能把孤儿轻易放过呐?
果然,屠岸贾不信这孩子是女的。他打发一个奶妈子上宫里去瞧一瞧到底是姑娘还是小子。奶妈回来报告说,真是个姑娘,已经死了。屠岸贾更起了疑。他得到晋景公的许可,亲自带了手下的人上宫里去搜查。搜来搜去,怎么也搜不出来。他断定那个孩子早就给人偷出去了,就出了一个赏格,说:“有人报告赵家孤儿的信儿的,赏黄金一千两;谁敢偷藏的,全家死罪。”同时,他另外派了好些人上各处去搜查。赵氏孤儿倒是真给程婴和公孙杵臼抱出来了,可是藏到哪儿去呐?他们两个人逃到树林子里偷偷地商量着救护孤儿的计策。公孙杵臼问程婴:“扶助孤儿和慷慨死难哪一件难?”程婴说:“死倒是容易,扶助孤儿可就难了。”公孙杵臼说:“我老了,请你担任那件难事,容易的让给我吧。”他们就这么决定了。程婴把自己的婴儿交给公孙杵臼,把赵氏的孤儿另外找个地方暂时藏着。
程婴亲自去见屠岸贾,对他说:“我跟公孙杵臼是赵家的门客。这回,庄姬添了一个儿子,当时打发一个妈妈把他抱了出来,叫我们俩人偷着喂养。我怕日后给人家告发,只好出头自首。”屠岸贾说:“孤儿在哪儿?”程婴说:“现在还在首阳山[在山西省永济县南]后头。立刻就去,准保搜得着。要是再过几天,他们可就要跑到秦国去了。”屠岸贾说:“你跟着一块儿去。搜到了,赏你千金;要是你骗我,就有死罪。”程婴就领着屠岸贾和一队武士上首阳山去了。
弯弯扭扭地走了好些山道,直到山背后,瞧见松林缝里有几间草棚。程婴指着说:“就在这里头。”程婴先去敲门,公孙杵臼出来,一见外边有武士,就想藏起来。屠岸贾说:“跑不了啦。好好地把孤儿献出来吧。”公孙杵臼挺纳闷地问他:“什么孤儿?”屠岸贾就叫武士们仔细搜查。他们进去一瞧,小小的几间草棚,简直没有可搜查的地方。他们就退出来了,屠岸贾亲自进去,也瞧不出什么来。仔细一瞧,后头还有一间屋子,锁着门。他劈开了门,一瞧,黑咕隆咚的不像住人的样子。他瞪着眼睛往里瞧,慢慢地发现了一些个东西,隐隐约约好像有一个竹榻,上头好像搁着一个衣裳包。他拿起那个衣裳包一瞧,原来是一个绣花绸缎的小被窝,裹着一个小孩儿。
屠岸贾得着了仇人的后代根子,赶紧提了出来,看个明白。公孙杵臼一见,挣扎着过去就抢,可是旁边有人架着,不能动弹。他急得拉散了头发,提高了嗓子骂程婴,说:“程婴!该死的东西,你还有天良吗?你为了贪图千金重赏,变成了畜生!你怎么对得起赵家的主人呐?你怎么对得起天下的忠臣义士呐?”程婴不敢开口,只管低着头流眼泪。公孙杵臼又指着屠岸贾骂着:“你这个小人,为非作歹,横行霸道,瞧着你能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屠岸贾不许他再骂下去,立刻吩咐武士把他砍了。他又拿起那个哇哇哭着的孩子往地下一摔,一条小性命就这么断送在他手里。
屠岸贾回来,拿出一千两金子赏给程婴。程婴流着眼泪央告着说:“小人只想自己免罪,不得已才做出了这件忘恩负义的事,实在并不是贪图重赏。要是大人体谅小人的苦处,请大人把这一千两金子作为掩埋赵家和公孙杵臼的尸首用,小人就感恩不尽了。”屠岸贾说:“你真是个好人。就这么去办吧。”程婴磕了个头,接过金子来,急忙去办理掩埋尸首的事。
人们只知道程婴害死朋友,害死孤儿。他虽然没贪图金子,早就给人家背地里指着脊梁骨骂够了。只有一个韩厥知道他为赵氏代抱不平,因此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程婴和公孙杵臼的计划。公孙杵臼和程婴的孩子舍了命,程婴才能隐居起来偷养着赵氏孤儿。
平原君打算带二十个文武全才的人跟他一块儿到楚国去。他有三千多个门客,要挑选二十个人本来不算回事。可是这些人文的是文的,武的是武的,要文武全才真不易找。平原君挑来挑去,对付着挑选了十九个人。这可真把他急坏了。他叹息着,说:“我费了几十年工夫,养了三千多人,如今连二十个人也挑不出来,真太叫我失望了!”那些个平日就知道吃饭的门客这时候恨不得有个耗子窟窿能钻进去。忽然有个坐在末位的门客站起来自己推荐自己,说:“不知道我能不能凑个数?”好些人都拿眼睛骂他,差点把他吓回去。平原君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毛遂,大梁人,到这儿三年了。”
平原君冷笑了一声,说:“有才能的人就好像一把锥子搁在兜儿里,它的尖儿很快就露出来了。可是先生在我这儿三年了,我就没见你露过一回面。”毛遂也冷笑了一声,说:“这是因为我到今天才叫您看了这把锥子呀!您要是早点把它搁在兜儿里,它早就戳出来了,难道单单露个尖儿就算了吗?”平原君倒佩服他的胆子跟口才,就拿他凑上了二十人的数。当天辞别了赵孝成王,上楚国陈都[就是以前的陈国,后来称为陈州,在河南省淮阳县]去了。
楚国的国都本来是郢都[楚文王时候的郢都是在湖北省江陵县北,楚平王迁到湖北省江陵县东南的郢县,还叫郢都;楚昭王又迁到湖北省宜城县东南叫新郢],怎么这回平原君会跑到陈都去呐?原来在公元前278年[就是田单恢复齐国的第2年],秦国大将白起打败楚国,把郢都占了,改为秦国的南郡。楚顷襄王就把都城迁到以前给楚国灭了的陈国,这就是所说的陈都。第二年,秦国又占了黔中,改为秦国的黔中郡,连镇守滇池的庄蹻的归路也给秦国截断了[庄蹻就在那边建立了滇国,自己做了滇王,跟中原隔绝了]。楚顷襄王这才向秦国求和,又打发太子熊完和太子的老师黄歇上秦国去做抵押。熊完和黄歇在秦国呆了十多年,看看没有回去的指望了。后来黄歇听说楚王得了重病,他怕楚王万一真要死了,熊完也许会跟楚怀王一样,当了秦国的“肉票”,他把太子打扮成一个老百姓的样子偷着回国去了。黄歇一个人留在秦国,还向秦昭襄王说明太子私逃的经过。秦昭襄王听了范睢的劝告,索性当个好人,叫黄歇也回去。黄歇到了楚国之后,楚顷襄王死了,太子熊完即位,就是楚考烈王(公元前263年)。楚考烈王拜黄歇为相国,封他为春申君。春申君黄歇挺羡慕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他们那种举动,他也就养着三千多名门客,其中当然也有些人才。他辅助楚考烈王整顿政治,训练兵马,增加生产,爱护百姓。不到几年工夫,楚国可以跟秦国抵抗一下了。因此,平原君亲自上陈都去见考烈王。
平原君和考烈王在朝堂上讨论着合纵抗秦的事,毛遂和其余十九个人站在台阶底下等着。平原君把嘴都说得冒了白沫子,考烈王说什么也不同意合纵抗秦。他说:“合纵抗秦是贵国提倡的,可是没有什么成果。苏秦当了纵约长,给张仪破坏了;我们的怀王当了纵约长,下场是死在秦国;齐湣王当了纵约长,反倒给诸侯围攻,还死得挺惨。各国诸侯就只能自己顾自己,谁要打算联合起来,谁就先倒霉。还有什么话可说呐?”平原君说:“以前的合纵抗秦也确实有过用处。苏秦当了纵约长的时候,六国结为兄弟。自从‘洹水之会’以后,秦国的军队就不救跑出函谷关来。后来怀王上了张仪的当,想去攻打齐国,就这么给秦国钻了空子。这可不是合纵的毛病。齐湣王呐,借着合纵的名义打算并吞天下。惹得各国诸侯跟他翻了脸。这也不能说合纵的失策!”考烈王说:“话虽是这么说,可是事情都在那儿明摆着。秦国一出兵,就把上党一带十七个城打下来了,还活活地埋了四十多万赵国人。如今秦国大军围上了邯郸,叫我们离着这么远的楚国可有什么办法呐?”平原君分辩着说:“提起长平关的那回败仗,是由于用人不当。赵王要是一直信任廉颇,白起就未见得赢得了。如今王龁、王陵带了二十万大兵,把邯郸围了足足有一年工夫,还不能打败敝国。要是各国的救兵联合在一块儿,准能把秦国打败,中原就能够太平几年。”考烈王又提出一个不能帮助赵国的理由来,说:“秦国新近跟敝国挺好,敝国要是加入了合纵,秦国准得把气恨挪到敝国头上来,这不是叫敝国代人受过吗?”平原君反对他,说:“秦国为什么跟贵国和好呐?还不是为了一心要灭三晋[韩、赵、魏]?等到三晋灭了,贵国还能保得住吗?”
考烈王到了儿为了害怕秦国,愁眉不展地总是不敢答应平原君,只是低着脑袋,抓抓耳朵,挠挠头皮,显着对不起的样子。突然他瞧见一个人拿着宝剑,上了台阶,跑到他跟前,嚷着说:“合纵不合纵,只要一句话就行了。怎么从早晨说到这会儿,太阳都直了,还没就停当呐!”楚王问平原君,说:“他是谁?”平原君说:“是我的门客,毛遂。”考烈王就骂他,说:“咄[duo一声]!我跟你主人商量国家大事,你来多什么嘴?还不滚下去!”毛遂拿着宝剑,往前走了一步,说:“合纵抗秦是天下大事。天下大事天下人都有说话的份儿。这怎么叫多嘴呐?”考烈王见他奔了上来,害怕了,又听他说出来的话挺有劲儿,他只好像斗败了的公鸡似地收起翎毛来,换了副笑脸对他说:“先生有什么话要说?”毛遂说:“楚国有五千多里土地,一百万甲兵,原来就是个大国。自从楚庄王以来,一直做着霸主。以前的历史够多么光荣!没想到秦国一起来,楚国连着打败仗,堂堂的国王当了秦国的俘虏,死在敌国。这是楚国的耻辱。紧接着又来了个白起那小子,把楚国的国都改成了秦国的郡县,逼得大王迁都到这儿来。这种仇恨,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也忘不了!把这么天大的仇恨说给小孩子听,他们也会难受,难道大王倒不想报仇吗?今天平原君来跟大王商议抗秦的事,还不是也为了楚国吗?哪儿单单是为了赵国呐!”这一段话一句句地就像锥子似地扎在楚王的心坎上。他不由得脸红了,连着说:“是!是!”毛遂又钉了一句,说:“大王决定了吗?”考烈王说:“决定了。”毛遂当时就叫人拿上鸡血、狗血、马血来。他捧着盛着血的铜盘子,跪在楚王的跟前,说:“大王做合纵的纵约长,请先歃血。”楚王和平原君就当场歃血为盟。台阶下那十九个人全都佩服这把锥子的尖锐劲儿。
平原君和二十个门客回到赵国,天天等着楚国和魏国的救兵。等了好些日子,连一个救兵也没来。平原君叫人去打听,才知道楚国的春申君带着八万兵马驻扎在武关[在陕西省商县东],魏国的大将晋鄙带着十万兵马,驻扎在邺下[在河南省临漳县西]。这两路救兵全都停下了,也不往前进,也不往后退。这是什么缘故哇?
文天祥(1236-1283年),宋末元初人。蒙古族侵略南宋时,他曾率领兵士保卫京城临安。临安失守后,他转移到南方,与各将领抵抗敌人,保卫国家。后来兵败被俘,在敌人面前,宁死不屈,终于壮烈牺牲。
文天祥的时代,正是蒙古族侵略南宋的时代。
1271年,元朝建立,派大军攻打南宋,临安危在旦夕。文天祥虽然是个文官,但他认为自己既然是国家的一分子,就应当负起保卫祖国的责任。1275年,他毅然变卖了家产,招兵买马,购买军粮。百姓纷纷响应,加入他的抗敌队伍。
由于元军势力强大,文天祥和其他将领抵抗不住,不得不退守临安。1276年,朝廷派他去和元军讲和,元军将领反而逼他投降,甚至威胁要把他杀死。文天祥说道:“国家存在,我也存在;国家灭亡,我也灭亡。你们就是把刀、锯、油锅放在我面前,我也不怕!”元军将领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他扣留起来,再押送到大都去。
途中,文天祥得到一个船夫的协助,乘机逃脱。他历经许多艰险,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南方,重新组织抗元救国队伍,还打了几次胜仗,收复了一些失地。
1278年,文天祥在一次战役中,被元军俘虏了。元军主帅劝文天祥投降,但被文天祥一口拒绝。1279年,元军消灭了南宋的残余部队。文天祥知道国家灭亡了,伤心欲绝,于是写下了一首诗,表达他以死报国的决心。这首诗的最后两句是: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它的意思是:“自古以来,有哪一个人不会死去呢?死要死得有价值,让我们把红心留在史册上吧!”
文天祥被押送到大都,关在地牢里。元朝统治者劝文天祥说:“只要你投降,为我们出力,我们就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可是,不管他们怎样威迫利诱,也无法动摇文天祥尽忠报国的决心。
文天祥在地牢里,受尽了折磨。1283年,元朝统治者知道无法逼他投降,就下令把他杀了。文天祥临死时,朝南方拜了几拜,沉痛地说:“我报答国家的机会,只能到此了。”
文天祥热爱自己的国家,宁死不屈,以身殉国,表现了崇高的民族气节。他的光辉事迹和伟大精神,至今仍然永垂不朽!
楚考烈王一听说信陵君大破秦兵,就想起平原君和毛遂请他当合纵抗秦的纵约长的事来了。他为了怕秦国,不敢答应,后来架不住毛遂一逼,他才叫春申君带着兵马去抵抗秦国。如今想起来实在怪害臊的。呆了几天,春申君带着军队回来了,一点功劳也没立。考烈王叹息着说:“赵公子所说的合纵计策实在不错,可惜咱们没有像魏公子那样的大将。”春申君一听,臊得什么似的,可是他心里头还有点不服气。他想:“我一向学着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的派头,也养了不少门客,怎么会跟不上他们呐?真怪!”他就厚着脸皮,对考烈王说:“上回不是赵公子他们公推大王为纵约长吗?如今秦国打了败仗,威风下去了。大王这时候就该掌起纵约长的大权来,赶紧打发使者去约会各国,再能够得到周天王的同意,借着他的号令去征伐秦国。大王能够这么办,就比齐桓公、楚庄王的功业大得多了。楚考烈王经春申君这么一鼓动,又引起了当霸主的瘾来了。当时就打发使臣上成周去请求周赧王下令征伐秦国。
周赧王向来软弱无能。虽说挑着个天王的旗号,他还不如列国里最小的诸侯呐。真正受他管辖的土地不过几十个县。哪儿知道光是这么个小小的天下,还分成两半。河南巩县一带叫东周,河南王城一带叫西周[平王东迁的时候把镐京叫西周,洛阳叫东周;到了周赧王的时候,这原来的东周又分成了东、西两周]。东周由东周公治理,西周由西周公治理。不光各自独立,时常还要你欺我、我压你地彼此攻打。天王只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大傀儡。他就好比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老太爷,没权没势,受着晚生下辈们的欺负。这还不算,连那最小的一些房产也给两个管家分着霸占了。周赧王就是这么个老太爷。有时候受了西边管家的气,就跑到东边管家那儿去住几天;有时候受了东边管家的气,就跑到西边管家那儿去住几天。这会儿,周赧王正住在西周,西周公总算还养活着他。
周赧王接见了楚国的使臣,高兴得差点掉下眼泪来。他正在气恨秦王欺负他,屡次三番地要想打通三川来抄他的老窝。真难得有这么个远房的孝子贤孙替他打抱不平,他哪儿能不答应呐?他立刻用天王的名义叫楚国去约会列国诸侯。
周赧王把楚国的使臣打发走了之后,叫西周公准备出兵,跟着六国一块儿去征伐秦国。西周公把西周的兵马集合起来,东拼西凑地好容易把军队都拢在一块儿,数了一数,老老少少,一股脑儿还不到六千人。这哪儿像话呐?白起一个晚上坑死的赵国投降的士兵就有四十五万。这六千来人能顶什么事?不用管那些个,出去替人家壮壮声势也是好的。周赧王和西周公就决定把这六千人送出去加入合纵抗秦的阵营。
六千人一集合起来,就发生了几件难事:头一件,那些破旧的兵车得修理修理;第二件,拉车的马不够了;第三件,人吃马嚼一点没有着落。库房里拿不出这笔打仗的开销来。老太爷皱着眉头子,抓耳挠腮地急得差点要哭出来了。末了,还是那个管家的西周公想出一个借钱的招儿来。周天王就向那些富裕的商人、地主去借钱,给他们立字据,说明这回借的钱是作为军饷用的,等到打仗回来,拿战利品作为担保,连本带利一齐归还。这个新招儿居然招起商人、地主们的兴头来了。有钱的人愿意放账的还真不少。军饷、军费就有了着落了。
公元前256年,西周公带了六千人马到了伊阙,就在那儿驻扎下来等候各国诸侯的大队人马。可是韩、赵、魏三国刚跟秦国打了仗,元气还没恢复,没有出兵的力量。齐国跟秦国一向是挺不错的,不愿意发兵。只有燕国和楚国派了几队人马,大家伙儿在伊阙驻扎下来。楚国和燕国等了三个多月,也没见别的国派兵马来。这回合纵抗秦的玩意儿又算吹了。他们没精打彩地回去。西周公也只好原封没动地带着他那六千人马回王城去了。
周赧王出了一回兵,一仗没打,什么东西都没得着,军饷可全耗费完了。这回的买卖连老本全赔在里头。那些账主儿拿着字据在宫门外头向天王要账。要账的要不着钱,也见不着该账的,哪儿能答应呐?可就哇啦哇啦连吵带闹地嚷开了。这一下子,弄得周赧王脸红得一直到耳根子。跑又没处跑,躲又躲不了。他只好到高台上去躲账。就为了这件事,那座高台,人家就给它起个名儿叫“避债台”。直到如今,我们不是有句成语叫“债台高筑”吗?
