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诗人要控告一个大富翁,他祈求宙斯为自己做后盾,宙斯命令双方出庭受审,他们都来了:一个干瘪瘦削,衣衫褴褛,鞋子破损,另一位全身披金戴银,目中无人。
“您发发慈悲,奥林匹斯山的君主!布云驱雾、电闪雷鸣的大神!”诗人叫道,“我对你究竟犯下什么罪行,从年轻时代就受到邪恶的命运女神的迫害? 没有汤匙,没有煤:我的全部财产只有一种空想,可在同时,我的对手呢,既没有功劳,也没有头脑,同你的木偶一模一样,住在豪华住宅里受到一群崇拜者奔走趋 奉,由于生活富足优裕胖得要命。”
“你的诗歌之声将要流传到几百年后,难道这是毫无意义的吗?”
回答说:“至于他,且不要说后代,他的儿孙就会把伯忘个精光,你不是亲自挑选建立光荣声名的命运吗?我让他在活着时享受尘世的幸福。然 而,相信我,只要他能够比较理解世事,并且,只要凭他的智力还能够体会到他在你面前多么渺小,也许他会比你更加埋怨自己的命运。”
一只熊落到了罗网中,当死亡还远在天边,你可以大胆开玩笑议论死亡;但是一旦死亡临近,事情就完全是另一桩。熊还不想死。我们的黑熊本来可以好好打一仗,可是现在罗网把它缠住不放。四面八方都有钢叉、猎枪,还需要对付猎狗,硬拚当然不行。
黑熊决定使用一点智谋,它对猎人说道:“我的朋友,我对你们,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行?凭什么你们要我的脑袋?莫非你们相信人家对熊的故意中伤,以 为熊是恶兽?啊呀,我们完全不是这样,举例说,我可以请左邻右舍来作证,所有野兽之中只有我一个,没有受到过大家的责备,因为我对死人从来不去碰一碰。”
“这不错,”那个猎人对这一点回答说,“我赞美你对亡灵的尊敬,可是因此,一旦你有了机会,一个活人就无法从你的爪子下安全脱身,宁使你去吃死人,要让活人得到平安。”
狮子十分喜欢养鸡,他的养鸡业却不景气。原因倒也十分简单,鸡室四通八达出入容易。有的鸡被人偷走,有的鸡却自己走失。为了扭亏,免于忧心事, 狮子决意把新鸡舍建筑。设施要严密,房子要坚固,既防小偷,又要住得舒服。有人给狮子推荐,狐狸是最好的建筑师,于是,工程便委托给了狐狸。
狐狸十分能干而且卖力,工程胜利开始,如期结束。大家纷纷来参观鸡的新居,建造得果然十分令人满意,真是应有尽有设备齐。栖架、食槽,生蛋的地方幽静,有地方取暖,也有地方把暑避。狐狸得到了优厚的酬谢,大家都夸奖它的建筑技艺。于是鸡群立即迁入了新居。
情况好转了吗?绝非如此!鸡数日益减少,尽管墙高宅固,事情真是令人难以解释。
狮子下令埋伏起来捉贼,果然捉到了一个无耻之徒。谁呢?原来是狐建筑师。它修的房子别人无缝可入,它却给自己留了一条通路。
从前有一位厨师,他颇有点儿学识。有一天他去酒馆,安排超度故亲的筵席:他是个虔诚的教徒。当他离开自己的厨房时,给猫托付了所有食物,以免被老鼠偷吃。