宝药还是毒药
一位修禅的居士,平常除了背诵经书外,也时常到处游览山林。
某天,居士在山间闲游时,看到不远的草丛里有一条肚子胀得像水缸的大蛇。在这狼狈难过的情形下,大蛇选了几片叶子吞下去,才一会儿功夫,大蛇的肚子就恢复平坦了。
「哇!我听说蛇能够采集药材,辨别百草,今日一见,果然真有其事。刚才大蛇所吃的叶子,一定是种宝药,我可以采些回去,以后要是碰到类似的病,就可以利用这叶子来治了。」于是居士走上前去,采了许多那种叶子,带回家去。
有一天,居士又下山云游去了。当他投宿在客栈时,隔壁房间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居士心想:「隔壁房间的客人怎么啦?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到隔壁房间问了一下,原来那位客人肚子发胀,痛得在床上翻来翻去,所以禁不住地呻吟着。
「你忍着点儿,我这里正好有治胀宝药,我马上去煎一点来给你吃。」
居士立刻回房,将上次采得的叶子煎了一剂给客人服下。果然是宝药!才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客人的肚子就消胀了,而且完全不感疼痛。
「真是谢谢你!要不是碰到你,我不知道会痛成什么样子?」客人连忙道谢。
「那里,不用客气,助人为快乐之本,看见你肚子消胀了,我心中也非常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居士做完早课后,没看见隔壁的朋友出来,心中不禁有点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肚子痛呢?」
正想去敲他的房门时,忽然听到一阵流水声。居士赶紧高喊客人的名字,但是没有响应,他越想越不对劲,赶紧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把居士吓呆了,那可怜的客人,身上的血肉都化成血水,只剩下一副枯骨斜斜地躺在床边。居士后悔极了!这都怪自己不该完全相信眼前的事而断章取义啊!
林黛玉究竟有多美?我们没有见过,可薛蟠见过。《红楼梦》第二十五回,宝玉和凤姐中邪祟,当贾府众人乱成一锅粥时,薛蟠却冷不丁被林黛玉的仪容所勾摄:“忽一眼瞥见了林黛玉风流婉转,已酥倒在那里。”古往今来的绝色美女不少,艳倒一片的有之,倾国倾城的有之,让人目瞪口呆的有之,叫人茶饭不思的有之,但能把一个男人招惹得通体酥软、神魂颠倒的,也只有林黛玉了。
林黛玉长得什么样?曹雪芹没有全盘托出,只是在第三回中写到了她眉毛和眼睛:“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眉头微皱,眼角藏泪,寥寥数语,就使林黛玉多愁善感的神态表情跃然纸上。林黛玉体态如何?作者同样没有浪费太多的笔墨,只是在第八回中提到林黛玉去梨香院看薛宝钗时,是“摇摇的走了进来”。“摇摇”二字,就足以刻画出林黛玉体态的娇小和怯弱。看来,对一个人的“神态”刻画,比简单的“形态”描写,使读者更具真实感和想象力。
林黛玉有多么美?第三回王熙凤夸她“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宝玉看她“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第二十六回作者写到:“原来这林黛玉秉绝代姿容,具希世俊美,不期这一哭,那附近柳枝花朵上的宿鸟栖鸦一闻此声,俱忒楞楞飞起远避,不忍再听。”“标致”、“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绝代姿容”,以及那“落花满地鸟惊飞”的神来之笔,既让读者领略到了林黛玉天仙般的娇容秀体,也感受到了她斜风细雨般的风流气质,使林黛玉娇弱而又柔美的形象深深地闯进读者的心扉。
如果用一个词汇来形容林黛玉的容貌和体态,“风流”二字无与争锋。林黛玉身上所表现出来的“风流”,是与生俱来的,是如影随形的,是挥之不去的,除了薛蟠看到她的“风流婉转”外,作者在前文中曾多次提及。如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时,众人看到的“黛玉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在第五回对太虚幻境中秦可卿的描写中,也间接提到黛玉的形容,“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风流”有多种解释,但薛蟠所看到的“风流”,则是专指用林黛玉仪态迷人的“风韵”。
林黛玉的“风流”或“风韵”,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的病症和瘦弱。因为有“不足之症”,才使她变得更加瘦弱;因为瘦弱,才更加激活了她的病情。但凡美人,身上总会存在一定的缺陷。如脂砚斋提到的“太真之肥,飞燕之瘦,西子之病”,古代几个名号响当当的美女身上无不存在一种难以抗拒的“缺陷美”。而林黛玉一人兼得“病”和“瘦”两项,且“病”和“瘦”与她的仪容体态相得益彰,显得极其自然、和谐和统一。正是因为“病”且“瘦”,才越发反衬出林黛玉柔弱、轻盈的古典之美,和超凡、脱俗的风流仪态。
林黛玉的“风流”,是一种集仙女神韵、西施病容、淑女婉转、才女气派于一身的洒脱和灵动。她的美,融古往今来之秀美,集仙界凡间之灵慧,比“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更胜一筹。此外,他那信手拈来的才情,超凡脱俗的气质,巧舌如簧的伶俐,可爱可恨的心性,每一项都可以让人为之仰慕,为之倾倒。而呆霸王薛蟠是个地地道道的俗人,是个“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刻之趣兴”的“皮肤淫滥之蠢物”,所以他只看到了林黛玉的娇容秀体和风流婉转,实在可惜。不过,通过薛蟠那不经意的一瞥以及酥倒在地的滑稽表现,再次把林黛玉那种雅俗共赏的风流气质推向了极致,这才是曹雪芹用笔的真实意图。
士兵们的话倒真说着了。伍子胥趁着他们拿住皇甫讷正在乱哄哄的当儿,混出了昭关,急忙地跑下去。走了几个时辰,一瞧前头有一条大江,拦住去路。正在无法可想的时候,后头飞起一片尘土,好像千军万马追了上来的样子。他抱起公子胜慌忙顺着江边跑下去,找到有苇子的地方藏起来。四面一瞧,瞧见一个打鱼的老头儿,划着一只小船过来。伍子胥急忙嚷着说:“老大爷,请把我们渡过江去!”那个老头儿就把小船划过来。伍子胥跟公子胜上了小船。不到半个时辰船到了对岸,他们这才放了心。
到了这时候,那个打鱼的老头儿才开口说:“将军想必就是伍子胥了。您的画像挂在关口,我也见过几回。听说楚王把您父兄杀了,这儿的人都替您担心。今儿个我把您渡过来,我也放心了。”伍子胥感激万分,就说:“难得老大爷一片好心,救了我这受难的人。将来我伍子胥要是有点出息,都是您老人家的恩典。”说着他就摘下身边的宝剑,交给他,说:“这把宝剑是先王赐给我祖父的。宝剑上头镶着七颗宝石,至少值一百多两金子。我只有这么点礼物送给您,好歹表一表我的心意。”那个老头儿笑着说:“楚王画影图形,下了重赏要逮您。我不要五万石的赏,也不要大夫的爵位,怎么倒贪图您这宝剑呐!再说,这把宝剑对我没有什么用处,对您可是少不了的。”伍子胥大大地受了感动,问他,说:“请问老大爷尊姓大名?叫我以后也好报恩。”没想到这句话反倒叫老头儿不高兴了。他指着伍子胥,说:“我为了体贴您的一番孝心,才把您渡过来。您倒开口说,‘一百两金子’,闭口说,‘将来要报恩’,真太没有大丈夫的气派了!”伍子胥连忙赔罪,说:“您当然不要酬劳,可是我怎么能忘了您呐?您把姓名告诉我,也可以让我记住。”那老头儿说:“我是个打鱼的,今天在这儿,明天在那儿,您就是知道了我的姓名,也找不着我。要是咱们还有相逢的日子,那时候,我叫您‘芦中人’您叫我‘渔丈人’不是一样的吗?”伍子胥只得收了宝剑,拜谢了一番,走了。
伍子胥带着公子胜进了吴国的边界,又走了三百里地,才到了一个地方叫吴趋。在那儿,他瞧见两个大汉正在打架,其中有一个挺有力气,旁边的人想去拉他,给他骂了一顿,他那声儿好像打雷似地那么震耳朵,吓得那个劝架的人,望后栽了个跟头。左边小屋的门口站着一个老太太。她一见有人打架,就喊着说:“专诸!别动手打人!”那个壮士马上住了手,回家去了。伍子胥挺纳闷,问了旁边的人,“他怎么这么怕老太太?”旁边的人说:“他是我们这儿的大力士,爱打抱不平。等他一发了脾气,谁也拉不住。那个老太太就是他妈。只要她一句话,他就是发了牛性子,也能变成挺老实的。”伍子胥一想,“原来是个勇士。”
第二天,伍子胥特地去拜访专诸,把自己的冤屈说了一遍。专诸说:“您有这么大的冤仇,怎么不去求见吴王,向他借兵报仇呐?”伍子胥说:“没有引见的人,不敢鲁莽。”专诸说:“可是您见了我,有什么用呐?”伍子胥说:“我佩服您的孝行,心想跟您交个朋友,不知道您答应不答应?”专诸挺高兴地去告诉他母亲。他们结为生死朋友。伍子胥要上吴国的都城去撞大运,也许能够求见吴王。专诸说:“听说公子光虚心招待能人,您还是先去求见他,比起来容易点。”伍子胥说:“这倒不错,我还是先想法去见他吧。不过有一样,将来我要请兄弟帮忙,希望别推辞。”专诸挺直爽地答应了他。他们就这么分手了。
伍子胥把公子胜藏在外头,自己穿上破衣裳,披散着头发,打扮成一个要饭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根箫在街上要饭。他一会儿吹箫,一会儿唱曲,想要引起吴国人注意他。他唱着:
呜,呜,呜!
天大的冤屈没处诉。
宋国、郑国一路跑,
孤苦伶仃谁帮助?
杀父大仇不能报,
哪有脸面做丈夫?
呜,呜,呜!
天大的冤屈没处诉。
昭关好似罗网罩,
须眉变白日夜哭;
杀兄大仇不能报,
哪有脸面做丈夫?
呜,呜,呜!
天大的冤屈没处诉。
打鱼老人恩德高,
渡江救出亡命徒。
父兄大仇不能报,
哪有脸面做丈夫?
到如今,吹箫要饭泪纷纷,
定要吹出有心人!
伍子胥在吴国的街上天天吹箫要饭,果然给他吹出一个有心人来了。
很早以前,有一个人去算卦。算卦的老头儿看到这个人眉头紧锁,心事重重。说:“身正影不歪,心良无有灾。”
“有!有!有!有……没有灾祸事我不来找你老人家!”那人神色慌张地说;
“坏事是祸胎,哪能不生灾!有事你就说。”算卦的老人心中暗暗好笑说;
“那天我装了个聪明,手长地把别人的……。请你老人家给我指一条路。”那人有几分羞愧地说;
“正路不走你走歪,
自己挖井跟头载,
快去自首免悲哀,
莫要顽固破罐子摔!”算卦的老人顺口说;
“只有这一条路?”那人身子向前倾了倾小声问;
“对!这是使你解脱的唯一的路。否则,就会‘咔嚓’人头落地,悲哉!哀哉!”算卦的老人用手一比划,吓得那人两腿颤抖,半天抬不起来。
“快去!快去!还等什么。过了这个时辰就……”算卦的老人还未说完,那人一走一抖地投案自首去了。
作者:翟信(山西省翼城县王庄中学)
一、秀才、蛇、绳(民间故事)
很早以前的一天中午,有个秀才住宿客栈。忽然一条大蛇从房梁掉下来,正好落在秀才的床上。秀才大叫一声弹簧似地从床上蹦跳起来蹿出房门外。人们听到惊叫赶来观看。秀才说:“一条大蛇三尺长,不知何时爬上梁,‘噗嗵’一声掉到床,吓得我一步蹿出房。”人们又进屋一看,一条大蛇正从房墙缝隙中钻出去了。秀才心有余悸,半天才缓过神来,不敢在此久留急忙赶回家。傍晚时分,秀才回家刚进院门,看到院墙角儿盘卧着一条大蛇,便大声叫道:“一条大蛇盘门旁,左扭右曲墙角藏,抬头四顾实难防,吓得我浑身全冰凉。”邻居赶来一看,是一盘绳索放在墙角处,随着微风的吹拂不断晃动着。邻居不由一阵好笑。秀才把中午在客栈遇蛇的经过向人们叙述了一遍。人们看着秀才说:“秀才蛇相逢,惊悸心绕萦,一次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二、阿女卖瓜(民间故事)
很早以前有个人到瓜田吃西瓜。卖瓜女问:“吃什么样的瓜?”“不大不小籽儿少,瓤儿甜沙皮薄好。”“行!我的瓜都是瓤儿甜又沙,不甜不沙不要钱。”阿女说着从身边顺手挑拣了一个瓜切开。那人蹲在桌子边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个一干二净。嘴巴一抹说:“你这瓜不沙不甜皮也厚。这银子么……”阿女想,这人吃完了瓜才说不沙不甜皮也厚,分明是要耍赖,不想给银子————白吃!那人站起来想走,根本没有给银子的意思。阿女急中生智把一块瓜皮踢到那人的脚前,那人急忙转身就走,一脚踩在瓜皮上“嗵”地摔了个大马趴,仅有的几文银子从口袋中跌落出来。阿女上前捡起来,在手中掂了掂笑着说:“瓜皮薄,赖皮厚,摔倒全是自取咎,”“我肚子痛!我心里难受啊!”“不是心里再难受,那是心里在内疚!”那人怏怏不乐而走了。
作者:山西省翼城县王庄中学 翟信
崔杼杀了齐庄公,立齐景公的时候,卫献公和他的兄弟公子鲜,还有那个射箭的能手公孙丁仍然住在齐国。卫献公给孙林父和宁殖轰出来之后,一向在外头,已经十二年了。在这十二年当中,卫国可说有两个国君,国内有个卫殇公,国外有个卫献公。各国诸侯也没有一定的主张,有的承认卫殇公是国君,有的还把卫献公当做国君,还有的把他们两个人都当做国君。齐国是护着卫献公的,齐景公暗中帮他把卫国的夷仪[夷仪,是齐桓公为刑国筑的城,后来刑国给卫国兼并,夷仪就属于卫国]夺过来了。卫献公拿夷仪当作立脚的地方,一心想打回卫国去。那时候宁殖已经死了。卫献公打发公孙丁偷偷地去找宁殖的儿子宁喜,叫他暗中想法子先把孙林父一家灭了,然后再接他回去做国君。卫献公情愿把大权交给宁喜,自己只要当个挂名的国君就成了。这话正碰在宁喜的心窝上。他对公孙丁说:“我父亲临死的时候,早就跟我说过,他上了孙林父的当,得罪了主公,心里老觉着不得劲儿。我也主张把主公接回来,也能安慰安慰我地下的父亲。不过主公如今急着要回国,怎么说怎么好。要是我费了心机,拼着性命把他请回来,他当上了国君,万一反悔了,那可叫我怎么办?我想这是国家大事,顶好把公子鲜请来,大家伙儿商量商量。”
公孙丁回去把宁喜的话告诉了卫献公,卫献公对他兄弟公子鲜说:“我能不能回卫国当国君,这事儿全在宁喜身上。要是他能够叫我回去,我情愿把卫国的大权交给他。他说要跟你商量商量。请你辛苦一趟吧。”公子鲜嘴上答应着,可是不动身。卫献公催了他好几次,他只好说:“倒不是我不愿意去,我想这事您还是再想一想吧。天下哪儿有不管事的国君呐?您说把大权交给宁喜,这怎么行呐?到了那时候,您准反悔。您一反悔,我对宁喜可就失了信。我就为了这个,拿不定主意。”卫献公说:“我现在是个漂流在外的人,根本说不上大权不大权。只要能够回到本国去,在太庙里可以祭祀,接着祖宗的香烟,我就称心如意了。我决不反悔带累兄弟。”公子鲜说:“您既然决心要这么办,我就替您说去。”
宁喜有了公子鲜作保,就各处活动。赞成他的人倒也不少,只有右宰穀表示反对。他对宁喜说:“主公[指卫殇公]是你父亲立的,如今已经十二年了。他并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凭什么把他废了呐?你父亲已经废了一个国君,现在你又要废去一个,人家哪儿能放得过你呐?”宁喜说:“这是我父亲的主意,我非这么办不可!”右宰穀说:“既然这样,让我先去看看咱们的老国君,看看他的行为跟先头有没有两样,然后再商量个办法,好不好?”宁喜说:“好,你去吧。”
右宰穀到了夷仪,见了卫献公,卫献公嘱咐他,说:“请你从旁催着点宁大夫,叫他赶紧把事情办好。我情愿把卫国的大权交给他。”右宰穀说:“国君是一国的首领。要是没有大权,这个国君还能管理国家吗?”卫献公说:“不是这么说。你要知道,当了国君,就有了高贵的名儿,也就能够享受荣华富贵,穿好的,吃好的,住好的了。出去逛逛,有臣下随从,住在宫里,有宫女伺候。人生不能长远,落得享福,谁愿意天天辛苦,办理政事?我才不那么傻呐!”右宰穀暗暗叹气。他又去见公子鲜,把卫献公的话告诉了他。公子鲜说:“主公受了多年的清苦,巴不得贪图点儿快乐,才说出这种话来。”
右宰穀回去对宁喜说:“老国君还是十二年以前的样儿。他的举动跟先头没有什么两样,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如粪土!”宁喜说:“管他呐,我有父亲的命令跟公子鲜的保证,不能不干。”
这时候,孙林父已经老了,他带着大儿子孙蒯住在戚城,留着两个小儿子孙嘉和孙襄,在朝廷里当差。公元前547年(周灵王25年),孙嘉奉了卫殇公的命令上齐国去访问,只剩下孙襄一个人在卫国。可巧卫献公又打发公孙丁来和宁喜接头。宁喜和右宰穀趁着这时候,杀了孙襄,逼死了卫殇公。卫献公就这么又上了台。从此,卫国的大权落在宁喜手里了。
孙嘉从齐国回来,走到半道上,听说宁喜作乱,赶紧跑到戚城去见他父亲孙林父。孙林父就想到卫献公准得来打戚城,马上投奔晋国,请晋平公作主。晋平公派了三百名小兵帮助孙林父把守戚城。这三百名小兵禁不住卫国的大军一打。晋平公可火儿了。他立刻吩咐赵武召集各国诸侯,准备攻打卫国,吓得卫献公和宁喜亲身上晋国去求和。晋平公就把他们押起来。幸亏齐国出来调解,又由卫国送了不少礼物,晋国才把他们放了。卫献公打这儿起更加感激宁喜。宁喜也觉得自己功劳大,独断独行起来,就连大臣们商量国家大事,也上宁喜家去商量,有什么事都来请求宁喜。卫献公不过是个挂名的国君罢了。
这时候,宋国的大夫向戍发起了一个息兵会议。他本来和晋国的大夫赵武,楚国的大夫屈建都有交情。他首先提出开个会议,大家伙儿商量商量怎么能够不再打仗。赵武和屈建都同意了。他们先到了宋国筹备一下,再由这三个大国去约会临近的诸侯一块儿来讨论办法。赵武打发使臣去约会晋国的属国。使臣到了卫国,宁喜也不通知卫献公,就打发大夫石恶去开会。卫献公知道了,心里头挺不高兴。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夫公孙免余。公孙免余跑去数落宁喜,说:“诸侯会盟是国家大事,你怎么不跟主公商量商量?”宁喜说:“他当初跟我立过约,还有公子鲜做证人。难道还把我当做臣下看吗?”公孙免余不敢当面顶他,回去对卫献公说:“宁喜太没有礼了。这种臣下,怎么不去了他呐?”卫献公说:“要是没有他,我哪儿有今天。话是我自个儿说的,哪儿能反悔呐?”公孙免余说:“可是我们做臣下的实在看不过去。我情愿尽我的力量把他除去。办成了,是主公的福分;万一办不成,由我个人挑这个担子。”卫献公说:“你得小心点,别连累我!”
公孙免余约了别的几位大臣,同时发动起来,把宁喜和右宰穀杀了,然后去报告卫献公。卫献公把他们的尸首搁在朝堂上作为乱臣贼子的一个警戒。公子鲜一听到这个事变,光着脚跑到朝堂上,抱着宁喜的脑袋,痛哭着说:“可别怪国君失了信,这是我冤了你了。你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在卫国呐?”他疯了似地哭着,嚷着,蹦着。大臣们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好人,没有一个人敢得罪他的。他哭了一顿,带着家小逃到晋国去。卫献公打发人追上了他,硬要劝他回来。公子鲜挺坚决地说:“要我回去,除非宁喜还阳!”他就在晋国隐居起来,跟家里人一块儿靠着做鞋过日子,到死也不再提卫国的事。
春申君跑回陈都。赵、韩、魏、燕四国全都派人去责问楚国:“贵国当了纵约长,怎么不通知别人,自己先回来了?”楚考烈王就数落春申君。春申君光瞧着自己的靴子,连句遮羞脸的话也说不出来。打这儿,楚王对他就不怎么信任了。
春申君回到家里,两只眼睛还是老瞧着靴子,心里想:“我在列国四公子之中,难道光是这靴子上缀着的珠子比别人阔气吗?”在他旁边的门客朱英早就知道了他的心事,鼓励他,说:“别人都说楚国是强国,到了您做了相国[楚国令尹的官衔已经像列国一样改为相国]才衰落下去。这话我可不承认。当初楚国四周围没有强国,秦国离着又远,不能来侵犯,因此,楚国一向称为南方大国。如今形势变了。西周、东周已经给秦国灭了;韩国、魏国早晚也得给秦国吞并了去。秦国越往外伸展,就越跟楚国接近。所以我说并不是楚国比从前弱,实在是秦国比从前强罢了。这么下去,陈都也不是个安全地界。您不如早点劝大王作个准备,迁都到寿春[在安徽省寿县]去吧。”春申君就把这个意思告诉了楚王。
楚王听了春申君迁都寿春的话,觉得这也是大功一件。春申君又得到了楚王的信任,心里可就踏实得多了。他还想立个大功。楚王没有儿子,春申君得想个办法别让他绝了后。他曾经给楚王献上过好几个女子,她们连一个也没生养过。急得春申君想不出主意来,就又叹气出神。他这心事给一个从赵国来的门客,叫李园的,瞧出来了。李园想把他妹妹献给楚王,又怕她照样不能生养,白费心机。为了这个,他还得费点脑筋。
他向春申君告假,说是要回老家去一趟,到了日子准回来。春申君答应了。李园到了赵国以后,成心误了限期才回楚国去。春申君问他,为什么在家里住了这么些日子。李园骨嘟着嘴,翻着白眼,说:“都是受了我妹妹嫣嫣的累赘!为了嫣嫣长得有几分颜色,连齐国人也都知道了。没想到齐国还真派人来求婚说媒,我只好招待他几天。”春申君一想:“赵国的女子,连齐国也全知道,准是个天下无双的!”不由得就问:“你答应齐人了吗?”李园说:“还没呐。”“那么,能不能叫我见见面儿?”李园连连点头,说:“我在您门下,我妹妹就是您的丫头,这还用说吗?”李园把妹妹送给了春申君。不到三个月工夫,嫣嫣有了身子。兄妹俩一商量,就想“移花接木”,夺取楚国的大权。
有一个晚上,圆圆的月亮照得屋子直发亮,春申君指着天上的月亮对嫣嫣说:“你瞧,月亮也像咱们一样,又圆满又快乐。”嫣嫣叹了口气,说:“我也想咱们两个人能够天长地久,永远团圆。可是咱们大王还没有儿子,千秋百岁之后,王位就得传给他的兄弟。您做了二十多年相国,一向得到大王的重用;将来的新王不见得还能够这么重用您。”春申君一声没言语。嫣嫣接着说:“不能再做相国,倒也没有什么。我知道您在这几十年当中,难免有得罪人的地方。万一您得罪过的人当上了君王,您还想躲得开吗?”春申君一下儿就坐了起来,挺着急地说:“这倒是真的!怎么办呐?”一阵微风吹过来,有些透着凉意。嫣嫣给春申君披上一件上衣,说:“计策倒是有,不光能够躲过祸患,还能福上加福。只是我说不出口来。说出来怪难为情的。”春申君催着说:“你替我打算,有什么不好说的呐?我一定听你的。”嫣嫣抬起头来,咬着他的耳朵,说:“我已经有了喜了,连您还不知道呐。您要是把我献给大王,大王准得宠我。要是天从人愿,养个儿子,他可就是楚国的太子,也就是您的亲骨肉。将来您的亲骨肉当了楚王,您还怕什么呐?您瞧这个‘移花接木’的计策好不好?”春申君眉开眼笑地说:“天下竟有像你这么机灵鬼道的女子!”春申君就替楚考烈王做媒,把李园的妹妹嫣嫣送到后宫。到了生产的时候,嫣嫣不光替老年的楚王养了个儿子,而且还是个双胞胎。楚王就立嫣嫣为王后,长子为太子,李园为国舅,跟春申君一块儿管理朝政。
李园虽说得了势,可是对春申君特别显着恭敬。只要能叫春申君高兴的事,他都肯干,甘心情愿地哈着腰去干。
迁都以后第三年(公元前238年,秦王政9年,楚考烈王25年)楚考烈王病了。春申君静静地等待着,他那“亲骨肉”眼瞧就要即位了。一到那时候他就是太上王了。忽然有一天,他的门客朱英来见他,对他说:“天下有意想不到的福气,有意想不到的灾祸,还有意想不到的人。您知道吗?”春申君说:“你别让我猜谜儿,痛痛快快地说吧。”朱英说:“您做了二十多年相国,富贵无双。如今大王得了重病,没见好。一旦小王即位,您就是伊尹、周公。这就是意想不到的福气。可是那位国舅李园外表上透着恭敬,背地里可养着武士。为了他妹妹的事,他怎么能放过您呐。大王一死,他准先来对付您。这就是意想不到的灾祸。”春申君笑着说:“他哪儿敢?——还有意想不到的人呐?”朱英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替您去对付李园,免得您落在他手里。我就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春申君说:“李园这么殷勤地伺候着我,哪儿能害我呐?你别瞎猜别人!”朱英微微一笑,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原来您也是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哪!”
朱英劝不了春申君,就跑到别的国隐居起来了。
朱英走了之后,过了十几天,楚考烈王死了。李园叫人去报告春申君。春申君赶到宫里,就给李园的武士们围上,嚷嚷着说:“奉王后密令:黄歇谋反,理应处死!”春申君就这么遭到了意想不到的灾祸,全家灭了门。
楚灵王本来打算借着蔡国的公子般害死他父亲的罪名去侵略蔡国的,没想到陈国起了内乱,就趁机会先把陈国并吞了。因此,反倒把征伐公子般的事搁下了。他灭了陈国之后,休息了一年,又勾起了旧事。他写了一封信,打发使臣带了礼物去请公子般上楚国来。
楚国的使臣到了蔡国,把信呈上去,还说了好些个楚王怎么羡慕蔡侯的话。蔡国的大夫公孙归生对蔡侯般说:“楚国不讲信义,想把小国都并吞了。去年陈国的公子胜、公孙吴、司徒招,全都上了楚国的当,弄得国破家亡,后悔已经晚了。这回他请主公去,准是没安好心。还是不去为妙。”蔡侯般说:“蔡国的土地、人口,比不上楚国的一个县,咱们哪儿能扭得过他呐?万一他火儿了,随时都能把蔡国灭了。我还是去一趟吧。”公孙归生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我瞧要是临时手忙脚乱,不如先把公子有立为国君,暂且代替主公,您瞧好不好?”蔡侯般依了他的办法,嘱咐他好好地辅助公子有,自己带了七十个卫士去见楚灵王。楚灵王挺客气地款待他,请他喝酒。这两位国君说说笑笑,就跟多年的老朋友似的。蔡侯般反倒觉得错怪了楚灵王的好意,有点过意不去。这么一想,心里就安定下来了。他见另外有好些个楚国人款待着他带来的七十个随从人员,就更加感激楚王的厚意了。
哪儿知道楚灵王是只笑面虎。他把蔡侯般灌醉,假装款待那七十个人,把他们全缴了械。楚灵王一见蔡侯的人们都缴了械,就把脸往下一沉,吩咐左右把蔡侯绑上。这一下子可把蔡侯吓醒了。他嚷着说:“我犯了什么罪啦?”楚灵王哈哈大笑,说:“你自个儿还不知道吗?好,我说给你听吧!”他就东一句,西一句地骂了一大骡车。
原来公子般的媳妇儿给蔡景公爱上了。公子般知道了这件事,非常气愤。他对自己手下的人说:“做父亲的既然不像做父亲的,做儿子的又何必把他当父亲看待呐?”他的手下人向来挺佩服他,都乐意帮他。公子般假装出去打猎,背地里带了几个勇士藏在他媳妇儿的内房里。蔡景公一见儿子打猎去了,又溜到儿媳妇的屋里来。当场就给公子般的勇士们逮住,把他杀了。公子般宣告说,国君是得暴病死的,自己做了国君,就是蔡灵公。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凭实据的事是不容易隐瞒的。没有多少日子,蔡国的人全知道了这回事。后来各国诸侯也知道了。可是那时候的霸主晋平公听见了就当没听见一样。楚灵王就借着这个名目,把蔡灵公般杀了。
那些跟着蔡侯的七十个卫士一见国君给人杀了,都吵闹起来。楚灵王对他们说:“你们放心。我是惩罚乱臣贼子。你们投降,还能够得到好处。要做官的可以做宫,要发财的可以发财。要是你们不愿意投降,我就放你们回去。”楚灵王以为他们已经没有兵器,准得都投降;万一不干的话,就放他们问去。这总能够叫他们满意的了。哪儿知道蔡侯待人特别讲义气,那些跟来的七十个人情愿跟蔡侯一块儿死。其中有个随从,叫蔡略的,他听了楚灵王的话,就嚷着说:“你自己勒死楚王,篡夺王位。你就是乱臣贼子,还厚着脸来责备别人呐!再说先君自己失了君父的身份,才弄得身败名裂,蔡国的人全都知道。怎么能怪我们的主公呐?你把我们骗了来,谋害了邻国的诸侯。这种行为真是卑鄙无耻!”