厨师事毕返回厨房,情况意外,谁能料想!地面上糕饼藉,猫儿蹲在墙角的醋罐旁,它正撕啃着一只烤雏鸡,嚼得有声,吃得正香。
“你这个馋鬼,你这个坏蛋!”厨师开始了对猫的训言,“不说你没有脸儿把我见,你看着墙壁也该红脸。”(猫儿只管把鸡嚼咽)
“以前你的确还很老实,人们都夸你规矩,如今成了小偷,成了骗子!哎呀!多么可耻!多么可耻!今后绝不让你进厨房,连进院子你都别想。人们对你将备加防范,正像防范一只饿狼。你成了瘟疫,成了祸殃。”
猫儿一边听,一边吃得忙。我们的厨师,他的教诲滔滔不绝。你说,结果到底如何?猫儿已吃完了烤鸡,他的言论尚未完毕。
我想奉劝这位厨师,把如下的话儿写上墙壁:该用权力的场合,万勿妄谈空议。
不要嘲笑一个弱者,更不能侮辱一个弱者!软弱无力的敌人报复起来有时却特别凶狠,因此不能过分依靠你自己的力量。
这里且听我讲一则有关这类事的寓言,狮子为了傲慢怎样受到蚊子严厉的惩罚。这件事我从别处听来。狮子非常瞧不起蚊子,蚊子对狮子痛恨入骨。它无法忍受侮辱,蚊子下定决心,要和狮子拚个你死我活。于是自充战士,自当吹号手,尽着嗓门嗡嗡叫,挑动狮子来一次殊死决战。
狮子哈哈大笑,可是我们的蚊子不是开玩笑。它时而从背后、从眼前,时而朝狮子耳朵直叫,它看准地方,抓准时机,像鹰鹫一样落到狮子身上。把整个毒刺扎进狮子的屁股,狮子浑身一抖,用尾巴横扫这个吹号手。
我们的蚊子非常灵活,毫不胆怯,一口叮住狮子的脑门,尽情吮吸狮子的鲜血。狮子摇头晃脑,抖动它的鬣毛;可是我们的英雄不理这一套,一会儿钻进狮子的鼻孔,一会儿叮咬耳朵。
狮子暴跳加雷,发出极为可怖的吼声,在盛怒中它的牙齿咬得格格发响,它的爪子在地上狠命乱抓。恐怖的咆哮使周围的森林发生颤抖,恐怖包围所有野兽,大家躲藏,奔跑:它们争先恐后四下逃窜,仿佛是洪水冲来了,或者发生了大火!
是谁?是蚊子,弄得大家如此惊慌失措!狮子东冲西突、翻身打滚,把力气都用光,它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乞求和平。
蚊子已经报复够了,同意了狮子的求和,它一下子从阿喀琉斯变成荷,它飞到,森林里宣扬它得到了凯旋。
有这样的人们,只要你是他们的朋友,他们就认为你是第一流天才,第一流作家,可是换了别人,尽管你唱得多么动听,不仅别想指望他们对你的赞美。而且他们还害怕你身上的才华。
尽管我也许会因为得不到赞美感到不快,但是我想代替寓言告诉他们这方面的故事。
一个传教士在教堂里,在雄辩方面他是普拉东的后继人,教导他的教民多做好事,他的言论甜得像蜜一样从嘴里流出,在他的话里只有纯洁的真理,好像毫不做作,犹如黄金的链条。他把一切思想感情都提高到九霄,揭露红尘世界充满虚诳。
心灵的牧师结束了讲道,但是大家还是在谛听,赞美之情,上达天庭,内心充满爱敬,泪水不知不觉一滴滴流。
当这些教民从上帝之家走出来时,听众之中有个人对另一人说,
“多么令人信服的才华,多么动听,多么热情,他是多么有力地把民众的心引向于善。可是你,邻居,简直是铁石心肠,怎么没有见到你淌眼泪?难道你听不懂?”