楚灵王听了,脸上一发光,又笑起来了。这一笑就好像狂风暴雨里头的闪电一样,显出阴险、毒辣、可怕。他说:“你这么嚷有什么用呐?我好心好意地给你们开了一条活路,你们还不领我的情吗?要是我动了火儿,把你们一个个都砍了,你们可别后悔呀!”他们嚷着说:“我们宁可跟国君一块儿死,谁也不要你这点假情假义!”笑面虎把脸一沉,哇呀呀地一嚷,对武士们说:“砍了他们完事!”蔡略冷笑一声,说:“完事?没有这么便宜的!你杀了我们,我们还有儿子呐!你就是杀了我们的儿子,我们还有孙子呐!这笔血债必须你自己去还!”楚灵王气得没有话说,就把那七十个勇士一齐都杀了。一面派他的兄弟公子弃疾统领大军去攻打蔡国。
楚国的大军到了蔡国,四面围攻。蔡国的公子有和公孙归生得到了消息,早就召集民众,把守着城。一时楚国倒也打不进去。可是楚国人没黑天带白日地打,一点不放松。公孙归生对公子有说:“这么下去,蔡国早晚要给他们攻下来的,还是打发人上晋国去请求救兵吧。”公子有也觉得这是唯一的希望了。他就听了公孙归生的话,派人上晋国去。
有个年轻的人叫蔡洧[wei三声],他就是给楚灵王杀了的蔡略的儿子。他要替他爸爸、替他国家报仇,就自告奋勇地当个使者上晋国去。那时候,晋平公死了。他的儿子即位,就是晋昭公。蔡洧见了晋昭公,呈上国书,把蔡侯跟七十个卫士的死难和蔡国被围的情形,哭诉了一遍。晋昭公召集大臣们商量办法。大夫荀吴[荀偃的儿子,荀林父的孙子]说:“晋国向来是中原诸侯的霸主,也就是中原的堡垒。上回不去营救陈国,已经失了本分,这回要是再不去营救蔡国,还能算是霸主吗?”晋昭公一听这话挺有道理,就派大夫韩起[韩厥的儿子]去会合诸侯,一同出兵。
公元前531年(周景王14年),韩起召集了宋、齐、鲁、卫、郑、曹各国的大夫,跟他们说了蔡国被围,大家伙儿应当去抵抗楚国的话。各国的大夫听了,一个个伸舌头,摇脑袋,可没有一个敢开口的。韩起一瞧这个情形,弄了一肚子气。他说:“诸位这么害怕楚国,难道说就任凭‘蛮子王’这样并吞小国吗?陈国已经给他灭了,要是再让他把蔡国灭了,然后再来侵略你们的国家,怎么办呐?这回你们不去帮助蔡国,将来你们自个儿遭殃,别人谁也不来救你们,你们可别怪晋国不管哪!”大家听了这话,大眼瞪小眼都跟哑巴似地一声不言语。韩起气得什么似的,就数落着宋国的大夫华亥,说:“当初息兵会议是贵国发起的。那时候,大伙儿订了盟约,说好了谁要破坏盟约,先出兵的,各国就一齐去征伐他。现在楚国破坏了盟约,侵略陈国和蔡国,你们在一边袖手旁观,连句话都不说。这就说明不光是楚国违反了盟约,宋国也是成心帮凶!”
华亥吞吞吐吐地说:“敝国哪儿敢帮凶。蛮族不顾信义,敝国可有什么法子呐?再说,自从息兵会议之后,各国诸侯就知道遵守盟约,不再出兵,武备方面早就荒废了。有的国家连兵马都不操练了。现在要叫他们去打强横的楚国,这怎么行呐?我想咱们也不提盟约,咱们大家出名写一封信给楚王,请他宽恕蔡国,别再攻打,他也许会答应的。”各国大夫听了华亥的话,好像锦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韩起眼瞧着叫他们发兵的希望是完了,只好依照华亥的主张,写了一封信,打发使臣去见楚王。蔡洧只好哭着回去。
楚灵王见了列国派去的使臣,看了那封信,挺坚决地说:“陈国和蔡国本来是我的属国,跟你们北方的国家不相干。请你们别多管闲事。”他打发那个使臣回去,叫公子弃疾加紧攻打蔡国。
汉朝的时候,汉武帝要派使者到西域去结交各国,加强往来。年轻的侍从张骞主动报名要承担这项使命。“西域”指的是当时的亚洲中西部的广大地区。张骞明知到西域的路途十分艰险,可为国探险立功的壮志支配着他带着100多人上了路。路上,他被敌视汉朝的匈奴人扣押了10年,后来逃走,又跋山涉水挨饿受冻,终于到达了西域。
张骞先后到了大宛、康居、大月氏(zhī)、大夏等国(在现在的哈萨克、塔吉克、乌兹别克、阿富汗境内),见到了国王,表示了汉朝愿与他们友好来往的愿望。这些国家的人见到汉朝使者十分高兴。几年以后,张骞再次出使西域。他还派出许多副使到身毒(yāndú)、安息(在现在的印度、伊朗一带)等国,和那里的人民建立了关系。这样,汉朝和西域各国开始了友好往来,特别是经济文化的交流越来越多。中国的先进技术、丝绸、冶铁术、作物栽培法等都传到了西域,西域的葡萄、苜蓿、胡桃和音乐舞蹈也传到了中国。在东西方之间,出现了一条商路,人们叫它“丝绸之路”。来往的使者和商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张骞两次出使西域,打通了东西方交流的通道,使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国家知道了中国这个东方大国,扩大了中国的影响。
周宣王死了以后,他儿子即了王位,就是周幽王(公元前781-771年)。这位天王什么国事也不管,光讲究吃、喝、玩、乐,除了酒肉,就是女人。他打发人上各处去找美人儿,国家大事压根儿就没往心里搁。谁奉承他,他就喜欢;谁劝告他,他就头疼。顶叫他头疼的是赵叔带大夫,因为他乍着胆子奏了一本,说:“这会儿正是国家有难的时候,地震、山崩、饥荒这么些灾害都有。天王应当想法子找些能干的人来办事才是正理。怎么能在这会儿去找美人儿呐!”
周幽王不听这话也就罢了,他反倒恼羞成怒,革去赵叔带的官职,把他轰出去了。这本来是“杀鸡给猴儿看”的意思,省得别人再去唠叨。没想到惹起了另外一位大巨,叫褒?,他凭着一股忠臣的劲儿去见天王,说:“天王不怕天灾,不问国事,反倒亲近小人,轰走大臣。您这么下去,咱们的国也要保不住啦。”周幽王挺生气,也不乐意跟他争,吆喝了一声,当时就把他下了监狱。从这儿起,再也没有人敢劝他了。
褒?在监狱里呆了三年,眼看着没有放出来的指望了,他家里的人一直给他想法儿。他们想:“天王既然顶喜欢美人儿,我们得在这上头打主意。”他们就上各处去找美女。还真始他们找着了。他们花了些绢、帛,买了一个顶好看的乡下姑娘。小姑娘怎么也不乐意,哭哭啼啼,就是不走。她爹娘拾穷逼得没有法子,不肯错过这笔好买卖,一边哭着,一边劝女儿发发孝心,照顾照顾他俩这又穷又苦的老两口子。小姑娘叹了口气,一咬牙,跟着人家上京城里来了。褒家把她训练了一下,教了些歌舞,把她献给周幽王,算是来赎褒?的。这就是在中国历史上挺出名的美人儿褒姒。
周幽王一看见褒姒,那股子高兴劲儿就不用提了。褒姒那份儿漂亮,他梦也没梦见过,他觉着宫里头的美人儿都加到一块儿也抵不上褒姒的一丁点儿。他当时就免了褒?的罪,把他放了。从这儿起,天王日日夜夜陪着这位天仙,把她看成心肝宝贝儿。周幽王这么宠着褒姒,褒姒可不喜欢他。她是个苦命的女子,被人家买了来听人家摆布的。从她进了王宫,就老皱着眉头子,连笑都没笑过一回。周幽王想尽法子要她开个笑睑,她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天王就出了个榜文:“有谁能哄娘娘笑一下的,赏他一千两黄金。”
这榜文一出去,就有好些人赶着想来发财。可是他们光能叫褒姒生气,有的简直给她骂出去。有一个顶能奉承天王的小人,叫虢石父,挺有点小聪明,还真给他想出了一个“好”法子来。他对周幽王说:“从前的君王为了防备西戎侵犯咱们的京城,就在骊山那一溜儿起造二十多座烽火台。万一敌人打进来,就一连串点起烽火来,让临近的诸侯瞧见,好出兵来救。这会儿天下太平,烽火台早就没有用了。我想请天王跟娘娘上骊山去玩儿几天。到晚上,咱们把烽火点着,叫诸侯们上个大当。娘娘见了这么些兵马一会儿跑过来,一会儿跑过去,没个不笑的。您说我这个法儿好不好?”周幽王眯着眼睛,拍着手,说:“那还不好?就这么办吧。”
他们说走就走,带着褒姒到了骊山。有一位伯爵诸侯〔那时候诸侯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伯爵是第三等诸侯〕,就是周宣王的兄弟,周幽王的叔叔郑伯友,得了这个信儿,怕他们出乱子,赶紧跑到骊山,劝天王别这么着。周幽王正在兴头上,这种话哪儿听得进去。他气着说:“我在宫里闷得慌,难得跟娘娘出来一趟,放放烟火,解解闷儿。这也用得着你管吗?”
真的,烽火一点起来,半夜里满天全是火光。一眼瞧过去,不论远近,全是火柱子。临近的诸侯看见了烽火,赶紧带领着兵马跑到京城。听说天王在骊山,又急着赶到骊山。没想到,到了那儿,一个敌人也看不见,也不像打仗的样子,光听见音乐和唱歌的声音。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幽王叫人去对他们说:“辛苦了,各位!没有敌人,你们回去吧!”诸侯们这才知道上了天王的当,一个个气得肚子都快破了。
褒姒压根儿不知道他们闹的是什么玩意儿。她瞧见了这许多兵马忙来忙去,一点意思也没有,跟掐了脑袋的苍蝇似地在那儿瞎撞。她问周幽王:“这是怎么回事?”周幽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还歪着脖子,带笑地问:“好看吗?”褒姒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说:“呵呵,真好看!亏您想得出这玩意儿!"这位糊涂到家的天王还当褒姒真笑了呐,心里一高兴,就把一千两黄金赏给了那个小人虢石父。这才欢欢喜喜地回来了。
褒姒生个儿子,哄伯服。公元前777年(周幽王5年),周幽王把原来的王后和太子宜臼废了,立褒姒为王后,伯服为太子。宜臼的母亲是申候的女儿。宜臼逃到他姥姥家申国去了。申侯知道了周幽王要办他的罪,还要杀害宜臼,就勾结了西戎向周室进攻。周幽王叫虢石父赶紧把烽火点起来。那些诸侯上回上了当,这回就当天王又在开玩笑,全都不理他。烽火黑天白日地点着,也没有一个救兵来。京城里的兵马本来不多,只有一个郑伯友算是大将,出去抵挡了一阵。可是他的人马太少,末了,给敌人围住,被乱箭射死了。周幽王和虢石父,还有伯服,慌忙逃到骊山,全都抬西戎杀了,连那个老关在宫里没有真正开过一次笑脸的美人儿,也拾他们抢去了。
这回打仗死了不少人。那些逃难的大臣们虽说没有用处,可是记性挺好。这会儿,他们想起周宣王叫杜伯逮妖精那回事来了。他们说:“褒姒这一笑,烽火台就不灵了,这还不是个妖精祸害?给人逮了去,活该!”老百姓可都说周幽王、虢石父他们该死,也怪申侯不该借了西戎的兵马来打自己人。郑伯友为国尽忠,死得可怜,老百姓全盼望着能有人像他那样出来抵抗西戎。
就在那一年(公元前655年,周惠王22年,齐桓公31年,晋献公22年,秦穆公5年,楚成王17年),秦穆公派公子葵到晋国去求婚。晋献公答应把大女儿[就是申生的妹妹]嫁给他。他还要送几个人过去,作为陪嫁的奴仆。有人说:“百里奚不愿意做官,不如拿他做个陪嫁的奴仆吧!”晋献公就叫百里奚跟着公子葵和别的陪嫁的奴仆一同到秦国去。百里奚只好自叹命苦。半道上人家一不留神,他就偷偷地跑了。东奔西逃,一点准主意也没有。后来居然到了楚国。楚国人把他当作奸细,绑起来了。他们说:“你是干什么的?”他说:“还提呐?我是虞国人,亡了国,逃难出来的。哪儿还作什么奸细呐?”大家伙儿一瞧他上了年纪,又挺老实,就问他:“你是干什么营生的?”他说:“看牛的。”他们就叫他看牛。他也不推辞,就看起牛来了。他居然还有看牛的本领,他看管的牛慢慢地都比别人的牛强。楚国人给他起个外号叫“看牛大王”。看牛大王出了名,连楚成王也知道了,就叫他到南海去看马。
当初公子葵以为跑了个老奴仆,算不了什么,一路回来没把这事搁在心里。有一天,他瞧见一个大汉在地里干活。他那锄头比别人的大好几倍,往地上一锄,就进去一尺来深。公子葵越看越有意思。他叫手下的人拿那锄头来瞧瞧。喝!手下的人拿都拿不动。公子葵问那个大汉:“你叫什么?我带你到秦国去好不好?”那个大汉说:“我叫公孙枝,晋国人。您能引见,那太好了。”公子葵就带他去见秦穆公。
秦穆公结了婚。他瞧见名单上有百里奚的名字,就问公子葵:“怎么没有这个人呐?”公子葵说:“他是虞国人,是个亡国的大夫,跑了。”秦穆公回头问公孙枝:“你在晋国知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公孙枝说:“他是挺有本领的,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秦穆公一听又是一位英雄,就派人去打听百里奚的下落。后来居然给他们打听着了。百里奚原来在楚国看马呐。秦穆公就要送厚礼给楚成王,请他派人把百里奚送回来。公孙枝说:“这可千万使不得。楚国人叫他看马是因为还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能耐。要是主公这么去请他,分明是告诉楚王去重用他,还能放他到这儿来吗?”秦穆公就依照当时一般奴隶的价钱,派人带了五张羊皮去见楚成王,说:“我们有个奴隶叫百里奚,他犯了法,躲在贵国。请让我们把他赎回去,办他的罪,免得叫别的奴隶学他的样儿。”楚成王叫人把百里奚逮住,装上囚车,交给秦国派去的人。
百里奚一到秦国,就有公孙枝来迎接他。秦穆公一瞧是个白头发的老头子,问他有多大岁数了。他说:“我才七十。”秦穆公叹了一口气,说:“唉!可惜老了!”百里奚可不服气,他说:“主公要是叫我去打老虎,我是老了。要是叫我坐下来商议商议朝廷大事,那我比姜太公还少十岁呐!”秦穆公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就跟他聊聊富国强兵的大道理。想不到越聊越对劲儿,越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一连聊了三天,就要请他当相国。百里奚可不答应。他说:“我算什么?我的朋友蹇叔比我强得多!主公真要搜罗人才,最好把他请来。”秦穆公见了百里奚,就觉着他是万中不挑一的能人,非常信任他。现在听说还有比他更能干的人,怎么能轻易放过呐?他立刻叫百里奚写信,派公子葵上鸣鹿村去迎接蹇叔。
蹇叔可真不愿意出去做官,直急得公子葵什么似的。他说:“要是先生不去,恐怕百里奚也不会一个人儿留在秦国。”蹇叔皱了皱眉头子,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百里奚有才能,一向没有地方去使,现在找到个好主人,我得成全他。”回头对公子葵说:“好吧,我就为了他走一趟吧。可是以后我还得回来种我的地。”公子葵又跟蹇叔的儿子西乞术和白乙丙聊了一会儿,觉得他们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一定请他们一块儿到秦国去。蹇叔也答应了。
公子葵带着蹇叔和他两个儿子见了秦穆公。秦穆公问蹇叔怎么样才能够做个开明的君主。蹇叔一条一条地说了出来,乐得秦穆公连晚饭也忘了吃了。第二天,秦穆公就拜蹇叔为右相,百里奚为左相,西乞术、白乙丙为大夫。这么着,秦国新得了五位能人---蹇叔、百里奚、公孙枝、西乞术、白乙丙。没有几天又来了个勇士,就是百里奚的儿子孟明视。
原来百里奚的媳妇儿自从她男人走了以后,靠着双手凑合着过日子。后来碰上荒年,只好带着儿子去逃荒。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磨难,末了到了秦国,给人家缝缝洗洗,娘儿俩过着苦日子。没想到孟明视长大成人,不好好地干活,就喜欢跟着一群小伙子使枪弄棒,反倒叫上了岁数的妈去养活他。有一天,孟明视听那群小伙子说:“我们的国君用了两个老头儿做相国,已经够有意思了。最新鲜的是一个叫百里奚的相国,说是用五张羊皮买来的,真是听也没听说过。”孟明视一听,心想:“也许是我爸爸吧。”回来告诉了他妈。杜氏也起了疑,想尽了法子到“五羊皮”的相府里去洗衣裳。手底下的人见她作事利落,全挺喜欢她。可是她哪儿能见得到相国呐?有一天,百里奚在家里请客,乐工在堂下作乐,有的弹琴,有的唱歌,挺热闹。杜氏在大厅外头,想瞧瞧这位相国。相府里头的人知道她是洗衣裳的老妈子,也不去管她。她瞧了一会儿,好像这位老头儿有几分像她的男人,可也瞧不准。她瞧见一个弹琴的出来,就挺小心地跟他探听一下,又说:“我从小也弹过琴,让我弹弹,行不行?”乐工起了好奇心,就把琴交给她。她拿过来一弹,居然跟乐工差不了多少。他们高兴极了,叫她唱个歌儿。她说:“好吧!不过得请示相国。”百里奚正在兴头上,顺口答应了。杜氏对相国跟来宾行了礼,唱了起来:
百里奚,
五羊皮,
可记得
熬白菜,煮小米,
灶下没柴火,
劈了门闩炖母鸡?