“怎么会不懂?凭什么我也得哭一顿,要知道我可不是本教区的人。”
一骑手驯马术甚高,马解人意,几乎不用鞭招。主人随心所欲驰骋,坐骑俯首贴耳效劳。这骑手得意且自豪,他说:“对于这样的马儿笼头、嚼铁全不需要,我的看法自是错不了。”
于是他摘去了辔头,跨上马儿去把风兜。马儿即刻感到了自由,步子稍稍加快了,一路小走,接着振鬣昂首步子不按规矩,似乎在和骑手戏逗。最后马儿 已不顾任何拘禁,勃然性起,向前飞奔,血液沸腾,眼进火星,骑手的话,它已不再听。广阔原野任它驰骋,可怜的骑手胆战心惊。他颤抖着想把嚼铁给马戴上,那 马拼命挣扎,怒向前冲。
骑手终于被摔了下来,马儿一溜烟去了,疾如旋风。它冲闯飞奔,不择道路,冲到崖边,四蹄己刹不住,它坠下崖去了,一命呜呼,我们的骑手只有伤心痛苦:“我的马呀,可怜你死得真惨,辔头不该摘掉,肚带不该松散。是我害死了你呀!我也不该被摔下来;你也不该如此命短。”
自由是个诱人的名词,然而自由该有合理的限制,如果人们不能把这点认识,自由会把莫大的灾祸招致。
有一次,大象获得狮王的宠信。森林里一下传开这个消息,跟平常一样,大家纷纷猜测起来。大象既不漂亮,又不讨人喜欢,谈得上什么风度仪态!大象凭什么钻营到这份恩宠?众兽之间在互相谈论。
“要是它有条蓬松轻软的尾巴,那我就不会感到奇怪了。”转动自己的尾巴说道,“或是嘛,小妹妹,它靠了它的脚爪才一时得宠。这样就没人会觉得什么特别了。可它并没有这样的脚爪,这是谁都知道的呀。”
“可能是为了它的一对长牙而得宠的吧?恐怕是人家把它的牙当成角啦!”一头公牛出来插嘴说。
“这不是挺明白的事,它用什么来得到人家的青睐,用什么来达到它的显贵的地位,我一眼就猜得出来,没有那时长耳朵,它就无法获得狮王的恩宠!”驴子扑扇着长耳朵说道。
尽管我们不注意,我们往往用赞美别人来抬高自己。
灰狼拖来了一只羊,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当然不会招待客人,剥开那可怜的东西独享。
肥美羊肉他吃得匆匆忙忙,骨头在他嘴巴里直作响,狼吃起东西来的确很贪,可是他吃不下一只全羊。剩余的他藏了起来作晚餐,躺下来,饭后休息把神养。
它的一个邻居小老鼠,闻到了羊肉的味儿香。悄悄儿地爬了过来,拿了一小块肉,急忙躲藏。
狼发现丢了些羊肉,他大喊大叫,无止无休:“来人啊,捉贼呀!我的庄园被偷!”
我见过一桩稀奇事:城里有个法官克里梅奇,被小偷偷去小表一只。“来人,来人!捉贼,捉贼!”那偷儿却在大声疾呼。
一个乞丐带着一只陈旧的破袋,在人家窗子底下溜达,一边,抱怨着自己的命运,他时常觉得奇怪:那种住在豪华住宅里的人们,他们的生活快乐美满, 财富多得要命,可是不管钱袋里已经装得不能再满,还是不知道满足。他们甚至贪婪到了没有一个止境;他们往往为了获得新的财富,而失去他们原来的一切。举例 说吧,过去这所房屋的主人,他的买卖做得十分幸运,生意越来越兴隆。如果他能够及时知足,就能够太太平平活到寿终,可是他却把这份买卖让给别人,到了春天 他派出轮船航行大海:指望赚到黄金成堆;可是轮船给打坏了,他的全部财物都沉到海中,如今它们都在海底,他眼看自己要发大财,却是春梦一场空。还有另一个 人,他做起承包商,赚到了一百万,他还嫌太少:还想再增加一倍,还想捞到更多的钱,结果彻底破了产。总之,这样的例子可以举出成千上万,真是活该:人应该 知道分寸。
就在这时候,命运女神忽然出现在乞丐面前,对他说道:“告诉你,我早就想来帮助你,我已经搜集到成堆的金币,把你的袋子放在下面多,我要把它装 得满满,不过有个条件,落到你袋子里的都是金子,只要它从袋子里落到地上,它就会变成一堆垃圾。当心,我预先警告过你:我奉命坚守我们的严格的条件,你的 袋子已经破旧,装不下许多金币,只能够适可而止。”
我们的乞丐高兴得简直透不过气来,他简直感觉不到脚下还有大地,他打开他的钱袋,于是金币十分慷慨地像雨水般落到他的袋子里,袋子已经变得十分沉重。
“满足了吗?”
“还没有。”
“袋子快破啦。”
“不怕。”
“瞧,你已经变成克罗伊斯了。”
“还少,还少着呢。再扔一小把吧。”
“喂,够了!你瞧,袋子已经快撑破啦。”
“再来一小把。”
但是钱袋上就裂开,金币纷纷落在地上,霎时化为乌有,命运女神隐身不见,眼前只看到一只袋子,乞丐照旧成为乞丐。
如果有权有势而无才智,纵有好心,也会办出坏事。
老好的象连苍蝇也不敢得罪,却当上了总管,统治林区。虽说象族是聪明的动物,但是家家户户都有丑儿。这象体格强壮酷似亲族,憨头憨脑却在族中出奇。
一天,象看到了呈文一纸,那是羊族把族控诉:“狼族要把我们全部剥皮。”
“谁允许他们如此横行无忌?这样的罪行真是令人发指!”
众狼忙跑上前来诉苦:“请听我们禀告,我们的慈父!你不是批准我们制作冬衣?小小的赋税,羊族总得交付。每只羊身上我们只取一张薄皮。羊族十分吝啬,连这也不愿给,因而他们连声叫苦不迭。”
总管对他们说:“原来如此!强暴行为我这里绝不允许,取张薄皮我想倒还可以,一根毫毛都不得再多取。”
两只桶给装在车上运出去,一只桶里装着酒,另一只桶什么都没有。
请看第一只桶,没有发出什么噪声,慢吞吞地稳步向前走。
另一只桶跳跳蹦蹦前进,它一经过,道路上就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并且尘土飞扬,行人由于害怕,不得不赶快向路边退让,从老远地方就能听到木桶的声音,然而不管这只桶怎么大声作响,它的好处却没有第一只桶大。
凡是把自己的事业向大家讲个不停的人,他肯定不会有多少成就。凡是切实苦干的人,他常常默不作声。伟大人物依靠的是事业上的声名煊赫,他在考虑筹划的时候,他是不声不响的。
梭鱼给告到了法院,说是有了梭鱼池子里就没有安宁。呈缴的罪证简直好装一大车,于是按照向来的规矩,把被告盛放在一只大木盆里端到法庭,法官们 就聚集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它们正在邻近草地上吃草,但是在档案里却留得有它们的姓名,这里包括两头毛驴,两匹衰老的驽,还有两三只山羊,为了在诉讼程序 中有相应的监督,任命做它们的检察官。
但是在老百姓中间传扬着一种流言,梭鱼曾经为狐狸举办过鱼宴,但尽管如此,法官中间没有一个徇私枉法,就是这一次,它们也没有敢,掩盖梭鱼的胡作非为,给它方便。事情毫无挽救余地,只能签发命令。要将被告处以极刑,同时,为了杀一儆百,要把它吊在树枝上绞死。
“各位可敬的法官,”“狐狸这时开言道,“绞刑太轻了,我主张处它以一种我们这儿过去从来没有用过的极刑:让这令刁钻家伙将来知道恐惧和危险,索性把梭鱼放到河里淹死。”
“好极了。”法官们齐声叫喊。
大家都同意这个决定,于是大家把梭鱼扔到河里。
当你家里失窃又未抓住凭据,千万不能乱说,不能随便处置。否则盗窃事件不但不会免除,反会逼得好人从你家里离去。小小的不幸会酿出大祸事!
商人修造了一间仓库,里面放的尽是食物。为了不让鼠类偷吃,商人派了猫队巡视。日日夜夜猫队在值班,果然商人免掉了鼠患。
一个小偷混在猫队里边,忽然发生了意外事件。猫类、人类相似(谁人不知!),监工里也少不了有奸细。主人本该采取防贼措施,逮住偷儿,然后给以 惩治,对于无辜者,却要好好保护,但他命令:将全部猫儿鞭笞。这一命令实在莫名其妙,无辜、有罪,不分青红皂白,于是众猫儿一个不剩跑掉,仓库主人从此不 再有猫。众鼠盼望的一天终于来到,猫儿离开仓库,鼠辈大闹,两三星期内食物全部报销。
一个强盗晚上伏在大道旁,矮树丛里等侯猎物上钩,他好像才从洞穴里出来的饿熊,阴沉地注视着远方。他看到,一辆满载的货车像大浪般滚来,“啊, 哈哈!”强盗暗自嘀咕:“这一定是装了许多货上市集去,估计都是呢绒、绸缎、布,要集中精神,别打呵欠,上可以捞到油水,今天我这个日子决不会白忙一 场。”
这当儿货车终于来到;强盗吆喝遭:“停车。”他抡着粗木棍扑向赶车人。可是糟糕,他现在对付的可不是傻瓜笨蛋,赶车人是一个身体健壮的家伙,尽管他遭到恶徒的棍棒,但是他誓死保卫他的财产,于是我们的英雄,不得不通过一番恶战来捞好处。
这场战斗进行得长久而残酷,强盗的十二只牙齿给打坏了,手臂折断了,一只眼睛也被打瞎了,然而最后他还是一个胜利者,恶棍把赶车人打死了,打死了,他马上奔向猎获品,他赢得了什么?——整整一车气球。