今天富贵了,
扔了儿子忘了妻!
百里奚听得愣住了,叫过来一问,果然是自己的媳妇儿杜氏。他也不顾别人,抱着她哭起来了。两口子一伤心,引出了大家伙儿的眼泪。秦穆公听说他们夫妻父子相会,特意赏给他们不少东西。又听说孟明视武艺高强,就拜他为大夫,和公孙枝、西乞术、白乙丙共同管理军事。
秦国搜罗人才,操练兵马,开发富源,努力生产,国家越来越强起来了。可是临近的姜戎还不断地来侵犯边疆。秦穆公就叫孟明视他们发兵去征伐,把姜戎打得远远地逃走了。秦国占有了瓜州[就是甘肃省敦煌县]一带的土地。西戎的头子赤斑,听到姜戎给秦国打败了,就打发他的臣下由余聘问秦国,去看看秦穆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国君。百里奚、公孙枝他们都知道由余原来是晋国数一数二的人才,晋君不能用他,才给西戎用了去。秦穆公一心要留住他,就好好地招待他,还叫蹇叔、百里奚、公孙枝他们轮流作伴,不断地请客。一面预备了一些能歌能舞的美人儿,派人送给赤斑,算是回报他来聘问的好意。把由余留了一年,才让他回去。赤斑疑心由余跟秦国私通,就不像以前那么重用他了。再说赤斑自从得了美人儿以后,整天躲在后宫,不理朝政,由余苦口婆心地劝告了几回,更叫他讨厌。秦穆公暗地里派人去把由余请来。由余就这么做了秦国的大臣,跟着蹇叔、百里奚共同帮助秦穆公管理朝政。
从前有位秀才,某天随太太回娘家,向岳父拜寿,因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当场醉倒,被送回书房休息。
没多久,他的小姨子到书房拿东西,见姐夫睡的枕头掉地上,便替他捡起来,顺手扶起他的脖子,想替他枕好, 没想到秀才人醉心不醉,一见机会难得,便拉着小姨子不放.小姨子用力挣脱后,愤怒之余,就在墙上题诗以泄愤:[好心来扶枕,为何拉我衣?若非姊姊面,一定是不依。该死!该死! ]
秀才等小姨子走后,下床一看,觉得很不好意思,便题诗辩白:[贴心来扶枕,醉心拉你衣,只当是我妻,不知是小姨。失礼!失礼! ]
秀才题完后再睡,其妻见墙上诗句,不禁醋火中烧,也题诗一首:[有意来扶枕,有心拉她衣,墙上题诗句,都是骗人地。彼此!彼此! ]
不久,小舅子也看到,不觉技痒,也提了一首:[清心来扶枕,熏心拉她衣,姊妹虽一样,大的是你妻。清醒!清醒! ]
后来被岳父发现,不禁大怒,也提一首诗,以作警告:[不该来扶枕,不该拉她衣,两个都有错,下次不可以。切记!切记! ]
岳母因心疼女婿,只得题诗一首诗,来打圆场: [既已来扶枕,也已拉她衣,姐夫戏小姨,本来不稀奇。别提!别提! ]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是一句老话,虽不至于妇孺皆知,但知道的人还是不少的。只是,如果问这句话的出处,知道的人就不多了。为此,我们得从头说起,先了解一下廉颇乃何许人也。司马迁在《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里一开头就写道:
“廉颇者,赵之良将也。赵惠文王十六年(施注:公元前283年),廉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取阳晋,拜为上卿,以勇气闻于诸侯。”
这说明廉颇是战国时期赵国的一员虎将。可惜好景不长,公元前265年,赵惠文王死了,儿子赵孝成王接班。赵孝成王偏听偏信秦之间的鬼话,任命赵国另一名将赵奢的儿子赵括为将,取代廉颇。这个赵括就是那个产生成语“纸上谈兵”的草包,致使赵军被秦将白起率领的秦军打得大败:“秦军射杀赵括。括军败,数十万之众遂降秦,秦悉阬之。赵前后所亡凡四十五万。”
此战过后,司马迁在《史记》里继续写道:“赵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使乐乘代廉颇。廉颇怒,攻乐乘,乐乘走。廉颇遂奔魏之大梁。”
说的是,赵孝成王死后,他的儿子赵悼襄王仍然不重用廉颇。气得廉颇被免职后,跑到魏国的大梁去了。
“廉 颇居梁久之,魏不能信用。赵以数困于秦兵,赵王思复得廉颇,廉颇亦思复用于赵。赵王使使者视廉颇尚可用否。廉颇之仇郭开多与使者金,令毁之。赵使者既见廉 颇,廉颇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赵使还报王曰:‘廉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赵王以为老,遂不召。楚闻廉颇在 魏,阴使人迎之。廉颇一为楚将,无功,曰:‘我思用赵人。’廉颇卒死以寿春。”
这段史实读来仍然令人替廉颇抱不平。本来久受秦军围困的赵悼襄王想重新起用老将廉颇的,偏偏廉颇的仇人郭开以重金贿赂使者,让使者违背老年廉颇身体健壮的 事实,污蔑廉颇吃一顿饭立马拉稀三次,从而让赵悼襄王打消了重新起用廉颇的念头。可见“窝里斗”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这一“窝里斗”,最终导致赵国的灭亡 和一代良将廉颇老死异地他乡——今安徽省寿县和湖北省江陵县一带的悲剧。狸猫故事网:
据此,时隔1400年后,南宋开禧元年(公元1205年),著名词人辛弃疾有感而发,写下了著名的《永遇乐o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雅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辛弃疾创作《永遇乐o京口北固亭怀古》一词时有着特定的时代背景。南宋时,作为主战派的代表,山东济南(历城)人辛弃疾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江西乡下赋 闲,不得重用。后来,宰相韩侂胄重新起用辛弃疾,急于利用辛弃疾率兵北伐,以期通过打败金兵而捞取政治资本。而精通兵法的辛弃疾派人去北方侦察后,认为战 机尚未成熟,主张暂时不要出兵。辛弃疾为此被贬为镇江知府。而北固亭作为京口(镇江)的一座名楼,登楼即可望见眼前已属金国的长江以北广大地区——包括辛弃疾的历城老家(今济南)。不难想像辛弃疾在京口任职期间,有多少感慨汹涌心中,蓄积起来,便有了《京口北固亭怀古》一词。
全词表达了辛弃疾坚决主张抗金的豪情壮志,抒发了对北方沦陷区人民的同情,揭露了南宋政治的腐败。尤其最后一句则流露出65岁的辛弃疾报国无门的苦闷。他曾向朝廷建议,应当把用兵大计委托给元老重臣,并准备以垂暮之年,挑起这副重担。然而事与愿违,于是发出了仰天长叹:“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也就是标题的出处。
南宋开禧三年(公元1207年),在发出仰天长叹的两年之后,心有不甘的辛弃疾病逝历城老家,享年67岁——好歹比客死异乡的老将廉颇差强人意。
至于廉颇与让和氏璧完璧归赵的蔺相如的关系,廉颇从对蔺相如误会交恶到负荆请罪的过程则是众所周知的故事了。后来两人成了铁哥们:“卒相与驩,为刎颈之交。”驩,音huān,马名,亦同“欢”。
赤壁之战以后,周瑜又花了一年多时间,把曹操的人马从荆州赶走。荆州究竟应该归谁呢?刘备认为,荆州本来是刘表的地盘,他和刘表是本家,刘表死了, 荆州应该由他接管;但孙权认为,荆州是靠东吴的力量打下来的,应该归东吴。所以周瑜只把长江南岸的土地交给刘备管。刘备认为分给他太少了,很不满意。不久, 周瑜病死了,鲁肃才劝说孙权把荆州借给刘备。
借人家地方总不是长远的办法,刘备不能不想开辟新的地盘。按照诸葛亮的计划,本来是要向益州发展的。正好在这个时候,益州的刘璋派人请刘备来了。
原来,益州牧刘璋手下有两个谋士,一个叫法正,一个叫张松,两个人是好朋友,都是很有才干的人。他们认为刘璋庸碌无能,在他手下干事没有出息,想谋个出路。
当曹操打下荆州的时候,刘璋曾经派张松到曹操那里去联络。那时候,曹操刚打了胜仗,有点骄傲,再加上派去的张松,个子矮小,外貌平常,曹操根本不把他搁在眼里。这就把张松气走了。
张松回到成都(益州的治所),对刘璋说:曹操野心很大,恐怕想并吞益州哩。
刘璋着急起来。张松就劝他说: 刘备是主公的本家,又是曹操的对头,跟他结交,就可以对付曹操。
刘璋听信了张松的话,就派法正到荆州去联络。
法正到了荆州见到刘备。刘备很殷勤地接待他,同他一起谈天下形势,谈得十分融洽。
法正一回来,就和张松秘密商议,想把刘备接来做益州的主人。
过了不久,曹操打算向汉中(今陕西汉中市东)进兵。益州受到了威胁。张松趁机劝刘璋把刘备请来守汉中。刘璋又派法正带了四千人马到荆州去迎接刘备。
法正到了荆州,直截了当地告诉刘备说: 益州是十分富庶的地方。像将军这样英明,又有张松作您的内应,取得益州,真是再容易也没有的事。”
刘备还有点犹豫不决。那时候,庞统已经当了刘备的军师。他坚决主张刘备到益州去,他说: 荆州土地荒凉,而且东有孙权,北有曹操,不容易得志,要建立大业,就应该拿下益州做基础。
刘备听从了法正、庞统的劝说,就派诸葛亮、关羽留守荆州,自己带领人马到益州去。
后来,张松作内应的事被刘璋发现了。刘璋把张松杀了,布置人马抵抗刘备。
刘备带领人马向成都进军,打到雒城(今四川广汉北,雒音lu ),受到雒城的守军坚决抵抗,打了一年还没攻下来。庞统在战斗中中箭死了。刘备攻破雒城后,进攻成都。诸葛亮也带兵从荆州赶来会师。刘璋守不住,只好投降了。
公元214年,刘备进了成都,自称益州牧。他论功行赏,认为这次进益州,法正功劳最大,把他封为蜀郡太守。不光成都归他管,还把他当作谋士中的主要人物。
法正这个人心地狭窄。他有了权,就报个人恩怨。谁过去请他吃过饭,他就回礼;谁向他翻过白眼,他就报复。为了报个人的仇,甚至杀了好几个人。
诸葛亮就跟法正不一样。他帮助刘备治理益州,执法严明,不讲私情。当地有些豪门大族都埋怨起诸葛亮来。
法正劝告诸葛亮说: 从前汉高祖进关,只有约法三章,百姓都拥护他。现在您刚到这儿,似乎也应该宽容些,才合大家心意。
诸葛亮说: 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朝刑法严酷,百姓怨恨,高祖废除秦法,制定约法三章,正是顺了民心。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刘璋庸碌软弱,法令松弛,蜀地的官吏横行不法,弄得乱糟糟的。现在我要是不注重法令,地方上怎么能安定下来啊。
法正听了诸葛亮的话,打心底里佩服诸葛亮。他自己也不敢像以前那么专横了。
齐桓公到了离鲁国不远的地方,就瞧见鲁庄公在那儿等着他了。齐桓公把那些从山戎和孤竹国拿来的东西分了一部分给鲁国。这些东西里有从来没见过的,尤其是从山戎带来的一种豆子,要比起中原的绿豆、豇豆大得多,黄澄澄的简直跟金子似的,大家伙儿全把它叫“大豆”。鲁庄公谢了谢齐桓公,也像燕庄公一模一样,真舍不得离开他。鲁庄公正为了自己哥儿们中间的不和还有往后鲁国的事情,心里非常不得劲儿,一肚子的话满打算跟这位诸侯的领袖谈一谈。可是又由哪儿谈起呐?左思右想心不定,他只好跟齐桓公分手,别别扭扭地回去了。
原来鲁庄公有个哥哥,叫庆父,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叔牙,一个叫季友。庆父和叔牙是姨太太生的。他们俩是一派。鲁庄公和他亲兄弟季友又是一派。这两个母亲所生的哥儿四个分为两派,已经够麻烦的了,再加上鲁庄公有四个媳妇儿,三个儿子,家里就更乱了。
鲁庄公还没娶正夫人以前,就有了两个姨太太,一个叫党孟任,一个叫风氏。党孟任挺有见识,她怕国君未必真能爱她,因此鲁庄公私底下想娶她的时候,她不答应。可是她越不答应,鲁庄公越想要她,低声下气地对她说:“你要是答应了,我将来一定立你为夫人。”他还对天起过誓。党孟任怕他起誓当白玩儿,就把自个儿的胳膊咬出血来,叫他抹在他嘴上,算是对老天爷“歃血为盟”。这一对有情人,你爱我怜地都满意了。过了也就有一年吧,党孟任给他生了个儿子叫公子般。鲁庄公打算立党孟任为夫人,公子般为太子。可是他母亲文姜不答应,一定要他跟齐襄公的女儿订婚,她说:“齐是个大国,咱们要是亲上加亲,往后鲁国也有个依靠。”鲁庄公只好听他妈的话。他跟党孟任订的盟约就算吹了。可是他那未婚妻还只是个怀抱里的小娃娃!真要打算娶她的话,还得再过十多年呐。在这空儿,党孟任虽说不是夫人,事实上也等于是夫人了。
鲁庄公第二个姨太太叫风氏,也给他生了个儿子,叫公子申。风氏知道党孟任不是夫人,公子般也不是太子,说不定公子申也能当上太子。她就找叔叔季友,求他帮忙,往后好叫公子申做国君。季友倒是大公无私的。他说:“论岁数公子般比公子申大,我可不能答应你这个。可是我一定尽力辅助公子申就是了。”风氏听了这话,也只能就这样算了。
鲁庄公有了党孟任和风氏,已经生了公子般和公子申以后,才依从了母亲文姜临终的嘱咐,正式娶齐襄公的女儿做夫人,就是以后叫哀姜的。就在那时候,党孟任病了,没有多少日子她死了。鲁庄公忘不了当初跟党孟任订的盟约,可是他以前不敢不听他母亲的话,这会儿更不敢得罪夫人哀姜,只好眼里瞧着党孟任的尸首,心里祷念着:“反正我心里把你当夫人看待就是了。”他跟没事似地把党孟任用安葬姨太太的仪式安葬了。党孟任一直到死也没当上夫人,胳膊上的血算是白流了。