人世上就有许多人,为了空洞的幻影而去作恶犯罪。
“萨纽莎,你可知道,他们暂时不会把我们像赶公羊似地赶去上课啦,那我们就到花园里摘栗子去。”
“不,费奇亚,这些栗子没我们的份儿。尽管它们好像就在近旁,可是你知道,树木长得很高。不论你我都爬不上,我们别想把这些栗子吃到。”
“嘿,好朋友,你的猜测没有道理,如果力量够不上,那么就开动脑筋呗。我什么都想好了:来吧!你只要把我放到最近的一根树枝上,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想出法门,把栗子吃它一个饱。”
于是这两个朋友飞快向栗树跑过去,谢尼亚设法让同伴爬上树梢,他气喘吁吁,浑身汗水直淌,最后,终于帮助费奇亚攀登到树上,费奇亚一爬上去,就觉得自由自在,正好像老鼠落在粮仓里得其所哉一样。
那里的板栗不但吃不完,而且数也数不清,既然已经找到,捞到了好处,应当分一点与朋友共享。哪有这事,谢尼亚并没有得到什么油水,他这个可怜虫只管在树底下舔嘴唇,费久什加自管自在上面尽情吃栗子,从树上他只把栗子壳丢给朋友。
我在人世间见过许多费久什加,他的朋友千辛万苦帮助他攀登上高处地方,可是这以后,这个朋友连壳也没有看到。
世居山下的泽国之蛙,春来往山上搬了家。她挑了个荫凉的低洼,树荫下,草丛中,其乐无涯。
怎耐好景并不常在,春去夏来,炎热难耐。实在干涸啊,青蛙栖居之地!苍蝇走动都不会把脚沾湿。
青蛙在洞中乞求上天:“上天啊,你可不要让我受灾受难。你该让那大水漫到山巅,宅中永远润湿我才喜欢。”
青蛙无休无止地乞求,最后竟把朱庇特诅咒。她说朱庇特枉为神灵,不懂事理,也无同情之心。
朱庇特听了并未生气,他却把青蛙厉声申斥,“蠢东西,你休再聒聒絮絮。我怎能随着你的意把人们尽数淹毙?你最好滚回你的泽地。”
这样的人们我们可不少知,他们只顾自己,哪管其余?只要我能过得安逸、舒适,随便它整个世界付之一炬。
一农夫制作车轭颇能得利,大熊知后也想以此作为生计。殊不知此事需要时间与耐心,将轭弯成弓状并非容易。
大熊来到林中伐木,坎坎之声传出数里外。棒、榆、白烨被毁无数,车轭却未做成一只。
大熊跑来向农夫求教:“请告诉我,我的好邻居,制作车轭的秘密在哪里?砍伐树木我自省得,弓状的轭却怎么也弯不出!”
农夫说:“耐心,这就是秘密,然而,这却是你之所无。”
合伙的人不一致,事业就要搞得糟糕;虽然自始至终担心着急,还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
一天,梭子鱼,虾和天鹅,出去把一辆小车丛大路上拖下来,三个家伙一齐负起沉重的担子。它们用足狠劲,身上青筋根根暴露;无论它们怎样地拖呀, 拉呀,推呀,小车还是在老地方,一码也没有移动。倒不是小车重得动不了,而是另有缘故:天鹅使劲儿往上向天空直提,虾一步步向后倒拖,梭子鱼又朝着池塘拉 去。
究竟哪个对,哪个错,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寻根究底;我只知道小车还是停在老地方。
古时候有一个大臣,从豪华精致的床上走向普路同统治的国度。说得简单一点,——他死了;按照古代的规矩。他应当到地狱里受审判。对他的审判上进行。
“你是什么人?生在何处?”
“我生在波斯,官阶总督,但因为我活着的时候,我的身体很差,我没有亲自操劳省里的事务,一切都交给秘书代行。”
“那你干了些什么?”