鲁庄公对不起党孟任,可并不喜爱哀姜,就因为她是仇人的闺女,鲁庄公要打算孝顺他爹,就得甩了哀姜;要打算听他妈的话,就该爱哀姜。这可怎么办呐?鲁庄公有他自己的主意。为了孝顺母亲,他娶了哀姜;为了孝顺父亲,他不爱她。就这样心安理得的了。哀姜也没生过儿子。她妹妹叔姜是跟着姐姐陪嫁过来的。她倒生了个儿子,叫公子开。这么着,鲁庄公有四个媳妇儿,三个儿子。四个媳妇儿是:党孟任、风氏、夫人哀姜和叔姜。三个儿子是:公子般、公子申和公子开。夫人哀姜虽然得不到丈夫的欢心,可是另有爱她的人。这位情人长得甭提多漂亮,学问甭提多好,要比鲁庄公可强得多了。他不是外人,正是哀姜的大伯子,鲁庄公的异母哥哥公子庆父。公子庆父不但跟哀姜挺热呼,还拉上了公子叔牙,三个人成为一党,打算鲁庄公死了以后,一个做国君,一个做夫人,一个做相国。
公子般有个马夫叫?。有一天,马夫?鼻青睑肿、一瘸一拐地来见庆父,说公子般打了他,求他作主。庆父问他:“他为什么打你呀?”马夫?半吞半吐地说出来了。原来马夫?向公子般的未婚妻调情,给公子般撞上了。公子般打了他三百鞭子,打得马夫?身上一块儿好肉都没有。公子庆父就把他收留下来,叫人给他上了药,又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他。就这档子事来说,庆父断定公子般没有多大的出息。他认定公子般没有鲁庄公那么忠厚,可也不像齐襄公那么狠。马夫?是个大力士,要用他,干么在这件事上认真呐?要不然的话,也用不着打他三百鞭子。拉出去一刀砍了,不是更干脆吗?打这儿,庆父断定公子般不够忠厚,也不够狠,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到了公元前662年(鲁庄公32年,齐桓公24年),鲁庄公在济水送齐桓公回来以后,更看出庆父没安着好心。到了八月里,鲁庄公得了重病。他打算听听兄弟季友的口气,就偷偷地对他说:“叔牙对我说,庆父很有才能,劝我立他为国君,你瞧怎么样?”季友摇了摇头,说:“您本来跟党孟任立过盟约,立她为夫人。这事根本就没办到,您已经对不住她了。怎么还要再委屈她的儿子呐?庆父跟叔牙只贪图自己的好处,不顾大局!我只能一心一意地辅助公子般。您也别着急,好好地养病吧!”鲁庄公点点头,话就说不上来了。季友一瞧他活不了啦,又怕叔牙闹出事来,就出来口头传出国君的命令,打发人把叔牙扣起来,又送药酒给他,对他说:“你喝了,还能给子孙留个地步;要不然,也许全家都得灭了。”叔牙为了要立庆父,就这么给季友药死了。那天晚上,鲁庄公死了。季友立公子般为国君。
那年冬天公子般的外祖父党氏死了。在办丧事期内,公子般住在党氏家里。庆父就叫马夫?半夜里去刺公子般。天刚亮,马失?一直奔进他睡的屋子。公子般吓了一大跳,问他:“你来干么?”马夫?说:“上回你打了我三百鞭子,这回来跟你算算账!”一边说着,一边就拿刺刀刺过去。公子般连忙拿起床头上的宝剑,劈了过去,把马夫?的脑袋劈下了一块。可是那把刺刀也已经刺进了公子般的胸口。两个人一块儿完了。吓得公子般手下的人你碰我撞地找季友去了。
季友一听到公子般给人害了,就知道是庆父干的。自己没有力量,只好逃到别的地方去了。庆父假装替公子般报仇,把马夫?全家的人都杀了。哀姜就打算立大伯子庆父为国君。庆父说:“别忙!还有公子申跟公子开呐。得先叫他们上了台,才看不出破碴儿来。可是公子申岁数不小了,怕不听咱们的话,还是立公子开吧!”八岁的小孩儿公子开做了国君,就是鲁闵公。
您别瞧鲁闵公岁数小,可真够聪明的。他知道哀姜跟庆父不是玩意儿,季友可是正人君子。他请他舅舅又是诸侯的领袖齐桓公帮忙。齐桓公就帮着季友回到鲁国去做相国。公子申也挺顾全大局,同鲁闵公跟季友联在一块儿。庆父和哀姜干瞧着不敢下手。
到了鲁闵公第二年,这位大伯子和这位兄弟媳妇儿可沉不住气了,暗地里派人刺死鲁闵公。季友听见鲁闵公被刺,连夜叫醒公子申,一块儿跑了。鲁国人向来是恨庆父,佩服季友的,一听到鲁闵公被害,季友带着鲁庄公唯一活着的儿子公子申逃到别国去了,大伙儿都起来跟庆父拼命,全国罢市。庆父一瞧惹起了公愤,怕吃眼前亏,赶快逃到莒国去。夫人哀姜坐立不安,跑到邾国去了。他们俩一跑,季友就带着公子申回来,还请齐桓公来定君位。齐桓公打发大臣到鲁国去,和季友共同立公子申为国君,就是鲁僖公。
鲁僖公听了季友的话,赶快派人带了礼物到莒国去,请莒君代他惩办庆父。庆父逃到汶水。在那儿碰见了公子奚斯,求他去向季友说说,饶了他这条命。奚斯走了以后,庆父天天等着信儿。这会儿他可到了山穷水尽的田地,只指望季友让他当个老百姓,就知足了。过了几天,他听见门外有哭声。仔细一听,原来是奚斯的声音。庆父叹了一声,说:“他哭得这么难受,不来见我,我还有什么指望呐?”他就自杀了。
季友逼死了庆父,就仗着齐桓公的势力把鲁国的内乱平定了。可是还留了一个不太好办的事:怎么处理逃在邾国的夫人哀姜呐?他打发人去问问齐桓公的意见。齐桓公派他手下的人叫竖刁的到邾国去,说是送哀姜回鲁国去的。走到半路,竖刁对哀姜说:“鲁国两位国君被害,都跟夫人有关。鲁国人和齐国人谁不知道哇!夫人就算回去,还有什么睑去见人呐?”哀姜仔细这么一想:鸡也飞了,蛋也打了,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就是再活下去,也没有什么劲儿了。她哭了半宵,就在驿舍里吊死了。
鲁国全仗着季友料理,把庆父一党灭了。鲁僖公封给他一座城。季友说:“我跟庆父、叔牙全是先君桓公的儿子。为了国家,我逼死了他们哥儿俩。现在他们还没有继承的人,我倒享受富贵,怎么对得起桓公呐?再说他们两个人全是自尽的,这跟国君定他们的罪、治死他们不一样。我想还是封他们的后代,叫老百姓知道主公不忘祖宗。”鲁僖公就立公孙敖继承庆父,称为孟孙氏;立公孙?继承叔牙,称为叔孙氏;季友一家叫季孙氏。这三家----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因为全是鲁桓公的子孙,所以叫“三桓”。三桓一块儿统治鲁国,势力一天比一天大,鲁国的国君反倒衰下去了。
从前,兄弟俩外出,见大路外边有一间比较矮的房子,门头上写有“社廟”两字,哥哥说是“社朝”,弟弟说是“杜廟”。
兄弟俩争论不休,都说自己是对的,对方错了,谁也不服谁,为了验证自己是对的,只好在大路边等人,问人家。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道士,哥哥急忙拦住对方,问道:“请问,这门头是‘社朝’、还是‘杜廟’?”对方是个混饭吃的道士,识字不多,门头上的两个字,他根本不认识,他本来去做斋,只好说:“你俩去问别人吧,我要去做齐。”说完就跑了。
兄弟俩只好在路边等人路过。不一会儿,来了一个算命的先生,虽然他的双眼时好好的,但是他是个睁眼瞎,弟弟问他:“叔叔,这门头上哪两个字读什么音?”
算命的先生说:“你俩去问别人吧,我要去给人家弄命。”说完就跑了。他实际上是去给人家算命。
“难道今天就没有人认识这门头上的两个字?”弟弟说。
“再等等,会有人认识这两个字。”
他俩终于等来了一个教书的先生,他来到兄弟俩跟前,哥哥问道:“请问您,这门头上是哪两个字?”
教书先生抬头一看,便说:“你俩去问别人吧,我要去教昼。”他说完也溜之大吉。他实际是白字先生,把書念成昼。
兄弟俩又在大路边等人,好容易等来了县太爷。兄弟俩拦住了轿子,其中一个轿夫说:“别拦轿子,要告状请去县衙。”
“我不是告状的,是找娇中的人认识这门头上的两个字。”哥哥说。
县太爷命轿夫停娇。
县太爷走出轿子,询问兄弟俩,“你俩问过他人吗?”
弟弟将问字的前后经过如实地告诉了对方,县太爷说:“社朝杜廟两相宜,可恨道士去做齐,弄命先生有事可,教昼先生应剥皮。”
“这门头上是哪两个字?没有直接告诉我,是不是也不认识这两个字?”弟弟问道。
“谁说我们大人不识字?大人已经说清楚了,就是社廟两字,道士去做齐是可恨的,不应该说错字。弄命的先生是算命的,骗人的,不识字是可以原谅的。教昼的先生决不能认错字,认错了字,应该剥皮。”誉为随从说。
县太爷听了随从的解释,笑了。
赵国的使臣见了魏安僖王,请他催促大将晋鄙快点进兵。魏安僖王想要进兵,怕得罪秦国;不进兵吧,又怕得罪赵国。真是“羊撞篱笆”——进退两难。魏国有个将军叫新垣衍[新垣,姓;衍,名],他提议说:“我想秦王围困邯郸,决不是光为了要多得一个城就算完了。他准还有别的心意。从前秦王把齐王称为‘东帝’,自己称为‘西帝’,后来大家伙儿又都不叫了。各位总还记得吧。如今齐湣王死了,齐国也衰落了。只有秦国势力越来越大。可是不管怎么强大,秦王也不过是个诸侯。他不断地东征西讨,就是想列国诸侯都尊他为帝罢了。要是赵国能尊他为帝,秦王一定比得到邯郸还高兴,也许立刻退兵。赵国只要给秦国一个空洞的称号,就能够躲过这个祸患,这不是比向别人求救兵方便得多吗?”魏安僖王本来不敢得罪秦国,赶打发新垣衍跟着赵国的使臣上邯郸去见赵王。
赵孝成王和大臣们讨论了好大半天,可没讨论出一个办法来。平原君也没有主意了,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他那些门客们就好像虾蟆坑里的虾蟆,呱呱呱地叫唤着,可是叫唤不出个名堂来。没有两天工夫,整个邯郸城的虾蟆都叫唤起来,把一个困在邯郸城里的齐国人鲁仲连,吵得有点不耐烦了。他犯了傻劲去见平原君,问他:“到处都说您打算称秦王为帝,真的吗?”平原君回答说:“我是‘惊弓之鸟’,神志恍惚,哪儿还敢谈这种事呐?这是魏王叫新垣衍将军上这儿来说的。”鲁仲连见平原君没有肩膀,就当面责备他,说:“我以为您是天下闻名的贤公子,见识比别人高,胆量比别人大。哪儿知道您竟把这么重大的事情推在一边,任凭一个外人随便在这儿闹鬼!他在哪儿?我替您去对付他!”
平原君就把新垣衍引见给鲁仲连。新垣衍挺勉强地跟他见了面,问他:“先生有什么贵干?”鲁仲连说:“我来请求将军帮助赵国,千万别去称秦王为帝!”新垣衍说:“您叫我帮助赵国,您自己呐?”鲁仲连回答说:“我吗?我要叫魏国跟燕国都来帮助赵国。”新垣衍笑着说:“燕国爱不爱帮助,那我不知道。至于敝国,我就是敝国派来说这件事的,先生怎么能叫我听您的话呐?”鲁仲连说:“贵国还没瞧出称秦王为帝的害处呐。要是瞧出来的话,准得帮助赵国。”新垣衍问:“那有什么害处?”鲁仲连说:“秦国向来不守信义,不讲道理,就知道凭武力欺负别人。这几十年来,哪一个国家没受过秦国的欺负?哪一国的人没受过秦国的杀害?秦王如今只不过是个诸侯,跟别的国君还是平列的,已经横行霸道,暴虐到这步田地了。他要是称了帝,列国诸侯都得受他管。到那时候,他是帝,你是诸侯;他是管着人的,你是被管着的;他是主子,你是奴才;不知道他还要欺压人到什么地步呐?我鲁仲连宁可跳东海,也不当他的奴才!难道贵国甘心情愿吗?”
鲁仲连一连串慷慨激昂的话就像鞭子那样有劲,一下一下地抽得新垣衍服了软儿。他只得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倒不是情愿不情愿。可是十个奴才不敢违抗一个主子,这并不是说十个人的能耐跟力气比不上那一个人,就因为大伙儿都怕他罢了!”鲁仲连冷笑了一声,说:“贵国是秦国的奴才吗?魏王就怕秦王吗?那么,我叫秦王把魏王砍成肉泥烂酱,怎么样?”这句话说得过火儿了,新垣衍哪儿受得了?他挺起腰板,责问鲁仲连,说:“你怎么能叫秦王去杀魏王呐?真是胡说八道!”鲁仲连说:“我的话是有来由的。我说给你听:早先纣王手下有三个诸侯,就是九侯、鄂侯、文王。九侯把自己的女儿献给了纣王,纣王嫌她太正经,不淫荡,就把九侯剁成肉泥烂酱;鄂侯忠言劝告,给纣王杀了,做成了咸肉干;吓得文王不敢再说话。他叹了一口气,就给纣王押起来,关了一百天。这就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新垣衍结结巴巴地说:“这个……不过是古时候的昏君,这可得两说着啦。”鲁仲连说:“好,古时候的事不提。东帝齐湣王总是现代的吧?他给乐毅打败了,带着大臣夷维一块儿逃到鲁国。鲁君打发使臣去迎接他。夷维问那个使臣,说,‘鲁君打算怎么样招待?’使臣回答说,‘预备十份太牢[牛、羊、猪三牲叫太牢]请您的国君。’夷维说,‘这是什么话?我们的国君是天子啊!天子上诸侯国来,诸侯就得上太庙去伺候他,早早晚晚地伺候他的饮食。伺候完了,才能够退到朝里去办理自己的事。光预备十份太牢就算得了吗?’使臣回禀了鲁君,鲁君可火儿了,立刻叫人关上城门,不准齐湣王进去。齐湣王跟夷维又到了邹国。那时候,邹君刚死不久,齐湣王要去吊祭。夷维跟邹国人说,‘天子降临吊祭,你们赶紧把棺材调个方向。天子是朝南坐着,臣下的孝堂跟棺材应该搁在南边,面要朝北。’邹国的臣下说,‘我们宁可死了,也不愿受这份侮辱!’将军请想想:邹、鲁那样微弱的小国,他们的臣下还有点骨头,不受‘东帝’的欺压。魏国是天下的大国,向来跟秦国并起并坐的。难道‘三晋’的大臣反倒不如邹、鲁的臣下吗?再说,秦王没称帝就罢了,他一称了帝,可就要使出那帝制的大权来!到那时候,他可以由着性儿调动各国的大臣。他要派一个大臣来,你就不能不认可;他要革去一个大臣,你也不能挽留。到了那时候,将军您自己的地位也未见得准能保得住哇!”
新垣衍一听这话有理,他没想到秦王称了帝,各国的形势跟着就得变,这一变,连自己的地位也就保不住。他挺郑重地向鲁仲连拜了一拜,说:“先生的话实在不错!我决不再提称帝的事了,我回去跟魏王说去。”平原君也拜谢了鲁仲连。他送走了新垣衍,再打发人上邺下去请魏国大将晋鄙进兵。
齐桓公自从打退山戎,救了燕国,定了鲁国的君位以后,各地方的诸侯全都佩服他,把他当作安定列国的领袖。齐桓公要当霸主的心愿早就做到了。到了公元前661年,他没有事的时候,喝喝酒、打打猎。这么一享福,可更发福了,腮帮子的肉都要嘟噜下来了。万没想到来了一个卫国的使臣,说北狄[北狄是北方游牧部族的总称,一部分进入渭水流域,一部分进入河北平原。灭卫、灭邢的就是进入河北平原的北狄]侵犯进来,情况非常严重,请霸主出去抵御。齐桓公打了个哈欠,说:“齐国的兵马到现在还没好好地休息呐!等到明年开春再说吧!”哪儿知道没过几个月工夫,卫国的大夫跑到齐国来报告,说:“国君给北狄杀了。卫国的老百姓活不了啦,大伙儿全逃到漕邑[在河南省滑县东南]去了。他们派我到您这儿来报告,请霸主作主。”齐桓公听了,很害臊地说:“这全是我的不是,没有早点去救。可是现在还来得及,我去打退北狄,给你们的国君报仇。”他就准备出兵到卫国去。
那个给北狄杀了的国君叫卫懿公。他是卫惠公朔[就是杀了急子和公子寿的那个人]的儿子。他有个特别的爱好,他喜欢玩儿仙鹤。国家大事他全不管。他把养仙鹤的人都封为大官,那些原来的大官有的反倒没有了职位。为了养仙鹤,老向老百姓要粮。老百姓冻死饿死,他可不管。公子?[卫宣公的孙子]一想这么下去,卫国非亡不可,他就投奔齐桓公,住在齐国。卫国老百姓向来想念着急子的委屈,痛恨着卫惠公。哪儿知道昏君的儿子又是个昏君,他们大伙儿就把希望全搁在公子?的身上。往后公子?也跑了,老百姓就更恨透了卫懿公。
有一天,卫懿公带着几车仙鹤出去玩儿。车是依照地位的高低分等级的,甚至把大夫坐的棚儿车也给仙鹤坐。那些坐棚儿车的仙鹤叫“鹤将军”。卫懿公一出去,就有不少“鹤将军”前呼后拥地“保着架”。他觉着倒也不错,那股子神气劲儿好像一队官儿似的。那一天,他正玩得得意洋洋的时候,忽然来了个报告,说北狄打进来了。这可太扫兴了。他一边忙着回宫,一边叫人去守城。万没想到老百姓全忙着逃难,士兵们不拿兵器,不穿铠甲。卫懿公问他们,怎么不去打北狄呐?他们说:“打北狄也用不着我们。您还是叫‘鹤将军’去吧!”卫懿公说:“哪个将军?”他们大伙儿冷笑了一声,说:“当然是鹤将军喽,那还用提吗!”到了这时候,卫懿公才明白失了民心,连连拍着脑袋,皱着眉头子,哭丧着脸地向老百姓认错,把仙鹤全放了。可是那些惯坏了的鸟儿轰也轰不走,睁眼看着国君,伸着脖子,扑扇着翅膀,还向他献殷勤呐。卫懿公急得要哭出来了。这时候他只怪仙鹤的毛长得太漂亮,顶也太红了。要是稍微灰点儿,也许能遮盖遮盖。明摆着,叫他失去民心的仙鹤,现在变成了他犯罪的证据了,越是活活泼泼地在大伙儿跟前现眼,越叫他难受。他可真后悔了。他掐死了一只仙鹤,狠心地把它扔了,表示自己真改过。这样,才凑合着召集了一队人马。
卫懿公一瞧北狄在那儿杀卫国人,他火儿了,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好样儿的了。他亲自出马抵抗敌人。可是人数实在大少,挡不住如狼似虎的北狄。士兵们请卫懿公打扮成老百姓的样子逃出去。他可不依。他说:“我已经对不起全国的人了,到这时候再要贪生怕死,那不是罪上加罪了吗?我一定得跟狄人拼命。”末了,卫国全军覆没,卫懿公也给北狄杀了。敌人进了城,来不及跑的老百姓,差不多全都给杀了。卫国的库房,还有城里值钱的东西全给抢空。这些北狄原来是草原上的人,平常就会牧马、放羊,也不种地,打进卫国来,为的是来抢些值钱的东西,不一定要占领地盘。他们为了下一回抢着方便,把卫国的城也拆了。赶到卫国的使臣到了齐国,北狄早就抢够了跑了。
齐桓公知道了卫国国破人亡,立刻就派公子无亏带领一队人马,把公子?送回去。公子?到了漕邑,就瞧见那地方一片荒凉,只能算个小村子,哪儿像个都城呐!他直掉眼泪。他把遗留下来的卫国的男女老少集合起来,一共才七百三十人。又从别的地方召集了一些老百姓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凑了五千多人。这五千多人重打锣鼓另开张地建立国家,立公子?为国君,就是卫文公。卫文公倒没有一点国君的架子,他跟着老百姓一块儿过活,穿的是粗麻布,吃的是糙粮食,住的是草房子。黑天白日安慰老百姓,叫他们刻苦耐劳,好恢复卫康叔[卫国第一代的国君]的旧底儿。他这种跟老百姓一同吃苦的劲头不但叫老百姓喜爱他,就连齐国的将士也都伸大拇哥儿。
公子无亏一瞧北狄跑了,就打算回去。可是漕邑连城墙都没有,万一北狄再来,那可怎么档得住呐?他一琢磨这滋味,决定留下三千齐国人扎在那儿,拿他们当做保护漕邑的城墙,自己跟卫文公?告别了。
公子无亏见了他父亲,报告了卫国的这份惨劲儿。齐桓公叹气说:“咱们得好好地去帮帮卫国。”管仲说:“留下三千人也不是办法,咱们不如替卫国砌上城墙,盖点房子,就这一下往后可当大事了。”齐桓公很赞成这个主意,就打算召集列国诸侯,大家伙儿出点力,去帮助卫国。
王不留行是一个中药的名词,这个名字确实挺奇怪的,我们来说说这个怪名字的由来:王不留行别名王不留、麦蓝菜,为石竹科植物麦蓝菜的干燥种子。它的植物又叫禁宫花、剪金花,叶似酸浆,花色红白,子壳五棱,果实如豆,内多细子,生白熟黑,子小而圆,硬如实,状如黍粟(小米)。王不留行多生于麦子地,5月收麦时采集种子,然后阴干。
王不留行不过是一种草的种子,它怎么会有这么个怪名呢?
这个还要从“药王邳彤”说起。提到药王,我们首先想到的是孙思邈,医史书中尊孙思邈为药王,全国不少药王庙供奉的就是他。还有就是药王菩萨,也就是药师佛,寺庙里供奉最多的就是药师佛。而这个药王邳彤,只有一个地方有庙供奉他,那就是现今河北省安国。安国在古称祁州,在历史上,乃至今天,都是北方最大的药材集散地,素有“药不经安国不成药,不过祁州没有药味”之说。那么,邳彤是如何成为药王的呢?
安国原来有药王庙,但并没有说是何方神圣,所以号召力不足。而邳彤葬于祁州,传说他曾为宋太祖的四子八贤王赵德芳治过病,故得到宋代朝廷的追封,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当地人的药王。在安国当地,药王庙的规模据说是全国第一,里面还供奉有扁鹊、华佗、张仲景等十大名医。
相传王不留行是邳彤发现的。邳彤本是刘秀手下的大将,战功卓著,为光武帝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刘秀有个死对头叫王朗,当年王朗率兵追杀刘秀,黄昏时来到邳彤的家乡,扬言他们的主子是真正的汉室后裔,刘秀是冒充汉室的孽种,要当地的老百姓给他们送饭送菜,并让村民腾出房子给他们住。这村里的老百姓知道他们是祸乱天下的奸贼,就不搭理他们的茬儿。天黑了,王朗见百姓还不把饭菜送来,不由心中火起,便带人进村催要,走遍全村,家家关门锁户,没有一缕炊烟。王朗气急败坏,扬言要踏平村庄,斩尽杀绝。此时一参军进谏首:“此地青纱帐起,树草丛生,庄稼人藏在暗处,哪里去找。再说就是踏平村庄也解不了兵将的饥饿,不如赶紧离开此地,另做安顿,也好保存实力,追杀刘秀。“王朗听了,才传令离开了这个村庄。 儿童故事大全
邳彤想到这段历史,就给他发现的一种“性善走而不往“的草药起了个名字叫“王不留行”,意思是“虽有命令亦不能留其行”。
王不留行,一种擅通乳的中药:它的子及苗均可入药用,但临床上习惯用子。王不留行具有活血通经、消肿止痛、催生下乳的功能,主治月经不调、乳汁缺乏、难产、痛肿疗毒等症,是临床常用的下乳药。它广泛分布于我国的东北、华北、华东、西北及西南各地,主产于河北、山东、辽宁、黑龙江等,以河北省产量最大。它在低山、麦田内或农田附近生长,为常见的杂草。北方有一段歌谣说:“穿山甲,王不留,妇人喝了乳常留。”夸张地说出了穿山甲和王不留行两味中药的通乳作用。
王不留行,一种利小便的中药:王不留行除了能够治疗乳汁缺乏,还能活血化瘀,治疗痈肿疮疡、创伤止痛、带状疱疹等。正如《神农本草经》曰:“主金疮、止血逐痛、除风痹内寒。”由于王不留行善行血,并搜血中之风,可用于治疗各类关节炎,尤其是风湿游走性关节炎。另外此药药性趋下,故善走而下行,可利水通淋。《本草纲目》:记载其“利小便”,故临床用于治疗泌尿系结石、前列腺炎或肥大。
此药入煎剂时,需炒制使用,坚硬的王不留行外壳,经过炮制爆裂开口,就像爆米花样。这样煎煮药性才能够充分溶解利用,达到活血通利的作用。
王不留行,贴豆压穴治疗常见病:由于王不留行子圆润,没有棱角,大小和硬度适度,所以往往用在耳穴压豆的治疗中。
中医认为耳与脏腑在生理功能上是息息相关的。人体的内脏或身体发病时,往往耳廓的相应部位会出现压痛点、敏感点。因此我们通常可以参考这些现象来疹断疾病,并通过刺激这些部位治疗或协助治疗疾病。耳穴治疗是一种非常简单而实用的外治方法。
临床上,我们经常利用耳部压王不留行子结合耳部腧穴治疗近视眼、痛经、失眠、便秘、咽喉肿痛、消化不良、肥胖症、颈椎病、腰腿痛等。
贴完耳豆后,还要经常按压,每天按压3—5次,每次每穴按压30—60秒,以耳部自觉发热,局部有酸胀感为度。
晋鄙回答平原君,说:“魏王叫我驻扎在这儿,我不能自作主张。”平原君就给魏公子信陵君无忌写了一封信,写着说:“我为了佩服公子的侠义精神,才跟您结为亲戚,我觉得挺荣幸。如今邯郸万分危急,敝国眼瞧就要亡了。全城的人都眼巴巴地盼着救兵快点来。贵国的军队竟驻扎在邺下,说什么也不再往前进。我们在火里,他们倒挺坦然。您姐姐黑天白日地哭着,劝解她的话我都说尽了。公子即使不愿意帮我的忙,也该替您姐姐想一想啊。”信陵君接到这封信之后,心里就像有好几百条虫子咬他似的。他再三再四地央告魏安僖王叫晋鄙进兵。魏安僖王挺冷淡地对信陵君说:“你何必这么着急?他们自己不愿意尊秦王为帝,倒叫咱们去打仗?”信陵君知道再求也没用,就回家对门客们说:“大王不愿意进兵,怎么办?好罢!我自己上赵国去,要死我就跟他们死在一块儿。”他就预备了车马,上赵国去跟秦国的兵马拼命。有一千多个门客也愿意跟着他一块儿去。
他们路过东门,信陵君下了车,去跟侯生辞别。这个侯生就是上回责备信陵君不收留虞卿和魏齐的那个老头子。他是看守大梁东门的一个小官儿,已经七十多了,家里挺穷。别人就知道他是个看城门的,信陵君可知道他是个隐士,想着办法要把他收在自己的门下。可是那老头子不理他。
有一天,信陵君亲自瞧他去,给他二十斤金子作为见面礼。侯生推辞着说:“我向来吃苦耐劳,安分守己,人家的就是一个小钱,我也不愿收。如今我已经老了,更犯不上改变主意。”信陵君只得请求他,说:“那么请先生指定一个日子,让我请一回客,也可以稍微表表尊敬先生的一点心意。无论如何,请先生赏个脸!”侯生不好再推辞,就答应了他。
到了那天,信陵君大摆酒席,所有魏国的贵族、大臣和自己家里最体面的门客都请到了,乱哄哄地聚在大厅里。信陵君请他们坐下,官职大的坐在上手,官职小的坐在下手,留下一个最高的位子空着。他请客人们等一等,自己赶着车带了几个底下人,上东门去请侯生。侯生果然在那儿。他就上了车,坐在正座上。信陵君拿着鞭子坐在旁边给他赶车。他们过了一道街,侯生对他说:“我有个朋友叫朱亥,住在一家肉铺里。我想瞧瞧他去。公子能不能送我去一趟?”信陵君说:“成,成!我跟先生一块儿去。”
他们到了肉铺门口,侯生说:“公子在车上等一会儿,我去跟朋友说几句话。”侯生下了车,见了朱亥,两个人就在柜台前坐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天来了。这两个人的屁股好像是江米做的,粘在那儿就老不起来。侯生回头瞧瞧信陵君,见他还是拿着马鞭子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他想:“好在你也没有事,你不催我,我索性再坐一会儿。”可是那几个底下人等得不耐烦了,背地里骂着:“讨厌的老头子!总算咱们倒霉,饿着肚子在这儿死等!”这些人们嘟嘟嚷嚷地埋怨着,早就给侯生听见了,他也不跟他们计较。街上的人见了信陵君的车马和底下人在肉铺门口等着,还以为那个宰猪的出了什么乱子,都来看热闹。大伙儿一瞧铺子里的那两个人好像没事人似地闲谈着,不由得全纳起闷来了。后来他们听见这些人的骂声,才知道那个老头子实在太讨厌了。大伙儿都替信陵君不服气,就嘁嘁喳喳地说开了。侯生只当没瞧见,又坐了好久,才跟朱亥告辞出来,上了车跟着信陵君一块儿走了。
等着的客人们眼瞧着太阳都偏西了,还不见信陵君回来,都有点厌烦了。有的东拉西扯地瞎聊天,有的打哈欠。可是谁也不敢离开。信陵君留着的是第一个座位,那还不是给大国的使臣留的吗?好容易大伙儿听见说:“公子接了客人回来了!”他们一齐站起来,低着脑袋塔拉着手,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赶到他们抬头一瞧,原来是个衣裳破烂的老头儿。他们还以为自己瞧花了眼,赶紧又眨巴眨巴眼睛,再细细一瞧,可不是个白胡子的糟老夫子吗?公子无忌给侯生引见了之后,请他坐在头一个位子上。侯生也不推让,一屁股就坐下。这时候,大伙儿才算连吃带喝地活动起来了。信陵君斟了一杯酒,端到侯生面前,祝他健康。侯生接过酒杯来,说:“我不过是个看守城门的小卒子,承蒙公子下顾,已经够荣幸的了。又叫公子在街上等了挺大的工夫,这实在太过份了。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干呐?街上的人都替您不服气,说我不识抬举,还骂我是个讨厌的老废物。这就行了。他们越骂我,就越称赞公子;看公子这么待人,就越把公子当做了不起的人物。就拿今天在座的各位贵宾来说吧,哪一位不佩服公子殷勤好客的热心呐?”
从这儿起,侯生就做了信陵君的贵宾。他又推荐了朱亥。信陵君也像请侯生一样地去请他。可是朱亥的架子比侯生还大,连一次也没回拜过他。
这会儿信陵君带着一千多门客上赵国去,预备去跟秦国人拼命。他先上东门,向侯生说明他上赵国去的心意。侯生挺冷淡地说:“公子保重。我老了,不能跟您一块儿去。请别怪我!”信陵君向他拱了拱手,丢了魂儿似地看着他,等着他再说几句话。这是最后一回的见面了。侯生可没说什么。信陵君只好走了,还不断地左回头、右回头地瞧着侯生。侯生还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那儿。
信陵君在道上越想越难受,就自言自语地叹息着,说:“我这么对待他,拿他当做知心人,他倒眼瞧着我去送死,不但不替我出个主意,连一句挽留我的话或者一句送别的话都没有。唉,人情太薄了!”他越想越伤心,没精打彩地走了几里地,再也忍不住了!就叫门客们站住,自己再去跟侯生说句话。门客们都说:“这种半死不活的讨厌的老头子,还有什么用处,公子何必再去见他呐?”信陵君也不理他们,就回到侯生那儿去了。
侯生还在门外站着!他见了信陵君,就笑着说:“我算计着公子准得回来!”信陵君说:“为什么?”侯生说:“公子这么对待我,我反倒挺冷淡地让您去送死,连句送别的话都没有。您还不恨我吗?我知道您准得回来。”信陵君向他拱了拱手,说:“是啊!我想我一定有得罪先生的地方,因此特地回来请先生指教。”侯生说:“公子收养了几十年的门客,吃饭的有三千多人,怎么没有一个替您想想办法的,反倒让您去跟秦国拼命?你们这么上秦国兵营里去,正像绵羊去跟狼拼命,不是白白去送死吗?”信陵君说:“我也知道没有什么用处,可是我这么一死,总算尽我的力量了!”侯生见他又可怜又可敬,就说:“公子进来坐一会儿,咱们商量商量吧。”
黄河滚滚波浪翻,牛皮筏子当轮船
九曲黄河十八湾,宁夏起身到潼关,万里风光谁第一?还数碛口金银山
信天游:
黄河船夫曲
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哎? 几十几道湾上,几十几只船哎?
几十几只船上,几十几根竿哎? 几十几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
我晓得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哎, 九十九道湾上,九十九只船哎,
九十九只船上,九十九根竿哎, 九十九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
信天游:
黄河船夫曲
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哎? 几十几道湾上,几十几只船哎?