“吃,喝和睡觉。凡是秘书拿上来的东西,我都照签不误。”
“马上把他送到天堂去!”
“这不行,这样,哪里还有公正?”
墨耳库里俄斯这时叫道,他把一切礼节都忘记了,“唉,老弟!”埃阿科斯回答,“你一点不明事理。难道你没有看到?死去的人是个笨蛋,如果万一不 幸,他真的抓住这样的权力为所欲为,那么整个地区就要遭殃……你就会在那里看到无穷的眼泪,正因为他没有认真做过事,因此他才能上天堂。”
昨天我到过法庭,在那里看到了审判,看样子,他应该上天堂。
园里长出一枝啤酒花藤,它缠绕在直竿上,爬高上伸。藤儿对着直竿嘀嘀咕咕,把园外的一株小橡树讥讽:“你瞧那小橡树的德性,它怎能与你相提并论?你那亭亭玉立的身段,怎不使它自惭形秽万分!橡树妄自几片叶子,花不成花,粗鄙得叫人恶心,大地哺育着它,可真不公平。”
过了一个星期,园主人把竿儿拿去当柴烧了,却把小橡树移植到园中。他的劳动没有白费,橡树很快扎了根,枝儿、叶儿都欣欣向荣。
你看,啤酒花藤那家伙,又缠到了橡树身上,对它千般夸奖,万般奉承。这就是谄媚者的品行,他会说得天花乱坠,荒诞不经,你想要些什么,他便曲意奉承。但你且莫把他当做好人,一旦你遭到什么不幸,他是离开你的第一个人。
犬、狮、、狐比邻居住,四者结了盟,设了誓:自从盟誓之日起,四者共享所得猎物。
首先捕了一头鹿,这可是个不小的收获,到底怎么抓的,无人清楚。狐狸通知大伙来分鹿。
犬与狼来了,也来了狮子,狮子张牙舞爪,眈眈而视。他说,“我们兄弟四个,现在要听我来吩咐。”
他把鹿肉一下子撕成四份,“第一份归我,这是条约所定,第二份归我,该向狮王进贡,第三份归我,因我最为勇猛,还剩一份,谁都不得妄动,谁不听话,谁会就地毙命。”
羊群被狼群弄得简直无法安生,这样到了最后关头,兽国政府就决定采取有效手段,把羊群救出困境,政府为了这件事召集会议,虽然参加这次会议的大 多数都是狼,但是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狼都恶名远扬,时常也可以见到这样的狼,这样的事例不应该忘记。当众狼的肚子吃得饱饱,它们一旦走近羊群的时候,也会 变得和蔼可亲,因此,为什么不让众狼参加会议?尽管羊群应当得到保护,但是根本不应该让众狼受到压制。
这次会议就在密林深处召开,它们经过判断、思考和议论,最后定出了一条法令,你看它一字一句这样规定:“一旦发现狼在羊群里捣乱,开始欺侮羊的时候,羊上可以对狼进行制裁,不管它是哪一个,羊都可以马上揪住它的脖颈送交法庭,押送到附近的丛林或者松林。”
这条法律订得你无法加以增删,只不过我却看到:直到如今,尽管人们说,不管羊是原告还是被告,都不能放过狼。然而狼却还是一个劲儿,把羊拖进丛林。
冬天牧人在洞穴里发现几只野山羊,他高兴得含着眼泪感谢老天爷,“好极了,”他说,“什么宝贝我都不要了,如今我的羊群可以增加一倍。从此我要 少吃少睡,努力喂养可爱的山羊,把它们养得听话,我要在我们整座林子里成为老爷。要知道牧人爱羊群,等于地主爱田产一样,他可以从羊群身上收取羊毛,还可 以积储黄油和奶酪,他还可以随时剥下羊皮。他自己需要拿出来供应野山羊的只是饲料,而过冬的饲料牧人总是及早准备的。”
于是他从自己的羊群那儿拿来饲料款待客人,他对它们十分亲热、宠爱,每天总耍去看上一百回,他千方百计笼络它们,减少自己的羊群的饲料,现在他 暂时没工夫关心它们,对自己的羊群总比较好办。每只羊扔一小束干草就行,如果还有要求,那就把它们赶走,让它们少在他面前现眼。
不过糟糕的是:当春天来临的时候,这些野山羊都跑回到山里去了,离开山岩过日子它们感到不自在,而自己的羊群也萎顿了下来,结果几乎全部倒毙。于是我们的牧人全部收入都落了空,尽管在冬天,他脑子里把盈利出息计算得很美满。
牧人啊!现在我要对你讲几句话:与其在野山羊上白白浪费饲料,还不如把自己家养的羊群照料好。