几十几只船上,几十几根竿哎? 几十几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
我晓得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哎, 九十九道湾上,九十九只船哎,
九十九只船上,九十九根竿哎, 九十九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
公元前397年(周威烈王的儿子周安王5年),有一天,韩国的相国侠累正在大厅上办理公事的时候,大门外突然跑进个人来。他说:“有要紧的事报告相国。”卫兵一见那个人莽里莽撞地进来,就过去拦他。哪儿知道这几个卫兵给他一推,就都一溜歪斜地躺下了。他推倒了卫兵,飞似地跑到大厅上,掏出匕首来照着侠累就扎,一下子扎穿了胸口。当时就大乱起来,都嚷着说:“有贼!有贼!”一边关了大门,卫兵全拥了上去。那个刺客拿着匕首,就在自己的脸上横一刀、竖一刀地划着,又用手指头挖出自己的眼珠子,然后豁开肚子把肠子都拉出来。大伙儿一瞧,都愣了。那个刺客划破了脸,挖出了眼珠子,豁了肚子,可还没死。末了在脖子上抹了一刀,才躺下了。
早就有人禀报了韩烈侯。韩烈侯就问:“刺客是谁?”谁知道呐?他叫大伙儿去瞧瞧。大伙儿都说:“那个刺客已经瞧不出模样来了。谁还认得出来?”这个案子倒叫人纳闷。韩烈侯一定要查办那个主使的人和刺客的家眷,好给相国报仇。可是刺客的面目都认不出来,上哪儿去打听他的姓名和来历。连行刺的人都查不出来,更别想去查办主使的人了。韩烈侯就叫人把刺客的尸首搁在街上,给来往的人来认。又出了一个赏格,说:“谁要认得刺客,能说出他的姓名来历的,赏黄金一千两。”有的人想发横财,都来认一认。可是那尸首的面目已经划得乱七八糟的不像样儿,两只眼睛都没了。一连搁了好几天,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就是没有一个能认得出来。
这档子没名、没姓、没来历的凶杀案不但轰动了整个韩国,附近的国家也都传遍了。魏国轵邑[在河南省济源县;轵zhi三声]深井里地方有个女子叫聂罃[ying一声]。她一听见这个新闻、就哭起来。她对她丈夫说:“哎呀,刺死侠累的准是我兄弟!兄弟,你死得好惨哪!”聂罃的丈夫说:“你怎么知道是他?”她说:“我兄弟有个恩人,叫严仲子。他老帮我们家的忙。我嫁给你的时候,嫁妆都是他给办的。我妈死了,也是他给办的丧事。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你怎么这么个记性啊!”他想了想,说:“哦!我想起来了。我光知道严仲子跟韩国的相国有点私仇,那也不过是争权夺利罢了。做大官的谁没有私仇呐?为了别人的私仇白白地舍了自己的命,据我瞧你兄弟不会那么傻的。”聂罃瞪着眼睛说:“你可别这么说。严仲子是有仇报仇,我兄弟是有恩报恩。恩怨分明,也是大丈夫哇。”
原来严仲子和侠累一块儿在韩国做宫,两个人有仇恨。有一天,严仲子说侠累不好,侠累把严仲子骂了一顿。严仲子就拔出宝剑去刺侠累。幸亏旁边的人给拉开了,总算没出了事。严仲子怕遭到相国的毒手,就离开韩国,上各处去找刺客,一心想弄死侠累。
严仲子到了齐国,瞧见一个宰牛的,长得挺魁伟,又有力气。听他的口音,不像是齐国人。严仲子跟他一谈,才知道他是魏国人。这个魏国人曾经推荐一个朋友给他的主人。那位朋友挺能奉承主人,不到一年工夫,就当了管家,反倒把这位推荐他的人轰出去。他在气头上把那管家杀了。当时带着他妈和姐姐逃到齐国,给人家宰牛,对付着活着。严仲子一听他的来历和他的遭遇,就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他。两个人交上了朋友。严仲子家里是挺富裕的,他送了这位新朋友几千两黄金,还帮着这位朋友奉养着他母亲,又预备了一份挺体面的嫁妆把他姐姐嫁出去。呆了一年,那位把兄弟的母亲死了,严仲子又帮助他发送。严仲子在这个宰牛的人身上花了这许多钱,就是要买动他的心好替自己报仇。
“我的母亲安葬了之后,”聂罃接着说:“我就知道兄弟准要给严仲子报仇了!”她的丈夫说:“为什么?”她说:“因为我兄弟当初答应他去弄死侠累,只为了扔不下母亲。如今母亲死了,他哪儿还能不去呐?我料定韩国街上搁着的尸首准是我兄弟。”他说:“他就这么没名没姓地死去,也太有点冤了。”聂罃说:“说得是啊!我打算上韩国瞧瞧去,到底是不是。”
聂罃是个急性人,说走就走。她到了韩国,那个没有眼睛的尸首,已经在街上搁了八天了。她一见这尸首,就趴在上头号啕大哭起来。看尸首的士兵问她:“他是你什么人?”她说:“他是我兄弟,我是他姐姐。我叫聂罃,我兄弟是轵邑地方的一个侠客。他刺死了这儿的相国,唯恐连累我,所以毁了面目,打算就这么没名没姓地过去。可是我哪儿能那么贪生怕死,让他的名声埋没呐?”那些看尸首的人说:“你兄弟叫什么名字?主使他的人是谁?你好好说出来,我们替你去请求主公,饶你不死。”聂罃说:“我要是怕死,我也不来了。我来认尸,就为的是要传扬他的名字。他的事他知道,我不能替他说。”“那末,你的兄弟到底叫什么名啊?”她说:“他是侠客聂政!”说着,就在石头柱子上碰死了。他们把这事报告了韩烈侯,韩烈侯叹息着说:“聂政哪儿是侠客!他不过是叫人收买的一个暴徒罢了。聂罃倒有点侠义气。”他就叫人把姐儿俩的尸首埋了。
当曹操和袁绍在北方激烈争夺的时候,南方有一支割据势力逐渐壮大起来,这就是占据
江东(今长江下游的江南地区)
的孙策、孙权兄弟。
孙策的父亲是长沙太守孙坚,原是袁术的部下。孙坚死后,孙策带兵投靠袁术。袁术看
他少年英俊,很喜欢他,对别人说: 要是我能有像孙郎那样的儿子,我死了也安心。
话虽这样说,袁术可并不重用孙策。孙策曾经想当一个郡太守,袁术没让他做。孙策的
舅父吴景在江东丹阳(今安徽宣城)当太守,被扬州刺史刘繇(音yóu)逼走。孙策向袁
术要求让他到江东去帮舅父打刘繇。袁术跟刘繇也有矛盾,才拨了一千人马给孙策。
孙策向南进兵。一路上,有许多人投奔他。到了历阳(今安徽和县)兵力扩充到五六千
人。孙策有个从小就很亲密的朋友周瑜,也带了人马来会合,孙策的力量就壮大了。
孙策作战骁勇,再加上他的军队纪律严明,得到百姓的支持。因此,很快就渡过了江,
不但打败了刘繇的人马,夺回丹阳,还攻下了吴郡和会稽郡。这样,江东六个郡的大片土
地,都被孙策占领了。
孙策占据了江东,还雄心勃勃地想向北发展。他趁曹操和袁绍在官渡相持不下的时候,
准备偷袭许都,把汉献帝抓在自己手里。正在调兵遣将,准备粮草的时候,想不到出了一件
意外的事。
原来,孙策攻下吴郡的时候,杀了那里的太守许贡。许贡手下的门客跟孙策结下了仇。
有一次,趁孙策上山打猎的时候,他们埋伏在树林里,放了一支暗箭,射中了孙策的面颊。
孙策受了重伤,请医生治疗也没有用,病势越来越重。孙策自己知道不行了,就把部下
张昭等找来嘱咐,说: 现在我们这里已经有了人马地盘,可以跟人家较量一番,希望你们
好好辅助我弟弟。
孙权那时才十九岁。他年纪虽然轻,但是平时喜欢结交朋友,注重人才,在江东官员
中,已经很有声誉。孙策把印绶交给孙权,叫他佩带起来,说: 咱们兄弟俩,要论上阵打
仗的本领,你不如我;至于选拔人才,任用贤人,我比不上你。希望以后你好好保住江东这
份基业。 说着,就咽了气。
孙权倒在床前哭个没完,张昭劝住了他,叫他立刻换上官服,骑着马到军营里去巡视一
遍,一面赶快派人通知当时驻扎在巴丘(在今湖南岳阳)的周瑜。周瑜连夜带兵回到吴中,
跟张昭两人一起辅助孙权。
那时候,江东六郡虽说都归孙策占了,但是还有不少偏僻的地方,不服他们指挥。有一
些人还要看看风向再说。亏得张昭、周瑜两人一心一意帮助孙权,才把局面稳定下来。
孙权记住他哥哥的话,用心搜罗人才。周瑜对孙权说: 我有个好友鲁肃,是个很有见
识的人,请他来帮助将军,准没有错。
孙权派人把鲁肃请了来,两个人一见面,就谈得挺对劲儿。有一次,孙权会见宾客,等
别人走完了,把鲁肃单独留下来谈心。
孙权说: 现在汉室衰落,天下扰乱。我想继承父兄的事业,像齐桓公、晋文公一样,
来扶助天子,建立霸业,您看怎么样?
鲁肃说: 我仔细研究过天下大势。汉室已经不能再兴盛起来了。曹操势力已经强大,
也除不了他。我替将军打算,还是保住江东这块地方,等待时机。曹操现在正忙着对付北
方,顾不到我们这一头。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讨伐刘表,占领荆州,然后再来平定天下。
这倒是汉高祖的事业呢!
孙权听了这番话,心里豁然开朗,但是嘴里还是谦虚地说: 我哪能做到这些呢。
由于孙权重用人才,江东地方,文臣武将,人才济济,出现了一片兴旺景象。
曹操听到孙权接替孙策的地位,为了笼络孙权,就用朝廷名义,封孙权为征虏将军,兼
会稽太守。从此以后,孙权实际上在江东建立了割据的政权。
楚灵王正打算借个惩办乱臣贼子的名目去侵略蔡国,没想到陈国的使臣到了。他向楚灵王报告,说:“先君得病死了,公子留即位,特意打发我上贵国来报丧。”楚灵王一听,眼睛瞧着伍举,好像叫他出个主意似的。伍举觉得这件事不对头。他想:“公子留是陈侯的第二个儿子,还是姨太太生的。要是他当了国君,那么大儿子偃师哪儿去了呐?”他正疑惑着的时候,陈侯的第三个儿子公子胜和偃师的儿子公孙吴都跑到楚灵王面前,趴在地下直哭。公子胜抽抽噎噎地说:“哥哥偃师给司徒招和公子过害死了,害得君父上吊。我们没有办法,只好逃出来,求大王作主。”
原来陈哀公[陈成公的儿子,陈灵公的孙子]有三个儿子:一个叫偃师,年龄最长,是正夫人生的,早已立为太子;一个叫公子留,是妃子生的;一个叫公子胜,是另一个妃子生的。陈哀公爱着妃子,心想把偃师废了,预备把君位传给公子留。可是偃师并没做错什么事,不能无缘无故地把他废了。陈哀公叫大臣司徒招和公子过做公子留的师傅,对他们说:“你们好好地辅助公子留,别对不起我这一片心。”他们就知道陈哀公成心要把君位传给公子留。他们就拉拢私党,准备将来立公子留为国君。后来陈哀公得了病,老是起不来。太子偃师倒是个孝子,一天三趟去瞧他父亲,简道成了日常功课了。司徒招见了,对公子过说:“主公病了这么多日子,趁他还没死,先把偃师杀了,事情可就好办得多了。”公子过也同意。他们就叫刺客趁着偃师进来的时候,把他刺死。宫里立刻乱起来了。呆了一会儿,司徒招和公子过假装不知道,大惊小怪地一边叫人搜寻刺客,一边宣布说:“太子已经死了,主公又病得那么厉害,应当先把公子留立为国君,以安民心。”陈哀公听了这个消息,非常生气。他怪司徒招和公子过不该把偃师刺死,更不应该自作主张,把他当做死了似的就立公子留为国君。可是大权在他们手里,有什么法子呐?他又是生气,又是后悔,就上吊自杀了。公子胜和公孙吴眼见这班人刺死太子,逼死国君,怕遭到毒手,都跑到楚国来了。
楚灵王听完了公子胜和公孙吴俩人的报告,就骂那个使臣不该来骗他。陈国的使臣自己知道一个嘴敌不过两个人,只好闭口无言地站在那儿。楚灵王吩咐武士把那个使臣杀了。伍举说:“大王已经杀了乱臣贼子的使臣,就应当去征伐司徒招跟公子过。这是名正言顺的,谁敢不服。平定了陈国,然后再去征伐蔡国。先君庄王的霸业也不过如此。”楚灵王想做楚庄王第二,就发兵跟着公子胜和公孙吴去惩办陈国的乱臣。
公子留一听说楚灵王杀了他的使臣,已经坐立不安了,又听说发兵来打他,吓得他扔了君位跑到别国去了。公子过见新君跑了,就对司徒招说:“怎么办呐?咱们也跑吧?”司徒招说:“怕什么?等楚国大军来了,我自然有法子叫他们退回去的。”呆了几天,楚国兵马到了。陈国的老百姓都替偃师抱不平。现在听说偃师的儿子公孙吴向楚国借了兵马来处治乱党,谁也不起来反对。
司徒招已经有了准备。公子过可急坏了,跑去问司徒招,说:“你说有办法叫他们退去。办法在哪儿呐?”司徒招说:“要想楚国兵马退去,并不难,不过我先得跟你借一样东西。”公子过说:“什么东西?”司徒招说:“借你的脑袋使一使!”公子过吓了一跳,刚要跑,已经给司徒招左右的人杀了。
这个杀害同党的司徒招拿着公子过的脑袋,亲身去见楚灵王。拿膝盖走路,跪到楚灵王跟前,像兔儿爷捣碓似地磕着头,说:“这回刺死太子偃师,立公子留做国君,一切全是公子过干的勾当。我已经把他杀了,请大王饶我这条狗命吧!”楚灵王看他这么低声下气的,心里倒也喜欢。司徒招又往前跪上一步,低声地,说:“当初贵国庄王惩办了夏征舒,灭了敝国。把敝国改为贵国的一个县。后来庄王听了别人的话又把敝国恢复过来,这实在是件可借的事!现在敝国的国君死了,太子也死了,公子留跑了,敝国已经没有国君了。大王不如把敝国仍旧改为贵国的一个县。这不光对贵国有好处,对敝国也有好处。您瞧好不好?”楚灵王说:“难得你说出这样儿的话来。这样吧,你先回去给我收拾宫室。”司徒招听了,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又磕了个头,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这个大卖国贼挺得意地吩咐手下的人打扫宫室。他一边指使着大伙儿,一边想:“陈国虽然断送在我手里,我可是第一个当了楚国的大臣。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些后来投降的人,当然全在我的手下了。我有这么大的功劳,楚王准得重用我,也许叫我当个县公。我一当上县公不是等于当了陈国的君主了吗?再说我是为了求太平才这么干的。我要是不投降,我们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呐!凡是有见识的人决不会骂我是个奸贼。就算做了奸贼,只要于心无愧就是了。当大人物的本来就得任劳任怨。”他越想越有理,越觉得自己是个明智的人物。
第二天,他一清早起来,亲身把宫室预备好了,然后催着陈国的大臣去迎接楚灵王。楚灵王到了陈国的朝堂上,所有怕死的大小官员都来拜见。他叫司徒招上来。司徒招得意洋洋地跪下,准备受封领赏。楚灵王对他说:“你的功劳可真不小!”司徒招挺谦虚地说:“哪儿,哪儿!”楚灵王接着说:“我本来想封你来着,可是大伙儿都抱不平,怎么办呐?这么吧:我就答应你昨天的要求,饶你一条狗命。让你到东海去吧!”司徒招好像迎头挨了一棍子,当时天昏地黑,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楚灵王派几个士兵把他押走。
公子胜和公孙吴拜谢了楚灵王的“恩德”。楚灵王对他们说:“司徒招和公子过虽然都消灭了,可是他们手下的人挺多。他们准得恨你们,向你们报仇。你们还是跟着我上楚国去吧。”这两位想借敌国的兵马来救本国的糊涂虫自己也当了俘虏。陈国就这么给楚国并吞,变成了楚国的一个县。陈国人眼睁睁地瞧着亡了国,只有连声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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