小孩捕鳗误捉了蛇。一看,吓得他丧魂失魄,他的面庞像衬衫一样苍白。
蛇望着他,冷冷地发落:“听着,你这楞头楞脑的家伙,莽莽撞撞,自是你的本色。这次饶了你,下次别再犯着!你要清楚,你在和谁打交涉。”
众鼠儿意欲光耀族名,想把厨师、管家闹个不得安宁。尽管猫儿们十分凶狠,鼠辈决意大闹地害与天棚。
商讨这件大事要召开会议,长尾巴的老鼠才有资格出席。尾长过体乃机灵聪明之征,老鼠们对此深信不疑。这一信念是不是正确,我们倒是不必加以评 议。我们自己选拔人材时,往往看的是衣服和胡须。老鼠的制度不容破坏,只有长尾者才能与会。倘若不具此一条件,会议一概不予接待。即使在战斗中失去了尾 巴,也不得作为例外。因为战斗中失去尾巴,意味着防御无方欠能耐。
会议发出了通知,一切工作筹备就绪。
终于,夜色刚一降临,老鼠洞里会议开幕。众位老鼠各就各席,忽见其中一个尾巴全秃。
一只小鼠推了灰鼠一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规定岂能不算数!你赶快提议把他赶出,我们鼠辈最不喜欢尾秃。这家伙对会议有啥用处!他既然不能保全自己的尾巴,必然会毁掉我们大家。”
我们且听灰鼠的回答:“这事我完全明白,你别多话,那只老鼠原是我的亲家。”
上帝赏赐森林之王狮子一个儿子。你们大概知道野兽的习性。它们跟我们可不一样——我们的孩子一周岁,即使他是帝王的儿子,也又笨又弱又瘦小。可 是那一周岁的小狮子,它却早已脱离襁褓。因此到了它一周岁狮子父亲就得认真考虑,不能让儿子变得愚昧无知,不能让儿子亵渎帝王的荣誉,要让儿子一旦统治王 国的时候,做父亲的不至于为儿子挨众百姓的责骂。
应该去请求谁,雇佣谁,迫使谁,为皇帝担负起教育太子的重任?
把它托付给吗——狐狸聪明机灵,可是狐狸是撒谎的惯家,同撒谎者打交道任何事都要弄糟!因此狮王觉得这不是帝王该学的东西。
那么托付给鼹鼠吗?对鼹鼠也有流言蜚语,说它无论什么事情都喜欢井井有条,没有经过试探,决不迈出一步,充当它的伙食的每一粒谷子,它都亲自弄 干净,亲自把壳去掉,总而言之,流传这样的名声:鼹鼠是专干小事的了不起的野兽,不幸的是:鼹鼠的眼睛只在鼻子底下才算锐利,但是远处它却什么也看不清, 鼹鼠的井井有条是好事,但只适合于鼹鼠;可是狮子王国要比鼹鼠洞大得多。
那么是否让雪豹来承担呢?雪豹勇猛,力大,除此以外,它还工于心计,但是雪豹对经邦治国却,它根本不懂什么叫民法。它究竟能传授些什么样的治国之道?帝王应当是个法官、政治家、战士,可是雪豹只擅长自相残杀:因此它不配来教育帝王的孩子。
概括来说,所有的野兽,甚至包括那头,好像柏拉图在希腊一样,在森林里深受尊敬的大象,狮王都觉得不聪明,也没有见识。
幸乎不幸乎(这一点我们上可以分晓),那个跟狮王交情十分深厚的,百鸟之王——鹰隼一听到狮王的烦忧,决心为朋友承担起这个极其重要的差使,向狮王表示愿意亲自教育它的儿子。
狮王顿时像大山从肩头卸落一样,有一位国王作王太子的老师,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吗?它们为小狮子整治行装,打发它去向鹰王学习治国本领。
过了一年,两年;不管你向哪个打听,都只能听到大家对小狮子的赞美声,所有的鸟儿都在森林间传播太子的奇迹。
最后,满期的一年来到了,狮玉打发人去把儿子接回来,儿子一来到,国王马上召集众百姓,大大小小各种野兽都应召前来:它吻了儿子,把儿子拥抱, 它对儿子这样说:“亲爱的儿子,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我眼看,可是你刚刚走进这尘世。因此我很愿意把王国交付与你,现在你要当着大家的面告诉我 们,你学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你认为应该怎样使老百姓得到幸福?”
“爸爸,”儿子回答道:“我知道一种这里没有谁会知道的事情,从兀鹰到鹌鹑,哪里的水土最适合哪一种鸟,哪一种鸟靠什么东西生存,它产下了什么 样的蛋,我可以一五一十向您叙述鸟类的一切需要。这是老师给你的我的毕业证书:飞鸟们这样说不是无缘无故。它们说我可以去捉住天上的星宿,一旦你打算把统 治权交给我,那我马上教导野兽们筑起鸟窝。”
国王和全体野兽都叹了一口气,议员们大失所望,老狮子终于后悔莫及,小狮子学的都是子虚乌有,它说的都是文不对题。
上天安排去治理野兽的家伙,没有必要去知道鸟类如何生活,对帝王来说顶顶重要的,就是要了解自己的子民有什么素质,自己的土地能带来什么福利。
一把有刃而无柄的宝剑,原被扔在废铁堆里赋闲,后又被拿上市当废物卖钱。农夫看中了他,便买到了手,价钱便宜得简直等于白捡。
农夫的计算倒也很简单,给这废剑安上一个把子,便可用他来把粗活干。家里,用他来把细木条砍,林间,用来剥取韧皮编鞋穿,也还修枝削节做藩篱木杆。
这样的生涯转眼过了一年,剑刃上豁齿处处,绿锈斑斑,孩子们还骑着他当竹玩。
一天,长凳下刺猬与剑交谈:“人们歌颂宝剑,多少壮丽诗篇!难道你好意思劈柴削木杆?难道你被当做玩具不红脸?”
“我没有自由啊!”宝剑喟然长叹,“在武士手里我足使敌人胆寒,在这里我只能把些粗活干。害臊的不该是我,而是别人,地不懂得我的价值与才干。”
有一个长着金色秀发的孩子,那头发波样的曲卷,麻样的柔细。妈妈特地给他买了一把好梳子,孩子爱不释手,梳子细密精致。不论他在玩耍或做功课时,他还无限深情地梳来梳去。那端的是一把好梳子。梳头时下痛不滞,光滑流利。在孩子的眼里,梳子值钱无比。
可是不知怎的,梳子一时遗失。那孩子随着越玩越野,头发变得和麦秸相似。妈妈一弄他的头发,他便喊叫:“我只要用我的那把梳子!”
以后那把梳子倒是找到了,拿来一梳,横竖都梳不进去,痛得那孩子眼泪往下直滴。他叫道,“你这个可恶的坏梳子!”
梳子说:“我的朋友,我还是我,只是你那头发变得蓬草相似。”
那孩子生气了,把梳子丢进河里。如今,他为众女河神服务。
我已经看了整整一辈子,人们就是这样对待真理。当我们纯洁而又正直时,真理自是神圣不可亵渎。一旦我们背离了良知,真理不过是耳边风相似。那孩子为何不再愿梳头,因为梳头时他很不舒服。
一块石头躺在地里,他针对时雨发出了非议:“嘿!它算出足了风头,它有什么了不起!你瞧,人们像恭候贵宾似的,对它欢迎备至。它到底作出了什么 功绩?只不过飘洒了两三小时!人们何不打问打问我的身世:我长期住在这里,文静、谦虚,随遇而安,彬彬有礼。但我从未听到过感谢之词。怨不得人们咒骂这个 世界,的确一点也不公平合理。”
“住嘴吧!”发话的是只虫子,“雨下得虽短,但滋润了苦旱土地,它将农夫的期望变为现实。你在地里完全无用,而且多余。”
有人夸耀自己四十年的服役期,他和这块石头十分相似,人们从未得到他的丁点儿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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